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头发服服帖帖,梳得整整齐齐,青年汤姆。里德尔面无表情的挥动魔杖,门锁悄无声息的打开。他走进一栋房子里,注视坐在窗边打瞌睡的男人。
他们长得很像……他是他的父亲。
他抛弃了你。
青年忽然笑了起来,精致的面容现出一种魅惑的姿态。他微微抬起手臂,近乎无声的念:阿瓦达索命———
男人如同死气沉沉的麻布口袋,甚至没有来得及从睡梦里醒来,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多一会儿,楼上就传来轻轻的呼唤,汤姆,汤姆,怎么啦?
那大概是他的祖父和祖母。英俊的青年缓慢转动着黑漆漆的眼瞳,仰头望着上面。
他可以不杀他们的。他们和他其实毫无瓜葛。他只是想报复那个麻瓜男人,抛弃了痴心女巫和无辜的婴儿的愚蠢麻瓜———
汤姆,汤姆?你是不是又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傻孩子,快回到床上去睡。
青年的眼瞳里忽然闪过一丝红光,显得诡异且血腥。
为什么不杀?不争气的里德尔家族,将成为他未来光辉历程上的污点。他必须抹去这个污点,亲手堆砌起神秘,这样才能掌控别人的弱点,而非被人掌控。
他走上楼梯,兜帽下的俊脸上有一股狰狞的快意。他一直都是独身一人,也只需要独身一人。
无需牵绊。
没有尖叫或者挣扎,绿光照亮了二楼的卧室,瞬息湮没在黑暗的夜空里。
青年慢悠悠走回冈特老宅,路上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披风上,舒适宜人。他的心情很好,好到他愿意跟所谓的舅舅说说话。
“你的魔杖,刚刚杀了三个麻瓜。”青年笑得很温柔,将手中的魔杖递给呆滞似是流浪汉的男人,讥讽并且冰冷。“莫芬,你做的很好。”
“我杀死了那个垃圾?”男人傻乎乎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猛烈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吼道:“我杀的好!他抛弃了我姐姐,我早就该杀他!虽然我姐姐也是个傻瓜———爱上麻瓜的白痴、荡妇!逃跑前,还敢抢我们的东西!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青年露出个别有深意的微笑。他用阴柔、稍带怜悯的口气说:“别担心,我会拿到手的,莫芬。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你姐姐确实是个傻瓜,白痴,荡妇。唯独不是女巫。”
“死亡是人类最可耻的弱点,她却屈从臣服于死亡……怎么配做一个巫师呢?”汤姆。里德尔哧哧的笑着,仿佛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多么动听的真理。他弯腰,毫不犹豫的从舅舅手指上拔下马沃罗的戒指,扬长而去。
他是特别的,他有足以凌驾所有人———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之上的能力。他也将在长生不死的路上,永不停歇的走下去。
“可惜这是只有我能看到的,不可复制的记忆。”哈利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逐渐恢复了平缓的气息,仍旧微喘着说:“不然就能证明其实是伏地魔杀了那些人。”
邓布利多轻轻摇了摇头:“就算能够证明,莫芬也已经在阿兹卡班里病死了,毫无意义。”
另一个坐在邓布利多办公桌后面的软椅里的老巫师用指甲尖不断敲击着桌面,大概正沉浸在思考之中。许久之后,他抬起冰蓝色的眼睛,开始打量哈利。
哈利心中顿时有一股很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尽管格林德沃看起来没有恶意,可是无数次苦难危险积累下来的经验提醒他,格林德沃的心思绝对已经转了很多复杂的圆圈,他不喜欢成为那个醒目的靶心。
“感谢你分享你所看到的,哈利。”邓布利多慈祥温和的话语阻挡了格林德沃的注视,老校长银白色的发丝映入他眼中,让少年立刻微妙的感觉到自己是被保护着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
哈利还未答话,一直安静坐着的格林德沃忽然站起身来。他冲邓布利多微笑,口气却带点争锋相对的意味。“我送他出去,不介意吧,阿不思?”霍格沃茨地下論壇
没等另外两人拒绝,格林德沃就率先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哈利不明所以的望了邓布利多一眼,见他不打算说什么,也只好礼貌的离开。
穿着邓布利多简式白袍子的格林德沃显得洒脱且精神奕奕,和哈利印象中那个牢中的憔悴老人判若两人。他们一直走到旋转楼梯上,格林德沃才开口说话,语气很随和。
“你是阿不思很喜欢的一个学生。哈利,我想知道你最渴望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少年实在听不出两句话的联系在哪里,加上格林德沃方才让他不舒服的眼神,哈利不由带点赌气,撇嘴胡扯:“谁知道呢,世界和平吧。”
格林德沃哈哈大笑,莫名的快乐。“孩子,你是在许新年愿望吗?”
老巫师宽容的态度反而让哈利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幼稚行为。他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看格林德沃,对方蓝色的眼睛里有很多趣味,几分像邓布利多,虽然清澈见底,但更多的是他看不透的思想。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抗拒和格林德沃单独待在一起,甚至非常不愿意让老巫师倒映在自己的眼睛内。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
哈利挠了挠后脑勺的乱发,一边考虑着一边迟疑的说:“我说不清楚……我渴望得到的似乎有很多,虽然有点贪心,但……我想我分不出来什么是最渴望的。”
格林德沃赞同的点了点头,微笑道:“人之常情。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孩子,不想放弃的就全揽在怀里,可惜,摔了一跤,一无所有了。”
少年并不觉得第一代黑魔王的话里有任何惋惜或者遗憾的意思,他抬起眼睛,忍不住问出了从格林德沃到霍格沃茨以来就一直疑惑的问题。“呃,格林德沃先生,邓布利多教授告诉过我你答应帮我们而提出的两个条件……请原谅我的冒昧,你是真的……需要它们吗?”
格林德沃顿住了脚步,他卷曲半长的白发随着停顿而轻柔的拂过袍子的立领。老巫师诧异的扫视少年,就似认为应该重新估量他一般,缓缓地说:“你是个很敏锐的人,哈利。波特。”
“该怎么说呢?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们的校长已经没办法无条件的信任我了。”格林德沃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瞳里有一丝诡秘狡黠,如孩童顽劣。“所以我必须有条件的帮助他,懂吗?正因为我有要求的条件,他才能放心的让我帮他,我才能理所当然的陪伴在他身边。而我在孤寂中沉淀了这么多年,终于懂得我最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这也是阿不思没有把我的第三个条件告诉你的原因。”
石头怪兽往两边跃开,格林德沃把自己隐藏在阴影处,淡淡的说:“去吧,孩子,有时间的时候,你可以想一想我的问题。也许当你想通了什么是最迫切的希望,才能成就你自己最强大的时刻。”
青草清新的香味飘进哈利的鼻腔,勾引着人化为泥土滋润万物。少年神情恍惚的望着蓝天,脑子里像是在放映一幕一幕的幻想片段。
他一直都很想过平静的生活,但命运却强加于他很多重于承受界限的担子。他本来应该毫不犹豫的回答格林德沃,我渴望和爱的人一起生活,但话冲到口却竟被堵塞。就像他本该因为告诉了邓布利多真相,由白巫师帮他对付伏地魔而轻松快乐,可是哈利内心里有一小部分偏偏不断地阴暗重复,睿智的校长就这样把你晾在一边,你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成了铺垫道路的阶梯,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攀登上顶峰的却不是你。
难道他真的想要救世主的虚荣吗?不,不是的,哈利很清楚他从未因此沾沾自喜。
当15岁的哈利。波特听到“两个人之中只能有一个生存下来”的时候,少年心里有害怕、恐惧,也有不受控制的兴奋———这是他的使命,他的责任,他必须去做!
然而如今,伏地魔和他的联系已经变得如此微弱。黑巫师的身体里不再流着他的血,他们甚至连兄弟魔杖之间的制衡力量都会被削减至低谷。假设所有魂器被消灭之后,能够杀死伏地魔的人……可以是罗恩,是赫敏,是纳威,是邓布利多,是任何一个人。
一想到向来坚定认为的宿命的敌人将不再局限于过去的命运,哈利突如其来的感受到了很多空虚,以及深深浅浅的自我否定。
失去了冲向目标的满腔坚定,他不得不真正反思,坚持要回来的决定是否仍有理直气壮的意义?
打断少年胡思乱想的是赫敏的书包砸在草地上的重重响声。哈利和罗恩吓得急忙坐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气鼓鼓的女巫对他们瞪眼睛。要知道今年的赫敏脾气可不怎么好,因为哈利靠着混血王子的笔记在魔药课上遥遥领先,罗恩的变形学和黑魔方防御术也在某种程度上“突飞猛进”,赫敏要忍受他们两个不务正业的人居然在成绩上比自己领先,当然不会心情舒畅。
“你们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论文写完了吗?”女巫眯了眯眼睛,显得很有胁迫力,起码罗恩就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
“没有。”哈利不假思索的回答:“太难了,而且我觉得我在对付摄魂怪上的方法和斯内普教授教的有很大偏差,他可不会给我优待。”
赫敏大概还比较满意这个答案,没有再追问。她坐在两人身边,尽管声音里仍然带着烦躁和困惑。“无声咒可真难,是不是?提高班的教授们教的内容比O。W。L。考试内容要复杂多了。你们两个的无声咒都比我要好———”
“那都是巧合!”罗恩慌忙掩饰,紧张的赶着说:“人总是会有几次幸运的吧?恰巧都被你看到了而已。”
“就连斯内普教授那么刻薄的人都挑不出来你们的毛病!”赫敏激动的挥舞着从书包里溢出来的本子,斜视两个默默闭了嘴的男生,喘了口气接着说:“不过,斯内普教授今年确实有些奇怪,你们觉得吗?我说不出来……但是他的偏爱好像不那么明显了。昨天我路过二楼那个荒废的教室的时候,还不小心听到了他跟马尔福……像是在激烈的争论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夸奖的一种。”
哈利敏感的竖起耳朵,模糊的意识到可能有不对劲的地方。邓布利多回来那么久,他从来没问过校长马尔福是否曾请求凤凰社的庇护。他和罗恩理所当然的认为马尔福会想通,会站到他们这一边,何况斯莱特林少年这段时间非常安分,经常和罗恩待在一起,根本没有突然消失往有求必应屋跑,自然不可能在策划谋杀邓布利多的事。
哈利的思维跑了一圈,最终认定自己是考虑太多了。他却不知道,他认为安分的少年现在正如何饱受煎熬。
“波特和他的密友提到了一个挂坠盒?你确定?”
伏地魔冰冷的声音令少年瑟缩,他垂低眼睛,轻轻地回答:“我确定,主人。我一直在试图跟波特接触,我敢说他和罗恩。韦斯莱一定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他们经常讨论些什么,可是我一走过去,他们就立刻转移了话题。”
黑魔王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冷酷的愤怒,就好似他觉得他的一部分血肉正被人窥视割裂着。强势并且巨大的压力下,马尔福咬紧牙齿,脑中竟然胡思乱想起另一些人,另一些事。
“德拉科,我可怜的孩子……”他向来高贵美丽的母亲饮泣着抱紧他的肩膀,轻柔地抚摸那淡金色的头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的孩子。”
“大脑封闭术的关键,德拉科,是眼神的接触……给我好好听着!”贝拉姨妈粗哑的嗓音猛然提高,充满了尖厉的斥责:“你是在执行主人的任务,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要是你被别人看出来你的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你就是个愚蠢的失败者!”
“我想帮你,德拉科,我向你母亲发过誓要保护你。”他的院长压低声音,漆黑的眼睛却令人无从躲避。“我立下了牢不可破誓言———”
“很多人都说过想帮我。”少年冷笑着,强撑坚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失魂落魄。“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
“你或许可以骗得了波特,但你骗不了我,德拉科。我了解你,就像了解你的父亲———”
“别提我的父亲!”斯莱特林少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低吼道:“我知道你的事!我父亲在阿兹卡班坐牢的同时,你居然在跟波特互相祝贺‘圣诞快乐’?!你们应该互相仇恨的!你到底站在哪边?!”
斯内普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恼怒阴影,跟着即刻恢复了面无表情。他垂下像锥子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着马尔福,冷冰冰的说:“怎么不把你的发现报告给主人呢,德拉科?他会给你奖励的,你应该说出去,为了保全自己。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什么都没说?”
少年猛烈地呼吸着,就似院长的问题让他快要显露伪装起来的原型。“我……我想说的!我会说的!可是你很会演戏,不是吗?万一一切只是你的……计策,我反而会被惩罚!何况,你是……”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斯内普嗤笑了一声,仿佛少年的幼稚令他无奈。“又或者你曾经尊敬过我?让我告诉你吧,德拉科,你远不如卢修斯心狠手辣。你仍然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你害怕对别人造成残酷的伤害,打打闹闹的小把戏是一回事,黑魔王的手段又是一回事。”
马尔福张张嘴,想反驳些什么,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斯内普的话揭开了他无数个夜里辗转难眠、左右为难的纠结折磨。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脸,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你相信凤凰社吗,斯内普教授?”
穿黑袍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沉寂片刻后,诚实的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我也不相信。”少年露出个惨淡的笑容,轻轻说:“所以,请别再说什么帮助我了,我只相信我自己。”
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搭在了斯莱特林少年的肩上,立刻,他的右半边身体瞬息冻结了似的。轻柔、森然的声音拉回了马尔福的神智,他听到身边的黑魔王毫无感情的下达指令。
“德拉科,看着我。”
少年不敢违抗命令,他不情愿的抬起脑袋,对上那双红彤彤、血腥的眼眸。
瞬间,马尔福忽然想起来贝拉说过的话———摄魂取念的关键是眼神的接触。他的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少年拼命想转移目光,然而已经太迟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思想被黑魔王随心所欲的翻阅。
抱着他哭泣的母亲、让博金—博克商店修好的消失柜才仅仅在有求必应屋试验了一次、罗恩从冻僵的脸上努力挤出来的微笑、藏在隔壁教室里隐约听到的哈利。波特说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黑魔王终于放开了他。马尔福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筋疲力尽跪倒在地上。
“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呢,我可爱的德拉科。”伏地魔惋惜的轻叹,随意的挥了挥手。“尽管你的忠诚令我伤心,但是伏地魔王仍然打算兑现他的承诺。你的母亲将很高兴看到你回去,德拉科,你的父亲,也会在不久之后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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