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是我不好,陀陀,如果你不能原谅我,也是我应得的。”
曾经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傻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冲动、太轻信,我并没有责怪过你呵!一直都是你自己在惩罚自己。”
“可是───”
他摇摇头,轻轻吮去我睫毛上的泪珠:“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了,如果经过了这麽多,我们却彼此分开了,那之前的苦头,不是白吃了吗?”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飘忽,“所以,不要管别人怎麽说,也不要再背负从前的困惑,就这样爱下去吧,把每一天都当成单独的一天,只活在当下、爱在此时此刻。”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子,真是丢脸。可我已经什麽都顾不得了,把头埋在他的胸襟前,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这是梦,就让它永远不要醒来吧。
深爱著你番外 结婚
“起床了,小懒猪!”
和煦的秋日阳光柔柔地照在白色的厚棉毯上,“小懒猪”不但没应声而起,反而更深地缩进毯子里,整个人拱成一团,象只冬眠的蚕宝宝。
斐陀看著赖床的爱人,唇角浮起一丝宠溺的笑意,伸出巴掌朝床中间翘起来的那个滚圆的部位拍了下去:“起来呀,不然要迟到了!”
“嗷”的一声豹子吼,气呼呼的林维罗连人带被扑到了斐陀身上,猫般的大圆眼瞪得更圆了:“你吵什麽?不就是结个婚吗,有什麽了不起?”
斐陀笑著揉揉他的小鼻子:“好吧,你不想去那就算了,我一个人去。”
林维罗抬手“啪”地就是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一个人?你是想带别人去吧?”
斐陀揽过他的後颈,让他倒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脸颊贴在了一起:“傻瓜,哪来的别人?”
林维罗嘿嘿一笑,先不忙起身,拿脸在身下人的脸上使劲蹭了又蹭,一双禄山之爪也老实不客气地探进了斐陀的白色衬衣里,在他的胸口下腹好一通乱摸。棉毯在这过程中早不知被蹬到哪儿去了。
门铃却在此刻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林维罗气得拿拳头猛捶地板。斐陀笑著从他身下轻轻挪出,起身去打开了门。
来的人是简单,他看到头发蓬乱、衣领歪斜的斐陀,略微一楞,很有教养地没说什麽,只是问:“可以走了吗?”
斐陀侧身让他进来:“等一会儿吧,小维才刚起床,还没吃早餐。”
那边,林维罗已经套上了他的米白色毛巾浴袍,斜叉著手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句:“简单,你打扮得也太帅了吧?倒好象新郎是你!”
简单想要发作,大喜的日子里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强忍住了,郁闷得直翻白眼。
斐陀忙糊稀泥,搂住爱人的肩膀说:“小维你快点梳洗了穿厚点衣服,早晨风挺凉的。”
这时的小维,活象是一只被人顺毛捋了的小猫,一双圆眼眯成长长的两道,琥珀色的瞳仁却还从深黑的长睫毛下挑衅地斜睨著简单,把後者郁闷得又翻了一个白眼。
黑色的奔驰一个急刹,停在会所门外。站在台阶上的欧阳长虹急不可待地跑下来:“你们怎麽才来呀?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们了!”
林维罗和简单几乎同时下了车,一边还拌著嘴。
“会不会开车啊?有你这麽急刹的吗?跟紧急迫降似的,要不是我反应快,脑袋上非撞一大包!”
“怪我?是谁拖拖拉拉半天出不了门,害得我拼了命的赶时间!”
“你急什麽?又不是你结婚,人欧阳都没意见,就轮到你埋怨了?”
“那是人家不愿跟你计较,你还以为你有理啦?”
“我───”
斐陀无声地拉过爱人,在那头栗色的短发上捋了一下,就象按了什麽开关似的,止住了他的话声。
绷著气的脚步特别快,一口气冲过了会所的回廊,远远已经可以看见草坪上布置得光鲜亮丽的冷餐桌椅和来来往往的宾客,空中飘动著无数彩带和气球。
林维罗停下来,样子有点感动:“真漂亮!”
斐陀微笑看著这只暂时收起了爪子的小猫,他却在瞬间变了脸,大叫著扑向前面一个人:“常理!”
身材瘦小的常理被他猛地一扑,险些栽倒在地,勉强笑著:“小维,你也来了啊!”
林维罗轻而易举地将常理抱到了半空,大笑:“太好了,终於修成正果了!我早就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吧?”邪邪笑著,又在常理腮上啄了一口,把对方闹了个大红脸。
欧阳长虹在旁边眼看著他当众轻薄自己的男友,却不好说什麽,若不是数年前拜他劝说之功,常理现在是否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个问题。
“这个沾花惹草、到处乱放电的家夥!”
简单小声说著,意味深长地望著斐陀。後者却还是淡淡笑著,仿佛他的爱人做什麽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简单还想说什麽,视线却和众人一起被草坪上走来的一个人吸引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林维罗觉察到了,放开了常理,回过头来。
看他一时不知所措的样子,那穿著粉色套装、身材窈窕的女子抿嘴一笑,主动伸出右手:“好久不见了,小维,你的样子一点没变。”
林维罗的脸色变了变,握住了那只纤细的手:“珊珊。”一低头,他看见了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你们已经结婚了?”
萧珊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是的,羽商他───公司里有事,脱不开身,我───就一个人来了。”
林维罗仔细察看著她的脸,好象要在上面找到她幸福与否的证据。良久,他叹口气:“记得对自己好一点,珊珊。”
萧珊珊笑了笑:“我会的。”
旁边简单发出一声呻吟:“这个花心大萝卜,他究竟有几个前任情人啊?”说著不怀好意地瞟一眼斐陀。
“珊珊!”
那边草坪上有人在叫。萧珊珊微一点头:“我先过去。”就离开了。
剩下林维罗站在原地若有所失。斐陀走过去,从後面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他却忽地转身,紧紧抱住了爱人。斐陀轻笑:“怎麽,想起我的好处来啦?”
林维罗将脸埋在爱人胸前,摇一摇头,没说话。
婚礼开始了。司仪竟然是卢晖,也不知道这几年他那进大学时立下的要泡足一百个妞的伟大心愿实现了没有,反正他的头顶是已经呈现了地中海的景象,看起来已经俨然一个中年大叔。
“先哲曾经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他拿著话筒,另一只手举高了竖起三个指头。“男人。”放下去一个指头。“女人。”再放下一个指头。“女博士。”最後一个指头放下。
下面人丛一阵哄笑。新娘子浓妆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狠狠挖了炉灰几下。
“我们蓝凡很荣幸,娶到了这第三种人,请大家为他鼓掌,也向女博士丁丁小姐表示致敬!”
稀稀拉拉的掌声淹没在笑声中。
炉灰拿纸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油汗,继续大放厥词:“不容易啊,为了等丁丁小姐读了学士读硕士,读了硕士读博士,我们蓝凡硬是苦守了八年啊,都快赶上王宝钏了!”
这回是宾客们自发的掌声和笑声。蓝凡则是满脸的诧异,好象在奇怪自己怎麽会请了这个人做司仪,连丁丁借了长纱裙的掩护狠踢他的胫骨都是浑若不觉。
林维罗一点也没有帮这位同学兼哥哥同事解围的意思,满场的人顶数他笑得欢。站得久了,他象没长骨头似的整个人靠在斐陀身上,一只手还向後抬起搭在斐陀颈项间,毫无顾忌地摆出副泰坦尼克的经典姿势。而斐陀似乎也很享受这样,两手放在白色西裤的袋子里,闲闲地站著,不时附到爱人的耳朵边说著什麽。
人丛後面,有人中气十足地发话:“很好,恭喜你了,蓝凡。”
这谁啊?人们一个个扭过头去好奇地观望,却见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英挺的男子,身後跟著五六个戴墨镜穿黑西服耳朵上套著蓝牙的“史密斯”。
“我靠,摆这麽大谱!黑社会啊?”
全场目光顿时齐刷刷集中到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冒失鬼身上。
说话的是莫人杰,这家夥口无遮拦惯了,根本没意识到刚才全场一片寂静当中他那随口而出的一句话是多麽的“振聋发聩”。这会儿被众人目光一扫射,顿时慌了手脚,只恨地上没个缝好让他钻。
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倒似没有在意,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靠近唇角的地方是两颗小虎牙,带几分兽一般的野性:“好象,今天人到得很齐嘛?”眼风扫过站在一旁的林维罗和斐陀,“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林维罗的脸上象罩了一层寒冰:“甘子期,不该来的人是你。”
莫人杰虽莽撞口快,心地却不坏,见林维罗把火头往自己身上引,红了脸又开始他的莫式结巴:“小小维你你不要这这样───”
甘子期朝林维罗走近了两步,见斐陀本能地将爱人掩在身後,又是一笑:“小维,我也该恭喜你,以退为进的战略还是很有效的嘛,嗯?”
林维罗的脸色有些发青:“甘子期,你到底要怎样?到了现在你还想挑拨我和陀陀的关系?”
甘子期的拳头在身後握紧了,脸上却还保持著笑容:“岂敢岂敢!小维,一年前生大师的话,你不会是忘记了吧?你不是恨我吗?那麽你就应该呆在我身边,何苦要去害他?”
小豹子气得快要爆炸了:“你他妈混蛋!要不是因为蓝凡,我今儿非教训教训你!”
斐陀温和而坚决地制止了他的暴跳如雷:“甘先生,这里正在举行婚礼,请检点你的行为。”
甘子期冷笑:“我的行为有什麽不检点的地方吗?倒是你,钢琴家先生,如果你还继续呆在小维身边,只怕难免也会被他的煞气害死!”
“够了!”蓝凡的及时出现将林维罗的又一次大发作按捺了下去,此刻的他神情严峻,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文弱和婆妈,“甘子期,我看你是存心来搅局的,请你离开。”
甘子期耸了耸肩,摊开两手:“OK、OK!我这就走。”
一群人走得迅速而无声,象来时一样突然。留在原地的一干人等倒是楞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炉灰不知什麽时候也走到了蓝凡身边,挠了挠油光瓦亮的脑门:“他怎麽变成这样了?”
蓝凡看了林维罗一眼,叹了口气,拽著炉灰回到草坪中心,拿过话筒:“对不起刚才发生了不太愉快的插曲,下面请大家继续。”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乐队开始演奏欢快的舞曲,炉灰五音不全的歌声也开始折磨众人的神经。
“小维!小维!”
腿长有腿长的好处,斐陀三两步就赶上了一下车就埋头猛冲的林维罗,把他拦在了楼梯上。
“干什麽?”
看著那双让人联想到小猫的溜圆大眼,斐陀忍住笑:“该我问你啊!从婚礼上回来你就一直不说话,生什麽气呢?”
“我没生气!”林维罗想拨开他的手溜走,无奈那只卡在他和墙壁之间的胳膊却纹丝不动,气得咬牙,“你没听甘子期说吗,我是天煞星,会害死身边所有人的!”
斐陀笑了:“我要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我就是大傻瓜!”
“可是───”林维罗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对方的唇堵在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