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他们消失的方向小心走去。
越往里走,路越是陌生,眼看就要迷路时,之前架着张岷离开的两个黑衣男人突然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吓了一跳的海莉不由自主的迅速躲进角落,待两个人消失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走到那扇被关紧的大门前,海莉先试着去旋转门锁,没想到居然打开了,原来门没有被反锁,海莉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打开门之前,她又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不知道在门后,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一边祈祷一边战战兢兢的打开门,先是透过门缝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她才稍稍放心的把身子探进屋里,然后轻轻把门关好。
进屋后没多久,海莉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在一个红木椅子上的张岷,他低垂着脑袋,安静地坐着,像死了一般了无生气。
海莉看到时愣了好久,之后才一脸担心地跑到他面前,先是仔细看了看他的现状,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比之前见到他时还削瘦憔悴的脸庞,看到这些,海莉的眼眶不自禁地红了。
「张岷。」
她轻轻唤他,他却毫无动静。
「张岷。」她又唤,他仍不理,最后她忍不住伸手摇晃昏迷的他,连唤了几声,过了片刻,一直紧闭双眼的人才艰难的睁开有如千斤重般的眼皮,然而视线却苍茫空洞,教看的人,心都揪痛了。
「张岷……张岷……」
看到他这副模样,完全不像他们刚见面时富有生气,海莉一直忍住的泪水终于滑过脸庞。
迷离的视线向上游移,过了半晌才落在海莉的身上他无语一阵,张岷才不确定地开口:「海莉?」
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极像喉咙干渴了好几天发出的声音。
「是我,张岷,是我……」海莉连连点头,跪在他面前,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难过的问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待你的,天啊,你看起来好憔悴……」
「我没……事……」他扯出一个笑容,在他青惨的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海莉的泪水掉得更凶,她忍不住骂他:「你用这么难受的表情面对我,还告诉我没事!?你当我是傻子吗?」
张岷缓缓摇了一下沉重的头:「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毒瘾发作了……」
「毒瘾?」海莉微微瞪大眼,随后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更是悲伤。「他们真的让你注射毒品了——天哪,那可是害死人不偿命的东西啊!」
海莉虽然不混黑道,但一直做陪酒小姐的工作,也算得上是一只脚踏进了那个社会。见过的人多了,她比谁都清楚白粉的危害。毒品这种东西,说穿了只是用来玩弄人的药品罢了,聪明的人从来不沾,吸食它的多半是被骗或是被强迫,一但吸食过两三次,就会上瘾,想戒都困难,而且毒瘾一发作其痛苦可想而知。
「没事的……」
张岷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自他的这个笑中,再没有海莉第一次见到时,那柔柔的温暖,有的只是让人无止尽沉淀于心中的苦涩。
「我没事的……不要难过,不要哭……」
「你叫我怎么能不难过?」海莉哭着抱住他,「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都是我!」
「你没错……我是自愿的……真的是自愿的……」
海莉用力抱住他,任泪水滴在他的衣服上,过了一会,她拭去脸上的泪,抬头对他说:「我要救你出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出去后我想办法帮你戒毒,让你恢复成从前那样。」
「不行……」张岷立刻摇头反对,「要是被发现了,会连累你的。」
海莉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又涌了出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为我着想干什么,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啊!」
「不是,你不要自责……」
「是我,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其实我根本没有被易哥关起来,也没有被他威胁,他一开始就想让我勾引你,让你迷恋上我后,就会为了我而不得不帮他卖命!」
「什、什么……」张岷吃惊地睁大眼。
「是真的……」海莉不敢看他的眼睛,哭着低下头,「一切都是易哥安排的,他还跟我说,只要我能成功引诱你,就会帮我赎身,还给我一大笔钱做生意。当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勾引你上床是假的,打醒你叫你走也是假的,易哥说要砍我的腿处罚我也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为了救我而甘愿为易哥卖命而已啊!」
张岷一脸不可置信,不停的喃喃自语:「是假的吗?都是假的……假的……」
过了好久,他才低头看着垂首愧疚哭泣的海莉:「那你,为什么现在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你可以一直欺骗我啊……」
「你是好人。」海莉抬起头,脸已经被泪水浸湿,「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是妓女后,还对我笑得那么真诚的人,一直关心我,没有看不起我……都是我的错,不应该为了钱害你变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是这样啊。」张岷垂下灰暗的双眸。
「其他的,我们出去后我再告诉你吧,趁现在没有人,我们赶紧离开。」
海莉擦掉脸上的泪,慌忙站起来,弯下腰正要帮张岷松绑时,枪声响起,就在张岷的眼前,海莉的头从侧面被打穿了一个孔,她才站起来身体又这么硬生生地倒下去,倒在地上重重地发出一记闷响,自她的头部涌出的鲜血顷刻便染红了地板。
她的脸上没有痛苦,或许还没感觉到痛灵魂就已经离开身体了吧?她的眼睛睁开着,已经失去了光彩的双眼,悲凄的诉说自己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人生只有一次,一步错步步错,再也不能回头,纵然你为此背负罪孽。
张岷怔了好久,好久,呆呆看着孤伶伶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娇弱身体,好半晌,他的喉咙里发出了被撕裂一样的声音。
「啊……啊……」
他想去抱起她,但他被绑住完全不能动弹,他想叫她,但他却发不出悲鸣以外的声音。
「啊——」
张岷痛苦的叫喊,声音自灵魂发出,悲伤而凄凉。
他一直这么叫着,痛苦地在椅子上挣扎,直到一个人走近海莉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他才停下。
顺着这个人的脚往上移,他看到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再向上移,他看到了丁易阴冷的脸孔。
「为什么!?」他悲愤地冲他大声吼,「为什么要杀她,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要杀她啊!」
丁易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告诉你实情等同背叛我,死罪;教唆我的属下离开,死罪。」
「就因为这样?」张岷难以置信地摇头。
「还不够多吗?」
丁易跨过那具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来到张岷面前,用枪抬高他的脸,然后俯下身,在距离张岷的脸约一公分处停下。
「别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伤心,在我身边,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没问题。但是记着,别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我们这些拿命混饭吃的人,绝对不能让弱点产生,一但出现,立刻铲除!」
张岷没有说话,用潜藏着悲愤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丁易与他对视了一阵,忽然把抵住张岷下颔的手枪移开甩至角落,握枪的左手代替枪支住张岷的下巴,抿唇笑了一声,低头吻上张岷。
「真是期待你被我完全驯服的一天。」
有些灰暗的房间,伴着淡淡血腥味的空气,丁易低沉的声音比平常还要教人感到寒栗。
阿强与阿森就守在屋外,海莉的尸体被人抬出来时,阿强微微蹙起了眉,阿森只平淡地瞄了一下。
「我不明白。」阿强看向阿森,「易哥特地叫人把海莉带回来,怎么这么轻易就杀了她?我还以为,易哥是想让她回来陪他才这么做的。」
阿森耸耸肩,意味深长地回答:「易哥就是为了杀她才叫她回来的。」
「啊?」阿强听不明白。
「说白一点。」阿森静了几秒,才道,「易哥是为了在张岷面前杀了她,才叫她回来的。」
「我更不明白了,你确定你说的很明白吗?」阿强听得一头雾水,傻怔怔地看着阿森。
阿森笑了笑,只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现在跟我说明白不行吗?」阿强实在是喜欢不来阿森老是故弄玄虚的个性。
「不行。」
阿森回答得斩钉截铁,阿强只能摸摸鼻子,不再继续问。认识阿森这么久,他深知一点,只要他不想说,就算拿枪逼他都没用。
不过,这个问题势必会困扰他一阵子了,唉。
没有理会一脸苦闷的阿强,阿森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他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如果出现情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消失。
怀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时,施柏耀正在开会,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但是他却在属下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向身边的人示意后,默不作声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头雾水的部下。
施柏耀一直走到了个非常僻静的角落里后,才掏出了手机查看简讯。
只看了不到半分钟,他就因手机所显示的暗号而露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沉重的表情。
「进去了,终于啊……」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以只有他一个人听到的音量轻声低喃。
「不过,切记要小心啊……」
把手机放回原处,施柏耀的脸面对阳光,却透着说不出的悲凉。
阳光把背对窗口的他的身影拉得斜长,在等待他回来开会的属下找到他时,正好看到了他格外沉重与沧桑的背影。
一大早,丁易就被叫到了帮会的议事厅里去了。
通报的人来时,丁易才刚起来,虽然晚上一般都到凌晨两三点才睡,不过他早上一直都是七点多就起来了。
丁易的睡眠一直都是这么短暂,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毕竟他的生活不若一般人,像他这样的人,只要一松懈,就会在沉睡中被人暗算。
虽然只睡了短短四、五个钟头,但丁易的精神却很好,完全没有睡眠不足八小时的疲态。
叫来通报的人先离开,丁易稍微梳洗一下,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议事厅不在他所居住的这幢楼里,要去的话,还得坐车,半个小时才到,虽然离得很远,但还是在青龙帮总部的范围内。
半个小时后,丁易坐车来到了议事厅所在的地方,下车往里面走去,在议事厅的门口停下脚步,丁易问了下守在门外的人,今天都有些什么人到场,得到回答后,丁易的表情不改,目光却幽冷了些。
议事厅宽大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左右推开,丁易黑色的眼睛倒映着里面并排而坐的人的身影。
看到丁易到来,早等在这里的年纪绝大多数都在五、六十以上的老人全都站了起来,朝他深深地鞠躬。
丁易细微的抿了下唇,直接朝议事厅的中央,主座的位置走去。
主座的后面,是一面用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在云端盘寰的青龙镶嵌其中的墙。此龙双目炯炯、龇牙咧嘴、巨爪犀利、无比威严,彰显青龙帮的形象。
丁易一屁股坐上了铺着柔软座垫的红木太师椅里,视线扫了一下已经陆续坐回椅子上的人,然后用手摀住嘴,用力的在众人面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全是青龙帮元老级的组员面前,一副被吵醒的睡眠不足的模样。
「到底什么事啊,一大早的就把我叫来。」丁易疲惫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装的,他的眼角甚至还因为上一个大大的呵欠而湿润。
等候多时的众组员面面相觑,见到他一副被人吵醒十分不爽的样子,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出早就憋在心里的话。
「怎么不说话?」丁易又打了一个呵欠,「如果没事那我回去继续睡,昨晚跟女人玩到三、四点才睡,困死我了。」
说罢,丁易作势要起身离开。
「帮主。」
眼见他就要离开,一位在帮上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率先开口,让屁股已经离开座位的丁易一脸无奈地坐回去。
「到底什么事啊?」不耐烦地说道的丁易一脸睡意。
先开口的老人是一位头发全白,目光却无比矍铄锐利的老人,脸上虽然布满皱纹,却不掩他长期以来所持有的稳重和傲气。
他压低声音,用恭敬的话语向丁易这么一个比自己不知道小了几辈的人说道:「听说帮主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丁易笑了,笑得邪恶:「怎么,我以前带女人回来都不见你们这么劳师动众,这次你们怎么这么有空管起这些事来了?」
满头银发的老人微微蹙起眉,以平稳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只是想问清楚。如果这个男人只是帮主的玩伴之一,我们不会多管。但如果不是,这不合帮规。」
丁易带回来的女人无数,但这些女人都被严格的限制在某个区域。丁易也带男人回来过,但这些人还没进入总部就被丁易丢给这些元老测试其能力了。因为,丁易带回来的男人都是要进入青龙帮成为其成员之一的,只要通过测试,就可以自由进出总部。
但这次却不同,丁易丝毫不经过他们,便带着张岷直接进入总部内部,这引起这些帮派处于领导地位的人的重视。
丁易的私事他们管不着,但如果这个男人是要加入青龙帮的,他们就不得不管。青龙帮之所以数百年都稳于黑道,就是因为一直这样保持小心谨慎的作风。
为了青龙帮,不管是哪一环哪一节,都要做到面面俱细,不能稍有遗漏。这是青龙帮每一代成员所必须遵守的条规,绝不容破坏,即使是帮主,也不能这么做。
因而,在青龙帮待了五十年以上的德高望重的人,都有相对的资格规劝管理整个帮派的帮主。
丁易支着脸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对这位老人说道:「他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床伴。」
「那么以后呢?」
丁易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老人的话。
「过一段时间,我会把他交给你们的。」
听完他的话,不仅是老人面露惊异,连其他的帮会长老都纷纷不解。
「帮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问。
「就是这么回事啊!」说完后,丁易又打了一个呵欠,看起来更疲惫了,「好了没啊,我想去睡了。」
「帮主。」
老人面目深沉,说道:「既然是您打算要收进帮里的人,就表示他有一定的能力,在还没有肯定这个人之前,他就十分的危险。为什么不立刻交给我们处理?」
老人犀利的话让丁易黑色的眼睛中,闪过一道不明显的光芒。
「贺老,在他还没正式成为青龙帮的一员时,我会把他锁在屋里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帮主,我不是这个意思……」老人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丁易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就是想让我把他交给你们处理对不对?但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是不是我做什么你们都要管?」丁易冷着脸从座位上站起来,让其他人脸色一变,一直说话的老人也只好噤声。
丁易无语了一阵,缓下脸色,平静地对在场的众人说:「我毕竟是一帮之主,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你们不用继续担心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