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一看,心急的将段誉往下按。
段誉一口气喘不过来,咕噜噜咕噜噜,不知道吐了多少泡泡,早已经难受得头脑晕沉,几欲厥过去了。
忽然,慕容复按住段誉的肩膀。
段誉迷迷糊糊的眯起眼睛,手脚无力的想要挣脱慕容复的桎梏,却被慕容复抓得更紧,他要开口说话,又是一串咕咕咕噜噜噜。
然后,吞吐水泡泡的声音,被慕容复含在了唇舌交缠间。
慕容复猛然将嘴唇撞上段誉的嘴唇,趁着段誉全身酥软无力,掐着段誉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随即一条灵蛇钻了进去,一边缠吻,一边给段誉渡气。
管他岸上危险重重,两人在水下缠绵厮磨。
或者说,慕容复正在蚕食段誉,而段誉,依旧满目痴怔。
☆、第八更
水面波光粼粼映着月色皎洁;岸上黑衣人下令杀手们搜捕未果;已渐行渐远;水中慕容复紧扣段誉脑后,两人发丝交缠;唇舌不分。
静;静谧。
段誉从缠吻里分神,竖起耳朵听岸上的动静。
无声,依旧无声。
段誉自娱自乐的想着:那群“马蜂”该是转战别处了;不然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又想:慕容复还真是气息绵长,给他渡了这么长时间的气;还憋得过来。
各种胡七八糟乱想一通;段誉伸手推慕容复;慕容复仿佛一张薄纸,叫段誉轻轻一推就飘远了。段誉一怔,就着月色朦胧水波荡漾,透过那一串串咕噜咕噜的水泡泡,清晰看见慕容复煞白的脸色。
段誉的胸口瞬间千百只草泥马咆哮:去你妹的全身乏力,去你妹的脸色煞白,扯我腰、亲我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病弱啊混蛋慕容复!
仅仅在心里骂几句,显然解不了段誉的郁气,然而段誉也有深刻教训,不在水下咕嘟咕嘟的说话,唇舌含糊不说,还得小心溺不死他。于是段誉心说:不能动嘴,就动手吧!压一万只病弱慕容复战胜不了巅峰状态的段誉!(巅峰?
段誉扑过去,捏住慕容复的脸颊又搓又揉,还嫌不够似的,又在慕容复的手臂腰际拧拧捏捏。好一番揉捏,段誉解气了,就得意洋洋的翘一翘下巴,冲着双眼紧闭的慕容复示威。
慕容复难过的锁着眉头,并未看一眼段誉,反倒是段誉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小小声的骂自己笨蛋——尼玛追杀的人都走了他为什么还在水下憋着气和慕容复磨叽他为什么不上岸再欺负慕容复啊喂!
段誉猛然泄一口气,憋不住的一串串一串串的水泡泡就冒了出来。段誉难受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他默默的做心理建设:大老爷们要大方豪爽一点,被慕容复欺负了,也无需加倍偿还,按原样还够了份就成!
不容段誉思考,本能促使他猛地扣住慕容复的脑袋,嘴唇准确无误的贴上慕容复的嘴唇,又是啃咬,又是吸→吮。(啃咬是为了让慕容复松口,吸→吮是为了夺去慕容复的氧气,囧)
静静的黑夜,静静的水底,只有青衣和黑衣交缠,青丝参错。一轮月,一池水,一双人,仿佛一副画卷,渐渐的展开。然而——画卷的促成者段誉会告诉你这幅唯美画卷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他憋气憋得难受所以要让慕容复缺氧缺得很难受么?
然而,无论段誉的初衷是什么,他吻了慕容复,在慕容复毫无反应,或者只是蹙眉的情况,强吻啊有木有!
段誉又咬又吸,好半晌,他的唇瓣和慕容复的分开,他状似回味的咂巴咂巴嘴,自问:是所有的亲吻都这么没味道?还是和慕容复亲吻所以没味道?许久以后,慕容复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段誉:“是你亲我所以没味道。换了我亲你,却不一样。”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段誉松开了慕容复,见慕容复竟毫不动弹的往水深处沉去,不由得一惊。段誉慌忙纵身扑过去,将慕容复往怀里一捞,运起内力,脚尖一蹬,借着水力破出水面。只听扑腾一声,两人腾空而起,周身无数水花飞溅,在月色下粼粼闪耀。
凌波微步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轻功,然而段誉学得不全,他会的净是精妙的步法,总能在陆上逃窜时将敌手甩得远远的,而那蹬脚飞跃的态势,段誉却一向不看重,只学了个皮毛。
于是,段誉只能凭借三脚猫的轻功简概,双脚一蹬一蹬的往陆上窜。偏偏他又拥着个慕容复,慕容复虽身形修长,然而体格却结实得很,整个人重段誉许多,又全副依托于段誉,段誉就好似身上吊了一口钟,一沉一沉的,只差没将他拉入水里。
段誉吭哧吭哧好一会儿,才从低空掠到地面,他不由长舒一口气。段誉却不知道,此时慕容复还为他提着一口气。
却说慕容复。
先前趁段誉呼吸不畅,慕容复与之缠吻。待段誉受了他渡过去的气,手脚恢复了力气,只将慕容复一推,手脚无力的慕容复便轻飘飘的推开半丈,这一着让慕容复瞬间头脑清明——须知,他与段誉实力相当,之前趁段誉呼吸不均,而自己残留余力,方才占了上风;然而此时段誉气息畅通,他又浑身乏力,优劣可一窥而见。
慕容复不怕糊弄不了段誉,却怕段誉不听他忽悠,便气咻咻的发难,平白让他遭殃。心思电转间,慕容复脑袋一歪,装晕。
慕容复倒是想装晕到底,段誉亲他咬他,他装晕;段誉堵他内息,他接着装晕;段誉带他晃荡,他继续装晕,然而装晕不过,段誉居然在逃避追杀的时候还磨磨蹭蹭,专计较些旁枝末节——
旁支一:遭他强吻,非要赚回来,在水下憋气到自己难受;
旁支二:不划水到岸边,反而破空而出,潇洒是有了,也不怕引来敌人;
旁支三:使起轻功半路没有掉进水里,就足够他沾沾自喜,不想想危机尚未远离,他们急需挪窝。
慕容复对段誉又气又恼,却怎么也生不出弃他不顾的念头。
就此,慕容复算是知道了——他栽在了段誉手里。
只是,段誉无才无德,又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不停犯蠢,惹慕容复气结。慕容复扪心自问,也不知道看中段誉哪一点。
慕容复在心里叹息一声,只能认命将段誉揽在羽翼之下,少给他惹些麻烦,就已经是万幸。慕容复正要装模作样的清醒过来,指挥段誉速速逃命。
不知是心心想通还是怎么,一向有头无脑的段誉在危险面前的过分警惕总算开始冒头。他吭哧吭哧的架起慕容复,一边数落着慕容复重,数落慕容复吃得多,一边脚步蹒跚的往林子深处走。
慕容复眯着双眼注视着段誉的侧脸,不知是不是搭着慕容复全身重量的原因,段誉行走间颇为吃力,就着月光能清晰看见他鼻尖额角沁出的汗意。慕容复想要伸手去揩拭,猛然想起自己还在装晕,微动的指尖收拢在掌心,不再蠢蠢欲动。
段誉突然绊了一跤,他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却将慕容复从肩头甩了出去,一脑袋撞在树桠上。
慕容复就势装作恢复清醒,他扶着身旁的树干,抚一抚额头,站直了身子,澹澹的目光落在段誉身上。
“完了完了把腹黑慕容复往树上撞会被他整死”——段誉的脑子里猛然黑屏,再现时是加大的咆哮体字幕,上书血红血红的几个大字,让段誉胆战心惊。
段誉喜欢佯装高深,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总是在脸色变换中表露无遗。而此时,慕容复便怡然的看着段誉脸色转换,甚至忘了此时的危急处境。
忽而,慕容复道:“段誉。若有一人欺你骗你…”
段誉忙不迭的打断他,横眉竖眼脸色不善:“那不就是你么?”
慕容复含笑:“确实是我。”
段誉于是哼哼两声,又故作高明道:“我知道,你还有一问。”
慕容复神色澹澹,语气不明:“哦?”
段誉鼻子一拧:“你想知道今夜我为何救你。”
慕容复顺着段誉的话,问:“为何。”
段誉活似得了胜的公鸡,翘着翎羽得意洋洋:“救你,自然是为了压榨你!” 歪头一想,又补充道:“今日我救你性命,你就是属于我的了!”
慕容复莞尔:“今日你救我性命,供你压榨又何妨?”
待段誉明悟了慕容复一句“压榨”的含义,他已经翻身无望了。自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林间忽然簌簌作响,慕容复面色一整,正待提醒段誉藏匿身形,闪电一般迅疾,一道黑影已经落在了二人面前。
密林深深,月色不漏,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这无名来客。
段誉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般砰砰直跳,不等面前的黑影说话,段誉就蹦了起来,挺身挡在慕容复前面,“我…我告诉你啊!我是大理世子段誉我大哥是前丐帮帮主萧峰我二哥是现灵鹫宫宫主虚竹我小弟是姑苏燕子坞慕容复我我我才不怕你呢!”
段誉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说到后面已经含糊不清了。他一番话说完,见黑影还痴痴站着,顿时软了身体,咻的一下蹦到慕容复身后,又把慕容复往前推了推,小小声道:“慕容复,你上!”
慕容复静静站着不动,只是站着。
段誉心里像被猫抓了一般,火辣辣的,又疼又急,他又叫了一声慕容复,自己吓自己,几乎肝胆尽失。
然后,段誉听见慕容复平稳的声音:“誉儿。别怕。”
段誉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靠的保证,他往慕容复身后挪了挪,心里的不宁却渐渐平息。只是,他只一心注意黑影的动向,竟忘了否认慕容复那一声“誉儿”。
就在段誉以为自己要将黑影盯出个洞的时候,黑影动了,他抬手,做了个搔头的动作,问了一句:“三弟。慕容公子是你小弟?此话怎解?”
虚竹开口的那一瞬间,段誉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瘫倒在慕容复身上,又急于掩饰自己的失态,抖着嗓子嚎了一声:“虚竹!你故弄个毛线的玄虚啊!”
虚竹:“…”我好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辩论赛结束狂奔回寝室拼文,一不小心摔得茶茶五体投地。带伤码字有木有!求香吻附送~
☆、第九更
翌日;段誉餍足的从床上爬起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又踢踢身边揉成一团的被子;蓦然听见被子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唔嗯”。
段誉浑身的毛都竖直了,他瞪圆了双眼,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咔嚓咔嚓的转着脑袋,望向被他挤到床角的慕容复。
慕容复当然不是凭空出现;昨夜狼狈的回到客栈;因为只订了两间房;段誉又不想和晚上会扯被子挤人打呼噜磨牙(?的虚竹一起睡,只能忍痛默许慕容复占据他半边床。
然而,慕容复不是凭空出现,危机感却是凭空而来。
段誉深深觉得前一晚上他不是怕死怕糊涂了,就是逃命逃糊涂了,竟然忘了重中之重的问题,把慕容复这么个定时炸弹团巴团巴放在床边!
段誉的问题,其一:
他为什么逃命?
——救回被伤的慕容复,遭受追杀;
慕容复为什么被伤?
——和黑衣人交易失败,鱼死网破;
和黑衣人交易是什么?
——杀死段誉!
尼玛尼玛尼玛,段誉你是脑子不清醒呢还是脑子不清醒呢还是脑子不清醒呢!段誉懊恼的啐了一声,握紧拳头,冲着脑袋狠狠一下。接着把被子一掀,也顾不得亵衣赤脚,径直奔向他目前的守护法宝——虚竹。
砰!
段誉推开虚竹房门的时候,虚竹正在梳头。
段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伸手就去夺虚竹手上的梳子,嘴里夸张的叫嚷道:“哎呀呀,大事不好了!二哥你还举着个梳子!就这几根半长不短的头发,你还怕它不顺贴么!”
将木梳往桌案上一扔,段誉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当年我留短碎发的时候,可没这么臭美!只要不是睡得发尾翘翘,谁管那几把纯装饰品的梳子?只管手指捋一捋,不就了事了么!
段誉又各种计较旁枝末节去了,偏偏他又戳中了虚竹的羞处,虚竹也是好一番羞愧:他还俗至今头发依旧短短碴碴,实在有碍他在梦姑眼里的形象。
虚竹各种羞愧过后,才省过来,问道:“三弟方才说大事不好,不知是出了何等重要的事?”
段誉一听,各种计较都丢了,好似放连珠炮一般,一通好说,把前天晚上的事全盘托出不够,还只管着添油加醋,加重事情的严重性,最后总结一句:“昨晚把慕容复这个大祸害揣了回来,难保他不刺杀我刺杀我刺杀我!”
见段誉激动的浑身毛发直竖,又是气又是恼的模样,虚竹只能出言慰抚:“三弟此言差矣,不可断言慕容公子心怀歹意。”
虚竹这话,段誉可不爱听,又隐隐的有些不知缘何而起的期待,他强压了下去,哼哼唧唧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歹意,你又不是慕容复!”
虚竹苦笑道:“三弟也不是慕容公子,怎知他心怀歹意?”
见段誉依旧一脸不屑,偏偏眼里多了几分光彩,虚竹无奈的解说道:“据三弟所言,慕容公子与黑衣人交易,以你的性命换大理国境的所属。之前,慕容公子与三弟亲近,要取你性命不难,何以手下留情,直至与黑衣人闹僵,惹上杀身之祸?”
段誉找不到辩驳的理由,于是扭头,嘴硬道:“慕容复最是反复无常!做这样的事才不奇怪呢!”
虚竹约莫知道段誉开始胡搅蛮缠了,偏偏又不能丢下段誉钻牛角尖,他只能揉揉额头,勉强解释道:“慕容公子于复国已生执念,依他本性的狠绝,既然记忆恢复,便会毫不含糊的以你之性命,换彼之梦成。然而,他并未这样做。或许仍未破除执念,然而,愚兄以为,在慕容公子心中,三弟必然是不一样的。”
段誉小声的嘟囔:“当然不一样啊。将疯掉的他戏耍的仇人,可以换取大片疆土的道具。当然不一样!”嘴里这样说着,段誉的神色却明显舒坦不少,显然将虚竹的话听进去了。
段誉舒心了,虚竹便也舒心了。
虚竹眉眼舒展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慕容公子就在邻间,三弟不信,弗如亲耳一听?”
“甚好,甚好。”段誉笑弯了眼睛,不假思索的应下了,也不等虚竹再说什么,风急火燎的冲了出去,明显是奔向隔间。
看着段誉摔门而出,虚竹默默的想着:他现在舒心了,或许慕容公子要烦心了。
段誉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三步两步的踏到床前,慕容复苍白的面容还掩在柔软的被子里,双目紧闭,似乎睡得很沉。
段誉站在床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容复睡觉,脸上的表情变化无端,最后鼓成一个大包子——算了算了慕容复是病号慕容复睡得正好他就勉为其难等到慕容复自然醒吧!段誉觉得自己各种委屈各种憋屈,偏偏他又不愿意吵醒慕容复,就那么蹲在床头,像只小狗一般,眼巴巴的盼着慕容复醒来。
段誉蹲着,才刚把手肘撑到膝盖上,摇摇晃晃,晃晃摇摇,稳住身体没有摔个屁股墩。慕容复忽然动了动,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单手扶在脑后,一双澹淡的眸子向段誉看来,眼眸中的沉敛全然不像个刚睡醒的人。
慕容复只是静静的看着段誉,什么也没说。段誉却觉得慕容复的眼神像镁光灯,像X光线,活生生的把他穿透。段誉的脸刷的一下热了起来,他一冲而起,像个炮弹,“噗”一声趴倒在床上,下巴贴床,还不忘伸手扯慕容复的衣襟。
段誉的手在虚空中捞了半天才拽住慕容复,他看着慕容复依旧平静的眼眸,脸上继续升温,升温,最后憋出一句:“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