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溪静下心来又玩了一个小时。这台机器出的得分牌型渐渐变少,司马溪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开始押满注一百分。可是,得分牌型反而越来越少。一百分押一次就是五十块钱,如果不得分,的确是让人心惊肉跳。司马溪以前在网上就玩过这种虚拟的赌博,只不过是娱乐型免费的,所以心中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些把握的。可是,一直不断让服务员上分,掏了将近两千元钱,这台机器还是没动静,别说四条,就连葫芦都没有。
司马溪正在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严重怀疑的时候,机器上的内置喇叭就响了起来:“恭喜零零六号顾客,赢得同花小顺大奖!”
悠扬的声音立即引来好几个玩家过来参观。同花小顺比四条级别还高,是八十倍的奖励。乘以五十元的基数,就是四千块的收益。同时服务台对于满注大奖还有三百元额外奖励。因此扣除2100元的成本,最终司马溪盈利2200元钱。
一起闻声跑过来的那个顾客也不得不翘起大拇指,夸道:“兄弟,没看出来,高手啊!”
司马溪礼貌的笑笑,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额外奖励,又抽出一张票,还回去,说:“给这位大哥拿一条红塔山。”
那顾客自然喜笑颜开,这年轻人就是会办事,好心好意的劝司马溪:“这机器出了两个四条和一个同花小顺了,该吞钱了,换一台吧。”
司马溪却说:“没事,刚才一个小时基本连个三条都没给,我估计还得吐一点出来。”
司马溪继续满注,接着玩。一开,嘿,葫芦;再开,嘿,三条。。。。。。。十次全得分,第十一次,喇叭又叫了起来:“恭喜零零六号顾客,赢得四枚大奖!”
四枚也就是四条,六十倍奖励,服务台额外奖200元。这一次,干净利落的赢了3800元钱。
司马溪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今天手气够顺了,一口气就赢了6000元,哼着小曲就回了批发部。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居然没锁,推开走进去,看见胖子光居然在屋子中间反身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司马溪心里顿时有些繁乱,再没了赢钱的喜悦。哎,自己真是堕落了。明知道赌博的危害,自己居然用这种办法去筹钱。
司马溪走上前去,使劲晃了晃胖子光,这胖子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嗯,溪溪,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哦,我在游戏厅。。。。。。。不,我在外面吃了盒饭,你呢?”
“没吃,我今天没胃口。。。。。。”
“你会没胃口?”司马溪不知道怎么,听见这话心里就莫名起了火,“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总得让我陪着你才吃饭啊!今天太晚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必须要吃饭!”
胖子光迷迷糊糊的跟着司马溪往二楼睡觉的地方走,嘴里还有些委屈的嘟囔着:“你还说我呢,这么晚才回来,让我等半天。完了吧,还一回来就说我。。。。。。”
上了床,胖子光困得张不开眼,没脱衣服倒头就睡。司马溪感觉很累,就也没脱衣服便挨着胖子光躺下。胖子光打着鼾声,突然无意识的一把搂住司马溪,很紧。司马溪在温暖的怀抱中,感受着胖子光呼出的气息,却是更加睡不着。
康师傅的集装箱货车,一大车货需要30000多块,小一点的车,货款也需要20000出头。现在自己手头已经有了16000块钱,还差5000块才能够。赌博、赌博,越赌越薄!但是又没有其他好办法,看来明天还得去搏一搏。
第二日晚上,还是那个点钟,司马溪再次来到赌场。手气真不错,很快就赢了将近4000块,离目标很近了。司马溪暗想,再弄1000块,以后打死也不来这种地方了,太渗得慌了!
但是玩那一台呢?今天人比较多,空闲的三台机器都被自己用小钱试过了,全是坑,根本没法再继续下去。正在纠结,旁边一位光头顾客骂骂咧咧用力拍打了几下机器:“骂了隔壁的,啥几把玩意,吃了老子8000块了,连个屁都不放!”接着,打开黑色手包想掏钱上分,却发现就几张票票了。想了想,又骂了一句:“B的,老子不玩了行不,剩下几张干野鸡去!破机器不要了,谁他妈的喜欢陷就来陷!”
司马溪见那人离开,赶紧坐上前去,心想一般机器吞钱到了一万块基本上算是头儿了,肯定要回吐一些。自己再喂它2000块,出来四条正好达到目的。
司马溪开始下满注跟进。这机子果然不咋地,又吃了800多,连个葫芦都不肯出。又开了几把,忽然出现一副牌,吓了司马溪一跳。三张同点数的老Q,第四张和第五张牌倒扣着闪烁,不知道点数。原来这台机器跟其他的居然不一样,其他机器都是要么不出四条,一出就是四张牌直接显示着,再加上另外一张无所谓的其他牌。这台机器却是要玩家去选择,选对了就出,选不对就完蛋。
司马溪压抑着心中的紧张,犹豫的选了一张,开牌。。。。。。结果最终变成一幅葫芦牌,但是在下一副牌打开的时候,司马溪清楚的看见,要是自己一张牌都不选的话,竟然便是四条。
靠,看来好容易来了机会,自己却倒霉将四条放跑了。这下麻烦了,又得等待一轮。可是没办法,自己掏的加上前面那掏的,已经累计上万的投入了,也只能挺着继续下去。
之后,又是同样的情况,历史重演,又跑了四五次四条,司马溪已经贡献了11000块本金。等待、煎熬、希望、失望、兴奋、苦恼、咒骂。。。。。。这一连串的变幻情绪陪着司马溪渡过了整个晚上,司马溪的脑子已经完全晕了。不过,也无所谓,没有回头箭,只能坚持。
包里输的只剩下1000多块钱的时候,四条终于出现了。3200块加上包里剩余,一共还有不到5000块本金,也就是说司马溪一晚上输掉11000多块。司马溪晃晃脑袋,尽量清醒一些。还得接着玩,因为按常规,这台机器吞了这么多,必然会再吐回百分之三十以上,那么就是6000块这个样子,到时候自己还是之前10000块的本。回本之后,赶紧走人,就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此刻的司马溪已经被魔鬼所控制,他忘记了那只是想法而已,所谓常规本身就意味着还会有意外的存在。等到包里只剩下一张百元钞票的时候,司马溪只好让服务台封机器。这是赌场的“人性化”的规定,输钱过10000便有封机器的资格,然后可以回去拿钱再来一搏。
此时已是接近中午,司马溪往批发部赶。其实心中只有懊悔,封了机器自己也没辙,总不能将店里剩下的方便面一股脑运过来,抵押给赌场老板吧。可惜那台机器,刚才已经几十次一分未得,很显然马上要出大奖了,四条甚至同花小顺,而且很有连着出的可能。
司马溪赶回店中,胖子光一晚没见司马溪人影,却没露出担心的神色,反而兴高采烈的举着一叠票子,告诉司马溪说,一早来了个外县大户买了咱们一大堆货,据说是华丰那家断货了。
司马溪心想正好,拿了这5000块钱直奔赌场。果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很快出了同花小顺,后面连间隔都没有,连出个四条,捞回7000块,里外里几天一共只赔了3000多。
算了,赔了就赔吧。赌博要人命,这话真是不假,此生都不要玩这个了!
司马溪装好钱,恢复精神,昂首挺胸就朝外走去。忽然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屋子里有俩年轻的玩家趁赌场不备,飞快的将暗门打开,立即七八个武装警察冲了进来。
☆、第三十七章 星星点灯
几个警察分成两派分别堵在门口两侧,最后进来的领导打扮的,大声喊道:“都别乱动,全部原地蹲在地上!”
屋子里二十多个赌徒包括几个服务员,本来乱成一团,听了这话,又看看众多警察手里的微冲,傻了眼,都不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过来三个警察,指挥着将众人聚集到屋子中间,还是全部蹲着。
大约过了六七分钟,又进来一些武警打扮的人,将众人一个个押上游戏厅外早已停好的两辆带铁栏杆的依维柯小巴车上,驶向距离这里不远的丰南市拘留所。每辆车上塞了十几个人,非常拥挤。大家紧靠着,随着奔驰的汽车东倒西歪。忽然,司马溪就看见对面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从自己衣服内兜里掏出两沓子钱,每沓几千块的样子。又脱下鞋子,往里面各自塞进去一沓,再穿好。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聚众赌博是要没收赌本的,赶紧纷纷脱鞋塞钱。只有少数几个人没动,包括司马溪。
司马溪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警察真要来没收,怎么可能会放过鞋子不检查?多此一举,听天由命吧!
到了拘留所,果然所有人都被搜身,连鞋底子里的钱也全部被收缴一空。然后集体被关进一间大房间里,门口守着武警。接着就开始一个个被拎过去审讯。
看着这帮赌徒一个个的离开,人越来越少,司马溪心里才感到紧张。到底会如何处罚,进了审讯室会发生什么?自己没有任何经验,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终于进了审讯室,里面有两个警察,一个坐着,一个站在旁边,手里把玩着一根警棍。坐在审讯桌对面的警员面无表情的询问了一番司马溪个人情况,说道:“根据治安处罚法:第七十条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五千元以下罚款。”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根据你的情况,你需要让你的家人或者亲戚朋友过来,给你缴纳五千元罚款。”
司马溪在大学里接触过刑法,依稀记得明明最高处罚也就三千元,况且自己被没收的赌金已经远远超过了罚金的额度,好像就不应该再次罚款。于是当场表示了疑问。
那警员被质问得有些上火,扬起右手就要扇过去,但见司马溪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样子,又忍住了。司马溪还要询问,突然就觉得自己头皮向后一紧,一阵剧痛。原来是一旁站立的另外那个警员却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一把揪住司马溪的头发,将司马溪拎起身子来,站直,左手“啪”的一声扇过去,五道手指印瞬间在司马溪的脸上红肿。接着用警棍狠狠的捅了司马溪的小腹一下。气力很大,疼得司马溪全身痉挛,紧紧捂住小腹。那个警员一松手,司马溪就瘫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冒出来。
那警员得意洋洋的骂道:“草,不给你来点‘实在’的,你当这里是幼儿园啊!”说着,举起棍子还要抽下去。桌子对面的警员有些于心不忍,这帮赌徒大多三教九流形形色色,只有这个年轻人看着文质彬彬,于是喊了一声,制止了同事的暴力癖好。
“司马溪是吧,你赶紧打个电话让人过来交钱吧,不然被关进拘留所就不爽了,里面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我想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
“我”司马溪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打给谁呢?父亲?不可能,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好面子的人,都会发心脏病。光哥?也不可能,不仅仅是他没钱,而且,打死自己也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件糗事。想起中午光哥交给自己货款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司马溪就觉得一阵巨大的懊悔和心痛。
可是,这事耗下去自己就真得进拘留所了,相信这里的状况绝不会比外国大片里的监狱差多少。怎么办呢,难道给赵鑫打?这车货款被自己输的输,被警察扣的扣,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这口没法开.
司马溪想了良久,终于哆嗦着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长吸了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调,对着已经拨通的电话说道:
“斌哥,是我,司马溪”
晚上吃饭,胖子光跑到对面饭馆点了一大碗米饭和一份红烧肉。心说,死溪溪,看这样子你又不陪我吃饭了。那我就自个点好吃的,偷着吃,吃穷你!
回到店里,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胖子光也很奇怪,像自己这般无肉不欢的饭桶,也会有吃够肉食的一天?
干脆不吃了,拿了盘子倒扣在没动几口的饭菜上,心想指不定司马溪回来没吃饭呢。妈妈的,你个臭溪溪,看哥哥多疼你。你倒好,这几天老是把我扔在一边不管!
胖子光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等待。好几次都好像听见司马溪开着的那货车的轰隆声,跑到门口一看,却是国道上经过的车辆。几次折腾,胖子光就开始犯困。只好关上大门,走到二楼,又透过小窗户向远方望了望,这才一头栽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直接睡了过去。
一个晚上没见司马溪回来。
一个白天也没动静,只有赵鑫来过一趟,说是打不通司马溪的电话。过来看看拖欠的货款怎么样了,已经很难再拖了。胖子光陪着笑,说司马溪晚上没回来,手机可能没了电。等一回来,保证立马通知到位。赵鑫看了看已经很空荡的仓库,这才悻悻的离开。
可是整个晚上一直到天亮一直再到天黑,还是没司马溪的影子。这下胖子光坐不住了。从来没有过两天两夜不见人影的情况,司马溪最多一晚不回来,而且往往是跟自己提前打好招呼。
胖子光借来隔壁店家的手机,试着给司马溪打了几个电话。每次都是录制好的那甜美而又刺耳的重复回答: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胖子光心里烦躁,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想死等吧!晚饭也不想吃了,直接上了二楼,往床上就是一屁股躺下去。只听“吱呀”一声过后,就是“扑通”一响,自己跌到地上。那张曾经承载司马溪跟自己很多个夜晚的单人床,居然断裂了。
胖子光就仰面躺在地板上,身上和身旁都是断裂的木条。他根本就没想起身,就那么傻傻的呆着,只觉得心中一大股恐慌,心脏砰砰的跳动着,似乎要冲破胸膛,跳到地上。
过了好一阵,胖子光终于灵机一动。报案,报案去!这个世界上,还有警察叔叔呢!
胖子光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咚咚咚的跑到楼下,走出门口,将大门锁上,解开三轮车,飞身上去,朝向市场派出所一路驶去。就在大马路中间用力蹬着三轮车,时常有经过的大货车不满意的响着喇叭。胖子光却似乎完全听不到。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胖子光只觉得自己笨重的身子此时仿佛身轻如燕,在竹林中灵活的穿梭着,寻觅着自己的巢穴家园。
到了派出所,值班员被胖子光吓了一跳。胖子光铜墙铁壁般的身板,衣服已经被床板断裂的木条划成一条条的,就这么挂着。值班员心想,现在的犯罪分子总不会胆大妄为到派出所抢劫吧。
“我要报案!”胖子光喘着气,粗着嗓门嚷道。
“喊什么喊!大半夜的。是死人了还是杀人啦?”
“我你”胖子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没跟警察打过交道,根本没想到警察叔叔会这么问自己。又喘了几口气,这才好了点。
“我要报案,溪溪,不,司马溪失踪了。”
“多长时间了,司马溪是什么人,跟你什么关系?”值班员公式化问着。
胖子光赶忙回答:“两天了,他是我弟弟。”
“嗯。有他的照片或身份证吗?没有?那你形容一下,他长的什么样子”
胖子光开始笨嘴笨舌的描述,无非是俊俏啊、身材好啊、像大艺术家啊之类的。指导员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打断了胖子光的啰嗦,提示他,长得像谁啊,比方说像哪个电影明星啊?
胖子光仔细回忆了一番,说:“刘德华,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