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凯文说,“不过说起来,这块地方真是个垃圾堆,但是租金也许是全城最便宜的。”
“全城都在重建,现在整个曼彻斯特恐怕只剩下那一个老式的秋千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再过些时候,这块地方肯定也要变了样,一直到后面那条河边都要拆光了重建。”罗伯特向着后窗的方向挥了挥手。
“河边?哦,靠着河的那条巷子名字很奇怪呢。”凯文笑了笑,“Spider’s End,总是让我联想到‘纠结到底’。”
“哦。”罗伯特随口应了一声,看来不想把话题纠结在这个“纠结到底”的地名上,他随即转向了玛丽?苏。
“昨天那个女人后来问了你什么,苏小姐?你好像冲着她发火。”
“谁?昨天那个?哦,我没有发火。”玛丽从她的提拉米苏上握着餐刀抬起头来,“她只是问我知不知道两个人,名字叫莉莉和西弗勒斯。管他们是谁,我当然不知道。”
“莉莉和西弗勒斯。”桌子边的几个人都想了想,没有一个人回答。
“莉莉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满大街都是。”罗伯特双手摸着杯子,眼神渐渐进入思考状态,“西弗勒斯又是个很少见的名字。那是拉丁文,你们知道古罗马有个皇帝就叫这个。”
“我当然不认识她说的那两个人,”玛丽?苏不屑地说,“不过,哼,我才没有告诉她,有一个叫西弗勒斯的人在布隆超市卖我们代言的那款洗发水。瞧那女人昨天那副臭屁样,她居然还能当场编出那个故事,还说那故事是真的——不过她的搭档真是个帅哥,”玛丽?苏一想起吉德罗?洛哈特的一头金发和浅蓝色的眼睛立刻就变得星星眼:“那个人是谁?我们居然忘了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我还是觉得下次我们应该请他来演那个间谍——”
“确实,我们没有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有点遗憾。”约翰?怀斯曼摸了摸下颌,突然严肃起来,从身边的皮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写了些什么,然后扫视了一圈喝着咖啡的几个人,“那个故事,昨天那女人讲的故事,你们觉得有多大可能性是真的?”
“Well,那还用说,肯定是假的。”玛丽?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想,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可能,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很好的题材。”罗伯特审慎地做着自己的判断,看向凯文,“昨天你有记下来——那个女人是怎么说的?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是的,很多年以前。”凯文放下咖啡,去找他的笔记本。
“即使事情是真的,我们可能也查不到任何线索。”罗伯特呷了一口咖啡,眼神飘向对面的约翰,“这是关于黑帮的故事,当事人都死了。唯一活下来的是那个孩子,而且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玛丽瞟了摄影师一眼,又转过头,看见约翰正皱着眉头浏览凯文的记录。
“好了,别讨论这件事了。”导演有些烦闷地把笔记本还给了凯文,“说点高兴的事吧。凯文,你的绘画比赛怎么样了。”
“通过了初选,不过终选还远着呢。”凯文闷闷地回答,低下眼睛盯住了面前的咖啡。
“进入第二轮,至少就有希望,凯文。”玛丽用指甲敲了敲她的杯子,“别丧气。”
“如果能拿到那个大奖是件很好的事,也许会改变你的职业生涯。”约翰说,“竞争确实很激烈。不过,就像玛丽说的,至少你有希望。”
“你是个很有前途的画家,希望下次再碰到你的时候,是在步行者画廊。”罗伯特朝他伸出了手,凯文感激地握住了,“今晚我们就要回伦敦了。这次合作得很愉快,祝你好运,凯文。”
他们互相握了手,起身收拾东西,罗兰小姐走过来接受付账。不过,忙于道别的几个人没有注意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咖啡馆的女主人已经坐到了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看似神情专注地调着她自己的卡布奇诺,但拿搅拌棍的动作却明显的心不在焉。现在她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注视这几个人的背影。
布隆超市在曼彻斯特到底有几家连锁店?玛莲看着地图,疲惫地迈着酸涩的双腿。
他们提到的大概就是蜘蛛尾巷的那个人——自从她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谈话之后,心里就升起了这种疯狂的念头——她要找到他。
而且当然是要在超市的上班时间才能找到他——为此她甚至把煮咖啡的事情丢给了罗兰和贝克,整日奔波于这个偌大城市的不同区域,出入各家布隆超市连锁店,到处打听一个名叫西弗勒斯的家伙。
——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抱歉,女士。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也许是那个喜欢疯狂购物的玛丽?苏记错了?不是布隆,而是Tesco、Sainsbury、Asda…………甚至某家不知名的社区杂货店?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在任何一家商店里工作?
玛莲倚靠在一个电话亭旁边喘着气歇息,现在她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否能找到他。
去报纸上登寻人启事?想都不要想,她厌恶这个念头。毕竟这事全城只有她知道,不是吗?
于是这就是为什么玛莲会停留在坐落于旧工厂区的又一家布隆超市门口,环顾着周遭正在改建的废弃厂房和由此产生的灰尘——这些旧厂房将要改成公寓或者公共设施,是项大工程。这个地方跟皮克街那一边的环境有些相似,乱糟糟的一大堆窄小的住房和垃圾——这应该是本城的最后一家布隆连锁店了。她叹了口气,走进去询问。
“西弗勒斯,有位女士找你。”穿蓝色制服的员工朝里面喊道。
一个瘦高的男子应声从两排摆满浴室产品的货架中间走了过来,就像其它员工一样穿着超市的蓝色制服。玛莲在看见他出现的一瞬间,急忙用眼角的余光盯住了旁边的洗发水。
“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她面对着他,但是没敢看他,只是明显觉得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一出来就胆怯地打着滑。
“是的,女士。”他回答。停顿了一下,看她没有反应,“对不起,但是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丝滑的低沉嗓音使玛莲全身一颤,她把眼神转了过来——对面是一双带着疑惑神情的黑色眸子,玛莲看见它们眨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过颜色如此之深的纯黑色眼睛。
这就是她要找的人,她立刻确定。
“先生,”玛莲喘着气,勉强换上咖啡馆的职业笑容,“呃,很抱歉在上班时间打扰你。我有封信要给你——有些小事,不知道先生肯否惠允。”她把一封信递给对方,再次为打扰了他的工作而道歉,然后急忙转身走了出去。
斯内普看见她消失在超市门口,不解地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简洁但是纹样精美的信笺:
“尊敬的斯内普先生:我是玛莲?杰金斯,皮克街山猫咖啡馆的主人。我有件急事想请你帮忙,信里没法说清楚,需要面谈。我盼望着你有空的时候到咖啡馆来,随时都可以,如果你不希望被打扰,我将保证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
“见鬼,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他嘀咕道,把那封信折起来塞进了口袋。
过了两天,玛莲又出现在那家超市,向斯内普递上第二封信。
“尊敬的斯内普先生:如果你在躲避着什么人的监视,请相信我,我不可能伤害到你。眼下的确有件要紧的事——不便在信里说,而且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
这封信比上一封要长很多,斯内普继续把它折起来塞进了口袋。
又过了几天,玛莲第三次来到这家超市,她径直走到这几排货架里面,站在那个整理货品的男人旁边。然后她抱起双手,偏过头,看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正忙着把被顾客弄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之类摆放整齐。
“不知道今天杰金斯小姐有何见教呢?”他先开了口,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她,低沉慵懒的声音像蛛丝一样飘了过来,玛莲觉得那似乎会像实体般缠绕在她身上的语言里面带着一点危险的气息。
“对不起,先生。”玛莲咬了咬牙,牙缝里微微吐着气,“但是——确实是件急事。”
一封信又交到了他手里,玛莲转过身迅速地离去。
他是否应该申请调离这家店?斯内普皱起眉头想道——他险些把这封信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但他还是决定先看一看——然后,他僵住了。
与前两次相同式样的信笺上,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教授先生,也许我们必须在山猫见面。只是一笔生意,我需要一瓶福灵剂。”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所谓的曼彻斯特的蜘蛛尾巷:
根据网络YY人士的考证,蜘蛛尾巷应该位于英格兰北部的旧工业区。对于具体的地点,作者原来在曼彻斯特和利物浦之间抉择不下,最后选了曼城,可能只是因为地方比较大,人口比较多,还有足球(喂,喂,利物浦也有足球!),没想到这个地点贴合了后面的很多情节。
以下是度受上弄来的曼城的一些资料:曼彻斯特是英国第二大城市,在18—19世纪,这里曾经是世界棉纺之都。二战后,曼彻斯特的工业开始式微,经历了产业转型,目前以金融和服务业为主。近些年来,曼彻斯特进行了大规模的旧城改造,大量1960年代前兴建的楼房被拆毁,以新式建筑物取代,而旧厂亦改建成住宅公寓。
于是作者对着手指头说,神马蜘蛛尾巷啊,Spider’s End其实是纺纱巷吧!!
后面有皮克街和蜘蛛尾巷所在的贫民社区被拆掉重建的情节。此后山猫咖啡馆搬到了曼城北区,此为时尚酒吧商店的聚集地。
另外这个城市还有同志村(我靠!!)
据JKR阿姨的官方说法,Snape这个名字来自约克郡的一个小镇和一座城堡,所以教授应该是生于约克。但是本文把几个重要地点都设定在曼城以北的湖区及沿海地带,包括普林斯城堡,古柏商店和布莱德利别墅,四位主角均跟这一充满诗歌与文化气息的浪漫地区有很深的渊源。
好吧,这个作者就是走浪漫路线的。。。。。。
☆、提灯下的女孩
闪烁的霓虹灯勾勒出LYNX CAFÉ;的字母和黑色山猫图案,茶色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斯内普试着推了推门,门开了。
昏暗的大厅里空空荡荡,每张桌子上都有灯,但没有一盏是开的。大厅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吧台上方的几个长长的吊钟形彩色灯罩,吧台里面坐着一个人——无疑是玛莲?杰金斯——忧伤的《Lili Marleen》歌词在大厅里回荡着。斯内普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刚过。
他迅速检测了这间大厅,没有感觉到任何魔力。能够完全隐蔽魔力的女巫?梅林,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厉害的角色,就算是伏地魔和邓布利多也不行。他紧张地给自己加上了一个无声的保护咒,然后在想是否需要大脑封闭术——其实没有用的,一点用也没有。以他现在的魔力,在这样的女巫面前可以说不堪一击。
他强自镇定向吧台走去。只不过是一瓶福灵剂,而已。
“晚上好,先生。”玛莲把音乐关小了些,站了起来,请他坐在吧台前面的一张桌子边,然后用眼神在吧台里面的一排杯子上扫视着:
“想来点儿什么,先生?”
“谢谢,不用了。”斯内普尽量客气地回答,“晚餐过后我不喜欢喝咖啡,或者茶。”——确切地说,他最好不要喝。今天晚上。
“哦,这是个好习惯。”玛莲开了下饮水机,把一杯加了柠檬的水送到他面前,也给自己拿了一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灯光在她后面,使她的脸难以看清,斯内普想到自己是不是坐错了位置,但幸好她立刻就打开了桌面上的台灯。
“先生,”她先开了口,“正如信里所说,我需要一瓶福灵剂。”
看起来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福灵剂?光是对面这个看似麻瓜的女人能够正确地拼写这个词并且称呼他为教授,他就不得不到指定的地方来消磨一晚上。也许这只是一个诱骗他回到蜘蛛尾巷的地窖里去的圈套?那里一定被布下了什么咒语。也许他们的监视终于有了成果,再不然,这些人对卢修斯?马尔福用了吐真剂或者摄神取念,或者根本是那个混账一不留神自己讲了出来——但他弄不清楚他们抓他还有什么意义。幽灵是直接被魔法部除名的,这意味着他们简直可以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现在的汤姆?里德尔即使在金斯莱鼻子底下重建一支食死徒大军并且攻占了魔法部,他们也不能把他送进阿兹卡班。
“非常荣幸为女士服务。但是,女士,你能确定你要的是福灵剂吗?”
“是一种能让人心想事成的药水,我想是叫这个名字。”
“唔,那东西挺贵的,而且不好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看到咖啡馆的生意似乎不大好。”
“啊,只不过是今天提前打烊了。”玛莲对这话隐含的讽刺并没有什么反应,“能够提个价钱吗?”
“女士,我想你一定听过一句话:要是你问价钱,那就意味着付不起。”斯内普假装在把玩他手里的杯子,看了看玛莲,“再说,现金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确实不能。”玛莲赞同道,“但是我们可以谈。我会付清的——”
“不,不,女士,你误会了。钱并不是大问题。我只是以为,许多时候福灵剂都是被滥用了。人们花了大价钱,却把它用在一些细枝末节的无聊小事上。很多情况下,这东西完全可以用更便宜的其它魔药替代,比如——”他往前探了探,侧过脸,露出一个诱惑的微笑,“迷情剂?”
“也许向你买迷情剂的人太多了。”玛莲咧开嘴,保持着一个苦笑的表情,“但是我以为迷情剂能解决的问题也许比现金还要少。我不需要迷情剂,先生。福灵剂。”她加重了语气。
“那么,除非让我知道你为什么——”
“一定要吗?”玛莲盯住了他的脸,“这让我有些为难。”
“我无意知道你的隐私,女士。但是我们需要个理由。”他信口胡诌道,“你知道,福灵剂是被禁止随意使用的。你可以保持你的秘密,不过也许我们可以结束会面了。”
“是么?”玛莲又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停了一会儿,“跟我来,我有件东西给你看。”
她关掉了台灯,打开了大厅后面的一扇门,引着他上了楼梯。
这座房子的格局跟这整个贫民区的其它房子几乎一样,有很多低矮阴暗的房间和窄窄的楼梯。楼下所谓的咖啡馆大厅,只不过是马路边的装修精致的小店铺,或许还没有市中心高级餐馆的贵宾区大。至于楼上的起居室就是想像得出来的可怜了,狭窄,杂乱,从唯一的一扇窗户里看见的可能还只是对面那个发酒疯的家伙。
“这儿,先生。”
玛莲开了灯。看来这是一间书房,四周的墙上都贴着陈旧的壁纸。房里除了一张桌子和椅子,只有分开放置的两个大书架,上面堆着满满的书。斯内普以为这里是目的地,不料玛莲走到两个书架中间,掏出钥匙——那里还有一扇隐蔽在壁纸花纹里面的小门。
这间小屋真是出乎意料的闷热——他们侧身通过那扇被书架挡住了一部分的小门,站在由书房隔断出来的一间小室里,面前是一张四脚小桌和底下的两张轻便塑料凳子,路边小摊用的那种。桌子上摆着几个大小不同的盒子和一盏台灯,这房间的光源就完全来自于这台灯,而台灯的亮度与外面那些昏黄的路灯真是配合得恰到好处。房间里还有一个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