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半开着的车窗刮了进来，割的人的脸生疼。
赤井秀一将赤井恭一拉了回来，低语道，“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追上我们。现在我们的麻烦结束了，而他们的麻烦……来了。”
邪笑着指了指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数辆黑色福特，赤井秀一有些遗憾的对赤井恭一说道，“没能够让你看看他们受挫的样子，真是遗憾……”
赤井恭一又是一阵胡乱的点头，点着点着，只觉得有一片黑色代替了他视线中的一切，这片黑色沉郁得让他连眼皮也抬不起来。
困倦的时候，还是睡吧。
**
赤井恭一是被吵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赤井秀一的侧脸。黑色的针织帽像是最简单的华丽装饰品，衬得赤井秀一优雅无比。
打断他打量哥哥秀一的念头的，是神经传来的痛。
赤井恭一慌乱的去摸他的脚，那儿打着一层厚厚的石膏，很沉。
赤井秀一不知在和电话那头的女人说什么，眉眼颇为柔和，但神色间又有些矛盾，更像是烦恼着。不经意间一回头，见赤井恭一已经醒了，他便毫不犹豫的掐断电话。“恭一你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赤井恭一摇摇头，笑声低沉悦耳，“刚才在和女友说话？”
“不，没有。”赤井秀一简单的驳了回去。
赤井恭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摸着腿，有些不安的样子，“我的腿……”
赤井秀一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安慰，“可能会有一段时间行走不便，你的腿伤得很严重，那两枪都伤在筋骨，好好治疗就一定会好。”
赤井恭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还以为我得用轮椅了。”
“没有那么严重，你放心。”赤井秀一笑弟弟的多疑，摇摇头，又问道，“想吃什么？”
赤井恭一眯起眼睛一笑，“你回家做了带过来吧，撒了火腿丁的鸡蛋羹我一定要。”像是叮嘱完了，等赤井秀一走到病房门口，他又添了一句，“替我叫医生过来！还有，来的时候帮我买一只电话，我有用！”
第25章 25 恭喜毕业
只要有战争，就一定会有牺牲品的出现。在黑衣组织与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赤井恭一只是那数不清的牺牲品之一。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他活下来了。
“秀一，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赤井恭一含着汤匙，笑眯眯的看着赤井秀一，“虽然鸡蛋羹不管怎么蒸味道都差不多，但我还是觉得你做的鸡蛋羹味道最棒。”
好笑的看了赤井恭一一眼，赤井秀一的手指在他的脑门儿上轻轻的点了几下。“能吃东西就算你命好，还敢挑三拣四？以后不要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在情况还没有明朗以前，恭一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说不定他们还在找你。”
赤井恭一的眉头皱了皱，“如果他们真的想找我，迟早有一天会找到。”
“我会尽力保护你。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赤井秀一的语气带着些惆怅，他觉得有些问题得不到答案，会变成一种折腾人的存在感。“恭一，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赤井恭一疑惑的问道。
赤井秀一像是挣扎了许久，才看着赤井恭一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是不是被人……被人……那个了？”
心跳忽然就快了起来，嘭嗵嘭嗵的声音，好像敲鼓一般，震耳欲聋。
赤井秀一的话虽然说的很没头没脑，但那句话真正的含义，赤井恭一比谁都要清楚，他揪紧自己的衣领，眼里透出愤恨的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看赤井恭一的反应，赤井秀一就明白了，那事儿，是真的。低叹一口气，赤井秀一搞不清楚在他胸腔里蓬勃生长的是什么感情。
或许是愤恨，也或许是……
强迫断开自己的思路，哪怕答案呼之欲出，赤井秀一也不想去窥探。“医生帮你换病号服的时候跟我说的。他说，你的那个地方，有开裂的痕迹……”
“知道就知道吧，这是迟早的事情。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会忘记它，所以，秀一你也要忘记。”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把话说完，赤井恭一将架在床上的餐桌往后一推，掀了被子罩住头，开始变相的逐客。
“恭一，你没必要这样……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忘记它，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又叹了口气，赤井秀一将餐桌上的没吃几口的饭菜收拾好，转身离去。
房门被轻轻关上的那瞬间，赤井恭一又掀了被子，他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动也不动。“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那只臭虫！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赤井恭一费尽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瞪着自己的右腿，表情狰狞得可怕。“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啊啊啊——”
只要想起那些让人想要忘记却忘不掉的夜晚，赤井恭一那堪称历经百年沧桑的心就立刻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连神经都好像被切断了一般，愤怒在脑海中四处流窜。
狠狠地拉扯着自己的发，赤井恭一无法控制他的愤怒，他现在只想杀掉那个叫做Gin的男人！只有杀了他才能抹掉一切的痕迹！全部抹去！
癫狂般的嘶吼让守在门外的赤井秀一诧异，“恭一？”
错愕数秒，赤井秀一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冲进病房，伸手抱住那跟疯子一般的失声竭力的弟弟。“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错眼间竟然把拥抱自己的人看成了Gin，赤井恭一狠狠地咬住赤井秀一的肩膀，表情狰狞眼神凶恶的样子，彷佛是另外一个人。
“恭一，没事了，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痛，赤井秀一抱着赤井恭一，摸着他的脑袋，附耳低声细语的安慰。
赤井恭一渐渐安静下来，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点，他感觉到嘴里的腥甜味道，傻傻的舔了舔，才后知后觉的松开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赤井秀一皱着眉头，眼睛里盛满了心疼。“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秀一。”恢复成平时的样子的赤井恭一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着赤井秀一肩上的咬伤，感觉着嘴里的血液味道，胃里一阵阵的翻涌。
这种罪恶感，让他想吐。
将赤井秀一打发去处理伤口，赤井恭一靠在床前，摩挲着脚上厚厚的石膏，心里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他撇头看见桌上的携带电话，心里浮现出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拿那只全新的携带电话，赤井恭一下意识的拨出了那个人的号码。
“Doki……Doki……”
“是，这里是工藤。”
“……”赤井恭一张了张嘴，却好像哑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你好？这里是工藤。请问您是哪位？”工藤新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跳脱的节奏彰显他的青春色彩。电话那头有点吵，有很多人在说话，跟赶集似的。
赤井恭一反复深呼吸，平复了心跳，才慢慢说道，“是我，赤井。”
“……”这回是轮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赤井恭一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没等到工藤新一开口，只好继续说下去，“工藤，你在学校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你方便和我见一面么？”
“你怎么现在才联系我。”冷淡的语气下似乎隐藏了某种情绪，赤井恭一有种感觉，有种工藤新一正在生气的感觉。“说来话长，等我们见了面再谈可以么。”
“我在学校后门等你。”硬邦邦的把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着电话屏幕上通讯断开的提示画面，赤井恭一啼笑皆非。“这小子……”
取过靠在墙角的一双拐棍，赤井恭一撑着它勉强的下了床，从窗边的衣柜里取出一件从未见过的大衣套在身上，就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乘电梯到一楼，赤井恭一尽量避开护士与医生，走到医院门口，叫了的士扬长而去。
帝丹学园初等部的三年级学生在今天正式毕业，学校里举行了毕业典礼，优秀的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有的人脸上笑意满满，有的人脸上尽是怅然。
他们或许会直升高等部，也或许会跟父母一起，去往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国度。
工藤新一也是要上台演讲的三年级学生代表之一，但他突然“腹部绞痛”，跟老师告了假，急匆匆的奔出了礼堂外。转出礼堂，工藤新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才掉了头，往校后门跑去。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拄着拐棍站在那里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赤井恭一扬了扬手上的携带电话，笑容浅浅。
工藤新一错愕的看着赤井恭一右脚上厚厚的石膏，低声问道，“你的腿断了？”
“没断，是伤了筋骨，哥哥怕我乱倒腾，让医生特地打的石膏。”轻描淡写的将中弹的事情叙述出口，赤井恭一看似轻松，背上却冷汗涔涔。
听了赤井恭一的话，工藤新一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赤井恭一贼笑着追问，“以为什么？”
工藤新一佯怒，揪着赤井恭一的头发往下扯，“你以为只给我发一封报平安的Mail就可以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电话打不通，又好几天没有消失，你是不是准备死了才让我给你去收尸？！”
赤井恭一“哎哟哎哟”的叫唤，找着空挡，辩解了一句，“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找你给我收尸啊！你绕了我吧工藤！很疼嗷！”
工藤新一这会儿是真怒了，手上更加用力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我错了……我大错特错……”赤井恭一被扯得头皮一阵阵的疼，连忙告饶。
工藤新一看赤井恭一好像站不稳了，才悻悻的收了手，别扭的转移话题，“你说伤了筋骨？怎么伤的？还得让你拄拐棍。真是够差劲的。”
赤井恭一无语看青天，怎么折腾来折腾去，又绕到这个话题上了？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意外，脚就成这样了……”赤井恭一正想着该怎么编故事，才能让故事真实一点，却不想，工藤新一一下子就猜到了事件的原型。“你中弹了！是不是？！”
见工藤新一又发怒，赤井恭一赶忙安抚，“我留着条命就算不错了，又没什么大事儿。再说了，这脚好好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又不是终生残废。”
工藤新一不依不饶，直囔着要看看赤井恭一的伤口，赤井恭一无奈之下，只好学着哥哥秀一安慰他的动作，抱住了工藤新一。“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他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刚才发疯的时候没被他看见……可一想到刚才自己的疯样，赤井恭一脸上的笑容就冷了下来，他想到了，Gin。
倚在赤井恭一胸前的工藤新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似乎比赤井恭一这个当事人更加无措。“你要是不能走路了要怎么办？不，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赤井恭一被工藤新一的话一惊，才从充满黑暗色彩的回忆里脱身。“不用担心，只要我好好的进行复建，迟早会恢复从前的状态。”
不断挣扎的工藤新一终于消停了，他闷闷的说道，“你是高校联赛的剑道赛冠军，大家都知道你的手脚动作又快又狠……脚上中枪，伤了神经，真的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吗……”
赤井恭一没有回答工藤新一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第26章 26 名侦探效应
暮色四合，夕光洒在高耸入云的建筑物表面上，反射出刺眼的橙亮的光。
赤井恭一跟在工藤新一的身后，走在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上，只觉得自己被那柔和的夕光，和各式各样的霓虹灯闪光，晃得头晕目眩。
“喂，工藤，”揉了揉酸疼眼睛，赤井恭一喊了走在前头的人一声，拄着拐棍走了这么一段路，他累得慌。“你好歹体谅一下我是病人，走慢点，要不，我请你去茶餐厅吃冰。”
工藤新一顿住脚步，回头扫了赤井恭一一眼，诡异的眼神让人有些寒碜。“你请我吃冰？赤井前辈，你身上……有钱吗？”
听了工藤新一的话，赤井恭一成功的愣住了。他倒是忘得干净，身上这衣服不是他的，怎么会有钱？他在逃脱那个鬼地方时，身上更是没有半分钱！
尴尬的笑笑，赤井恭一拖着沉沉的右腿，快走了几步，“要不，你请我去吃冰？”
工藤新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不想吃冰，要吃你自己去吃。跟你晃了一下午，什么事情也没干成，还不知道老师们和兰那家伙会怎么说我呢。”
赤井恭一大笑着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怎么？出来没跟你的小女朋友打招呼？”
工藤新一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我说了，我没有女朋友。你是耳聋没听见么。”
赤井恭一被工藤新一难得的损话哽得说不出话来，大张着嘴的样子跟池塘里的青蛙一样傻。
一种奇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升腾，赤井恭一与工藤新一都默契的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们的目光在身旁的男士经典服装店的橱窗上徘徊，又莫名的，有了共同话题。
“对了，工藤……”赤井恭一看着橱窗，喊了工藤新一一句。
工藤新一将目光收回，转而去看赤井恭一的侧脸，谁能想到，那样柔美的线条下暗藏着无穷的力量。“什么事？”
赤井恭一抿紧嘴唇，半晌，才幽幽问道，“你上个月来纽约的时候，拆掉了我公寓里的窃听器和监控器……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工藤新一哼哧一声，别过脸的样子很是不屑。“是我不说吗？你怎么不想想你那么是多么的忙，那些警察前脚刚走后脚又把你喊去警局，你有时间听我说话吗？”
赤井恭一想了想当天的情况，心里暗道，似乎是这样。
那天先是纽约警方和S。W。A。T的人共同造访，再是自己出门买浴巾时遭遇Gin，回来以后又被传讯……从时间上看，工藤新一似乎真的没能够找到机会跟他说明这件事情。
微蹙了眉，赤井恭一严肃的跟工藤新一道了歉，“抱歉，是我误会了。”
工藤新一摆明了受不了赤井恭一的这种态度，一张脸歪曲的像是抽象油画里的抽象人物。啊，对，跟梵高画里的人物差不多。“恭一，怎么你正经的样子我看起来那么奇怪？”
赤井恭一的嘴角抽搐几下，手里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你是夸我呢？”
“大概，也许，是，吧。”含糊不清的应了赤井恭一，工藤新一掏出裤兜里振动个不停的携带电话，按下绿色通话键，“是，这里是工藤……哦，兰啊……没什么，我跟赤井前辈在商业街吃冰……老师找我？你就跟老师说我病了去医院挂号了……啊啊啊，随便你怎么说，总之帮我瞒过去就对了……那，我在游乐园的小操场等你。”
挂断电话的工藤新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赤井恭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有些心虚有些小害羞的将携带电话放回口袋，问道，“喂，干吗用那种眼光看我！”
赤井恭一将一只拐棍架到另一只胳膊下，腾出一只手出摸工藤新一的脑袋，“看不出来啊，工藤，你撒谎的本事不比我差……”
“喂，那个是国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吧？帝丹的那个名侦探？！”男士经典服装店的对面站着几个穿着八木女子高中制服的学生，她们在看见工藤新一时，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在闪烁。
“啊！没错，就是他！工藤新一！”
“工藤同学，请你跟我们合照好吗——！？”
激动的女生们抓着挂在胸前的手机跑到了公路上，她们完全不去在意可能会经过的车辆，只一心一意的想要抓住工藤新一，拍下“珍贵”的合照……
工藤新一拍开赤井恭一的手，抬腿就要跑的样子让赤井恭一啼笑皆非。“喂，喂喂，恭一，有机会再联系，我得走了……上帝，这年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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