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 不辞冰雪为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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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三 不辞冰雪为卿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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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妹妹有茂茂有永安当,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哭哭啼啼酩酊大醉,不能自暴自弃随随便便,没有了那个人,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至少其他人的生活必须继续下去。
  永安当是父母的半生心血,妹妹对自己的依恋已经越过千年,茂茂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哪一样都马虎不得,随便不得。从所爱的人身上得不到幸福,至少要让爱自己的人得到幸福,至少不能让他们伤心失望。
  马不停蹄,从来都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停不得,停不得,恨不能把一天十二个时辰当二十四个时辰用。很不错,永安当业绩前所未有的高涨,很快的,人人都会夸赞景老板做生意好手段好诚意,人前不知多少人巴结多少人羡慕,在一片艳羡谄媚欣赏的目光中,露出十分的志得意满;又露出十二分的微笑;整个百分百的风光无限。
  再风华不过;再潇洒不过。
  一直都在笑;笑容是永安当最好的漆字招牌;是家人安心最好的良药;是原本俊美的面容最巧妙的伪装。
  只因哭实在太难看;所以选择笑。
  有时候;笑;并不代表快乐。
  直到那种时候才深有体会;深入骨髓。
  只有夜半无人时;才敢小心翼翼地卸下完美无瑕的面具;可是却骤然发现;除却笑容;已然做不出任何表情;心痛到了极致;也是会麻木的。
  或者换一种说法;心被绞碎殆尽;没有心;便不再会痛。
  还是笑吧;哪怕是苦涩的。
  抱着残缺的那几页《道德经》,发黄的纸张,还带着被燃烧过的痕迹,墨迹也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即便如此,那也还是他最珍贵的宝贝,最珍贵的,唯一的。起码可以让漫长的夜来得不要那么让人不知所措,那么容易榨干思念。
  睡不着就会像现在这样躺着看星星,看月亮,看天,其实看的不是那些,看的是他。
  他好吗?在干什么?是不是又皱着眉沉思不语?还是不要了,皱着眉不那么好看。可是再好看也看不到了。
  记得刚醒来那阵子曾经也这样做过想过,只是,当时比较幸福。
  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幸福,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烦恼。
  真好。
  好像也有想要不顾一切结束的时候,任性的,一了百了。
  受不住折磨,得不到的,放弃总行了吧,寻短见其实并不是很难,只要下了阴曹地府,说不定讨得了阎王老子欢喜,准投个胎什么的,哪怕再不为人,永堕畜牲道,做个飞禽走兽,也乐得逍遥自在,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反正自寻短见的人是要下枉死城的,再也上不得天界,倒是一拍两散,从此谁都与谁无关,谁都不再用记挂谁,谁都不必为谁心痛难安。
  多好。
  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只能如此。
  莫说妹妹龙葵会哭得梨花带雨多让人不忍,就是茂茂哭起来太难看他也是会从棺材被吓得跳出来。
  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人,大多时候都不能为自己活着。
  还有,便是……
  若寿终正寝,还有可能上得了天界,若下枉死城,便……
  看,人有时候真的很傻,只为了一点渺茫至极的希望,就可以忍受一生的痛苦。
  明明怎么看都不划算嘛,可是偏偏就不死心。
  心可以碎,但决不可以死。
  夜愈深愈浓,景天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只是想在他呆过的地方,多呆一会,多呆一会。
  仅此而已;其实自己一直都要的不多;从来就不多。
  满目星辉;看得久了也不想再看;闭上眼睛;风很凉很轻;空气中有曾经很熟悉的气息。
  很好。
  



☆、第十八章

  (十八)
  天界人人都知道有个新归来的景天将军;唯独只有一人频频失忆;健忘若斯。
  知道的人缄默不语;不知道的当然也闭口不提。
  据说,天文阁的长卿仙君依旧有空就往神树方向踱步而去;当然;百分百会在那里“偶遇”景天将军,二人每天都会一见如故,谈天论地,言交甚欢。
  时光仿佛一下子跳跃回了当初在蜀山的日子;跳过了所有的悲欢苦痛;重新平静得像一条细水长流的河;无波无澜;清澈见底。
  柔软的阳光透过翠碧的叶子;流泻出斑驳的光芒;倾倒在白璧无瑕的笑脸上;静静跟上时光这条河流的脚步。
  看着眼前这张笑靥若华的脸;省略掉所有每天可以倒背如流的开场白和那种陌生而无辜的眼神;景天自我感觉;这样的日子也很是不错。
  至少比从前;已经很好了。
  至少;还可以看见他;看见他笑。
  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景兄弟,你…干嘛盯着在下看?”看着目不转睛看呆了的景天;长卿迷惑地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笑起来很好看。”景天不假思索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语调里的柔情胜过瑶池的水波,在某颗心中荡漾开来。
  “啊?是吗?”长卿没料到是这种答案,睫毛颤动了一下,光影斑驳下隐约飞过一阵红。
  “啊哈,没什么没什么,”料出自己唐突吓倒人家,景天连忙摆摆手打打马虎眼,继而揽住他的肩道“我意思是说,你要多笑一下,开心一点。”
  “从前师尊教导过,修道之人,不可被悲喜所惑,要以平常心待天地事,不可过悲,当然亦不可过喜,被从喜来,乐极最易生悲。景兄弟,你可明白?”长卿正襟危坐,开始坐而论道,认真而执著透着道者特有的气质。
  “这个……”景天没想到他又论起道来,无奈地笑了笑,虽说和他聊天很经常会拐到这些问题上来,可是还是很难适应。
  “我…没叫你大喜大悲的,只是让你稍微开心一点,不要老是皱眉头,我想你师尊知道了也会同意的。”景天挠挠头,想要把话题转开。
  “景兄弟,你如何知道在下师尊会同意呢?”清俊的脸上写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问号。
  丽日和风,百折不挠的景天终于被击溃倒地投降……
  “景兄弟,起来吧,长卿开个小玩笑,你不要介意。”长卿拿手去拍景天,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在逆光下有些不真实。
  有片叶子轻盈飘落,正好落在景天的心上。
  景天再次沦陷,沦陷在那人逆光的笑容中,仿佛天地一下子失去了声音,周围所有事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还有他,还有他的笑,浅浅地,点在他的心底,涟漪荡漾。
  长卿见他不声不响,却是道他真的恼了,平时玩笑就开得少,现在把人给惹恼了,更加不知所措,原本玩笑的表情骤时由晴转阴,三分懊恼七分紧张,又是一阵霞红,得了个十分可爱。
  心念一动。
  伸手将他拉入怀中,小心地捧起他绯红柔嫩的脸,就着迷蒙不知的表情,把唇轻轻送出,印在另一片唇上。
  温软中透着清淡澄雅,口齿之中还残余着茶香,缭绕不散,风有些轻,疏影飘摇,教人有些迷醉。
  如果没有被推开,景天也许会想永远醉倒在这神树之下。
  但很不幸,他被推开了,迷醉的根源解除,风在此刻停止,世界恢复原来的样子,在眼中逐渐澄明起来。
  长卿很慌乱,突然跌倒在别人怀里,突然唇齿相接,突然就开始天昏地暗,最最恐怖的是,明明心都跳出胸膛了,可是神志却开始迷醉起来,滋味有点像记忆中最甜丝的花间蜜!
  受人轻薄,不该如此!
  所以选择在意识还在控制之中时,远离这不安的源头,仓皇逃脱。
  看着一抹白色如兔子遇到野兽般逃走的背影,景天轻叹了一句:
  “还好,明天就忘记了。”
  接着依旧躺倒在树下,透过叶缝看太阳,手婆娑在空荡的唇上,神色不明。
  
  次日;景天看着长卿缓缓而来;心情不定;一半欣喜;一半落寞。
  因着那长卿神色轻松;毫无昨日窘形。
  的确是忘记了;一干二净!
  又是平静的一天;日落西山;余晖漫向天边;扬手道别;历史总是莫名地在重复;仿佛一个逃不开的网;回回转转;绵绵密密。
  景天只顾着去望那人长影入霞;却没有留意;背后也有一双带着忧愁的眼眸;也同样在望着他。
  “你这样做;值得吗?”珠佩摇穗;夕瑶兰部姗至;眼中水雾缭起;似有含泪。
  “啊?”景天转过身;显然原本没留意到后面有人;看是夕瑶;又不知说什么好。
  “他或许;永远都记不起你;你便永远这样待他吗?”一直很想问他;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痛苦与记忆;也要和他在一起;这样值得吗?
  景天愣着看了夕瑶一下;随即又笑了笑;“值得?这个倒没有想过,只是想着和他呆在一起,就挺好的。”
  夕瑶看见景天嘴角流露出一丝甜蜜与幸福,又见他眼光如夜里月白,温柔似水。
  “只是在一起就好了吗?”就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就让你如斯幸福了吗?哪怕他永远都忘记你?为何从前从未见你如此,待我?
  “是啊,只要看到他,能让他每天开心一些,就是最好的了,”他又笑着深深看着夕瑶,“至于记不记得之类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让我知道他幸福喜乐,其实不要说不记得我,就是不见我,也是好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期望他幸福快乐吗?”
  残阳若血,滴滴坠在夕瑶心间,她在这一刻觉得心都是一片腥红。
  这数十天来,日日看他俩如影随形,惺惺相惜,也不及这么他寥寥数语来得惊心动魄,撼动心神。
  沉默流淌在落霞之间,停留在云端。
  就在景天转身的一刻,夕瑶叫住了他,一如当日叫住了那人
  “我知道破解的方法。”
  一颗泪在眼底打转,终究没能忍住,融化在神树的泥土中。
  景天瞪大了眼睛,墨色的眼眸亮得比过了艳阳。
  
  极北之地,极寒,风如同千刃掠过,景天挂在山腰,风雪便想要把他扔到山底,陡峭冰寒,冰凿刚砸紧,不是立马被冻住了,就是冰裂开了,用手去攀爬,手上早已是鲜血淋漓,每次按上寒冰便立刻被动住,所以攀爬演变成生生地剥皮,晶莹洁白的冰崖寒壁,由下到上,一路鲜红直上,恰似滴血的曼朱沙华开遍。
  风雪刺骨难当;冰崖峭壁险滑难攀;稍不留神就直坠崖底;一切都须重来;十几日来;不眠不休;无水无食;要不是顶住神仙的体质;恐怕不葬身崖底;也累死饿死了。
  “这天杀的倒霉地方;竟然还不能用任何法力武功!”稍不留神一阵风雪就把他掀翻崖底;重重摔到寒冰之上;顶不住胸口一阵腥甜;冰地上溅出一朵血红雪花;妖冶红艳。
  景天按住胸前;连声叫苦;看来肋骨又断了一根;再看看双手;这哪还是一双人手!冻得发紫不讲;就是皮也是被剥了一层又一层;其中几根指骨还是断着的;靠着些筋皮连着;乍看之下很是吓人。
  “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翻多少座山才能找到那东西?”放眼望去;这冰山连着冰山;延绵不尽;与天地融为一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白色了。
  “不行;不能看太久;眼睛要瞎掉的。”景天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赶忙收回眼神,手心缓缓握拳道“就算是把这里翻个遍,我也要把东西找到。”
  又是一阵暴虐的风雪,狂奔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但听得一个声音却坚定得叫人动容
  “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第十九章

  (十九)
  
  当日神树之下
  “我知道破解的方法。”仅一句便锁住他的脚步;动弹不得。
  “你知道?你知道怎样破解他相忘的方法?”景天瞪大眼睛;猛地抓住夕瑶的肩膀。
  “人间极北之地;有冰崖连片;为冰无崖。”夕瑶定了定;走到云端边缘;拨开云雾;手指人间一处。
  “此处……有一冰莲;可破此咒。”夕瑶唇角抿成一线;黛眉微蹙;缓缓道出;似有犹豫。
  “是冰山雪莲吗?”景天追问;在人间时听说冰山雪莲是上等的药材;可是没听说可以有解咒的功效阿?
  “不是普通凡间雪莲;是冰莲,生于冰,长于冰,藏于冰。以日月为精华,冰雪为滋养。只要摘其花瓣,捻为丹药服下即可解咒。”夕瑶款步树荫下,浅风萦萦,叶影飘摇,素手拈叶,斯有神思。
  “那好,我就去摘了那莲花来!”景天急冲冲就要飞身下界。
  “慢着!”夕瑶放下手中叶子,拽住了景天“我还没有说完,冰无崖之中神魔难入,冰雪风霜不再话下,更重要的是在里面无论神魔凡人,都使不出任何法力武功,入此崖者,九死一生!况且冰无崖,冰雪无涯,冰莲只有一朵,冰雪茫茫谁能保证一定就能找到?你要去要想清楚啊!”
  “我不怕!九死一生,不还有一生吗?莫说冰雪无涯,就算是天地间取一莲,我也能找到!我一定会回来的!”景天挣开夕瑶的手,向云端边缘走去。
  “飞……景天,”夕瑶追上去最后补上一句“冰莲不必整株摘回,只取一瓣即可!”
  景天已经飞身下界,顿成一个黑点;不断远去。
  “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夕瑶喃喃自语,抬起脸时,已经泪水满面。
  
  景天在这冰无崖中已经行走攀爬了十几日,不能御剑,不得使用任何法术,天地苍茫,他不记得自己过了几处冰山,捱过了几次风暴,也不知道有没有走重复,他只知道他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而这里除了冰山就是寒壁,蜿蜒盘旋,怎么都走不完,爬不尽,并且身心俱疲,但是只要想到那人温若春风的笑容,就觉得全身的寒意顿消,缓缓有暖流自心间流淌开来,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当初,为了他,所以放弃,如今,也是为了他,所以不能放弃。
  此刻跌落崖底,景天本来想坐一下再开始重新攀山越岭,片刻间眼角撇到好像山脚处有一个山洞,想起以前听说书人都说奇境异地一般都是什么山洞,便抱着一丝希望走进洞里。
  冰洞狭长,却因着晶莹剔透折射光芒,倒也不似说书所说的阴暗潮湿,也不必点火照明,只是路上冰滑,又跌倒了几次,待得跌跌撞撞来到洞里,景天大呼上当!
  洞里明明净净的一壁晶莹,一望悉数入目,什么也没有,就是普普通通一个普通的冰洞,没有说书人的什么武林秘籍,更加和他心心念念要找的冰莲埃不上编。
  “白白跌了几跤!”景天有些气愤,怪这破洞骗他进来,伸脚就是一踢冰壁。
  谁知这一踢却是把冰壁踢出一个洞,重心一时不稳,整个人都跌进洞里面去。
  果然是别有洞天!
  景天跌坐在洞中,环顾四周,其实并无甚特别之处,同之前的冰洞也并无甚不同,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此洞无顶,如同一个天井似的直通九天,并无遮蔽之处。
  “这……是?”景天手突然摸到身下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这才惊觉方才跌落洞中的时候并不觉得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垫着似的。
  急忙反身一看,他跌坐的地方,是一株……莲!
  硕大的莲身半镶嵌于凝冰之中,周身透亮无暇,白颜胜雪,柔散淡香,似有若无,撩人心神,花叶更是柔嫩无比,无风自动,似有生命。
  景天端坐其中,觉得这不叫莲花,应该叫莲座。
  此莲洁白若斯,使人心生怜惜崇敬之感,不忍亵渎污秽,景天立马起身下地,也不敢再坐于莲芯之中。
  “这就是冰莲了吧?”景天静静端详,此莲奇特若此,应该就是了吧。
  景天想徒手掰下冰莲,不想这冰莲看似柔弱,却是坚韧无比,单单用手是断断无法弄下来的。
  景天掏出了随身的匕首,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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