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见人心作者:嘉祥辉显[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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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见人心作者:嘉祥辉显[修改版]-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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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维草草答应了句“嗯。”便换鞋进屋把东西放下急着去找欧隽坤,“他人呢?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夏霏朝他住的那间客房指了指说:“喏,就是这个样子,他在里面不声不响地坐了一个小时了。”
  望着欧隽坤坐在床边孤独寂寥的背影,孟维心里很不好受。
  欧隽坤听出了他的脚步声,缓缓抬眼望他,良久,他忽然扯了个笑容说:“我是不是妨碍你什么好事了?”
  简单的一句话直戳入孟维心里,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说:“你别乱想。”
  “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的,真的,我一点都不奇怪。”
  孟维忙摇头否认:“没有的事,你看我东西还在这里呢,只是和侯承杰他们暂时交个班。早上看你好不容易睡着就没忍心叫你起来。”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你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相亲、谈恋爱、结婚生子,我这废人是一刻都不可以再耽误你了。”
  孟维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在他面前蹲下来,覆住他的手柔声说:“你没有拖累我,我也没有受不了你,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煎熬,假如我想放弃何必拖到现在?”
  然而欧隽坤根本不听他的,只是不无讽刺地盯着他那帅气的发型,颇为冷漠地把他的手拂去。
  孟维的手被他拂去的刹那,只觉得心中翻江倒海,“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发型的话,我现在就去洗掉。”说着站起身来去浴室把头发淋了个湿透,草草地擦干后顶着一头乱毛蹲在欧隽坤面前说:“你告诉我还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我统统改掉。”
  然而欧隽坤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坚持说:“你走吧,不要再为我受委屈了,与其勉强留下以后又对我彻底失去耐心,不如现在就走,孟维,你并不欠我的,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正在时候孟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是陆浩勋打来的,也顾不上这是对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狠狠心掐了。
  他又起身把老爸种的薄荷和老妈熬的莲藕排骨汤都端进房里,“这些都是我这次回家,爸妈给你准备的。我只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他们就托我把这些带给你。这薄荷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只要有一点阳光、一些水,就能坚强地活下去,它无私地向人们提供他的绿叶,或做成茶或入药,而被采摘之后他只会更加茂盛的生长。我爸妈希望借助这株坚强的小草给你加油打气,陪着你慢慢恢复。何况我们所有人都为你尽最大的努力,有我们在你身边,你没有理由好不起来,你更没有资格替我做主撵我走,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冷血虚伪,我也好,侯承杰夏霏也好,受你的气跟着你折腾,都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一天比一天好,这就是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
  
  第四卷 第十四章
  
  孟维不知道欧隽坤是否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起码那之后他终于肯吃饭了,虽然胃口依然不是很好,可好歹吃下了小半碗老妈煲的莲藕排骨汤。
  那盆薄荷草则被孟维放在欧隽坤卧室中可以沐浴到阳光却非直射的角落,孟维起身的时候接到了陆浩勋发来的短信:我走了,拜仁1…0暂时领先皇马。
  孟维盯着这条短信一时间有些失神,为什么从这里到X大不过20分钟的车程,今天看来却是这样无限远。
  为什么从去年侯承杰婚礼,到前不久的媛媛婚礼,再到今天这场球赛,这样多的机会,自己却始终没有办法站到陆浩勋的面前。
  假如注定是“有缘无分”,那可不可以从一开始就不要“有缘”,不要认识,不要那些遗憾与甜蜜交织的故事,不要任何可以见面的机会,是的,统统都不要。
  没有机会,就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然而最大的失望是对自己的,孟维本以为自己现在已经一切都好,可以在面对陆浩勋的只言片语时不起心潮波澜,可为什么当这个人只是远远地向自己勾勾手指头,自己就会又满心欢喜地为和他见一面而精心准备?
  是啊,所有人都看出了自己今天的反常,这又怎么能叫“已经放下”和“不在乎”呢?
  到底在骗谁呢?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诫他:可是孟维,你不可以再犯贱了,你想耗到什么时候呢?你明明知道你们不可能,你明明知道你只是一厢情愿,那么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肯放过自己?
  然而出于礼貌,陆浩勋的短信总归是要回复的,可一条短信打打删删,删删打打,最后他除了发一句“今天真的很抱歉。”便实在没办法了。
  只是他没想到,陆浩勋很快地回复了他:“是因为欧隽坤吧?”
  看到这条回复的刹那,孟维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担心陆浩勋猜到些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
  可是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他和欧隽坤是什么关系,陆浩勋根本不会在意的,问这一句不过只是单纯地好奇,孟维你真的不用自作多情地替人家操心。
  “嗯,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当他发出这条回复收好手机时,不经意间对上欧隽坤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你从来就舍不得和那个人断掉联系。”半晌欧隽坤如是说。
  孟维极力装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欧隽坤说:“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孟维默然别过脸去,躲开欧隽坤犀利的目光。
  欧隽坤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所以你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帅也是为了见那个人?”
  他只觉得自己被欧隽坤逼问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也想不明白欧隽坤为什么非要揪着他不放,他十分无力地说:“欧隽坤我求你不要再问了。”这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又如何和别人说起呢?
  欧隽坤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其实你真的不用可怜我,就算你现在留下来帮助我,照顾我,可我不确定也许几个月后或者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我还是会死在某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对我来说,‘死’这个念头从来都充满诱惑。这么多年了,我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如果说第二次发作见好时还会相信自己有救,那么当第三次、第四次发作时,我真的已经无所谓了,其实真的没什么,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辈子。”
  孟维起先听他讲时以为他是在气自己没出息放不下陆浩勋,可是听到后面却发现欧隽坤这是又陷入了抑郁周期。
  刚好下午是有去复诊和参加心理咨询的安排,孟维和侯承杰商量了一下当即就把欧隽坤带去医院。
  从医院回来后,欧隽坤的精神状态比下午时有了少许好转,主动提出让孟维早点回家休息。
  夏霏一直把孟维送到小区里,临别时他对孟维说:“你这些天来真的很不容易啊,我只是和他呆了一天就觉得压抑到不行,只是看他这么折腾你,我都觉得累。”
  孟维无奈地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现在是身体累,心更累。但好在我心里一直装着‘信心’,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哪里来的信心,我只是知道欧隽坤他必须好起来,因为他没有退路,我们也没有退路,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一场容不得失败的战争。虽然我们每个人比起宇宙万物来说渺小得不足一提,但这世上总有很多其他人会因为我们的存在而感到幸福,也会因为我们的离世而陷入悲痛,所以我们虽然渺小,但我们的存在充满了重要的意义。”
  孟维想,或许欧隽坤永远也不会知道,除了他的家人朋友外,还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快乐,也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痛心。
  夏天如约而至的时候,欧隽坤的病情渐渐转好。他也开始有精力投入事业的重新起步,之前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几乎丧失了正常工作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做事,对所有的事物都缺乏兴趣,把所有的好意都拒之千里。
  孟维起初以为在他崩溃低落的时放一些他喜欢的京剧折子戏、西方古典音乐就能让他感到轻松,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根本听不进去,毫无感觉,就像对牛弹琴那样做无用功。
  而现在他渐渐对外部事物重拾了兴趣,于是有一天晚饭后孟维带他去市里的朱雀湖边散步,夏天太阳落山迟,开阔的水域一览无余,新荷含苞欲放,荷叶则高低错落地连在一起,一派热闹欣荣。湖边那被绿树掩映的长堤上时而能见到或打太极或遛鸟归家的老人,推着婴儿车漫步聊天的年轻父母,浓情蜜意携手而行的小情侣,繁忙的都市生活则被隔绝在外,而这里只有闲适与安逸的百姓生活。
  当孟维提出绕着湖岸骑公共自行车时,欧隽坤面露难色,“我不会。”
  原来欧隽坤不仅是球盲啊!孟维得意洋洋地笑说:“太好了!我手里又多了个把柄。”
  欧隽坤辩解道:“不会骑自行车怎么了?我天生就拿两个轮子没辙,但我会骑三轮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维只要一想到自己优哉游哉地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树荫下,而欧隽坤顶着个大草帽,满头大汗蹬着三轮车哼哧哼哧地在后面追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正当他笑得起劲时,欧隽坤直接箍住他的头,在他脸上惩罚似地亲了一口。
  孟维傻眼,立时噤声。
  这回则换成欧隽坤扬眉吐气起来,“你倒是接着笑啊。”
  面对欧隽坤可怕的报复心,孟维感到无比头疼,他是最怕公共场合出纰漏的,可是欧隽坤不是,他脸皮比湖边的古城墙还厚,跟他玩,得时刻上好警觉的发条,他四下里瞄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见来往行人表情如常,便卯足了劲在欧隽坤胸口上砸了一拳以作惩戒:“你在外面最好学乖一点,不然我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欧隽坤吃痛闷哼了一声,静静地望着他并不说话。
  孟维一下紧张起来,又走回他身边,“你怎么了?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对不起!那我帮你揉揉。”边说着边隔着T恤的棉布衣料轻轻揉着欧隽坤被砸到的胸口。
  然而欧隽坤直接把他的手从胸口拿开,下一秒便拽着他往湖边的大树下走去,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说你怕被人看到,那现在躲在树后远离人群,总可以了吧?”
  孟维的耳朵就贴在他的胸口上,那如鼓的心跳无比清晰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不敢想欧隽坤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让我抱一下,行么?”
  孟维颇为无奈,欧隽坤你都已经自作主张地执行了这个拥抱,还好意思回过头来跟我提行不行……这是在先兵后里礼么……
  不过,孟维还是很能理解他这种没有安全感的行为,于是配合着不乱动,双手也环抱住欧隽坤,两人的拥抱于无声中又紧了紧。
  结果,过了一会儿,孟维听到头顶传来声音说:“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不可以分心,不可以想别人。”
  欧隽坤这语气分明不是想征得同意的,而是一个祈使句,容不得他说“不”。
  说话间产生的胸腔共鸣传入耳中尤为低沉,孟维只觉得哭笑不得,欧隽坤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孩子气的自我中心又蛮不讲理……不过现在,看在他病中的特殊原因,动不动提这些要求也情有可原。
  可欧隽坤知不知道他这样说真的会让人很困扰?
  慢慢地,孟维越想越觉得心烦——欧隽坤,如果你不喜欢我,可否不要表现得又很在乎我似的,这样我真的会手足无措的。
  有那么几次孟维差点冲动地告诉欧隽坤:我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试着交往吗?
  可是他终究做不到,他怕欧隽坤的反应就和他之前的每次一样,嬉皮笑脸地回绝。
  而且他很清楚,假如结果真是这样,他只会立刻缩回自己的壳里再也不出来,更不用说还会留下来继续守着病中的欧隽坤,那样的话,欧隽坤一定会恨死他的:看,你果然厌倦我了,为什么不早早就滚蛋?矫情地说着“你不要胡思乱想”的话,可到头来你只会半途扔下我。
  所以他们之间大概只能这样了吧……
  欧隽坤就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劫难,他认了。
  等到欧隽坤康复,事业走上正轨,他也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该何去何从,不能一辈子和欧隽坤不清不楚的做床伴。何况他也不甘心一直被欧隽坤压在身下做0,他也想要心理上的满足感,也不想一直迁就着欧隽坤,偏偏这个请求是欧隽坤不可能答应他的。而时间一长,这个原本不起眼的矛盾早晚有一天会成个大问题。情侣尚且会因为床上不和谐而分道扬镳,更不要说床伴之间了。
  
  第四卷 第十五章
  
  两人各怀心事地抱了一会儿,最后孟维提议说:“你不会骑自行车,那我们找一辆旅游三轮车。”
  孟维所指的是一辆双人并排的三轮车,方向盘置于座位中间,并排而坐的两人脚下各有独立的脚蹬,只是等他们到租借的地方时,已经全部租完了,孟维觉得小有遗憾,这时候租车老板说:“那边的双人自行车是免费的,还有三辆,骑那个车的人也很多的。”
  孟维觉得不错,对欧隽坤说:“要不要试试?”
  欧隽坤难得犹豫,问:“你确定我不会摔下来?”
  孟维没想到他还有露怯的时候,笑说:“我掌握龙头,你坐在后面只管出力就好呀。”
  两人说好了便借来双人自行车,可当坐上去时,孟维这才想起个尴尬的问题:两个大男人一起骑双人自行车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可是这边欧隽坤骑上去后兴头很高的样子,直叫“有意思。”
  好吧,难得他今天开心,那就厚着脸皮继续骑吧。
  “上桥啦,欧隽坤你别偷懒啊,要使劲蹬!”
  “我没偷懒,蹬着呢。”
  孟维呼哧呼哧骑得满头大汗,回头突击瞄了一眼,果然欧隽坤悠闲地坐着压根没在蹬车,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欧——隽——坤!”
  欧隽坤坏事得逞,笑说:“好好好,我蹬。”
  一下桥孟维就决定给欧隽坤一点颜色看看,把着龙头绕着花坛穿梭大炫娴熟的自行车技,“你给我悠着点儿。”欧隽坤坐在后面紧张得根本没工夫使坏,孟维觉得这感觉棒极了,牛X闪闪的欧隽坤也有如此认怂的时候。
  在荷塘绿岛骑行的时候,黄昏时分的天空被落日晕染成彩色,白色的云朵镶上了金边,从云层中穿出数道光束,辉煌璀璨,仿佛带有宗教的神圣庄严感。
  孟维停了车,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落日黄昏的景色再寻常不过,可是这样摄人心魂的壮观圣光束似乎平时并不多见,他直叹:“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欧隽坤从车上翻身下来,和他并肩看了会儿景色,而后淡定说:“丁达尔效应,胶体粒子对于光子的散射。”
  孟维正沉浸在美学事物的构想中,听到欧隽坤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禁翻了个大白眼:“欧隽坤你就不能浪漫一点点?你哪怕回去再给我上物理课也行啊。”
  欧隽坤问他:“你要浪漫?”
  “难道你有主意?”
  欧隽坤却问他:“我们好像还没正经合照过?”
  “… …”
  “不乐意?”
  “不是不是……”实在是因为这人太帅了,跟他合影有压力啊!那不是自取其辱吗?打!死!也!不!要!
  可是孟维转念一想,接着说:“可不可以把后面的日暮圣光也放进去?”
  “逆光拍摄?”
  “是的,既可以拍到圣光,又可以拍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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