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联系我然后去宅邸的。”斯内普抬高了一侧的眉毛。
哈利摇了摇头，“不，没时间了。”
斯内普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无时不刻紧绷着自己的神经，每天都可以感受得到最终战役迫近的脚步。他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是服用了魔药将意识全部压入了最深层，并同时保证了最少的睡眠时间。毕竟睡眠状态是人类抵御力最低的时候，他不能让任何人抓住他的秘密。
“那么，是什么？”
哈利将目光从斯内普的脸上移开，但他可以猜到，对方那紧皱的双眉间的深深的沉思纹绝对可以夹住一颗米粒。“我开放了我的大脑。”哈利吞咽了一下然后继续，“我试图去寻找伏地魔的思维……”
还没等哈利说完，斯内普就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抓住哈利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视线，“你怎么能愚蠢地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学习大脑封闭术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哈利拍开了放在肩头沉重的手，那种被紧抓住的仿佛不是肩膀而是心脏，“但是我不得不。我必须要知道伏地魔下一步要干什么。”
“那么，如果你的脑子还能正常思考的话，应该知道这项工作应该是由我来做。”
“我知道。”哈利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但有些事情伏地魔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但那些事对我来说又十分重要。”
“什么事？”斯内普有些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气愤于眼前这个男孩的愚蠢行为。
“之前德拉科告诉我，他不小心听到了伏地魔与卢修斯的谈话，当中提到了格林德沃的名字。而你之前肯定也知道伏地魔已经知道了老魔杖的故事并且还有一个短暂的德国之旅。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老魔杖在哪里。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去那里，他不会对死人不敬。然而，我错了。”哈利闭上双眼，平复了一下内心，抬起一只手轻抚着闪电伤疤，这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伤疤开始剧烈地灼烧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伏地魔如此剧烈的情绪起伏。我打开了自己的大脑，顺着由伤疤链接传来的情绪波动慢慢地探了过去，在连接到伏地魔思维的一瞬，我感到了快要爆裂的兴奋感袭遍全身。我应该感到恐惧和愤怒的，当我由他的双眼看到他做了什么的时候，然而困在他的思维里我只能感到快乐与兴奋。”
“老魔杖被盗了。”
斯内普用了肯定的语气，哈利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伏地魔正站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墓前，石棺被击碎了，他从教授的手中抠出老魔杖，不住地拿在手中把玩着。”
“那么你认为我不该冒险去探寻伏地魔的大脑？那么这个重要的情报是他会与你分享的了？”
哈利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斯内普沉默了。他们俩都知道答案会是否定的。哈利这次冒险所得的情报太重要了。
“恐怕黑魔王也早已知道了老魔杖能力的传承方式。”
“是的。”哈利的声音不必斯内普低沉，“当他开始相信三兄弟的传说时就已经知道了。”
“那么这有什么差别呢。到最后，黑魔王要面对的还是你。”斯内普的声音有些悲重，“阿不思之后老魔杖的新主人。”
“你知道？”哈利惊讶地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翻了个白眼，“别把人想的跟你一样愚蠢。”
“我不蠢。”哈利瞪着斯内普反驳了回去，“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的语气听起来好似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姑且勉强接受你并不愚蠢的假设。”斯内普喷了喷鼻息，“我会思考，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哈利抬高了眉毛充满疑惑地望着斯内普。
“那天，你在宅邸和阿不思的肖像谈完，我相信了传说中的三兄弟的故事以及三大死亡圣器的存在。”斯内普在哈利询问般的凝视中开始解释，“那个时候我们也说了老魔杖易主是新主人杀了旧主人。那么这样看来我就成了老魔杖的新主人。那天你说让我小心。可是我回忆着那天，天文塔上，阿不思的手中并没有拿着他的魔杖。后来我询问了德拉科，那晚在我到达之前发生了什么。于是我知道了，德拉科才是老魔杖的新主人。而我同时又想起了，德拉科给我讲述的关于解救你逃离马尔福庄园地牢时发生的事情。你用了同样的咒语打败了德拉科，从而成为了老魔杖的现任主人。”
哈利点了点头，斯内普的推论和他的基本上差不多。“很可笑吧，命运最终还是转回到了我的身上。”
斯内普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黑魔王他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个夜晚在天文塔上发生的细枝末节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我和德拉科不会说出去，想必黑魔王也不会再去追问细节。那么对他而言，他只需知道是我杀了阿不思就够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哈利小声试探地问，斯内普就快要证明他心里最怕的事了。
斯内普收回了所有的表情，“黑魔王会杀了我，得到它所认定的老魔杖的能力。而事实却是他错了，他完全没有继承到老魔杖的一丁点能力。”
“不——”虽然这是哈利在脑中已经想过的可能了，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高声喊了出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没可能的，黑魔王会杀了我的。”斯内普给了哈利绝望的回答。
“不，你不能死，你还有任务没完成呢。”哈利摇着头，努力将泪水逼了回去，他的心根本就拒绝去假定斯内普的死亡，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并不重要，他有更重要的斯内普不能死的理由，“你忘了吗？我们是六芒星阵列处于最中心的第七点，在伤疤这个魂器处理掉之后，你必须要施净化咒彻底清除魂器上的黑魔法。只有这样，我才能接下来面对伏地魔然后一劳永逸地解决他。”
斯内普闭上了双眼，哈利说的没错，魂器的处理还需要他呢，“黑魔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也许你该重新找个人让他加入这个阵列。”
“决不！”哈利迅速果断地拒绝了，“这件事我只信任你。这也就是我这么急急匆匆不顾危险潜进霍格沃兹的原因之一。”
斯内普挑起了一挑眉毛，他决定转换一个话题。“你知道吗？当黑魔王用老魔杖和你决斗的话，你的胜算就更大了。”
哈利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他还没有完全从刚才激烈的争执中回过神来，就被斯内普告诉他的另一个消息迷惑了。
“我们都知道，老魔杖的主人是你。那么对于巫师忠诚的魔杖是不会违背魔杖主人的意愿而对主人造成伤害的。这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想让黑魔王伤害你，黑魔王用老魔杖是无法打倒你的。”
“那我不是百分之百胜利了吗？”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当然不愿意伏地魔伤害我！”
斯内普却摇了摇头，“你必须要让伏地魔伤害你，出于你自己的意愿。不要忘了第七个魂器。”斯内普说着将手抚上了哈利的额头，轻柔地划过闪电型伤疤。“你心里必须要让黑魔王伤害你，这样他使用的死咒才能起效，这个魂器才能被除掉。”
哈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被死咒击中意味着什么，或许他就会因此去见他的父母了。虽然他无比渴望和父母的团聚，可是眼前，他更希望的是活着，活在斯内普的身边，或者是说和斯内普一起活下去。
“这就是奥利凡德曾经对我说的，在我第一次买魔杖的时候，是魔杖选择巫师，而不是巫师选择魔杖。”
哈利的声音非常地轻，几近耳语。
斯内普点了点头，他的手指还没有离开哈利的额头。
无力垂到体侧的手碰到了衣袍中的一样东西，哈利想起了之前的争论以及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伸进衣袍中，掏出一个魔药小瓶，摊开了手放在了魔药大师的面前。
哈利手中的这个小瓶子并不同以往的魔药瓶相似，瓶底上印着一个花体的S，瓶内的液体欢乐地闪烁着格兰芬多的金色光芒。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福灵剂。”论魔药没有什么可以难得住魔药大师。
“是的。”哈利留恋地看着手中的小瓶，“这是你去年送我的十六岁生日。”
斯内普将目光从闪着金色光芒的瓶子的身上移回到哈利的脸上，可是后方并没有抬起头看他，只是一心沉浸在了福灵剂的魅力中。
“拿着它，等下次伏地魔单独召唤你去的时候使用它。”哈利说完向前走了一步，就差那么一拳的距离，他伸直的手臂就戳到了斯内普的胸。
“如果你有点魔药常识，就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如果福灵剂管用，我想你只用喝下它然后和黑魔王打上一架就好了，我们之前何必要做这么多事呢。有些事运气是靠不来的。”
“不，我知道。可是伏地魔召唤你，这不是战争这也不是命运。使用它。说不定，在伏地魔举起魔杖杀你之前，你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借口，成功地说服伏地魔放了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哈利绝望地喊了起来，“我只是…只是不能在得知你去送死的情况下还什么都不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
斯内普的目光在哈利与魔药之间来回变换，最终他锁定在了哈利，男孩痛苦绝望的神情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内疚感。斯内普虽然知道这不会有任何改变，但还是抬起了手覆上了哈利的手。
哈利紧紧地缠住那只手，十指交握，手心中相隔的只是一瓶招来好运的黄金魔药。
“哈——”斯内普没能来得及将男孩的名字完全喊出来。当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全身僵硬，想动也动不了了。男孩的速度太快了，不，应该是他在哈利的面前完全放下了戒心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斯内普完全没有料到哈利会攻击他。
哈利站在斯内普的对面，魔药大师可以看到，那双绿眸中的绝望更浓了，并且还带着深深的歉意。那种歉意他并不陌生，那同他曾经面对了足足一年的阿不思的双眼是如此的相似。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喜欢。可是他的身体却动不了，他的嗓子却喊不出来。他只有站在这里任由哈利摆弄。
“对不起，西弗勒斯，我不得不这样做。等一会，你想怎样惩罚我怎样怒骂我怎样斥责我都可以。只是让我完成它。”哈利没有抽回手，依旧紧紧地握着斯内普的手，他的另一只手抽出了魔杖，“你知道那天我收到了福克斯送来的邓布利多教授的信吗？那个，他让你交给我的黑魔法转移咒，其实邓布利多教授也并不能肯定咒语百分之百可以成功。于是他又教会了我一个从属的黑魔法，利用这个，即使我死了，依旧可以战胜伏地魔。因为和他对抗并不需要我，只需要我的魔力就行了。”
哈利用魔杖从上至下一一划过斯内普衣袍繁多的纽扣，“所以，我请求你，西弗勒斯，在我死后，用我的魔力杀了他。我和你在此定下契约，当我死后，魔力会自动通过连接传送给你。这就是我这么急急匆匆不顾危险潜进霍格沃兹的另一个原因。”
斯内普想狠狠地甩开哈利的那只手，他不需要他的魔力，他只需要他好好的活着。又是这种感觉，看着自己喜欢敬爱的人步入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反而还要在死亡的路上推波助澜。如果说当初，邓布利多的死亡是自己的选择，事实上那个老巫师已经活的够久了，他自己也渴望从战争中解脱，只是责任一直压在了他的身上。那么现在，哈利的死亡却是他被命运逼迫的不得不的选择，而事实上这个男孩连二十岁都没到，他甚至还来不及好好地挥霍自己的青春，去好好地放肆享受一下年轻的活力。
再一次的，他们同样选择了斯内普，作为见证他们死亡的人。
斯内普的心绝望到了极点，比当初邓布利多交给了他那个任务的时候更甚。他们怎么可以认为他坚强到可以承受第二次的离别，之后只剩下自己一人去品尝痛苦，陷入内疚，舔舐伤口，并且在噩梦中一次次地醒来。
不，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他根本不想去帮这样的忙。
然而，斯内普只能无助地看着哈利念起了咒语。一条条黑色带着金边的火舌缠绕在他们紧握的手上，随着咒语的吟唱，缓缓地没入他手背的皮肤中。斯内普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人魔力的侵入，游走于他的全身，一点点的刺探但又马上退缩。最后当火舌完全没入他皮肤中的时候，那股另一个人的魔力撤离了。
哈利收好魔杖，之后小心翼翼地将两个人的双手解开，然后一只手将握在两人手心中的魔药放在了斯内普衣袍的口袋中。那个小瓶子现在都带着温温的热度。做好一切后，哈利解除了斯内普身上的咒语。
“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果不其然，咒语结束的瞬间，斯内普就咆哮了起来。哈利低下了头，他不知道此时应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魔药大师，他也不知道看着自己能不能忍受得住魔药大师脸上的那种愤怒的表情。“先不说你用了黑魔法，你永远无法估量它可能对你身体带来的伤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将自己的魔力转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你是想成为哑炮吗？还是说你怀念以前麻瓜的生活？你这样迫不及待地去赴死？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让这个咒语启动，我讨厌自己的身体里带着格兰芬多愚蠢的气质……”
哈利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默默地听着。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对斯内普要求的太多了。如果反过来的话，如果是斯内普让他去执行一件在他死后的任务，哈利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顺畅呼吸。他只是无法想象斯内普的死亡。所以，他站在这里任由斯内普咒骂发泄，他知道那个魔药大师在之后冷静下来的时候会接受的，虽然他实际上憎恨接受这一点，可为了战争他不得不。哈利心中的内疚感更强了，是他逼迫了斯内普，是他再次将斯内普推入了痛苦的深渊。
咒骂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就在哈利深深自责的时候。哈利好奇地抬起了头，斯内普并没有看他，而是背对着他，一只手抚着身旁的写字台支撑自己的力量。哈利看到了，那具平时总是傲然挺立，总是威武凌人的身体在颤抖，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哈利不清楚这种颤抖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无望，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让那具身体停止颤抖。然后，他便这样做了。
哈利向前迈了两步，两只手从身后轻轻地环上斯内普的腰，让头刚好枕到对方的肩头，而身体紧紧地贴了上去。哈利在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那具身体的颤抖。
斯内普的身体先紧绷了，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支撑着身体的那只手也从写字台上滑落到了体侧，他更深得贴近了身后的那具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哈利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他没有说为了什么而道歉，但他知道斯内普全都明白。
仿佛没有尽头的道歉的话语让斯内普一下甩开了哈利紧抱的双臂，他转过身，然后在对方能看清他的表情之前，狠狠地吻上了那吐露着歉语的双唇。
这个吻霸道又充满激情，狂野又充满动感。
只是依旧掩饰不了其间的苦涩与绝望。
流进唇瓣间咸咸的液体到底是谁的泪水？纠缠在一起竞技的舌头到底是谁的激情？相互挤压的两具身体到底是谁的绝望？
当两人喘着粗气再次分开的时候，斯内普将哈利紧紧地抱进了怀中，脸埋进了那颗正靠在自己胸前的脑袋上的鸟窝似的乱发中。
“你还欠我一个赌注，那次的赌约，我现在下注，我有需要你并也是你可以履行的了。”斯内普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涩涩的。而哈利的头歪着枕在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