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他走,这心思再明白不过。
贺兰珏不会放过他,而他也早知道自己的生命行将落幕。
纵使是有了心,纵使是承认他也有爱,可他们始终无缘。
“一时都是错,满盘皆遗恨。”
唱这曲他不过是要他明白,他们无缘。
要萧骋离开,活着离开,这是他如今唯一也是最后的执念。
这心思萧骋看懂了,一时之间只觉得胸腔失去了感觉,由万箭攒心渐渐痛到坚冷如铁。
他望他一眼,短短一眼长过漫漫一生,而后转身,悄悄踏出房门,每一步都如同从心尖踏过。
而晏青衫追着他背影,也终于是阖上双眼,放心听心跳停拍。
门外夕阳正好。
房门之内青衫渐冷,可房门之外却是霞光满天。
通街吹着暖融融的风,一时半刻便将萧骋脸孔间湿意抚干。
他往前去,失了魂魄将长街小巷寸寸踏遍。
渐渐的身后有了人声,到夜深巷窄处突然有人在他跟前下跪。
“您可是七爷?我认得您的背影。”那声音炙热颤抖满怀希冀。
萧骋俯身将他扶起,回过头去看夜色四合满天星光朗照。
如果这便是命运,如果人生里注定就这么你争我夺轮回不休。
那么还要爱做什么,还为什么要他将那袭青衫下的灵魂捂热,最终又只好看着静夜照着他一分分冷去。
――王梁旧梦短,玉阶去路寒,别君三千里,夜冷照青衫。
夜风来去裹着这句旧诗,萧骋突然明白诗头藏着三字。
珏别夜,诀别夜。
泪立刻又涌了来,丛丛簇簇无法抑止。
他只好仰头,由着那冰凉咸涩在脸上放肆。
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
这是最后一次为他软弱伤怀。
自此之后他便是肩头挺立、坚强如铁的萧骋。
这是最后一次,他会为他,也是为世间任何一个人软弱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