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岩看看我,说:“该给的利益我都给了,再说,是我们帮助他获得一席之地的,这是他报答的好机会。”
我点点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插手,自己看着办吧!”
“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李维岩仰头躺在椅子上,有些疲惫。我起身走过去,安慰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捉住我的手贴向了他的唇。
“什么日子啊!忙得连去你那里的时间都没有。”李维岩叹息。
“难道有时间你就有力气吗?”我揶揄他。
李维岩瞪圆了眼睛故作愤怒,“你侮辱我!”他按下了通话键,对刘秘书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我。”接着起身,将我推推搡搡地按到在那宽大的沙发上,抬手锁住了办公室的门,转过头来是一脸的凶相。
我挑衅地笑了,“李先生发情还真迅速啊!这地方倒是够大,但是外面听见什么就不好了。”
李维岩欺身压上来,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放心……这门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他低头吻上我,手下有条不紊地接触着两人的束缚,看着他眼里的情欲,刹那间,我也觉得欲火上升,是啊……已经很久了……
男人在某些方面是个单纯的动物。冲动就是冲动,天塌下来也要先解决了再说,如果把欲火焚身的男人们比作禽兽也不失恰当,在李维岩的办公室里,就有这样的禽兽两只……
我衣着整齐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李维岩的外套,不期而至的激|情让我有些不舒服,李维岩帮我清理了身体、整理了衣服,坐在我身边深深一吻,说让我安静地睡一会儿,自己拿着文件出去了。躺在沙发上,身体是激烈之后的疲惫,一旦放松下来,真的是连手指都不想动,但头脑却异常清醒。在这个时刻,我诡异地开始思考我和李维岩在一起的可能性……一场场一幕幕,看起来也许像是生生世世,其实也可能不过是一场露水……从来没有这样不确定过,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条什么样的路,也是,别人的心,我怎么去确定呢!佛家有语,有爱便生怖,自己现在就困在这个“怖”的圈子里,挣扎不出……眼前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保住金宝……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中,听见门响,接着身下的沙发凹陷下去,一只手轻撩着我额前的头发,睁开眼睛,是李维岩。
“把你吵醒了?”他问。
我摇摇头。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去,这一天很快又要结束了。“你有什么成果?”我瞄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
李维岩无声笑了,“金宝的职员们都很能干,这段时间守得不错。”他俯下头轻轻一吻,“还有你,但凡是能利用到的地方都做到敲骨吸髓,真不简单。”
我轻呼一口气,“最后的一次总攻就要看你了。”
“徐沐,辛苦你了,”他的手抚上我的脸,“这几天你瘦了很多……”
暮色里,眼前的男人成为一个浓重的剪影,接着这个剪影便实实在在地伏在了我的身上,李维岩无声地抱住我,我知道,身心俱疲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一串音符打破了宁静,李维岩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我是李维岩。”
他安静地听着,许久,接着挂断手机。“徐沐,”李维岩看着我,眼睛在黑暗中发亮,“明天,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李清野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看着他,我笑了。
明天吗?如果明天就能够开始这场争斗的闭幕式,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起吃饭?”
“不了,想回去休息。”
回绝了李维岩,我坚持要王司机送我回去,明天将开始另一轮苦战,休息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掏出家里的钥匙,抬眼便看到家晖等在公寓门前,手里拎着熟悉的容器,我心里微微一颤,那……是粥。
走到家晖面前,只见他皱着眉头看着我。我笑道:“你要来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了。”
“你怎么这付样子!”家晖生气地说。
“我……我怎么了?”我笑着回避他的瞪视,上前开门。
家晖跟着我进了餐厅,麻利地将粥摆在桌上,“你洗洗手,过来把它吃了。”
看着粥我有些犹豫,“我已经吃过了,实在是吃不下。”
“吃过了未必,你吃不下才是真的,你看看你自己,几天的功夫,怎么瘦成这样!”家晖不依不饶,我只好换了衣服,洗了手坐在餐桌前。在家晖的注视下,我缓缓将一勺粥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咽下。
“时间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我无意识地用勺搅着粥,心里暗自着急。
家晖看看我,说:“看你吃完了我再回去。”
我皱起了眉头,“家晖,我真的很累,想休息。粥我会吃完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家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似乎是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我不耐烦地放下勺子,“我已经说了,你先回去吧!”
“你吃完了我马上就走,想我快点走你就快点吃啊!”家晖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胃里翻腾的反应让我紧咬住牙关,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长出了一口气,我放下勺子。
“怎么了?不好吃?”家晖警惕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吃。”我闭了闭眼睛,软弱地说。
“为什么不想吃?”家晖盯着我看,“说啊,为什么不想吃?”
“我……”我看着家晖,他不容我躲闪,“我……怕吐……”
家晖“噌”地站起身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响吓了我一跳。“你……再说一遍?”家晖声色俱厉,“不想吃是因为……怕吐?”
我不想回答。他隔着桌子揪住我的衣领,“是不是又开始呕吐了?因为不想呕吐就不吃东西?什么时候的事?啊?”
“别这么激动,我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你不用担心。”
“我不用担心?”家晖用力将我摔到椅背上,我一阵眩晕,“为了个李维岩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能不能爱惜爱惜你自己!你不要总是这样……”
“叶家晖!”我瞪着他,“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没有求你来关心我!要是看不惯,你大可以走!”
家晖愣在那里,满眼的受伤和委屈,看着他,我一阵后悔。“对不起,家晖,是我口不择言。”我垂下头说,“我是有些呕吐的迹象,但不是很糟糕。”我抬头看着他,“这一次你不要再管我,我能自己处理好。相信我,很快就会结束的。”
家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分辨我的话,又好像在分辨我这个人。 “我是不可能不管你的,你记住,我永远会站在一边看着你。要我不管你,就照顾好你自己。”说完家晖便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粥,我又吃了两口,不想忍受胃里再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一阵呕吐,吐得自己都有些眩晕。简单洗漱之后,我躺到床上,床头是那天李维岩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拿起来看了看李维岩中规中矩的签字,一笑,闭上了眼睛。
71 人不胜天
股价开始大幅度波动了,不过不是庄氏,而是金宝……
我看着电脑面无表情,惊惧地看着数字的变换,一颗心随着金宝的股价跌到谷底,身边的李维岩面色铁青,刘秘书则是目瞪口呆……
“马上准备好资金收购!他们出多少我们收多少,一定要把股价抬上去!”李维岩沉声发出指令,刘秘书答应着拨通电话。
我看了看股市中迅速的换手,对刘秘书补充说:“先往上抬3角,略微稳一稳再看。”
一时间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今天不应该是我们对庄氏发难吗?将电脑切换到庄氏股票的走势,竟然平稳如常。对手……居然丝毫不加掩饰……
“乔秘书,马上电话联系李夫人,问她有没有动手里金宝的股票。”我平静地传达我的指令,“刘秘书,联络李清野,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李维岩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死死盯着金宝的股价,看着价格一点点地又升上去,但谁也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徐先生,李夫人说金宝的股票她一点也没有动。”
“徐先生,联络不上李清野……”
我和李维岩都明白,能够短时期内组织起来这种进攻的人,只有李清野,他手里有金宝拿出去交换的股票,合起来也有不小的数目,再加上庄氏所掌握的一同发难,瞬间便乾坤倒转。只见金宝的股价,在刚刚站稳不久,又是一轮极速下滑,巨大的抛盘在慢慢形成……
如果这确实是李清野做的,那就算金宝有再多的资金也禁不住高位的接盘,“刘秘书,”我说,“通知他们,现在不要接,等跌过1块钱再抬回3角。”
“是!”刘秘书照办。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竭尽全力保证不跌过股民的心理承受能力,否则大面积的杀跌形势一旦出现,金宝便会有大量市值凭空蒸发。
“乔秘书,马上聚集所有能够聚集的资金,得出一个总数告诉我。”乔秘书应声而去,虽然挽回大局很难,但……我还要试一试。
到了上午收盘,金宝股价下挫了整整8%,看着电脑上最后一秒的变换,坐在这里的人都一身的冷汗,长出口气。现在整个金宝大厦的职员们都会看着股市惊讶惶惑吧,但我无暇顾及,支开两位秘书,我握住李维岩的手。
李维岩转头看着我,眼里有着深深的挫败,“李清野……”
我点点头,“一定是他。”
“是我信错了他。”李维岩咬着嘴唇,追悔莫及。
“你愿意向别人借钱吗?”
“什么?”
我看着他说:“既然已经出了状况,首要的事情当然是解决它,现在追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离下午开市,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
“跟谁借?”
“跟康平,跟叶家晖,跟每一个有可能借给我们钱的人借!”
李维岩赤目圆睁,咬着牙关看着我。我也看着李维岩,一边看着,一边拿起电话,拨通……
“康平,是我。”我看着李维岩说,“如果你想买些金宝的股票玩玩,那么现在就是个好时机,如果不感兴趣,就算了。”
电话那边康平“哧哧”笑了,“徐沐,你就算是开口也真是与众不同。说实话,我没有准备,调来资金也是明天的事,不可能引人注目大举收购,我只有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力而为了。”
“那我就看明天了,谢谢!”我挂掉电话,看看李维岩,拿起来又拨……“啪”地一声,李维岩按住我的手。看着他,我缓缓将手抽出,“商场上,讲究的不是气节,是韬晦。”
有人轻轻敲门,乔秘书走进来,体贴地拿来了饭盒,到中午了,该吃饭了。
“乔秘书,”李维岩说,“通知刘秘书,给每一个董事打电话,就说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够同仇敌忾,都尽力稳定金宝的股价,金宝的股价稳定了,大家才不会有大的损失。”
“是,马上办。”乔秘书应声而去。
“还要小心庄氏,”我说,“你应该全力以赴个人收购金宝,免得金宝易主,相信庄氏也在趁低收购。”
我拿了饭盒到沙发上坐下,打开,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吃,只听李维岩低声说:“有机会,替我谢谢康平。”
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市,刘秘书拿着资金报告进来,我看了一眼直接递给了李维岩。回到我的办公室,打开信箱。
“朋友,我需要收购金宝的股票,越多越好……”
下午,开市了……
我们守在电脑前,尽管金宝在全力支撑,但终究抵挡不住庄家抛盘引起的散户恐慌,间或有小小的上升趋势,但还是淹没在最终的一条直线里——金宝跌停。
李维岩看着承接不住的股价跌成了一条直线,依然端坐不动,但眼圈都急红了。这第一天,甚至谈不上什么较量,大败就是大败。
我拍拍李维岩的肩膀,“明天还会开市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听见门响,乔秘书跟了进来,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我问。
“徐先生,您这几天脸色真的不太好,中午的饭盒您又几乎没动,不如,我给您做杯蜂蜜水吧!”
看着小姑娘一脸的担心,我笑着点头。
连夜将对策研究了一遍,在这样的战争里面,招数全无新意可言,这不是创意、不是企划,是实力的较量,跟庄氏多年的包藏祸心比起来,金宝的应对实在仓促。首要的是保证李维岩对金宝的股份绝对控制,今天一天都是抛盘,也能看到庄氏并未使出全力。不出手不代表不想出手,明天庄氏会引领第二个抛盘,等跌到一定程度就是他们全面收购的时候。所幸除去李维岩拨给李清野用于交换庄氏股份的部分外,他持有的还占多数。但是庄氏多年来私下收购和今天抄底的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加上拨给李清野的部分,再加上李夫人所持有的,李维岩对金宝的所有权岌岌可危。
最让人丧气的是,谁也没有想到,李清野会临阵倒戈。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金宝大厦。一路走来看得出职员的情绪,虽没有到天下大乱的程度,但从前台到后勤,到处都是肃穆的面孔,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和不安。我微笑着一一打招呼,但进了专用电梯,却是连自己也笑不出来,情势太严峻了。我们手里所剩的资金少得可怜,但无论如何,在开市的时候准时坐在电脑前,哪怕是看着股价继续下跌,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像猫捉老鼠的游戏,庄氏时抛时收考验着我们的耐性,整整一个上午,坐在李维岩的办公室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康平不时打来电话告诉我已经收购的数目。上午收市的时候,又跌了6%。
我的手机适时地响了,是李清野。
“徐先生,可能的话中午和我见上一面吧!”李清野说,“我现在在金宝附近的咖啡厅,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听到电话挂机的声音,我略一考虑,对李维岩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李维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点点头。我转身离开,他那猛兽被困般的无力深深刺痛了我。
我不能夸口自己知道李维岩现在的心情,是即使知道也无法真正理解,这毕竟是他奋斗多年的公司,曾经出尽风头、无限风光地站在业界的最前沿,李维岩李先生的传奇被无数梦想成功的人们挂在嘴边,难道就因为一个绝对正确的决定和一个无法预料的背叛就毁于一旦?别说是他,就连是我也不能忍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商场之上更是成王败寇,我无法想象李维岩失去了一切会有什么反应。没有关系,还有我呢!就算失去了一切,李维岩,有你有我,再创一片天空并非难事……我咬着嘴唇下了楼,走在街上寻找李清野所说的咖啡厅,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地踏出去……
两层楼的落地窗,淡绿色的招牌没有给我丝毫舒适的感觉。站在路边,我看到二层窗户边李清野熟悉的身影,他也看见了我,和他对视片刻,我走进去。
上了二层,在李清野对面坐下,发现面前已经摆上了一杯果汁。
“虽然不知道为什,但是前一段时间,你好像不喝刺激性的饮料。”李清野看着我说。
我笑了,“李先生真是体贴,确是这样。”
他上下打量了我,轻出了口气,“我以为徐先生会满脸的焦虑,谁知道见了,虽然有些憔悴,但还是淡定自若。”
“我的确是满心的焦虑,金宝的形势……很糟糕。”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