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沐晨一件件脱着身上的累赘,秦浪爬起来拽住了他的裤子。裤子扣儿被解开,施沐晨扳起了秦浪的下巴,咬上了他饱满的嘴唇。
“你怎么这么乖呢,我又得可劲儿疼你了。”
“来啊,戳我。”
亲吻爱抚之间,施沐晨把秦浪压在了床上,手使劲儿地揉捏着他左侧大腿上的两颗痣。秦浪的脚踝搭在施沐晨的肩上,手在他腰际抓挠。
顶进秦浪身体的瞬间,秦浪浑身紧绷,施沐晨抓着他的腰问:“跟我做舒服还是跟彭勃做舒服?”
秦浪愣住了。
冲撞随之而来,施沐晨的进攻猛烈而深入,他压低身体在他耳边继续追问:“说啊。谁让你更舒服。”
秦浪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
接下来,激烈的性爱就将两人彻底吞没了。
叮叮哐哐的声音一波又一波钻进耳膜,施沐晨头疼得要死。工作早已结束,可这样的环境就算消遣也消遣不下去啊!
硬抗。
硬跟办公室死扛的原因也很简单——等秦浪。
施沐晨把秦浪惹毛了。
也不为其他什么,正是上上个周末两人做爱,他问出的那句:跟我做舒服还是跟彭勃做舒服?秦浪当时什么也没说,甚至第二天也没表示什么,他只是悄不声地调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本应该由小杨出差去大连,换作了他自己。唯一不知道这个调动的也只有施沐晨一个人。打他电话,他不接;找他人,人不见。问过他们部门才知道——秦浪出差了。非暴力不合作啊。
不知是秦浪太能装,还是自己神经末梢真真迟钝,一切都毫无先兆。那晚做了爱他就搂着秦浪睡了,中午一起去外面吃了饭,下午看了场电影,秦浪说还是累他就送了他回去。然后……就是如今这样。
说出那样的话,后悔吗?说实话,后悔。起先他们交往,秦浪就明确提出过这一点。尴尬和别扭。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该去捅这层窗户纸的,可他偏就捅了。且,捅都捅了还能如何?
那一晚自己当真是失控了。他可以脸不变色心不跳去回击彭勃,他也可以继续摆出一副绅士态度给熊鑫施压,他当然还可以易如反掌断了秦浪走回头路的可能。但……斥责彭勃对待秦浪的态度、抨击彭勃的不忠与烂好人行径他着实是动了气的。这气谁也不知道,可就在他心里膨胀。这气,无处可去。秦浪是无辜的,秦浪是他极力想维护的,但最终这些怨气却都发泄在了秦浪身上。为什么啊?他想,这完全不是迁怒,一想到秦浪红着脸说自己有多喜欢彭勃,他就真克制不住想要折磨秦浪。他早已忘记了秦浪其实才是那个受害者。
彭勃,为什么是彭勃。偏就是彭勃呛了熊鑫,偏就是彭勃让秦浪弥足深陷。
折面儿了,还用想吗?
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施沐晨越来越烦躁。今天是品牌管理那边对会议室进行改造,约的下班后的时间,有事儿的没事儿的全让走了,小杨也过来了几次,但施沐晨硬是没走。因为小杨说了,秦浪下飞机就会过来。这工作狂,什么事儿都得亲历亲办不可。当然施沐晨明白秦浪并非对小杨不放心,实在是怕人事部那边儿又找后账。
上礼拜施沐晨调过秦浪的档案、简历,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一切都挺正规,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大学之前的档案都掉档了,他无从知道在这以前他的生活经历。问了人事部,人事部说也不奇怪,就是有人的档案不完整,也许在街道,也许由于学费没有缴纳齐等原因被原学校扣着,可能性很多。施沐晨也没深问,没法深问。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但这么不清不楚的他又闹心,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秦浪究竟是不是那个狐狸小子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他不是他就不愿投入精力付出感情吗?答案是否定的,最开始搭上秦浪,也根本没这层关系。一团乱麻。除了觉得自己操蛋,施沐晨没别的感觉。
九点半秦浪飞抵首都机场,行李不多,出来他就打了车直奔公司。说实话人挺疲惫的,可会议室那事儿他还真不敢怠慢,或者说真不想留什么隐患。小杨盯着归小杨盯着,万一有了差池,就是一脑门子烂官司,而且直接记在他头上。
去了大连分公司一个多星期,主要是两边的衔接问题,忙不算太忙,更由于没有这边那些闹心的三姑六婆,反而很舒适,可架不住自己心乱如麻。
说啊。谁让你更舒服。
跟我做舒服还是跟彭勃做舒服?
秦浪不知道施沐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调情么?刺激吗?无论是什么,也像一把利剑插进他的心头。那一晚施沐晨格外的亢奋,要他简直像疯了一样,可秦浪难受极了。
自己对施沐晨来说,到底算什么?是他的玩物还是他的宠妾?
一旦想到这个事上,秦浪就不行了。气都喘不上来。
他已经多少年没觉得自己这么贱过了。就算自己苦求彭勃而不得,彭勃都没让他觉得自己下贱过。
一想到自己为了满足一个男人的性幻想就做出那么低级的姿态,而且被人那么去问去羞辱还能让这个男人放肆下去,他就难过得心都拧成了麻绳。
你为什么啊?他施沐晨凭什么啊!
而一旦抽身出来,去审视这段“感情”,秦浪就更加瞧不起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脑子怎么会就那么一热。简直比婊子还不值钱。你让彭勃甩了,施沐晨稍稍一关心你,你就敞开身体给人家?你就让人予取予求?你就这么缺男人啊!更让他懊恼的是,细想一下,实际上他得承认,还没跟彭勃分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对施沐晨投怀送抱了。这算什么啊?你脑子到底哪根儿弦儿断了?施沐晨和彭勃什么关系?你跟彭勃又是什么关系?想着都下作。施沐晨是会哄会骗,可你就这么好哄好骗?你看看你自己吧,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干些什么?还知道“羞耻”俩字怎么写吗?
尤其,秦浪根本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你图什么啊!无可否认施沐晨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可你被他吸引了吗?你们之间的这些,到底该用什么来形容?反正不是爱。
秦浪不承认自己爱上施沐晨了,因为这根本没道理。
你要是爱他,那彭勃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一切的一切只能导向一个结论,那即是——你根本就是昏了头,根本就是大脑回路出了岔子!
出租车停在写字楼下,秦浪是被司机推醒的,实在没忍住,他打了个瞌睡。醒过来虽然猛,但精神状态上有所恢复。拿了行李搭电梯上楼,出来他就听到了不绝于耳的电钻声。干着呢。
刷卡进公司,秦浪直奔办公室放下行李箱,就去了大会议室。介于人事部咄咄逼人的态度,更介于这个要求有合理性,秦浪就冥思苦想开了。公司一共就这么大,空间利用已经是最合理化,而现在又再需要一间会议室。想来想去也没什么最佳办法,只能从大会议室入手。之所以需要大会议室,最关键就是容纳量,如何在不影响容纳量的基础上,再抠出一块空间是个难题。几乎行不通。但仔细想想,大会议室的使用率虽然高,但一般容纳量都不饱和,而当其达到饱和程度,其实公司里也就空了大半,这样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安排面试活动。于是,秦浪有主意了——于大会议室中搭建一个“隐形”的小会议室。所谓隐形,就是将长方形的大会议室划出一个L型,如有面试,只需将做了隔音的木隔断推拉过来,就可以形成封闭空间,这样剩下的缩小一些的长方块部分照样可以被其他部门占用开会,单开个门嘛。而L型空间内,还可进行小分割,这样他们就算同时面试几个人,也完全可行。这一念头形成,从制图到定制特需“幕墙”到联系木工厂到落实安排施工,秦浪管到了底。预算是施沐晨亲自批的,当时就这一方案他很是夸赞了他一番。
路过施沐晨的办公室,看到里面亮着灯,且这位先生也坐在里面,秦浪的心一忽悠。继而施沐晨也看见了他。秦浪强硬地避开视线,走向了有工人施工有小杨监工的大会议室。
郁闷。施沐晨超级郁闷。秦浪给他来了一手儿。小杨本是等着秦浪来了他走,可秦浪给他找了摊儿事儿——让他给他整理这次出差回来的报告——生生给扣下了!施沐晨都看的出来小杨有点儿措手不及,一向关爱下属的秦浪更应该深知小杨是不愿意的,可他居然就坚持这么干了。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教给秦浪:要善用手底下的人!
小杨虽然回了办公室整理报告,可秦浪也不是单独一个人,好几个施工的工人呐!施沐晨干瞪眼看了半天,最后灰溜溜回了办公室。
装修工程一直干到夜里一点多,完事儿工人走了,秦浪回了办公室,叫小杨一起走——没干完不急,明天早上来了再接着整理。
施沐晨眼瞧着品牌管理部黑了灯,秦浪还特意对他说:施总辛苦了,现在安静了,您可以继续忙了,我们先撤了。
我操!
施沐晨跟心里不禁爆了粗口。
可施沐晨是好摆弄的吗?他俩前脚走,施沐晨后脚撤退。我绝对不追你,我堵你!你秦浪够狠你别回家!
一路上施沐晨开车极快,他发现自己又本末倒置了:本是想求秦浪和好,怎么倒成了再跟他较劲!嘿!这火上的!施沐晨算是发现了,秦浪是真能让他上火!是真有本事!他施沐晨这辈子没为哪个情儿急过,还急到这程度!你是真要气死我不行啊你!你别他妈以为你拿住我了!
秦浪和小杨找了家小酒馆,吃饭喝酒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再等会儿恐怕天都要破晓了。小杨喝得比较高,秦浪想这大概是由于他改主意准了他半天假。心里有底气,如何喝不美?
拦了出租车,秦浪让小杨先上,自己等下一辆。一是方向不同,二是秦浪根本没想好是不是还回家。挺累的,但越累越想自己那张床。
想来,施沐晨就是没皮没脸地去楼下等他,都这会儿了,也早撤退了吧?他还真不信他有如此漫长空等的耐性。
还是回去吧。睡个好觉,明天晚些起。不,不对,是今天了。这一天一天,忙忙碌碌,像是上发条,拧一圈就过去了。
出租车不好等。秦浪索性在路牙上坐下,盘算着一觉醒来的工作安排。好像也没什么催命的事了,休息一天呢?好处之二是:可以又一天看不见施沐晨。
就这么决定了!
坐在路边几乎快睡过去,出租车好不容易才又来了一辆,秦浪拉开车门上去,广播里竟然传来夸张的——“北京你早”。
到底几点啦?
不容他细想,睡意就空前汹涌而来,秦浪忍啊忍,结果说了地址就眯瞪了过去。
再睁眼是出租车停车,司机硬把他摇醒的,秦浪昏昏沉沉,一动不愿动,指挥司机直接开进小区开到楼下。迷迷糊糊下了车,冷空气叫他一激灵。拿了行李箱抽出拉杆向前走,横在楼道前不远处的那辆车足足让他吃了一惊。
轱辘蹭地的声音在清晨的小区里格外响亮,但前车没人开门下来。秦浪收起拉杆将行李箱提起,看也不再看那辆Xc60,径直走进了楼道。您呐,车里睡吧。
乘电梯上楼,秦浪出来开了房门没开灯,天有些微亮了。他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向客厅走。脱下来的大衣本想随手扔沙发上,忽然偶感不对——家里怎么这么暖和?走前明明关了壁挂炉呀!他租住的小区采取分户供暖,实际上已经过了采暖期,所以就算完全关闭也是可以的,节约能源嘛。
往沙发上一看,好么!好你个施沐晨!你也太不要脸了你!
沙发上分明躺着一个大活人,还能是谁!
秦浪愤恨的把衣服摔在了那个无赖身上,继而“啪”一声用力按下了电灯开关。
靠!他居然都不醒的!
秦浪快步走过去,刚想要发作,却被施沐晨那张疲惫的脸制止了。他看上去累极了,团在沙发里都睡得这么沉不说,胳膊压在身下也能凑合。鞋倒是脱了,衣服却都压得皱巴巴。尤其是他睡着的表情,完全是一脸的倦容。不远的茶几上烟灰缸里插了不少烟蒂,烟灰有一些散落在透明的台面上。
喂。你不是无赖嘛。弄这么委屈给谁看呀!
虽然这么想,但秦浪蹲了下来,眼睛盯着施沐晨熟睡的脸看。
怎么这么累呀?你是不是要比赶晚班飞机飞回来又奋斗了N个钟头的我还累?
可看着这张脸,他又想到了施沐晨平时忙碌的状态。他也是习惯性的加班,宽大的办公桌上从来都堆满着各类设计图、文件、待签合同……手机总是响个不停,加上桌面上的内线电话,简直一个手雷一个地雷。还有每时每刻都运转着的台机,永远滚动着PPT的笔记本电脑。
你还玩儿呢。谁玩起来像你这么拼命?
大言不惭。说瞎话不脸红。
工作狂。大独裁者。资本家。
都这么累了不滚回家跑到我这里干嘛来!
再说你都这么无赖了,不会去床上睡呀?你这无赖也当得太二把刀了。
腿感觉到麻,秦浪才起身,走一步腿抽筋一步。
可怜可怜你算了,睡醒再让你滚蛋!就赐你一条毯子,万一感冒病倒找你签字多麻烦。
挪进卧室,秦浪一开灯就愣住了——这家伙铺好了床唉。但仅仅是自己那半边。从打他厚脸皮时不时蹭住,大床就铺了两套被褥。什么呀,床头还放了蜡烛和火柴。
秦浪看着脑袋就疼,抱了施沐晨的被子出来扔到这人身上,扯被子都扯得粗鲁。但粗鲁归粗鲁,倒是把这无赖裹得一丝不苟。
安顿好这位,秦浪回了卧室,一边脱衣服一边找睡衣,还不忘将床头柜上的“零碎”一把胡噜进垃圾桶。我不好哄也不好骗,你省省力气吧。
换了睡衣去浴室,秦浪不禁再吃一惊——牙膏挤好了放在漱口杯上,杯子里盛着清水;毛巾挂在莲蓬头旁边,浴液、洗发水一并离开壁柜摆在了墙角的搁架上;哎?这边居然还挂了一套新睡衣?
秦浪甚至都能想到施沐晨去做这些事时的模样,毛巾都挂这么平,你是要多费劲呀你!至于嘛!
才不会被你哄骗。我才没时间跟你玩浪漫游戏。
虽然这么默念,但秦浪觉得心里的屏障似乎有些歪斜。
不正,亦“歪”,从打施沐晨一意孤行闯进他的生活,秦浪发现自己就没正过……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总是被他扯着迈出一步又一步,不知不觉,竟已走出很远,远的来时路都已经看不清楚。
我拿什么献给你,我的冤家!
开了花洒,热水不一会儿就喷了出来,秦浪扯上浴帘,哗啦一声响,让他更加烦躁。
施沐晨让他烦躁极了。极了!烦躁无极限!
施沐晨醒过来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手机铃响,摸了半天摸不着,硬是把自己摸醒了——原来在裤兜里。
来电话的是难伺候的刘女士,她那些环保的破案子能折磨死谁!接起来果不其然又是抱怨、又是挑刺,又是没事儿找事儿。施沐晨再困也是真真被她折磨醒了。半靠起来,浑身都疼,他摸着桌上的烟盒,巨困巨烦还不能让对方感觉出来。受罪。
这电话从打一接就奔着遥遥无期而去,施沐晨听着、说着,中间抽空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等这一杯都见底儿了,这位才算饶了他。也仅仅是暂时的——中午见。
速溶咖啡不好喝,但速溶咖啡一样提神。放下马克杯低头瞧瞧自己,坏菜——这身儿衣服肯定是没法儿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