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敢情好。”老爷子说话颤颤悠悠,“我重孙子呐?”
尚安琪噎了一下,“脑子糊涂,你记错啦,尚武媳妇儿还没怀孕。”
“哦,快点,怕抱不上啦。”
“呸呸呸。”尚安琪往地上啐,然后用脚踩住,“净胡说,身子骨硬朗着呢。”
罗伯特过去敬酒,老爷子笑了,“这孩子我认识,那个后脑勺朝前的。”尚安琪摇头,一阵清楚一阵糊涂。
男人们喝酒,尚喆尚雯和尚妈吃过饭就盘腿挤在沙发上看电视。唔,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尚妈妈一边儿拽一只手,扭头对尚雯说:“最近上班可注意点,前三个月呢,得小心。哎哟,你还是先歇几个月再说,看看单位能不能让在家里办公?”
“妈,你怀着多多的时候还去跳舞呢!我爸都说了,六个月的时候腹带一扎,愣是跳了一场才开始休假。”尚雯隔着尚安琪冲弟弟扔眼神儿,“瞅瞅,被你勒的瘦不溜秋的现在都没长开。”
尚喆伸手去够她,尚妈妈赶紧拦住,“哎哟喂,小心你外甥将来咬你。”
尚雯搓胳膊,“唉妈,你说这话真渗人。”
尚安琪想了想,也觉得吓人,跟着搓了搓胳膊。
那边罗伯特有点HIGH过头了,也是因为没怎么见识过中国的酒席。酒席酒席,少了酒肯定不行。即使苏建之替他挡去好几杯,这不常喝酒的人还是有点醉了,自始至终在哪儿呵呵呵的傻笑。
尚喆扭头看袁大军,觉得自己男人真是帅死了。坐在那里一手端着酒杯一条胳膊放在桌边,和尚武靠得很近在说话,侧脸真是好看呐。尚喆想着他本科毕业典礼那次,本来说过不能过去的,可和班里的人邀请系里老师拍照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站在阳光下手里提着旅行包,麦色的皮肤上都是水光。尚武记得自己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他把军绿T恤的袖子捋上去凉快,冲他扬扬下巴硬气的很,自己瞬间腿就有些软了,那晚两个人在小旅馆折腾的第二天都没能起床。毫无疑问,现在的袁大军比那时候更优秀。
尚喆觉得自己投了个永远升值的国债,心里美得不行。耳朵上疼了一下,尚雯揪着他的耳朵对尚安琪说:“妈,你小儿子这几年满肚子的坏水儿,都是你们合伙儿给惯的。”
尚安琪扭头看尚喆,“让妈摸摸,肚子里怎么有坏水儿了,碍事不碍事?”
尚雯的白眼珠子翻得华丽丽的,“你儿子就一小色狼我告诉你,刚看大军那眼神儿都带勾的。”
尚喆抱着尚安琪的胳膊晃,“妈,我姐心理太不健康了,写小说写的都龌蹉了。我记得那谁说过,有些文人的内心,比那茅坑还要肮脏。”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这边噼里啪啦又斗起来,那边罗伯特冲过来抱住尚雯,喝的酒都上了头,红着脸冲尚喆吼:“打我老婆!?”怪腔怪调。
尚雯立即小鸟依人,“Honey!”一家人都跟着抖了抖面皮。
饭场换成了水果和瓜子,等水果也吃了瓜子也磕了,一家人才各自准备睡了。尚Honey领着罗Honey睡在客房,临关门的时候还冲着尚喆耸肩阴笑了两声。尚喆做鬼脸,扶着稍微有点喝高的袁大军去洗手间洗漱。
尚喆在他洗脸的时候给他挤好牙膏,坐在坐便器上托着腮帮子看他收拾。明天返校,然后袁大军和他就又各奔东西。尚喆觉得这一段过的太幸福了,什么都是平平顺顺的,连将要分开,也没有了以往那种伤心的感觉,只是舍不得。可能是长大了,也可能是心里那些不安慢慢的随着时光淡去了。
05。新章
袁大军洗脸刷牙;刷牙的时候眼睛就在镜子里看他;挺火热的。闷不吭声的收拾好,锁了卫生间的门开始放热水。尚喆咧嘴笑,跳起来挤牙膏刷牙。低头洗完脸再抬头的时候,袁大军已经站在热水下了。热水从上面淋下来,一路奔跑着顺着腹肌、大腿奔进下水道,尚喆摸摸鼻子,有点热了。
“过来洗洗。”
尚喆脸上有点烧,咳了一声故意耸肩笑了笑道:“来来来,让小爷好好看看。”
只是嘴巴再硬身体太软;靠过去的时候袁大军伸胳膊一搂他就腿软了。热水冲下来的时候跟着打了个颤,搂着袁大军的脖子闭着眼睛任由他搓洗。
袁大军酒气去了大半;还挺能忍的,大手在尚喆身上溜了一圈儿,还特别照顾到隐私部位,愣是直挺挺的杵着没有头脑发昏在洗手间就把他给办了。洗完用浴袍一裹,袁大军开门往外探了一眼,机警地把尚喆搂到浴袍里,关灯关门,两个人袋鼠宝宝似的挪着快速进了旁边的卧室。袁大军热乎乎的那一根就戳在尚喆身后,锁门把人压到床上就有点忍不住了。
袁大军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润滑的东西;尚喆哼哼唧唧毛毛虫似的拱来拱去,终于爬成面对面躺着,痴迷地抚摸他的胸口。袁大军彻底进去的时候尚喆放松地瘫在床上,一手扶着他的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火热,可……
可是,卧室的门突然被噼里啪啦一阵猛捶;尚雯在外面大声喊:“袁大军!袁大军出来!袁大军!”
尚喆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前一刻还硬梆梆的东西慢慢软了。尚喆抓狂地大叫:“苏尚雯!你唔……”
袁大军毫无预兆的抽离,让尚喆声音都变了调。袁大军裹上浴袍转过衣柜去开门,尚雯站在门外笑得要多贱有多贱:“没事儿,睡吧,姐替儿子练练嗓儿。”
袁大军脖颈青筋跳了跳,尚雯更开心了;“哈哈哈哈”转身走了;动作像极了某种店里的老鸨。
尚喆郁闷极了,侧过身反脚踹了袁大军一脚,“哼”了一声。袁大军湿漉漉热乎乎的东西在他臀部蹭来蹭去,手放在他小腹轻轻的抚摸,尚喆气急,“你理她干嘛?”
“我没理她。”开过门袁大军一个字儿都没说。
两个人磨来磨去又磨到一起,尚喆靠在他肩上气喘吁吁,嘟囔说:“一会儿,再敲门,怎么办?”
“不会。”
“你要是再软了……就再不让你碰了……说真的!”
“唔。”袁大军心里也有点怯,身体罩着尚喆不紧不慢的抽弄着,他等着门响呢。结果尚喆被慢悠悠磨得满头汗浑身直哆嗦就是到不了,哼唧着直想哭的时候,也没有听到门响。袁大军翻身把人压牢,才算开始这夜真正的睡前运动。
第二天的火车可是一大家子去送的,袁大军根本就是个人形小货车,不管尚安琪想让捎啥他都能一甩扛背上。后来还是尚安琪自己看着觉得不得劲儿,才又收回去一兜子装好的美食干果。尚喆根本没想着帮手,他很累。过年的时候和一家人乐呵,又觉得在家里,夜里基本都不怎么有小动作。昨晚上两个人来了三回,到三四点的时候才睡了,到最后尚喆腰都木了,侧躺平躺都是又酸又疼,还是半个身体趴在袁大军身上才睡着。
普通硬卧车厢,两个人面对面的下铺。尚武找人直接从内部拿的票,根本就不用两个人排队买。这年头买票不容易,很多人半夜就扛着铺盖卷儿在火车站门口排队。卧铺好买,很多人觉得奢侈,单位只有出差夜车超8小时才给报销。尚喆站在外面和父母告别,顺便看一下后面硬座车厢的盛况。一疙瘩的人往里挤,火车窗户被打开了,有大人抱着孩子隔着窗户往里塞。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哇哇大叫,“卡住啦,我屁股!”
“哈哈哈哈。”尚喆看得挺乐呵,挨了尚安琪一巴掌。
“看着别人不舒服你怎么这么开心!”
尚喆眉飞色舞,“看热闹嘛。”其实就是看个人气儿,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刚上了车找好座位,尚安琪和苏建之还并排站在站台上冲他们挥手的时候,上铺的人就陆续进来了。袁大军上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他让出下铺给一对母女坐,自己溜出去,挨个帮其他人放行李。等火车快跑起来的时候又有一对母子过来,也是在这边,只不过怀里的孩子是睡着的。尚喆多打量了一眼,坐在那里没有动。
火车跑起来的时候袁大军才回来,坐到尚喆那边。后进来的那母子,三十多岁的女人已经把孩子放到了原来袁大军位置的中铺,看了下铺女人一眼,收拾了一会儿袖着手坐在床尾。
年轻女人问:“你们是当兵的吗?”
尚喆看一眼袁大军摇了摇头,他不喜欢袁大军在外面暴露身份,特别不喜欢。这个年代虽然军人还是受人尊重的,可也是做好事“理所应当”,不做好事“天理不容”的。穿一身绿皮到了哪里遇到别人有麻烦,出手了就是军人本职,不出手就是没有道德还要被人群起而攻之。从俩人在一起,只要是长途,尚喆从来不让袁大军穿军装。等袁大军在特种部队有了身份,自己也注意,除了脚上一双军靴,很少穿部队的衣服出来。
“看着怪象当兵的。”女人摆弄怀里的小丫头,晃着她的手说:“谢谢两位叔叔。”
小姑娘扎着俩黄毛鞭子,瞪着眼睛滴溜溜的看他们,神情有点愣怔。应该是哭过,脸上还有干巴巴的翘皮和泪痕。袁大军不太会和孩子交流,从包里摸出一包进口糖果拿手里。小孩子凑过来抓,手没抓糖,却是抓住了袁大军的手指头。年轻妈妈拽开了,伸手接过去笑着问:“你们到哪里下?”
“广州。”尚喆反问:“带着孩子怎么一个人?”
“啊,他爸忙。”女人笑着把孩子放一边,撕了颗糖塞给她。
“你们到哪儿下?”
“我们到出了省就下。”
“哦,正好半夜,家里人来接吧。”尚喆继续问。
“啊。”女人含糊地回了一声。
尚喆翻出方盒子玩俄罗斯方块,拍拍靠窗的位置说:“哥,坐进来。”
袁大军起身翻包,拿出一本书坐过去,女人惊讶地说:“学生啊,兄弟俩。”
袁大军点点头,尚喆没吱声。尚喆躺下去,面朝外枕着袁大军的腿,关了声音玩游戏。袁大军把被子抻开盖在他身上。尚喆抬胳膊,大军把被子拉到他胳膊下压着,手伸进去,钻进他的毛衣贴着他的腰。
两个女人小声的开始聊天,袁大军百无聊赖,一下一下揉着尚喆的腰,靠在车厢隔间墙上看尚喆垒方块。
“哥,这个摞哪里?”
袁大军伸手指了个缺口,尚喆快速地把方块变形,堆了过去。袁大军把课本摊在面前,专心看上面的一串数字。说实话,军校的课程除了靠体力的,对他来说都有点难。他废了老大劲也才勉强跟得上。
有乘务员过来换票,见对面两个女人两个孩子,问:“孩子多大?”
两个女人分别回答了,乘务员低头记下,顺手换了票。年轻的女人把手凑过去给女娃娃擦口水,小孩子打了个哆嗦,眼里憋着眼泪。尚喆瞄了一眼,从他那个角度可以看见警告的眼神。
都说小孩子敏感,那女人看着是笑着的,小孩子还是吓得赶紧低了头玩床上的糖果,嘴巴一瘪一瘪的。尚喆脑袋碰了碰袁大军的肚子,袁大军低头,尚喆用游戏机挡着,朝对面递了个眼神儿。袁大军看过去,把两个人的票交了,尚喆翻了翻白眼珠子。
乘务员离开,小小的隔断里又陷入寂静。袁大军低头看书,尚喆继续打自己的俄罗斯方块,只是眼珠子格外的灵活,总能在对面的人不防备的时候瞄过去一眼。两个女人各自忙各自的,年轻的那个显然有点紧张,坐在那里一会儿拉拉被子一会儿拍拍枕头,还从包里拿出一瓶奶给小姑娘。小姑娘看一眼她,又往尚喆这边看,吸溜着嘴里的糖没有接。袁大军的手摸下来,搬了搬尚喆的头,让他仰面躺着,大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尚喆干脆放下游戏机打了个哈欠,用被子整个把头包住,手指头捅袁大军的肚子,然后一笔一划的在他肚皮上写——孩子。
袁大军起身,塞了个枕头在下面,让他面朝里睡,自己提着暖瓶去打水。尚喆躺不住,翻过身逗小女娃。小姑娘大眼睛滴溜溜的往这边看,嘴巴咗着小声嘟囔,“叔叔。”
尚喆哈哈笑着坐起来,说:“你女儿多大了?都会叫叔叔了。”
“两岁。”
“看着挺聪明的。”
“呵呵。”女人翻自己的包,“来宝宝,喝点奶粉。”
小女娃怯怯的看着女人,低头摆弄糖果没有接。尚喆拍拍手,“来和叔叔玩。”
尚喆套上拖鞋过去把小女孩儿抱到自己床铺,笑着说:“你家姑娘真漂亮,我姐也快生了,就是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小女娃安静地坐在尚喆腿上,看着他吧嗒吧嗒掉眼泪。女人伸手去拽,嘴里道:“宝宝过来,流口水,别把叔叔衣服弄脏了。”
06。新章
小女孩之前还乖顺得不得了;这会儿却几乎算是掐着尚喆的衣服不松手,连肉都被拧到了。苏尚喆抱着孩子站起来,小女孩顺势把脸藏在他怀里,用苏尚喆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哽咽,“妈妈,呜呜,妈妈。”
苏尚喆撩开布帘看走廊,笑着说:“没事,我陪囡囡玩一会儿。”
女人拿眼睛瞟里面年长一点的;也不敢站起来和尚喆抢。袁大军打热水还没有回来,苏尚喆拍着怀里孩子的背脑子快速转着,嘴里说:“叔叔给的糖甜不甜?叔叔还有很多好吃的,囡囡想不想吃?”
女人坐立不安,嗯嗯啊啊应付了两句忽然站起来;尚喆想抱着孩子先跑掉算了,袁大军终于在门口出现,伸手跟着两名乘警。女人身体已经出来小隔断,又快速地缩了回去。苏尚喆抱着小女孩走到袁大军后面,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小女孩儿看见乘警身上的衣服像是看到了保障,终于毫无顾忌地大哭出来,声音都哭岔了,搂着苏尚喆的脖子扯着嗓子喊:“妈妈,我要妈妈。”
乘警进去问话,“孩子姓什么?”
“王。”女人回答以后又去看年长女人的脸;年长的女人低头吃东西,装作什么事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按步骤检查身份证;瘦高的帅乘警看着穿上睡熟的那个,伸手去捞。年长女人赶紧站起来把孩子抱起来在怀里;低声说:“娃病了,去看病,下一站我们就下车啦。别弄醒;好不容易睡着了。”
“这你放心。”帅乘警伸手碰了碰小男孩的脸蛋;笑着说:“弄哭了我关哄。”接着不待女人躲就下手掐了一把,小孩儿喉间吭吭一声,再没别的反应。
“齐了。”帅乘警合起文件夹,“孩子递过来吧。”
年长女人把孩子递过去,趁着不注意就想推开乘警跑出去,帅乘警被推的一个踉跄,下意识地用手肘捣着床护住孩子,摔得咧了咧嘴。女人没跑出去两步,就被后面那个一把拽住摁倒了。
卧铺车厢的客人本就不多,走廊里陆续出来几个人,奇怪地往这边看。门口有人探头进来,又快速缩了回去,袁大军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挡着道的人就消失在车厢尽头。
片刻混乱后,两个女人一脸鼻涕和眼泪,被反拷着手拷在床腿上,坐在地上曲着一条腿嚎啕大哭,说是孩子是自己亲爹亲妈卖的,她们是好心,不然孩子也是被丢拉死。一名乘警追着袁大军去了,余下一个反方向走,联系公安去了。
昏睡的孩子还放在车铺上,让好心的乘客帮助尚喆照看着。小姑娘已经哭累了,又不敢睡,一栽一栽的,抿着嘴唇在尚喆肩膀处打盹,偶尔有意识的时候就吧咂一下嘴。
“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孩子被灌了什么啊?睡得这么沉。”
“迷药之类的吧。可得把孩子看好咯,老王同事家的孩子丢了,过了四年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