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画作都有番大智若愚的味道。
秉德便指点起徐兰的作业,更多的是交流,因为徐兰总能说出一番秉德没有听过的道理来。秉德很欣赏徐松,觉得这个少年从商的确可惜了,若是加以好好教导,说不定将来会是朝堂上的中流邸柱,但是徐松却对文章制艺都不感兴趣,每秉德有此意,他便会岔开话题,或是讲出一堆大道理,什么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或是人生就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才畅快。
徐兰除了会和秉德谈经论道外,当然论得都是一些歪理,还会经常和秉德商量经商的事情,秉德每每会给出一些指点,都会跳出徐兰所想的范围,所以徐兰很喜欢和秉德讨论,会给自己一些不一样的灵感。
她准备在淮扬县另开一家店铺的时候,秉德便和她说不要安于一隅。
徐兰和他说准备制团扇,又说想和人合作开个绣坊。秉德便说做得多,不如做得精。
徐兰和他说在自家的那片竹山上制竹酒的时候,秉德便去翻了他所有的典籍然后问徐兰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徐兰忘了这是她在电视上看的,便说是赤足和尚说的。
秉德便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兰听了,头上又冒了虚汗。
徐兰便说等明年就可以尝尝了,问要不要带一筒进来给他尝尝。
秉德拿着笔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不知道你师兄现在要守戒律吗?”
为什么是现在要守呢?他以后难道就不用守吗?
秉德师兄便说等他以后不想守这个清规戒律了,便去当个酒肉和尚。
说完又觉悟自己说错了话,道了声佛。
晚上自己罚自己念十遍清心咒。
徐兰则想像着秉德老了,光着个头,偷偷在院外吃烤鸡的样子。想想都好笑。
若是两个人都不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便一人捧一本书,各自静静的看书。
岁月静好,便是这样吧。
徐兰也不会多待,毕竟秉德师兄还要照顾方丈,帮方丈整理书稿等。
徐兰走的时候,秉德师兄便会在门口目送他的离去,直到看不见他才会回转身去。
徐兰每次一出这清华寺的门便会一脚又趟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里面的世界安静祥和,没有吵杂的声音,只有那让人静心的檀香味,一脚趟出后,自己的脑袋里便会有各种样的声音,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让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两个世界徐兰都很喜欢,觉得都很珍贵。
徐兰回到家里,王氏已经让赵管事准备了回礼的礼盒,里面有两罐茶叶,一块上好的徽墨,一个荷包,里面放着几个花生样的银裸子。再配一盒朗记的点心。
徐兰便拿了一盒和信一起寄给了林如松。
其它的赵管事会去还礼,只陈府还有程阁老家由徐兰带着赵管事去回礼。
陈冲那里徐兰那是熟门熟路了,到了府上先找了陈冲,然后一起去见了陈夫人。陈夫人看到徐兰这么早便送了回礼来,有些奇怪,但也不表露出来。高兴地让徐松坐下,又忙让下人准备点心和茶水。
第四十五章 回礼()
徐兰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直缀,和昨日的一样,只是下摆绣了一丛墨绿色的剑兰,配了同色腰带,比昨天的看起来稳重一些。
陈夫人见了真夸徐兰的衣服好看,看着简单,但是很是有格调,衬得人愈发俊朗。
直把徐兰夸得不好意思。
又问这衣服哪里做得,徐兰便又和陈夫人先聊起了这衣服。
陈夫人便要给陈冲和陈昌都做一套去。
陈冲在旁边翻白眼,心道这女人就是这样,一见衣服首饰得便聊个不停,这徐松竟也聊得这么津津有味。他才不关心穿什么呢,反正母亲让穿什么就穿什么。
聊了一会儿家常,徐兰才站起来。
先恭身道明了来意:“母亲说找人择了一下,说小弟不宜办这满月酒,便让小儿提前来告知夫人,望夫人不要见怪。”
陈夫人听徐兰这样说自然不会见怪,只是可惜道:“原本以为能见上你的母亲一面,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教出你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来,看来又要等些日子了。”
陈夫人又撇开这个话题,说起墨斋的生意来。
这捆绑销售果然是带动了整个的销售额,后来陈夫人又升级做了这礼盒装,倒是没想到竟是很受欢迎。县学里的秀才,师生,上下级赠送竟然都选他们店里的礼盒,给这淮扬县带起了一股风潮,这陈夫人也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
陈夫人连道是徐松的功劳。
徐松自然是不敢当:“当日只不过是提个建议,还是夫人慧眼独炬采用了。而且我这提建议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还是夫人高明想出了这个礼盒来,是夫人的慧眼。和我徐松可没有关系,现在是成了,若是不成,岂不是要赖上我不成,夫人说是不是?”
陈夫人被她说得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冲也在旁边傻笑。
徐兰在府里吃了午饭,觉得与程言并不相熟,便拉着陈冲一起到了程阁老家去。
陈冲又与程敏熟些,便先找了程敏,才又一起去找程言。
徐兰已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程敏程言了。
程敏还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的,吊儿朗当的带着他们一起去找程言。大家族就是住的地方也大,绕来绕去的。
程言却稳重了许多,这再过两个月便要成亲了,想来也有些琐事要忙。
程言看到徐兰和赵管事提着礼盒过来心中便已猜到怎么回事。
徐兰便也说明来意,先感谢程言的一番美意,便说是否先去拜访三夫人。
自然先去拜访长辈才是。
又走过一个院子,几条回廊才到了三夫的院子里。
程言带着大家到了客堂上略坐,自有人泡茶上点心。
少倾,程三夫人才来到。
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绸缎褙子,印深紫色团花纹,贵气典雅。
头饰简单,两朵珠花,和一个金步摇,步摇下垂的红宝石熠熠生光。
徐松赶紧站起来施礼,程言便介绍起来。
两厢见了礼叙了话复又坐下。
“果然是清俊的模样,听闻程言提起过你,有次你还送了他几幅帕子,绣得相当的精致。帕子的包装也很有心思。我看他妹妹们都喜欢得很,后来听说还派了人找到你店里,结果说是卖完了。”三夫人客套道。
徐兰赶紧道:“是在下失礼了,这帕子每月的数量有限,是专找绣娘做的,一个月得个几十张,有时接不上也有,柜上的人竟也未回传,在下这就回去先留着,再给夫人送几张来。”
“哎,不用责怪下人,定也是我们府上的人未言明。也是他的妹妹们看了喜欢得很,绣法也新奇才去找了。公子这样说,我们便先走个便门了,我们这乡下新上了几个甜瓜,味道甚是不错,回去的时候让程言给你们带几个回去。”
程言便在旁边应了,徐兰又连道谢。
三夫人怕他们拘谨,便让程言带着他去好好玩玩,又叮嘱程言招待吃了晚饭再回去。
三夫人又告了声罪,说是近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就让他们自己玩去了。程言在旁边红了脸,因为忙的是他的婚事。
一行人出了客堂,走出一道垂花门,穿过一个园林,程言带着他们到一个湖边,湖上有一廊桥直通到湖心的亭子上。
半个湖上俱是荷花荷叶,满池的荷香扑鼻而来。
看得人都一阵清凉。
“这夏日,我们府中就这荷塘呆着最舒服了,早晚上亭上都还是凉快的,到了中午我们就到这湖边密林里坐下,也还能赏赏这荷景。”程言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往密林走去,里面的山石园林错落有致,高低搭配很得宜。又设了石桌石凳,有的石桌上扔着围棋,有的好似象棋,又有大条案桌,桌上笔墨也俱全。桌上又摆着时鲜的瓜果。密林里的树木枝繁叶茂,里面一阵清凉,不时有凉风送来荷香,确实很享受。
程言便招待大家坐下,立即又有人端上凉茶来,徐兰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很解渴,很清凉,应该是加了薄荷。
湖上的凉亭里不时有微微的娇笑声传来。
程敏自从听到徐兰之前唱的那首歌,便很是怀念,有意让徐兰再唱一首。又怕太过孟浪,吓到这小兄弟,便说自己要为大家献歌一曲。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一曲毕,大家都鼓起掌来。
徐兰虽然不怎么听得懂歌词,但也知道曲子婉转,应该是首情歌。
程敏这水平在现代也能混个情歌偶像当当了。
程敏又起哄让程言唱一曲。
程言拗不过,便唱了一道词:
三月湖光,四围山色;一帘松翠,十里荷香荷香销晚夏,菊气入新秋。
程言的这首歌很应景,写得也很好,程言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很有韵味。
大家又都说好,程敏让徐松也唱一首。
徐兰连连推辞,说不会唱歌,上次那歌还是偶然学会的呢。
程敏便道:“那就唱之前那首吧,不过是大家混玩一把,有什么关系。”
徐兰听了,只好唱了起来。
每一次无眠,你都浮现。你驾你的小船,云里雾间。
每一次危难,你都相援。你无私的体贴,暖我心田。
多少年情不断,多么想抱你怀间。
过眼的红颜风吹云散,唯有你的双眼钱我心间。
相爱人最怕有情无缘,常相思却不能常相依恋。
放眼环天水蓝,你就在天水之间。
徐兰的声音干净,空灵。
程敏听着徐兰的歌声,觉得这样深情的歌,少年的徐松唱来似乎没有违和感。
第四十六章 赏荷()
当徐兰唱完歌,旁边有个丫鬟模样的人走到程言那里道:“小姐们让我来看看,说是她们在凉亭上听到你们的歌声。问少爷,她们可否过来一起听。”
程言看了看陈冲还有徐兰,陈冲和徐兰听有女孩子要过来听,立时不自在起来,陈冲是因为害羞,且自己也不太会唱歌,徐兰是唱完这首她也没别的歌好唱了。
程言便道:“今日有客人在此,便罢了,下次吧。你们在亭上不热吗?”
“亭上放了桶冰,并不炎热,”丫鬟答道。
“是了,那让她们自己玩吧。”程言道。
丫鬟听了便走了,末了又看了徐兰一眼。
程敏倒是觉得有些可惜,他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便道:“我去亭上看看,是哪位妹妹在,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便跑了过去。”
程言也不理他,三个人便到湖边赏起了荷花。
徐兰又想起秉德留给自己的功课,看着满池的鲜荷,便动了画一幅的念头。
到了案桌上,发现样样齐全,看来这里也是常有人作画。
程言便让她随意。
徐兰便专心地画了起来,连程敏什么时候回来了都不知道。
画毕,直起腰来,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在那里作画,徐兰有些不好意思。
“徐松,没想到你这画画得不错啊。”程敏先开口道。
“虽然这技法有些不足,不过这用色不错,渲染得也挺好的。”程言中肯道。
“我都不知道你会画画!”陈冲则是有些惊奇。
一时大家都来了兴致,都在那里画了起来。
画完又相互点评了一番。
刚才的丫鬟又回来道:“小姐们知道你们在画画,问可否将画作让她们也欣赏一下。”
陈冲和徐兰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推辞。
一会儿,小丫鬟回来道:“二公子的技法最好,三公子的格局不错,另外两位公子的,一位的色彩不错。另一位,虽然技法不足,却也有些意趣。”
画却没有送回来,徐兰原本想将画带回去给秉德看看的,但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便罢了,不过一张画,开口反而不好。
又在程府吃了晚饭,程言原本要上酒,被徐松和陈冲坚拒了,程言倒也不为难他们。
吃了晚饭,徐兰正要告辞,忽然来了一个老管家样子的人,程言对他颇为客气。
“听闻二公子来了两个朋友,可否方便到荣德堂一叙?”老管家道。
程言听了有些奇怪,不过是来了两个少年朋友,这祖父是怎么关心起来了?平常他不是都不管的吗?也没听见自己的朋友哪位有这样的殊荣啊。
但是祖父已让人传话,自然是要从命。
忙和徐兰和陈冲说了,徐兰和陈冲听了都了唬了一跳,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意外这两个字。
但是人长辈相邀,自然不可推辞。而且这可是程阁老,首辅阁老,虽然现在退仕了,但也是曾经的首辅不是?
两人忙毕恭毕敬的跟着老管家去了。
到了荣德堂的客堂上,程阁老已经等在那里了。
只见一溜的红木式样的家具,造型古朴大方,案上摆了一对鱼戏青荷的双耳青花瓷瓶。堂上挂着一副苍劲有力的一个寿字。
只见一个衣着简朴和蔼的老人坐在太师椅上,却一点威严和风芒都感觉不到,只是一双眼睛如大海般,似乎能够包容万象。
徐兰和陈冲忙上前见礼。
程阁老很平和的请了他们就座。
程言便给他介绍起徐松和陈冲,程阁老点点头的听完。
“你就是把梳子卖到清华寺的徐松?”程阁老问道。
徐松忙点头应是。
“近日,我在练一套拳法,是从清华寺的方丈那里学的,方丈提起了你,对你很是称赞。老夫便也有些好奇。”
“不敢不敢,是方丈他看得起在下罢了”
“少年出英雄啊,这套拳法老夫练了也觉得骨头松快不少。”
“在下小的时候也是身子骨太弱,练了之后便结实许多,只是在下愚昧,不能领会其中的精妙。”
程阁老点点头,又问徐松和陈冲现在读什么书了?
徐兰便说自己不走仕途,识得几个字罢了。
陈冲倒是说学了四书,但是自己亦比较感兴趣从商。
程阁老又点点头:“少年定志,比我当年有魄力。”
说得徐兰和陈冲都汗颜不止。
程阁老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每人赏了一块墨便将他们送了出来。
徐松倒是不料自己的名都扬到程阁老这里了。
心里有些名不符实的心虚。
出来后辞了程言和三夫人便带着东西各自回家了。
徐兰回到家发现家里竟然好似才忙碌完的样子,听得王氏在那里问话。
“夫人放心,都准备好了,被子铺盖这些都是早备下的,铺上就可以了,其它的缺的东西俱都让赵老头去备齐了,老夫人他们来了保管住得舒舒服服的。”赵嬷嬷道。
哦,原来是名义上的外婆要过来了,也是,王氏生产也一个星期了。
徐兰便通报了一声走了进去,回了今天的事情。王氏便和她说明日外婆还有大舅舅、二舅舅中午便到了,一起来的还有舅舅家的两个孩子。
现在徐兰和徐棠都记到了她的名下,名义上已经都是嫡女了。
王氏便交待到时候让轩哥儿和她带着小孩子到县上去逛逛。
徐兰应下了,第二日,便也没有去店铺。
轩哥儿的功课却是不能耽搁,每日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