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也不等君珞回答,笑道:“其实这做买卖我却不懂,原本听说皇商薛家在南面很有些门路,却不想林公子也精通此道。”
闻言,君珞苦笑,只怕对方已经摸清了自己的门路,看来是有备而来,这次是要给个准话了。好在上次他已经和父亲林如海商量过,可以把准备好的话拿出来应付,便自嘲道:“我身子骨不好,这辈子于仕途无望,便琢磨着办点小买卖养活自己,实在算不得精通。但承蒙三皇子不弃,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倒愿意靠着大树乘凉。”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心里舒服的三皇子盘算着林君珞的条件,林君珞是否出仕只是无关小事,而林家看来是愿意归顺自己的。这林如海是铁杆的皇党,他也不会当对方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再者据说林如海的其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成器,说不得以后可以培养作心腹,这个买卖似乎挺好,只不过,对方所求只是家族平安?
转瞬间,三皇子便品出几种味道,又听林君珞接着道:“说来我置办的买卖都是些小生意,也是为了能弄些小玩意给家中弟弟妹妹。”
“这倒简单。”三皇子笑道,“大生意也不是天天有,还是小买卖细水长流。”那林修文也是忠臣,做事也勤勉,听说只有一女,这两个林家果然亲密。
见三皇子并不打算动自家,也愿意护一护姨夫家,算是圆满完成任务的林君珞笑道:“三皇子才是天生的生意人,我却不好班门弄斧了。”
一旁的柳湘莲听得一头雾水,自家主子什么时候会做生意了?又见那边两人笑容相仿,不觉打了个寒颤。
已经得知父皇要退位让贤的三皇子对今日的收获也很满意,能把父皇的得利臣子拉拢过来,让他们认清谁是真正的主子,对他未来掌控朝堂百利而无一害。
他又看了眼林君珞,对他小小年纪便如此圆滑从容再次赞叹,心道,不知三日后水溶的诗会上会有几位少年英才。
想到这里,他开口邀请道:“三日后北静王府上召开诗会,听说不仅宴请了京中才俊,也会邀请今科的几位进士,不知子璎是否会去?”
一刻不敢放松的林君珞闻言,思索了一会儿道:“子璎原先并不知此事,但若是王爷想请,自然从命。”
三皇子笑道:“呵呵,说来这诗会也不独我们这些男子,到时候各家千金也会去呢。”
出了风波庄,林君珞站在门口吹了会儿凉风,只看得一旁的小厮林财担心,自家爷今个怎么在这街上发呆了?
林财小心翼翼的候着,大气不敢出一口,他原本是二爷安排在大爷身边的人,但伺候大爷这么多年,他也瞧出些东西来,早就真心投诚大爷,自家爷可不简单,就冲爷在苏州如今来了京城,也爱没事有事的来着开设遍地的风波庄喝茶,就冲前几日二爷被……
想到重大秘密的林财摇摇头,总之,大爷的事自己做奴才的少管。
“大爷,我们再去哪?”
正暗自背诵好奴才准则大爷专用版的林财闻言一呆,看向说话的林宝,狠狠的剜了一眼对方,就见傻头傻脑的林宝憨憨的说:“你瞧,林财都等急了。”
林君珞好笑的看着垮着脸的林财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林宝,心下摇头,林宝虽傻,但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也算长进,这林财怎么倒和二弟一样,瞧着精明,实则被林宝吃的死死的?
想不明白的林君珞也不再纠缠,只开口叫道:“林财。”
“大爷!”见林宝那傻小子依旧不懂,自觉白费力气的林财立刻屁颠的跑到主子面前。
“恩。”呻吟了一声,林君珞道:“之前让你去办的薛家那事,你怎么办的?”不就是让我们的铺子正当的和薛家抢些生意,尤其是什么花什么绸缎收拾之类的,这些小事也办不好。
“大爷?”摸不着头脑的林财不解的小声回答:“张掌柜他说了,都安吩咐去办的,薛家现在高买高卖,东西又不好,若不是还有几个忠心的下人看着和挂着皇商的名头,早就垮了。”
四周熙熙攘攘,人群涌动,也没人注意这说话的主仆,只以为是哪家的奴才惹了少爷挨训。于是,林君珞光明正大的教训道:“他家怎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爷只是叫你们多弄些绸缎之类的生意罢了。”薛家自有人收拾,我们凑什么热闹。
爷,你不是瞧薛家不顺眼所以才下绊子吗?林财有些傻眼,完全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
闻言,林君珞摇头道:“咱们铺子最近得了什么稀罕玩意,都送上来,尤其是表妹那里可不能缺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能看到吗?
☆、诗会前
61、诗会前 。。。
薛蟠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账本,脑子里竟是昨儿香怜妩媚如丝的模样,满心眼儿都是男子之间情…事的美妙滋味,自然没多少心思于正务上。
一旁的老掌柜眼见于此,心下又急又气,他是薛家多年的老人,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打理这些铺子上,眼见老主子故去,小主人却不争气不觉伤心,见薛蟠两下三下的翻了几下就合上账本似乎要走,心知对方又要出去胡混,不觉焦急的开口:“少爷,最近咱们的铺子进项少了许多,原有的几位大宗生意都被别人抢去了,也没什么新主顾,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薛蟠虽不懂经营但毕竟也管了许久铺子,大面上的事情也是懂得,听掌柜的一说,立刻火了:“谁敢抢咱们薛家的买卖!瞧爷不拆了他!”
原本想提醒薛蟠将心思多放在铺子上的老掌柜不仅苦笑,这京城不比金陵,权贵众多,谁家没几个买卖,这位爷倒好连问也不问就要拆了别人,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当下也不敢刺激对方就怕薛蟠再闹出事来,支吾道:“咱家的东西最近没有什么新鲜货,也怨不得些老主顾换人。”
“那就进些新鲜的。”薛蟠摇摇头好容易找出个办法,仰头得意的吩咐。
闻言,老掌柜无奈的叹息,这算什么办法,若是如此简单他也不用操心了,得,有机会还是找太太和小姐看看吧。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薛蟠说道:“铺子里可有什么稀罕的小玩意,我拿回去给妹妹。”一抬头,薛蟠已经朝外走去。
没法子的老掌柜忙不迭办妥了他的吩咐,又亲自送薛蟠出去,等薛蟠骑着高头大马走了,一个人眯着眼盯着对面的铺子。
只见那叫琳琅阁的铺子客来客往,热闹非凡,他心里不仅担忧,这江南琳琅阁的名号他也听过,经营方几年已经打响了名号,在江南很受吹捧,只听说东家是苏州人,到底是谁却没人知道。
而这家分铺是最近才开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抢了自家许多客人。
不务正业的薛蟠却不了解老掌柜的担忧和苦心,骑着马悠哉的逛街。
突然,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睛,只见那人身姿挺拔,面白如玉,很是眼熟。自从进了荣国府的学堂对于男子之事就上心的薛蟠立刻心痒难耐,正想上前拦住对方,却见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不觉沮丧。
一旁一直注意他的小厮立刻机灵的上前:“爷,刚刚那位不就是林公子吗?”
“对的,对的。”闻言,薛蟠一拍脑门,立刻想起那失去踪迹的俊美郎君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君珞,前阵子妹妹还打听过的。想到此事,他一个打马飞快的向荣国府奔去。
“这北静王年不过四十,但身子骨并不硬朗。”自从兄弟相认就接手了一部分情报工作的八八眼见二哥脸色不佳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语句。
“不佳?”挑起眉头的二二奇道,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君珞和科举上,倒是真不了解这些内幕,“怎么回事?”
八八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道:“据说这位王爷胸无大志,酒色财气样样都占,弄坏了身子,比他父亲老北静王差了许多。”
一旁的四四冷哼一声:“异姓王,这个倒是聪明的。”
二二却不耐听这个,直接催促道:“还有呢?”
八八挑了挑眉头,二哥今天怎么了,这是对什么上心了,心里虽狐疑,却道:“他一把年纪只有一子,北静王世子年纪不大,性情洒脱。”
闻言,敏感的二二立刻听出问题,道:“只有一子?”
八八古怪的瞧了眼二二,遮饰的咳嗽一声,道:“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喜欢胡闹,”见二二依旧盯着他,方支吾了下,“喜好男色。”
四四闻言当下黑了脸,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视线落在自家二哥身上,带着几分警告“二哥,小心以后你也这样”。
二二的心思却不在四四八八身上,只觉得北静王府是龙潭虎穴,那诗会就是鸿门宴,北静王一定在打君珞的主意,便思量着如何打消君珞参加的念头。
见二二愣神,四四八八互换了一个眼神,有问题!
二二不屑于参加这些权贵弄出来的聚会,也不愿意君珞去招人眼,同一时间,荣国府里却有人惦记着参加诗会。
“北静王府的诗会?”拿着滚金请帖的林黛玉蹙起眉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听对面的探春羡慕道:“北静王王府时常举办各种宴会,林妹妹这是入了王妃的眼了。”
拿着帖子的林黛玉心里并无多少愉快,虽然他已经出了母孝,实在对这些应酬不耐,这北静王府门第高贵,也不知为何会记起自己这个“地方小官之女”。
黛玉正暗暗自嘲,就听一旁的宝钗笑道:“据说京中多位贵女都收到了王妃的帖子,北静王还邀请了许多青年才俊。”
“咦?”探春闻言一惊,虽不知道宝钗为何知道这个消息,但这次诗会只怕不简单,可惜她年纪还小,也没接到帖子。
薛宝钗也不理会探春的惊讶,面上依旧端庄的微笑,心里思量着昨日从姑妈王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没想到林妹妹会收到请帖,要知道,北静王世子年纪不大还未成亲呢。
黛玉却不知其他人的想法,只敷衍的笑道:“到时候我们姐妹一起看看所谓的皇家气象也不错。”
闻言,探春和宝钗的眼睛俱是一亮,尤其是探春,想到以荣国府的家世他们姐妹受邀也是合乎情理的,不仅期待。
等探春和宝钗离开,林黛玉又拿着帖子瞧了一会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该作何准备。
出去许久的清明刚回来就见自家姑娘蹙眉忧心,上前道:“姑娘,瞧这是什么?”
黛玉转过头就见清明小心的捧着一个乌木盒子,笑道:“得了什么宝贝,快来给我瞧瞧。”
清明笑道:“是大爷托人送来的东西。”说着,把盒子放到黛玉面前的桌子上,继续道:“大爷捎话说,北静王府的诗会姑娘不用放在心上,那天只管去玩,全当放风就好。”
闻言,林黛玉抿着嘴笑道:“又胡说。”便打开盒子,便道:“大表哥真这么说?”
清明唯恐黛玉不信,学着传话小子的模样道:“真的,来传话的小子千叮咛万嘱咐的,我一个字也没改。大爷说了,表妹只当瞧个西洋镜,其他如常就好。”
“呵,”林黛玉被清明古怪的模样逗乐,略略放下心,当初来荣国府时他就步步谨慎唯恐出错,这次听说要去北静王府自然担心,不过,既然大表哥这样说了,想来定然无措。
她心情不错的打开盒子,只见盒里一套如水玻璃种翡翠头面夺人眼球,不仅询问道:“可是只给我的?”
清明道:“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也有的,都是一水的冰种翡翠。另外还有几匹上好绸缎,说是快换季,姑娘该做新衣服了。”
林黛玉稀罕的捧着其中一支日永琴书簪把玩了一会儿,不舍的放下道:“这也太贵重了。”虽然几位表哥时常送给他东西,但那些都是小玩意,便是他这样于钱财不上心的,也知道这套头面价值不菲。
清明安慰道:“姑娘不用担心,这都是自家铺子里的东西。我刚学了一个新的发式,让清明给姑娘弄一下。”便为黛玉梳头,又说起其他巧嘴的话:“等那日诗会时,定让姑娘力压群芳……”逗得黛玉笑声连连。
出手大方的林君珞一回到家中,就在两位弟弟诡异的打量中被二二拖走,心里正纳闷怎么了?就被二二堵住了嘴。
好一阵纠缠,屁…股依旧不适的二二才放开林君珞,开口道:“听说北静王要举办诗会?”
“恩,”稍稍整理自己的衣冠,林君珞便含笑的伸手为二二弄着发冠,便道:“你也知道了?”
“老头说的。”享受君珞殷勤照顾的二二撇撇嘴,他在君珞面前向来随意,提起田夫子从没过好气,道:“他让我去,你也会去?”
林君珞见二二眼睛闪亮的看着自己,心里好笑,怎么这么多人关心我去不去,拉着二二的手向一旁的床榻走去,笑道:“朋友相邀,我自然要去。”
“朋友?”二二皱眉,也没注意林君珞把他拉到屋子的内室。
林君珞笑道:“说不得那天你会见到。”他也不确定三皇子会不会去,不过那天人多,也该让二弟了解一些他的事情。
闻言,二二心里不舒服,此时才清楚的意识到,他对君珞的朋友真的了解不多,虽知道君珞和哪些人来往,但君珞在苏州求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却知之甚少。
林君珞见他皱眉,抬手为他抚平,道:“莫要多想,倒时候你就知道了。”见二二还有话说,他开口道:“这两日,你这里难受吗?”说着,他的手覆上二二的后腰,揉了揉。
二二的面上一红,正要重振声势,就见君珞拿出一只瓷瓶,关切道:“我听朋友说那里处理不好是要出大麻烦的,他给了我这特制的药,你试试看,千万当心。”
二二闻言当下黑了脸,君珞,你的朋友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注:香怜是曹雪芹小说《红楼梦》中的人物,贾家义学中的小学生。
(见第九回)贾家义学中的小学生。不知哪一房的亲眷,只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才给他起了这个外号。薛蟠利用银钱吃穿,在塾中广交“契弟”,香怜是被他哄上手的一个,后薛蟠有了新交,把他给忘了。
☆、诗会一
62、诗会一 。。。
林君珞挂着笑意和周围人交谈,实际上心里有些烦躁,他对于所谓的诗会没有半分兴趣,更何况为了二弟顺利出席此次诗会,他这两天每天打着上药的名义亲近却只能吃点嫩豆腐,不敢过于放肆,便对举行诗会的北静王产生了一丝埋怨,据说北静王这两日的身子又不好了,怎么不干脆取消诗会。
他正念叨着北静王,对方就来了,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面色浮肿的中年男子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君扶着,走到中间的台子上,开口道:“今日本王能请到如此多的青年才俊真是意外之喜,本次诗会不拘一格,或吟诗作对或一展书画,大家随意即可,今日午时,本王再设宴招待诸位。”
林君珞漫步经心的听着北静王啰嗦的客套话,视线落在北静王身旁的少年身上,那少年瞳似秋水,白皙清俊,透着股风流劲儿,他眯起眼猜想只怕这位就是世子爷了,却突然感到右手被人狠狠的掐了下,微微侧头一瞥,就见原本和朋友说话的二弟不知何时回到他的身边,面色不虞,便担忧的小声道:“这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