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第一张照片是如此,附录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年纪越大的照片更能确定两者之间的差异,女性的外貌大约在高中时便会定型,就连她高中时期的照片都和他们在大学及现在所见不同,而且从小到大其长相并未改变太多,很显然那才是白乔碧真正的样貌。
刚拿到这些资料时,赵恩成迅速地看完前头的文字资料,正当他觉得一切都正常得不需要特地拿给柳夏桢看时,他翻到了附录的部份,所有的照片都让他非常惊讶,但让他惊讶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没料到气质与美貌兼备的白家千金竟是依靠整型手术得来的结果。
许多豪门贵妇都会为了想拥有美丽的外貌,情愿花大钱找技术高超的整型医师替她们达成美梦,但大部分人都晓得靠整型得来的美貌是无法永久维持的,等到上了年纪,那些打进体内的物质也会渐渐失去原有的功能,假造出的漂亮脸蛋或身材会变得比原先更加惨不忍睹,所以就是要做,多半都只会做些小型的,鲜少有人整型得如同重生一般。
他不能理解的是,白乔碧本来的长相虽称不上多美,但也没丑到需要做如此大型的整型手术的程度,而且怎麽偏偏选在来台後才做?若是因为爱漂亮而做,应该是在最在乎他人眼光的高中时期便会做了,从那些照片更看不出她有因容貌而自卑的感觉,像这样的女孩子竟然会整型,他也只能大叹不可思议。
然而他的疑惑在最後一张照片中得到了解答,心中的惊讶也转变为震惊。
那是白乔碧参加高中毕业舞会的照片,美国的高中毕业时都会有类似的活动,所有毕业生穿上漂亮的礼服,打扮得亮眼来竞选该次舞会的国王和皇后,也就是最受欢迎的一对男女,对美国的学生来说,那是至高的荣耀。
照片上头有两位穿著小礼服的少女,其中一位正是白乔碧本人,而另一位带著羞怯神色的少女,却是他所熟知的白秘书。
原以为是动了大型的整型手术,实际上竟然是另有其人,既然现在的白秘书和白家千金同时出现在照片上,她便不可能是真正的白乔碧,那麽她是谁?和白乔碧有什麽关系?为什麽要假扮成白乔碧?正牌的白家千金究竟在哪里?怎麽会任凭一个长得和自己完全不像的女人假冒她呢?
「我原本以为只是整型这点小事,但是看来事情并没有这麽单纯。」若白秘书是刻意假冒白乔碧的身份接近柳夏桢的话,那麽她必定有什麽目的,难保不是不良意图,谨慎起见他才赶著在这夜半时刻来找柳夏桢。
「这是……」看著毕业舞会的照片,柳夏桢也相当震惊,但他震惊的原因和赵恩成不同,他没想到那男扮女装的人儿竟才是这张脸真正的主人,并非因为过度喜爱他的姊姊才特地改变容貌。
「你是发现了白秘书并非白乔碧本人才要我去调查的吗?」赵恩成向柳夏桢确认,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柳夏桢会突然要他调查白家千金过去资料的理由。
「不能这麽说。」放下手中的资料夹,柳夏桢起身走到客厅的某个橱柜旁,从柜子里取出被白乔碧剪过的照片,回到赵恩成身边坐下,并递给他看。
「合成照?不…不太像,难道她们是……」看见上头生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女人,赵恩成惊讶不已,不断推测著所有的可能。
「这是我上次在白秘书家中发现的,能确定的是她们并不是双胞胎。」指著照片上,两人都有的美人痣,继续说道:「最有可能的是白乔碧真的有动过整型手术,并且是依照这个人的长相来整的。」
「你说的是没错,但要怎麽确定白秘书就是真正的白乔碧?我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再进一步调查。」如果她是本尊,那当然没问题,可若不是,总不能放任她继续招摇撞骗吧?
「恩成,这件事情先搁著,你也别说出去。」立即做下决定,他不能再让赵恩成继续调查,再查下去可能连性别的秘密也会曝光,这份资料已让他更加确定那人儿和白乔碧之间的关系匪浅,接著就等时机成熟直接询问本人来得知真相。
「可是……」担心白秘书会是不怀好意来接近柳夏桢的,虽然柳夏桢没做过什麽为非作歹的事,但风流债欠得可多了,说是终於有个女人来向他讨债也很合理。
「白秘书的言谈举止确实具备著千金小姐该有的风范,况且他至今在公司的表现也相当优秀,我们就再观察一阵子吧。」柳夏桢笑著说道,努力说服赵恩成答应先别追究。
「好吧,暂时先这样,不过……这裂痕是怎麽回事?」微微皱著眉头看著那被剪开的裂缝,他很疑惑为何好端端的一张照片怎麽会变成这德性。
「呃……我偷拿的时候不小心……就弄破了。」乾笑两声,扯了个瞎谎瞒混过去,总不能老实说那是被照片的主人故意剪开的。
「你真是……」
「哎唷,人有失足马有乱蹄嘛!别这麽计较,不然你帮我拿去找人修复,弄成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再偷偷还给白秘书。」乾脆藉机要赵恩成帮他处理照片的事,柳夏桢挂著一贯的迷人笑容说道。
「真受不了你,就会给我找麻烦。」将照片小心地收进提包里,每次柳夏桢捅篓子他总逃不过收拾的命运,而他也都很认命地接下这些烂摊子。
由於时间已经不早了,赵恩成没再多待,处理完正事便离开。
送走赵恩成後,柳夏桢回到主卧房,那人儿仍在睡梦中,并未因他的离开而又再次被恶梦惊醒,当然也不会偷听到他和赵恩成方才的对话,若被发现他偷偷派人调查白乔碧的事,不晓得这人儿又会有什麽激动的反应。
进入被窝里,他仔细端详著天使般的容颜,从赵恩成查到的资料中只知道这人儿和白乔碧在美国就认识了,或许可由此推测他是美国人,但他的脸蛋又不是非常西方的轮廓,中文也说得相当标准,说不定有混到中国人的血统。
混血儿?很有可能,而且混血儿通常也生得比较漂亮。
但他的名字和真实身份仍然是个谜,不明来历的美人儿,简直就像是天使下凡般地出现在他眼前。
天使啊……不过有怀著仇恨的天使吗?
罢了,或许他就是专门为人复仇,背负罪孽的天使吧!
囚锁孽天使 13
「什麽?得了重感冒要请假?」对著电话的另一端,赵恩成大声地质问著,那声音大到让所有人事部的职员都将目光移向经理办公室,纷纷猜想著究竟是发生了什麽大事,竟让向来冷静过人的赵经理如此激动。
沉默片刻,听著对方不停地解释突发状况的详细情形,越听赵恩成的脸色就越难看,因为他都没回话,使得对方紧张了起来,只好不断解释自己今天无法到公司的原因,盼望能求得原谅。
不想再和对方继续谈下去,赵恩成草草结束通话後,立即朝董事长办公室奔去,他得赶快告诉柳夏桢这个突发的状况,毕竟是会影响到与重要客户商谈的严重事件,至於罪魁祸首的处置就等当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焦急地搭著电梯,好不容易到了最高楼层,电梯门一开,便看到柳夏桢站在门口正要走进来,赵恩成赶忙把紧急状况告诉他,希望能在商谈开始前和柳夏桢一起想出解决办法。
「夏桢,原本担任翻译的职员得了重感冒,突然不能来。」电梯门一关上,赵恩成立刻把目前的情况说明清楚。
上次白乔碧代为商谈的客户,其董事长正是约在今日进行详细合作内容的商谈,找翻译的工作由赵恩成负责,他原是想聘请外头的专业翻译人员,刚巧人事部内有一位曾学过法语的职员听闻此事,便毛遂自荐,审慎评估过後,确定该名职员足以胜任此重责大任,便决定让他来担任这次商谈的翻译。
方才那通电话正是那名职员打来的,他不慎被家人传染了流行性感冒,因为延误了就诊时间,加上近几日气温骤降,原本轻微的感冒变得非常严重,连声音都因咳嗽而哑得夸张,就算没请假来到公司也无法顺利进行翻译工作。
这次的客户相当重要,突然发生这种状况让赵恩成非常头痛,太过相信部门的职员是他的疏失,身为负责人若没将此事处理好仍是得负起连带责任,虽然老董事长定会保住他的职位,但捅出了这麽个大篓子,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不能来?有替补人选吗?」听闻此事,柳夏桢皱起眉头,他的英文还算不错,至少对话没问题,但偏偏这次的客户是个法国人,为了表示尊重,他们才决定请一名擅长法语的人来担任翻译,否则他大可直接用英语和对方进行商谈。
「没有,当初想给他一个机会好好表现,就没再另找候补人员,这部份是我的疏失。」坦承自己疏忽的部份,他知道柳夏桢不会对他生气或有所不满,正因如此他更要把该承担的责任说清楚。
「没办法了,那我只好用英文和他谈。」来到四十三楼,柳夏桢走出电梯,仍然踩著稳稳的脚步走向贵宾接待室,就算翻译临时不能来,他也得准时和客户进行商谈,而且绝对要谈成此次的合作案。
「可是我记得法国人好像普遍不喜欢别人用英文和他们沟通。」想起大学时期听留法归国的教授提过,因著过去历史的原故,两国至今仍有些不合,在法国若说英文,他们并不会完全不理会,但脸色总是不大好,反之若用法文,那麽情况将会完全不同。
「但是现在重新找人也来不及,对方已经到了,白秘书正在接待他们,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柳夏桢无奈说道,两人已走到贵宾接待室外头,留下赵恩成一人,他迳自走入,并热情地向对方打招呼,企图先打好关系,减缓待会儿用英文沟通带给对方的不悦。
心急如焚的赵恩成并未就此回到人事部办公,他决定待在贵宾接待室外头,等待此次商谈顺利结束後再走,若是柳夏桢不幸真惹恼了对方的董事长,那他也可在此作为挽留的缓冲,当作对於自己疏失微不足道的弥补。
柳夏桢进来後,白乔碧倒了杯茶给他,待双方就坐後,他立於柳夏桢的身侧。
由於初次商谈是由他负责的,因此基於礼貌他在这次的商谈也必须陪同,上次和他谈的对方代表同样也在场,若商谈不顺时,双方初谈的内容就变得极具参考性。
看见柳夏桢是独自来此,该要一并前来的翻译并未现身,他感到些许困惑。难道柳夏桢不需要翻译便能顺利的和法国董事长商谈吗?若真是如此,为何却是用英文打招呼?
当柳夏桢仍是用英文进行自我介绍时,白乔碧便晓得出状况了,他朝门口瞄了一眼,瞧见赵恩成的身影後便更加确定,翻译因为他所不知道的原因没来,而柳夏桢竟打算用英文直接和身为法国人的重要客户商谈,这可是大忌,就像在美国那种族议题总是争论不休的国家,不断和白人提起黑人有多优秀一样。
微微皱起眉头,那极小的表情变化没让人察觉,他深深觉得柳夏桢是个不懂的国际礼仪的人,他有著极好的家世背景,不可能没出过国,但他八成只是出国游览,完全不藉机了解各地的风俗民情,果真是玩世不恭、只知道联谊的公子哥儿。
没再让柳夏桢做出可能会毁了商谈的事情,就在要进入正题讨论时,他抢先开口用法语向对方说明灿明企业的运作理念,并希望对方能接受在我方不改变此一信念的情况下进行合作。
突然听到陌生的语言,柳夏桢愣了一会儿,没多久便意识到白乔碧所说的正是法语,且他说得相当流畅,对方也和他谈得非常自然,彷佛听不懂的他才是到国外和客户商谈的人。
他惊讶於白乔碧会法语的这件事,当初也是那人儿要他找翻译来协助商谈的,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白乔碧也不会法语,否则应该只要他陪同即可,根本不需要请赵恩成特地再找一名翻译,暂且不论白乔碧隐瞒此事的原因,他更想知道这人儿怎麽会说法语,难道他不是中美混血儿?
几乎比柳夏桢还了解灿明企业的营运和此次合作案的内容,白乔碧直接代替柳夏桢和对方讨论合作案各项详细内容,此次商谈的主要目的是确认双方都能接受此案的细项,并签下合约。
谈到一半,对话突然停下,只见白乔碧盯著桌上的文案沉思著,而对方则是静静等待他的回应,不明所以的柳夏桢,轻拉了白乔碧的衣袖,要他附耳过来,小声地问道:「怎麽了?你们到底说了些什麽?」
只因为听不懂法语而被排挤在外的他有些不是滋味,趁著这个停顿的片段,他想了解一下商谈的状况,好歹身为灿明企业的董事长,虽然总是做得马马虎虎,但总不能被上任不到半年的秘书给比过去。
看了柳夏桢一眼,白乔碧小声反问:「这份合约和合作细项,你有仔细看过吗?」
「当然,有你用心的注记,我当然有仔细看过。」认真地回道,话语中不忘带些暗藏好感的字句,反正这句耳语只有白乔碧听得见,不影响客户对他的印象。
「那你同意签下吗?」不理会柳夏桢暧昧的话语,仍是镇静地问著,心中却有些恼他的不正经,连这种重要时刻都还如此贪玩。
笑著点头,擅自将白乔碧对於那句话的回避视作是害羞的表现,原先些许沉闷的心情瞬间好转。
确定了柳夏桢的想法後,白乔碧继续和对方商谈,既然双方都接受合约上的细项,最後只要分别签上名字後便是顺利完成此次合作案的商谈,将笔递给柳夏桢,并指著需要他签字的栏位,以免他因为语言上的障碍而出错。
公事上的商谈结束後,对方的董事长主动向白乔碧搭话,两人聊了几句,那名董事长突然豪迈地笑了起来,而白乔碧也同样轻声笑著,似乎是聊著什麽有趣的事情,但偏偏只有柳夏桢一个人听不懂,他只好跟著陪笑,好配合当下的气氛。
一直待在贵宾接待室外头的赵恩成也听见了这阵笑声,认为商谈顺利结束了,他终於能松一口气。
在外面没办法清楚地听到里头的对话,但隐约能听见有两个人用法语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个还是熟悉的女音,而在贵宾接待室里唯一的女性只有白乔碧一人,这让赵恩成疑心再起,无论是履历或後来调查的资料中,都没有提到白乔碧学过或懂得法文这件事,尤其履历上通常都会列出所有自己的长项,既然能用法语对谈如流,为何刻意隐瞒拥有此一长才的事实?
决定让自己的下属担任翻译前,他有请专门在教法语的老师帮那名职员进行能力的检测,当时他也在场,该名职员的口说能力完全比不上方才白乔碧流利的程度,仍旧能通过测验,且白乔碧说起法语如同说中文时那般自然,彷佛是说惯了的语言。
赵恩成再次怀疑起白秘书的真实身份,虽然柳夏桢要他搁下这事,但实在太多疑点,让他难以忽略。
结束閒聊,柳夏桢站起身,要和白乔碧一起送对方离开,就在此时,法裔董事长热情地拥抱了白乔碧,并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下,而白乔碧也礼貌地回以一吻,作为道别的招呼。
虽然知晓那是外国人的习惯,看在柳夏桢眼里就是不舒服,就像是小孩子珍爱的玩具被人私自拿去玩一样,他有种被挑衅的感觉,但那全然是他的错觉。
送走客户後,白乔碧回到贵宾接待室做简单的整理,并收拾著摊散在桌上的资料。
「你怎麽会说法语?难道你是法国人?」剩下他和白乔碧二人,柳夏桢好奇地发问,那种述说的方式自然地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