欧隽坤这妖孽简直神烦!一面对他爱理不理的,一面又变着法儿地整他。
孟维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依旧没事儿人似的欧隽坤,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这混蛋。
于是……这顿饭吃得异常丰盛。
孟维给烧了八菜一汤,欧隽坤被他吼了三遍才放下手中的活儿跑来餐桌前吃饭,结果一看满桌子的菜登时就吃了一惊,不满地问他:“不就是去一趟米兰么?至于弄成这样吗?”
孟维这回是真的感到心情糟透了,原本还有心报复他一下,现在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思,放下筷子,解开围裙就往沙发上使劲一扔,自己则闷闷地坐在一边漫无目的地遥控着电视机。
欧隽坤凑到他身边要握住他的手与他说话,却被他的另一只手一把抹开:“听着,我不会强迫你祝我好运,你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假装为我高兴。”
“我本来就不高兴,我干嘛要假装高兴?”
“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我去米兰学习?给我个理由总可以吧?”
“我特么要三个月见不着你,你说你想让我怎么个高兴法儿?”
孟维暗自松了口气,抱住他的腰身,温言哄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到时候微信、微博、电话都可以时时刻刻联系啊。”
欧隽坤玩着他的短发,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那不一样,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只要看到你乖乖躺着,我就安心。”
心中的柔软被他戳中,孟维仰起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说:“只是三个月,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会天天想你,早请示晚汇报。还是不高兴么?我是个笨蛋,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好过一点……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去,那……我回头跟领导说我不去了,让别的同事去好了。”
欧隽坤说:“你现在手续都办好了却临时让别的同事去,人到时候也来不及赶上开班。”
孟维巴巴地望着欧隽坤,“那怎么办……”
“给我揍一顿消消气再说。”话音刚落,欧隽坤一把将他拽趴到自己腿上,一手将他的两臂剪住恩在背上,一手则对着他的屁股一顿胖揍,“谁叫你先斩后奏的?!嗯?以后还敢不敢了?”直打到孟维嗷嗷乱叫,求饶不迭,“不敢了,不敢了,嗷嗷嗷你是真打啊,好疼的!”
“不疼能长记性么?!”
“长长长长!现在就长记性!!!”
当然,欧隽坤也不得不为这顿家暴付出代价,饭后孟维搬出房东的身份,痛陈欧隽坤的“罪恶”行径若干,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指挥他去洗碗谢罪。
等欧隽坤把桌上的一大摞碗碟放回水池子里时才发现噩梦才刚刚开始,厨房的台面上放满了孟维配菜用的各种碗碟,几乎把碗柜里的大小盘子都用上了。最后欧隽坤不得已花去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把堆成山的餐具洗干净。
“你要老老实实听我的号哇令!”欧隽坤黑着张脸在水池子边不发一语埋头苦干的时候,孟维跳到他身边故意学起欧隽坤从前对他使坏的样子,以其道还之其身似地将一段《西厢记》里红娘那娇俏欢脱的唱段一蹦一跳神气活现地唱道:“叫欧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跟随我小、红、娘、就能见着她。可算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切~~莫要~~惊~~动了她!”
那句“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唱得尤为故意,满心得意,神采飞扬。
欧隽坤岂是甘心吃瘪的主儿?
沉心静气地听孟维的挑衅倒不急着收拾他,而是等餐具都洗尽擦干放进碗柜后,把他连拖带拽进浴室里,精打细算上之前欠下的“双倍”,于是大干了几回。
两人在花洒下吻了一阵,满头满脸地都被打了个湿透,连眼睛都睁不开,欧隽坤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直在找死?”
孟维笑盈盈地说:“我知道啊,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样?”
欧隽坤闻言直接抬起他一条腿掰到一个极限的角度,腿间的粗硬又一下子顶进他的后穴,“看来不给你这‘小红娘’上上刑罚,你迟早是要是反了天了。”
原本就已经体力接近不支了,还要被欧隽坤这样残暴地对待,他所剩的一条支撑腿直打软,“嗯嗯嗯嗯……欧……欧隽坤你这死变态!”
“呼……反正我不介意再变态一点。”说着,一记猛顶,腰间加速抽送。
孟维觉得酸累,求饶道:“嗯嗯嗯……好哥哥,真的……真的不舒服,换个姿势吧?”
欧隽坤便不再为难他,将他两腿盘在自己腰上,顶在墙上做最后的加速冲刺。
孟维抱着他的脖子,揉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脑子里只一片空白,唯有不断攀升的欲望吞噬意识。
两人清理一番回到床上休息时,孟维问他:“你真的猜不到我另外选的是哪一专业吗?”
欧隽坤坐在被窝里,将笔记本电脑重新打开,几乎是脱口而出:“工业设计。”
孟维惊道:“你明明猜到了还故意乱说别的?”
“因为我就是不高兴。”
“别弄你的邮件了,早点睡吧。”孟维一下合上他的电脑,“我选择进修工业设计是为了你,这样也不高兴吗?” 即使没打算做他的设计师,也想尽量多懂一些这个领域的,以后还和他有更多的话题,必要时能在事业上多少帮助他些。
“高兴,但我更想天天一回家就能看到你。”欧隽坤又把电脑打开,熟门熟路地打开D盘的一个文件夹。
孟维觉得甜蜜又无奈,叹了口气凑近了看他的笔记本电脑,好奇问:“你到底在忙什么啊。”
“忙决赛。”
只见屏幕上的播放器加载出一段私录视频,不是苏迪曼杯,更不是世锦赛,而是陆浩勋和瞿思思双打组合的半决赛录像。
第五卷 第三十四章
孟维可没想到欧隽坤居然还专门让张凡在看台上录制比赛录像。不仅录了瞿思思和陆浩勋的,还录了瞿思思爸妈半决赛的录像,并且已经发给他爸妈研究去了……
虽说他也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可是这种业余性质的比赛,欧隽坤却如此当真,且考虑细致到这程度,他除了佩服外,还觉得有点说不太清楚的感觉……如果是对手的话,这样的对手让人心生畏惧。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除了抽空去球馆热身练球外,就是在家里对着比赛录像研究,欧隽坤将视频定格,问孟维:“他们这对搭档,水平相差其实很悬殊,瞿思思明显是陆浩勋的软肋,但是陆浩勋个人能力太强了,基本上他一个人包揽了70%的攻防任务。所以,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孟维很清楚,针对这种情况,应该集中火力攻人和中路空当。
攻人必然是针对瞿思思而言的,而攻两人中路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假如对方预判不及时且配合不够默契的话,很容易造成对方两人抢接同一球或同时都让球,并且限制对手在接杀球时挑出大角度的高球调动攻方,也由于打对方中路,对方回球的角度也小,网前队员封网的难度也就跟着变小了。
假如这套战术用在状态正好的陆浩勋和瞿思思身上,孟维觉得一旦如愿拿下比赛还是颇有成就感的,可事实上到了比赛那天,陆浩勋的病依然没好全乎,一直低烧没退还坚持来打比赛。孟维瞧着陆浩勋这状态,如果按原计划那样费尽心思去围剿,就总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赛前,主办方公布了欧洲旅游目的地,由市体育局的领导在大转盘上转出目的地国,转到哪国就在哪国做深度十日游。
孟维一看那板子上有德国,立马就两眼放光,即使大奖是双人游没他什么事,可哪怕爸妈能去一趟德国,他也算是圆了一半的梦了,这次爸妈有了去德国旅游的经验,回来给他这么一分享,等下回他自己攒够了钱去玩,可以很省事省心。
大转盘转得人眼花缭乱的,结果堪堪停在德国二字上,孟维经不住握拳低吼了一声,有那么一刹那他差点以为他们已经拿下大奖了。
可是残酷的现实很快把他拉了回来,老爸老妈以0…2输掉了他们的比赛,这意味着最后出场的他和欧隽坤必须打满五局,以累积小局分的形式拿下比赛,才能最终去领那个旅行大奖。
不过孟维的爸妈倒是想得开,孟爸坐在孟维身边一边擦着汗一边说:“我们这次还是重在参与,反正不管输赢我们都上电视了。”
孟妈则笑说:“一会儿记者采访你的时候,记得多说说你儿子啊,顺便给弄个电视征婚。我们家儿子健康又朝气,只要认真想找对象,肯定是不愁的。”
孟维只得赔笑。
再偷眼找在一旁压腿的欧隽坤,没成想他也正往自己这边看来。
孟维在这边笑弯了眼,起身朝他走去。走到半路,余光瞥见陆浩勋的脸色并不好,时不时地一阵猛烈的咳嗽,孟维站定脚步,有那么一瞬间想走过去劝他还是以身体健康为重放弃比赛,可是这种场合以自己的身份这样同他说实在不合适,何况陆浩勋从来都是自尊心很强,越是劝他放弃,只怕会惹得他更要铁了心地坚持下去。
思思在他身边担心不已,只是苦于劝不动他,将目光投向网那边的孟维求助,孟维亦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比赛开始后,孟维发球,陆浩勋挑对角线出界。原以为会是个多拍较量却如此轻松拿下一分,孟维只觉得陆浩勋的状态确实差强人意。
孟维用拍子挑起球转身归位发球,一边习惯性地给羽毛球顺毛,一边瞅了眼欧隽坤,只见他依然严阵以待,似乎陆浩勋今天的状态好坏与否都同他无关。
接下来的几球,孟维都按照之前和欧隽坤一起商议的那样,贯彻攻人和攻中路的战术思路,最终以一个后场的快速点杀,逼得陆浩勋和瞿思思的拍子抢到一处,导致回球下网,第一局则大比分轻松拿下。
换到第二局时,陆浩勋明显和瞿思思就攻中路找到了更好的防守方法,于是第一局里的攻中路打法不再奏效,陆浩勋则以出色的个人技术和犀利的球风扳回一局。
总分1…1,双方重归同一起跑线。
可是到了第三局开始,陆浩勋的体能开始明显走下坡路,连带着技术动作都不到位了,用欧隽坤常说的网球术语,那叫频频的“非受迫性失误”。
常打球的多少心里有数,以这种情况来看,陆浩勋是撑不了多久的,加上思思本就是依附于他强大的个人能力的,如此失了大树依靠,两人输球是迟早的事。
形势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孟维则以一记网球扑杀,最终大比分拿下第四局。
此时老年组和青年组的小局分累积比为3…3平,只要拿下决胜局,孟维一家就可以4…3的总分取得决赛胜利。
显而易见的是,拿下第五局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孟维见陆浩勋坚持到现在着实辛苦,便在局中休息时跟欧隽坤商量看手头上能不能适当松一松,不要像前几局那样拼得太狠,那样大幅度的前后场调动对手实在耗费陆浩勋的体能,何况思思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真的没必要在业余比赛中如此难为势单力薄的女孩子,何况对于病中的陆浩勋来说,似乎也不够仁义。
可是欧隽坤听了他的建议后,直接一口否决,“现在只有敌我之分,我不希望你被场外因素干扰。”
“明显用5分的力道就能拿下的比赛,你何必用10分的力去逼迫他们呢?这只是业余比赛,又不是参加争金夺银的奥运会。”
欧隽坤对此建议并不予与采纳,开球之前,则最后一次附在他耳边说:“我以前就和你说得很清楚,一件事之于我而言只有‘做’和‘不做’的区别,既然决定做了,那么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心慈手软。”
孟维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欧隽坤这样的态度分明是逞强斗狠,稍微通融一下都不行吗?大家和和气气打完球不是很好?而且以现在的情形,拿下比赛的胜算极大。
结果第五局开打后,如料想中的一样,孟维和欧隽坤这边轻松横扫9分,照这个趋势打下去,就是直接给对方剃个大光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更不用说拿下比赛了。
再看欧隽坤,好几次后场点杀、反手回球都是又快又狠,招招致命,平时打网球的优势在这里体现得明显,抽球的速度和力道都十分凶狠,直打得思思失误连连,接连几次都滑倒在地,陆浩勋更是脸色难看,大汗淋漓。
孟维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联想半决赛时欧隽坤也是这样对付对方女球手的,只觉得他骨子里的阴狠在比赛中暴露无遗,那样充满攻击性,缺乏同情心,让孟维觉得很不舒服。
以至于到了自己回球时故意把球速减慢,可以杀的球缓几个来回,甚至故意挑高球,降低节奏。
在他的放水之下,陆浩勋终于抓住机会追了几分上来。
也或许是因为孟维之前几拍的故意放水让陆浩勋有所察觉,乃至刺激了他的好胜心,紧接着引发了陆浩勋和欧隽坤之间拉对角线的多拍较量,也将全场比赛带入高潮。
比分一度追到15…19。
欧隽坤对他故意放水的行为很是恼火,贴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骂他:“刚才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孟维!你小子就是他妈的欠操!”
孟维也没想到陆浩勋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反而愈发强撑比赛,可既然如此,他只有多多努力补救了。
打到16…20时,陆浩勋忽然回球杀了回两人中间,孟维预判失误没及时回球,欧隽坤堪堪从后场救球时动作过大,扭到了脚,当即就无奈地坐在了地上。
比赛打到如此激烈的程度却意外受伤,情况变得很不乐观。
可是欧隽坤打算让场外医疗小组帮忙喷冰雾,他坚持要把最后一分拿下。
虽然只是扭到脚踝,孟维也不想他因为激烈运动再加重伤情,只让他在场内站着,剩下的交给自己应付就行。孟妈妈也在场边劝欧隽坤不要再乱动了,可是欧隽坤执意要重归场地,加入比赛。
好在最后一分,孟维拼尽全力,几乎是和陆浩勋直接抽拉直线,直面较量,最终还是仗着身体优势,如愿拿下比赛。
这边胜局已定,陆浩勋也瞬间脱力半跪在地上,只是无言地隔着球网看向孟维的方向。
打满五局,孟维也很是疲惫,在这一场他认为并非公平的较量中,他觉得即使拿下冠军,周遭的喝彩也好,媒体的闪光灯也好,场馆内的喜庆歌曲也好都与他无关了。
赛后自然是一番家庭庆贺,孟爸做东,四个人去吃了一顿火锅。
因为赛中被欧隽坤臭骂了一顿,孟维心里很是难过,只觉得胃口极差,随便夹了几筷子就低头玩手机了。
老妈见他这样,忍不住说他:“流了那么多汗,费了那么多劲,不多吃饭补充营养,要是头晕怎么办?”
孟维回道:“男人哪里那么娇气。”
欧隽坤只当他是空气,除了照常嬉笑着和孟爸孟妈聊天,也没别的话同他讲。
之后欧隽坤被孟维带去医院做了检查,好在脚踝问题不大,疼个两天好好休息也就没事了。
回到家后,孟维收到了陆浩勋的短信:其实今天你是故意放水的吧?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希望下次我们能真正较量一次。
孟维则回复: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比一场。
这条短信刚发出去,欧隽坤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孟维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今天的比赛算是让他看到了以前从未发现的欧隽坤的另一面——他的狠绝和侵略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