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计划,今晚在黑虎码头吞了道森的势力。”
“那么道森的帮手?”
塞缪尔声音骤冷:“来一个灭一个。”
下午要走的时候,塞缪尔又去看了一次德拉科,连雪貂都不在的时刻,这里看起来格外清冷。吃完药的德拉科还在沉睡,眉头根本没有舒展。
塞缪尔的眉头也是不留痕迹地锁住,然后他把门一合,转身和西蒙他们离开这里。
经过花园的时候,塞缪尔回头望了一眼二楼左上方的房间,那里,被窗帘遮住的窗户一片沉寂。
实际上,在被窗帘遮住的房间里,巴里特正悄悄拉起布料一脚,默默地注视着塞缪尔离开。
锡德沉默地看着自己少爷的动作,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这对不习惯表达自己的叔侄,正慢慢融化横隔在他们之间的坚冰。
当然,也许巴里特会继续毒舌,但是作为同一个家庭里的成员,塞缪尔会尝试撇开偏见,好好认识一下这个似乎一直陌生的叔叔。
半晚,黑暗笼罩了公馆。
楼下对峙的人马在塞缪尔示意自己一方撤退后,巴里特那边的人也都撤了去。
而在这么一个寂静的夜里,一个身影正缓缓地走向德拉科的房间。
无声地打开门,这个神秘的人得意地笑了一下,他一手拿着手枪,悄悄走到床边。
然后,他拿起手枪,对准躺在床上的德拉科。
就在他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啪”一声,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一个人正在门口举着枪对着这个夜袭者,正是锡德。
而他指着的人,竟是……
第33章 Chapter。32 设局
费伦!
“锡德叔叔。”他冷漠地称呼这个发现了他的红发男人。
锡德没有答话,他看着这个孩子,这个他一直看着成长的孩子。
“和我去见你父亲。”锡德这样说。
费伦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摇了摇头,讥讽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被发现后的紧张和胆怯。
“见了父亲,然后呢?处决我?”似乎肯定锡德不敢擅自拿自己怎么样,费伦抖了抖手中的枪,丝毫没有要离开德拉科床边的意思。
锡德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径直望向费伦,眼神狠戾而决绝,就像在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小猫小狗。如果有必要,他会毫不吝啬地给眼前的人送上一枪。
知道讨不到便宜的费伦哼了一声,把手中的枪甩在了床上,砸在德拉科的耳边,但是,即使是这么一个动作,也没有让德拉科醒来,他躺在床上,睡颜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诡异的情况让费伦眉毛一挑,锡德也感觉有些异样。
望向锡德的眼睛,费伦开口道:“你追踪了我,但是,似乎我们都是被耍的那一个。”
锡德看了一眼,似乎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费伦在他的注视下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默许了。
不过是刚拨完号,电话立刻被接通,但是,电话那边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费伦径自开口,完全没有介意那边是谁,因为,他知道。
“肖,恭喜你,你今晚设的局成功了。”费伦说。
电话里传来塞缪尔的声音:“是你。”
“是我。没有让你失望吧?”费伦挑衅地说。哼,肖那家伙用自己的儿子作饵,吊不出大鱼就亏大了。
看德拉科的情况,他一定是被喂了安眠药,那药或许就被掺和在感冒药里,不然这么大动静他怎么没有丝毫反应?
其实真是多亏了这次绑架,让德拉科有敌方的消息,不然塞缪尔也不知道怎么引出背后的人。他设了这个局,直接等着对方过来杀人灭口的时候逮人就行。
而塞缪尔,现在一定就在公馆附近的什么地方躲着。
“带上你的人马来收网吧。”费伦狠狠道。毫无阻拦地来到这里,然后就这么曝露了身份的他感到不愤。
而锡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大,握枪的手不留自主一颤。费伦看了他一眼,朝他邪佞一笑,完全无视了对着自己的枪管。
不是玩设局么?
就让他们来看看最后是谁用局套了谁。
不到十分钟,塞缪尔带着自己的人赶到。
房间里的氛围很诡异,被枪指着的人优哉游哉,持枪的人跟木雕一样毫无反应。
刚赶到的塞缪尔先是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德拉科,确定那位还病着的人没事后,他看向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表弟。
策划了这些事件的人竟然会是费伦。
而这一切,其实一直隐藏在艾文留下的信息里。
西蒙从英文书写习惯推测出【Si】中,【i】上的一点其实是血迹,它的原版信息应该是【S|】。
而德拉科,他从雪貂的捣乱中破解了【S|】的真实读法。在【|】的左下角,那个艾文的手指掩住的地方,其实隐藏了被漏掉的信息,艾文在死亡前的痉挛时,无意糊掉了它。
在左下角那个地方,小雪貂曾在乱涂乱画的时候意外地补上了原来的笔画。那是两条横杆。而我们把它补上以后,再把【S|】倒转一百八十度,就会得出艾文留下的最真实的信息。【FS】。F、S,费伦。塞缪尔。
他这个凶手应该感激自己在射杀艾文时的犹豫,因为那一刻的不忍,子弹没有直直射入艾文的心脏,这让艾文还能在死亡之前有时间挣扎。还记得原来的照片吗?西蒙一看就能从照片的血迹中看出中枪后的艾文有挪动。而恰恰是这挣扎,让原来的信息变了样。
但是,元凶就是元凶,不管如何隐瞒,他总有会被知道的一天。
费伦就是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的人,从他向艾文开枪的时候他就知道。过去,在塞缪尔庄园里,只有最小的艾文会和他搭话,但是他还是杀了他。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不是么?
为了扳倒肖。塞缪尔那一伙人,为了得到家主的地位
费伦带着对权力的渴望,冷眼看着从不和自己亲近的表兄。
塞缪尔的反应和费伦预测的一样,就是毫无反应。他的脸上没有丝毫震惊或是什么别的情绪,他看着自己表弟的背叛,就像看一个外人的入侵一样。
“为什么会是你。”塞缪尔淡淡地问。
“哼,”费伦带着嘲讽的表情道,“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人?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哪个手下,而是我本人?”
这听来似乎有什么玄机。
“如果是问为什么会是我本人,那你很快就会知道。毕竟,我亲自上阵的目的也达到了。”
接着,费伦喊了一声锡德。然后,在塞缪尔的手下根本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红发男人手中的枪已经抵上塞缪尔的头。
塞缪尔的眼中闪过一道错愣的波光。
锡德眼皮半敛,遮去眼睛透露的情绪,“抱歉,少爷在他们手上。”
这下可明白了,不是随便一个拿枪的手下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费伦想以自己为饵,把塞缪尔和他的手下都招来这里。只有他本人才有这个价值。
而锡德之所以倒戈,这和他发现的情况脱不了关系。
塞缪尔设了局,费伦毫无阻拦地进入这里;同样,塞缪尔能够这么方便地带人走进公馆到达这里,却没有什么阻拦,只能说,这个公馆已经在费伦的掌握之下。
而巴里特,他掌握着能与塞缪尔抗衡的势力,却在事情发生至今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消息,只能说他被挟持了。而挟持者,是他的儿子。
费伦抱着腹开始大笑,啊,多完美的一个深夜啊。他、他的父亲、他的表兄、他的表侄,塞缪尔家仅存的四个血系亲人在这所宅子里上演了一出局中局。
没有亲情,没有温情,只有冷漠和争夺。
德拉科还在睡,醒着的人都沉默看着这个突然发疯的人,整个房间只有诡异的笑声。
而笑着笑着,费伦感觉有点水润湿了自己的眼角,他擦去,然后走到塞缪尔带来的人面前,像万圣节讨糖果的孩子一样,把枪从他们手里一把一把收集到自己怀里。
做完这些的他就像个一个得胜后要炫耀地小子,带着身后一群人走到楼下的大厅。
这里灯火通明,聚了一群才冒出来的人。在这群人手上,守卫这个公馆的人都被迷昏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管家和仆人被绑着站在一边,巴里特正艰难地拄着拐杖走下楼梯,他的头上,一支手枪直抵他的太阳穴。
锡德在看见巴里特的那一刻,身体前倾,似乎想立刻走过去,费伦冷冷剐了他一眼,示意手下把他和塞缪尔都压制好。
“孽子!孽子!”巴里特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如果不是要靠拐杖走路,他一定会举起来挥舞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费伦完全无视巴里特的愤怒,他在大厅的中央转了一圈,像个孩子一样炫耀。“看,父亲,我做了这一切。”
巴里特气得手都颤抖,他还想骂,费伦示意手下让他闭嘴,然后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怒气都跑到通红的眼球里去了。
看着这一切,锡德内心一阵愧疚。他追踪费伦,却没关注到在他留意费伦的期间,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的少爷。
而塞缪尔,他又怎么会想到费伦用道森为理由让他离开这里,就是为了一场秘密的蛰伏呢?
现在落幕了,费伦是赢家。如果没有塞缪尔的设局,他会直接了解了床上的德拉科,直接夺得他想要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坏,他多留个心眼,依然得到了自己要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早在费伦能狠心用枪对上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时候,他就得到了主动权,现在不过是在大局上让自己赢得更曲折惊险些罢了。
为这胜利的一刻,费伦开始哼哼他的童谣:“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 Hit her father forty whacks。 When she saw what she had done; She hit her mother forty…one。(利奇波顿拿起斧头,砍了爸爸四十下。当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砍她妈妈四十一下。)”
所有人都侧视这个表现出格的男人,巴里特直接一桶冷水浇上孽子的头:“你疯了。”
费伦大笑:“哈哈,我是疯了!我疯了!”
巴里特闭上眼,不想看见自己费伦的嘴脸。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父亲,你记得这首童谣吗?”费伦呵呵地笑,“你只给我念过一首童谣,就是这首。”费伦开始他饱含怨气的控诉,“妈妈等了你三个月,你一身酒气地回来,除了见了一眼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连我都没见过!你算什么父亲!我和母亲在庄园里受尽白眼的时候,你在哪里!在他们要杀妈妈的时候,你居然在一边旁观!”
“塞缪尔家的老狼,就你?你只是塞缪尔家的老狗!为了那个女人的儿子,你连脚都废了!”
“哈哈!当年你不要的位子,我抢回来!当年你的冷漠无情,我也一样讨回来!”
费伦的眼睛红了,他跳着脚在吠,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疯子。在他控诉的过程里,巴里特一直闭着眼睛,刀枪不入,费伦的母亲是个间谍,他只能这样解释,至于爱,他从来没有给过那个名义上的妻子。
而他的冷漠,表现得和塞缪尔一样。塞缪尔只是看,但是就像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看着这个小时候得不到、长大了就要抢的疯子在吼。他模模糊糊记得,当年在庄园里是有这么一个有着帕金发色的小孩,偷偷地在角落里看过他们几眼。
“你才是个冷血的疯子!你们都是个疯子!就跟这个家伙一样!”费伦对着巴里特吼,然后拿着枪指上了塞缪尔的脑袋。
“他们是一群怪物!”费伦吼出来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历史遗留的丝微恐惧感,“我看着他们父亲坐的船突然消失在黑湖码头,跟着那个女人的管家一起,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根本不是人,他们是妖怪!”
听到这里,塞缪尔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向费伦,看向这个知道了他们秘密的表弟。费伦的情绪波动很大,因为连续的大声说话,他的鼻孔比平时张得更开。
巴里特的声音幽幽传来:“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塞缪尔有些诧异地望向自己的叔叔。他居然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巫师的后裔来讲,这是一个秘密。
但是,巴里特知道,他一直知道,也许是从那个来自德国的神秘女人那里知道的,也许是和费伦一样,不经意间撞破的。
费伦开始高兴起来:“父亲,你的无情一定是因为你被他们施了妖术,对吗?”
巴里特没有回答他,费伦自个儿为他找理由,对肖那帮人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所以,你才是那个有罪的。肖。塞缪尔。我来审判你。”费伦说,“你看看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拿来作饵。当时房间里根本没人保护那个哑巴,是吧?要是我真开枪,他就没命了。呵,你真是比我父亲还狠。”
塞缪尔难得开口反驳:“保护的人,有。”
费伦只当他是在放屁,西蒙他们都在黑湖码头那边了,他的人又一直监视着这里,怎么还会有人藏在这里呢?况且是藏在那个一目了然的房间。
但是,那里还真的有一个人。
在费伦带着人离开德拉科的房间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角落,随着一个如水一样的布料的脱离,他的身躯从头到身体,逐渐显现出来。
走到德拉科的身边,他拿出一个复古的瓶子,给德拉科灌了几口药水。然后,他的手抚上德拉科的脸颊,慢慢等他醒来。
“德拉科……”
他轻轻呼唤。
第34章 Chapter。33 收尾
大厅里的情况依然紧急。
费伦的控诉在赛缪尔以及巴里特的默然下显得无力而苍白,他字字带着愤恨,被他骂着的人却波澜不惊。
这就是赛缪家的缩影,每一代人都是这样。
他们不懂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在其他人看来,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会拥有情感一样。如果论恨绝,没人比得过他们,他们绝对算得上是治理黑道的个中翘楚。
而费伦,是赛缪尔家的异类。
他不过希望要一个父亲,不过是希望能和亲人有所亲近。但是赛缪尔家的氛围给不起他这些。
给不了,他来抢了。
“这一切都将属于我,我会改变它。”黑色的枪在费伦手下打着颤,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走火。
巴里特的表情看不出异样,“你想要什么?”他问。
费伦笑得眼睛亮亮的,说出的话却无比阴寒:“杀了这个怪物,由我来掌管这个家。”
到时候,他会好好改变它,把它变得跟他希望的一样,不再冷酷。
这个想法让费伦很高兴,他的手指准备扣下扳机,塞缪尔瞄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门口,闭上了眼睛。
倒数三秒……
手指开始压着扳机。
两秒……
扳机即将扣到底。
最后一秒……
子弹出膛!
塞缪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旁边一震碰撞,子弹偏离了轨道,擦过了他的皮肤,而手枪的声音震得他的耳朵生疼。
费伦呆愣地看着这变故,发现是一个闪得飞快的金色小物体撞击了他。然后,那个小球突然飞快地回到二楼的楼梯口。
那里,正走出一个扶着德拉科的高个男人。“抱歉,他不能死。”他说。
大厅里的枪口立刻就对上了这位有高耸的颊骨,深色皮肤,及狭长微倾斜的棕色眼睛的神秘人。扎比尼没有介意,他收回那个金色飞贼,做好一个看客的本分。
他怀里护着的德拉科则担心地望了一眼塞缪尔,这个冷漠的男人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德拉科,确定他有没有什么大碍。那些所谓的关怀之类的情感又被他掩藏起来。
这样子明目张胆的阻挠让费伦感到被戏耍了,如同一段时间前在酒吧里被一个黑发碧眼的男人戏耍一样,他愤怒非常。那个没杀到塞缪尔的武器被他拿着对上了德拉科,那个他一直想要杀的人,那个甚至让他有些妒忌的人。
凭什么他这么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可以轻易成为继承人?凭什么塞缪尔就会对他另眼相看?连艾文,那个庄园里曾经唯一愿意接近他的人,也都一心向着他。
他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