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醒的胖子光腾地一下起身做起,不知所措。十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的掏出手机。
“蔡光耀,我是李天明。速回专卖店,有急事!”电话里,李经理的声音很大,催得很急。
胖子光放下电话,尴尬而又憨厚的朝肖姐傻笑。肖姐这才第一次看见胖子光用的手机,因为之前就老四给胖子光打过一次电话,平时没人打,在肖姐面前也没用过。肖姐一眼就认出这只手机是最近电视广告的常客,诺基亚最新款,4888元。不由得再次想起以前的困惑。
“光弟,你这手机不会也是配发的吧?包括这那身衣服,不可能是工装,就连世界五百强企业都不可能!”
“这个。。。。。。肖姐,我真不明白咋回事,你也知道,我就一吴各庄的农民。。。。。。肖姐,你别不信啊,这些真的都是李经理给我的!”
“难道是李经理看上你了?那李经理我在专卖店见过一次,他不是个男的吗?”
“这。。。。。。反正,不是我自己买的,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些价钱啊?”胖子光嘴上这么解释,心里也是有些惊异。难不成那个李经理真的看上自己了,就跟溪溪一样,都是喜欢男人的男人?可是一想起刚才电话里李经理的语气,他从来没那么严厉的跟自己说话过,便有些着急。“肖姐,今天就玩到这儿吧。你帮忙把我送回专卖店去,不然经理一生气把我炒了就麻烦了。”
“哼,炒了更好,我巴不得那样呢!完了好让你去我那儿,我给你开双倍工资!”肖姐说是这么说,还是起身朝外走。
胖子光晃晃悠悠的也跟着走,还真是喝高了,一个不小心脑袋就磕到门沿儿上。肖姐只好半扶半搂着胖子光下楼。不想出了门口,胖子光哇的一口,吐了一地。头重脚轻,瘫到门口台阶上,要不是肖姐反应快,扶住了他的肩部,肯定躺在地上了。
肖姐喊了“光弟”两声,胖子光却没反应,闭着眼睛睡着了一般。肖姐刚要扭头喊远处的保安过来帮忙,却见一辆丰田霸道上下来个男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几步走过来。看样子年纪不大可也不小,二十七八的样子。
“肖姐,把他交给我吧!”说完,也不待肖姐答应,一弯腰抓住胖子光一只手,用力一拽,搭在自己肩膀上,用自己的后背撑着胖子光的身子,便往前走。胖子光则用最后一丝意识,晃着脚步跟着走。
“喂,你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姓肖?”
那男子身形一顿,没回头,只是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我叫司马溪,是蔡光耀的,弟——弟——!”
☆、第六十六章
早早便在专卖店门口等待的李天明,也就是那李经理,一见老板的丰田霸道看过来,连忙迎过去。司马溪跟李天明一起合力将胖子光拖上二楼,放在床上。
“李哥,今天麻烦你了。太晚了,你先回去吧。”司马溪感谢着,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老板,那您呢?”李天明问道,有点迟疑。“要不,我留下照顾一下蔡光耀?”
“不必了,他没事,我很了解他的酒量。我呆一会,然后也会离开。”司马溪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李天明见老板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刚要转身走,又有些犹豫的问道:“老板,这胖子。。。。。。这蔡光耀,到底跟您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爱。。。。。。爱着的哥哥!我俩是拜把兄弟。”
李天明走了。司马溪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点了一根烟抽着。看着仰面朝天躺着酣睡的胖子光,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心中却是波涛滚滚。
那日从总部返回武汉,先跟严老板沟通了一番。不仅仅是贯彻总部新方针,同时融入了自己对武汉以外的市场以及工程上的观点。可惜,严老板还是保守依旧,两人不欢而散。
紧接着,司马溪紧急赶往合肥与刘老板碰头。协助其对新产品的铺货和宣传,同时解决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说服刘老板放弃安徽南部的市场范围。理由是安徽北半部以工业城市居多,百姓收入还不错,完全能够接受雨田照明的价格。况且,以刘老板目前的实力和精力根本也无暇顾及南部市场。本身安徽市场就混乱不堪,南北差异巨大。与其盲目撒网开发,不如精耕细作,将雨田在一定范围内做成第一品牌,路人皆知。工业城市都在搞城市改造和建设,到时候不仅仅是零售市场,就是工程业务也会慕名而来。这样做,反而数量和质量都会上升。
刘老板本来就在总部接触了新政策,又看过司马溪的营销计划,没费多大劲便同意。毕竟合肥灯具市场虽然是省内最大,但是起步较晚,没有一家实力太强的灯具商家。所谓的南部市场,也就是做梦的时候想想而已。
司马溪也不会让刘老板太过牺牲,答应他帮他找一家工程公司做下线代理,才能返回武汉。说来也巧,一家叫做天龙的工程公司,为一家珠宝商场装修,需要一些轨道灯。原本购进的是“金爵士”新产品,偏偏表面喷漆不咋地,安装的时候好多只就被擦破皮儿。听说雨田的产品不错,便拿了几只样品回公司。
司马溪看了样品单子,发现里面的型号有些不适合。便独自一人去了天龙公司,偏偏负责的主管是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对于年轻的司马溪根本不信服。司马溪坚持自己的意见,甚至说不行就不卖给天龙公司,不然到时候会影响雨田的品牌形象。恰巧这个场面被天龙的总经理撞见。总经理还是头一次看见供货商这么嚣张,便询问原因。此时,司马溪也冷静下来,耐心的解释说,之所以之前的“金爵士”掉漆,就是因为珠宝店用的射灯为了保持光线,需要的功率很大。在高温的作用下,普通的漆面很容易起泡。必须要换成雨田的最新特制产品,当然价格也比较高,差不多贵了将近一倍。
天龙总经理哈哈大笑,说你这是成心狠宰我们一通啊!不过,我乐意,我喜欢!
就这样,司马溪不仅成了天龙座上宾,双方还签署了合作协议。司马溪也没料到,就是自己这次小小的坚持,天龙公司这一年里,给自己带来了将近两百万的业绩,也是就是十几万的提成!
紧接着司马溪又跑到安徽经济第二发达的城市芜湖。芜湖当时正在日新月异的大搞特高城市美化建设,而灯具市场却是少有兴奋。原因在于各个灯具厂家过于关注省会,其实反而这种排名二三的城市发展速度未必比省会慢多少。所以司马溪根本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一家安徽北部经销商。憋得正郁闷的这家经销商,一听说在芜湖也能获得一级总经销的代理权,高兴得主动打了20万的货款。
司马溪警告他不要超过自己的范围,不然有窜货的处罚。经销商哈哈大笑,我倒是想呢,可也得有那本事啊!
OK,安徽一切顺利,返回武汉去搞严老板!最后一次谈判,司马溪百般提示着严老板,偏偏严老板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固执,一点都不肯松口。司马溪暗自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该做的也都做了,橄榄枝也伸了,大棒子也抡了,事到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严老板,这几个月来,蒙您照顾。以前都是您请我的客,这回也轮到我这个小兄弟请您一次吧?”
“嗨,瞧你说的。你们雨田待遇虽然不错,可我毕竟是老板,还是我掏钱吧。不过今晚没空。”
“不行,这次一定我来,给我一个机会。三天后的晚上,还是那家谢师傅连锁餐厅如何?”
司马溪当天傍晚就走进顺道该中部北面第一家灯具店。这家灯具店位置相当好,面积和规模也大,一年租金都得上百万。店主姓吴,是个三十出头的温州人。他就是前面提到过的“温州五虎之一”,吴老板是五虎里面最年轻的,也是最晚来顺道该发展的,却是发展最快的,已经排在了五虎之首。经营品类以花灯,栏珊灯为主,也有少部分水晶灯和射灯。射灯品牌就一种,来自广东南海,正是前任,现在是南海这家工厂湖北区经理毛军负责的。
此时门店基本已经打烊,店里只有吴老板和几名伙计。门口的伙计看见正往里走的司马溪,提醒他已经停业了。司马溪却微微一笑,自顾先坐在大厅中心的吴老板走过去。
吴老板也看见了司马溪,对伙计打了个眼色,点点头,意思放司马溪进来。司马溪走过来,也不客气,直接拉出椅子坐在玻璃方桌对面。
“吴老板,久仰!您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当然。”吴老板点点头,“天天见在市场里你忙来忙去,只是从来没到我店里来过。看来我这庙还是小啊,呵呵。”
“不来,是因为有人提醒过我,说我不可能搞定吴老板的!”司马溪紧盯着吴老板的双眼。
“呵呵,你这是第一次来,还是这个没人的点钟。我想,我明白你是要来做什么的了。怎么,跟严老板合作不太开心?”
“说不上开心不开心的方面,不过是公司要发展,我也是,而严老板被你们折腾得早已没了脾气和血性!”
“嘿嘿,可惜你来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吴老板停止笑容,反而带了点冷淡。“毛军说的没错,我不可能做你们的雨田!”
“哦?何以见得?”
“第一,射灯这小玩意我只是个小副业,反正也占不了多大地儿。第二,我们温州人是很团结的,怎会抢老乡的饭碗?雨田,现在基本上是严老板的唯一主打吧?”
“就这些?”司马溪冷笑道,“那我也说说123。第一,我怎么不知道温州人有多团结?不然严老板也不会被打压得只剩下一个小店铺,一个仓库了。第二,射灯类小不小您会不知道?个头小不见得市场小,利润小。况且,您还不是很清楚雨田公司吧,产品种类和范围是非常多的。”说着,司马溪从挎包里掏出一本最新产品图册,从玻璃桌上推到吴老板面前。
吴老板并没有去翻开看,却忍不住瞥了几眼封面。司马溪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展颜一笑。
“吴老板,我认为毛军的话是很没道理的,他太小看了吴老板的凌云壮志。严老板的经销合约正好到这个月底就到期。那么,吴老板,您没点想法吗?要不,我告辞去找其他温州老虎?”司马溪起身作势欲走。
“司马经理,你是叫司马溪是吧?别急,再聊会天嘛。那些人都回家的回家,泡妞的泡妞去了。”吴老板摸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你这年轻人还真是厉害!”
司马溪重新坐下。“吴老板,貌似您比我也大不了多少。要说我厉害,您是客气。您在这里,后来者居上,号称武汉第一大,那才叫真厉害呢!”
吴老板哭笑不得。“司马溪,你这人说话还真不饶人。嗯,说说看,怎么做?”
“首批进货额五十万,先款后货,一向如此!整个湖北,除了沙市以南,全是您的地盘。”其实总部要求首批进货只需要二十万,即便是北京上海之类的直辖市也只要求四十万。
吴老板吸了口气。“五十万?我做南海总经销,也就是毛军那家,才进了七万块的货。再说,你看东西那头,整整三分之一个门店都摆了一堆货。我刚刚打款进了三车栏珊灯,仓库都放不下了,真的没五十万那么多资金了。”
“呵呵,吴老板,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至于资金方面,我知道温州人融资能力一向是全国第一的!”
“你。。。。。。好吧,我从来没做过雨田。一次进了这么多货,卖不出去怎么办?”
“这个不是问题。首先,允许你三个月之内不好卖的货可以跟总部调换。其次,我不光负责给你店员做培训,还会亲自帮你至少卖上半个月的货。还有啊,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最好把严老板的库存也吃掉,大约二十万出头的样子。你要是不吃掉,当心他用尾货扰乱市场价格!”
“我日你,司马溪!开发客户都是求着老板做,哪有你这样子的?不光说话绝,做事更加绝!”吴老板实在忍耐不住,涵养和儒雅也没了。扭头对伙计喊道,“来人,送客!”
司马溪笑笑,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喊了一句:“吴老板,都这么晚了,也不请兄弟吃个饭啊?”
“滚!”
还没吃上吴老板的饭局,司马溪先跟严老板吃上了。只是,这顿饭吃得这个纠结。从此,司马溪这辈子也不肯吃花蟹。
☆、第六十七章
三天后的晚上,司马溪与严老板坐在谢师傅餐厅的二楼。司马溪推辞不过,点了几样菜。不过,在服务生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严老板又添了两样菜,都是价格贵的。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爆炒花蟹。
司马溪立刻明白了,这个样子,看来到最后肯定还是严老板要掏钱。当下本来就发毛的一颗心,更加郁闷。这事,该如何委婉的去说呢?好让即将出现的气氛,不是那么尴尬?
两人边吃边喝边聊。不谈公事的时候,其实严老板还真是个很和气的人。回忆起严老板对自己的好来,时常约自己去他家里吃饭;又想起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一时间心头百转千结,完全吃不出饭菜的味道。就连色香俱佳的爆炒花蟹端上来,司马溪也没有任何欲望。
话该怎么说呢?其实这三天司马溪一直在思量如何将影响最小化,只是一直到饭桌上依然没有合适的言辞。这件事情一说出来,简直就是要了严老板的命一般,还能怎么婉转,怎么委婉?
司马溪仰头灌了自己一杯啤酒,酒水滚入胃里,又向上翻涌酒气。借着这股子劲,司马溪毫无征兆的就开了口。
“严老板,您与雨田的年度经销合同这个月底到期。鉴于种种原因,我方不准备跟您续约了。很抱歉!”
花蟹的大腿,其实是非常美味的。“大腿肉”,肉质丝短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严老板此刻正举着筷子夹起花蟹的大钳。那大钳已经在制作的过程中,已经被厨师用专用工具敲开了细缝儿。只是,好东西也得看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好。“啪”的一声,蟹钳跌入桌前的碟子里。
“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我也不瞒您,我已经同吴XX签署了新年度的合同。如今,我只能说,很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司马溪并没有因为愧疚而低头,反而迎着严老板的目光。或许自己心里也有点气,之前跟严老板百般暗示,甚至最后都已经说出来:公司也要抢时间发展,难道你宁愿被放弃合作,也非得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而当时严老板的回答是:是的!
就是这句话,令司马溪下了狠心,转而去接触五虎之首的吴老板。同吴老板的谈判,也并不是临时发挥,而是之前仔细思量过。吴老板最大的优点是年轻有魄力有强劲的进取心,缺陷就是有些少年得志狂妄自大。司马溪偏偏就以打击他的傲气,另类的开发手段,成功的激起了吴老板的兴致。
“我去趟洗手间。”严老板淡淡的说完,便起身离开。那一瞬间,司马溪清晰的注意到,严老板的眼圈都红了。
半晌,严老板才返回,简单告辞,就留下司马溪一个人,离去。
司马溪独自一人,呆呆的盯着对面碟子里面的那只蟹钳,心里乱糟糟,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或许,从来没有想到,一向善良的自己,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一个刽子手,狠狠的砍断了严老板一家的稻草!
二楼的空间是镂空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