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婴儿力气没多大但还是有点疼啊，更何况还有很多口水。我推开他爬到另一边坐下，床中心的地图还没干，我可不希望别人认为那是我做的。
库洛洛眨眨眼，扭头爬到离我最远的距离，面无表情坐好。
……难道他是生气了？
我闭上眼睛无视他，回忆了一遍猎人世界的剧情，既然他是库洛洛，我又和他有血缘关系，那么有些事就必须提前想好。果然很麻烦啊……
没多久女佣进来抱起我们，洗脸穿衣后抱着我坐在床边拿起奶瓶，我刚张开嘴就感觉衣角被扯了扯，扭头一看，库洛洛半蹲着眼巴巴的望着我手里的奶瓶，一脸渴望，似乎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生气。
扭头当做没看见，我继续嘴里的动作。
他咿呀了一句，然后房间里沉默了一会，我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库洛洛口齿不清的说：“……哥。”
我手一抖奶瓶差点扔掉，哥？库洛洛叫我哥？现在还没确定我们谁大吧，更何况他从哪学会的“哥”？但是他为了食物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女佣也吓了一跳，扔下我兴奋的抱起库洛洛冲了出去，嘴里还在嚷嚷着什么。
嗯，虽然库洛洛做到了这种地步但还是没能吃上东西啊，而且还有延长的趋势……果然太聪明也不好，我抱着奶瓶点点头。
不过那个男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稍微有点在意，我在心里把那两句话的发音重复了几遍，默默记住。然后在女佣说话聊天时努力学习，没多久我就猜了个大概，那句话是：“库洛洛这个名字，你们谁要。”
难道是说，我们谁都可以成为库洛洛？
不过这句话也有另一个意思，让我们自己选择是否成为库洛洛，是不是说，如果选择了，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而另外一句话……
“做的很好。”
果然是被夸奖了啊……
03。兄弟
“哥哥……”
软糯的声音传进耳朵，这两个字库洛洛已经说的相当熟练，他一脸兴奋，穿着纸尿裤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细软的黑亮头发已经半长，柔顺的贴着红扑扑的脸蛋，虽然身体晃得厉害脚下还移动飞快，一时没注意，啪的摔在地毯上。
既然才会走你就慢点啊，我揉揉额头，把手里的《看图识字》放到桌上，拍拍身边示意他过来。
库洛洛吸吸鼻子挣扎着爬起来，稳住身体后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踩实，再迈出第二步，脸上也没了笑容，认真的盯着脚下。
今天是我们两岁的生日，我看了眼日历，从早上起女佣们就开始忙忙碌碌，那个一直照顾我们名叫丽莎的女佣在给我们洗了澡后也不见了，留下我们两个光屁股的小鬼自娱自乐。
看了眼几分钟前走路还在摇晃现在却已经相当平稳的库洛洛，我早已经确认了他就是那个库洛洛。不仅仅因为图册上的照片很眼熟很像猎人世界的幻兽，更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聪明与可怕。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只有最近几天的记忆，但是他对于很久以前的尿床可能还有印象，因为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犯过这个错误。不止这样，任何错误都是如此。
不过我的心理年龄是成人，所以对这一点除了惊讶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真正让我觉得他聪明的是，只要与自身无关的事，他就会选择无视，说通俗点就是自私。其实这也没什么，但是这么小的年龄就知道将自己和周围一切划分开，这得怎样一种绝伦的自私啊……
小孩子不都是天真烂漫单纯可爱的吗？为什么放在库洛洛身上就没用？就算他是未来的旅团团长，现在也还是个小鬼吧。
我想象了下露出天真微笑一脸单纯着说“我是可爱小朋友～”的成年版库洛洛，忍不住抖了抖满身的疙瘩。
不过他虽然自私有时候却又很大方。
比如现在，好不容易走过来没有再摔跤的库洛洛，颤巍巍的站定，把一直紧捏成拳的手在身上擦擦，伸到我面前打开，手心的彩色糖果因为沾满汗水而黏糊糊的。
“……”
看一眼那个看不清原样的东西，我伸手把他按在旁边坐下，拿过纸巾盖在他手上直接无视，另外剥开一颗酸柠檬味的塞进他嘴里。他的脸瞬间皱成一团，挤眉弄眼吐着舌头，手握紧又松开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又舍不得吐出嘴里的糖，弄得脸上表情很滑稽。
我一时没忍住笑出来，库洛洛晃晃头，甩掉手上的纸巾直接扑过来，捏起手里化掉的糖有样学样的往我嘴里塞。
那种东西可以吃吗？我紧闭着嘴不张口，库洛洛拿着糖在我嘴边脸上蹭就是喂不进去，急得小脸通红，伸手就想来掰我的嘴，我实在不想吃那个莫名的东西，侧头避过，库洛洛还是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以前有人说我性格很怪。
心里觉得莫名烦躁，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往后挪动几下爬出来，抓起图册挪到另外的角落坐下。库洛洛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呆在原地，似乎不太明白。
我厌恶强迫，厌恶约束，不想做的事，就算得罪全世界都不会做。这是非常极端的任性，更何况对于已经成人的我来说，这种任性更加显得幼稚。
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可惜每次想到最后的结果都是神游天外。
这辈子似乎应该学着圆滑一点……我翻翻手里的书想，纸张的声音格外清脆，这时候我才发现房间里安静的奇怪，扭头看了眼库洛洛，他还是刚才低头半坐的姿势没变，手放在旁边，化掉的糖果黏在床单上。
我稍稍反思了一下，刚才是不是太过了，毕竟他还很小。
想了一会，我爬过去一屁股蹲在他旁边，张张口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没说过话，嗓子颤颤的，我努力了一会，勉强说出一个字：“库……”
没想到说话这么难，库洛洛在一岁的时候居然都能叫哥哥，还真的挺厉害。我揉揉嗓子继续练：“洛……”
反反复复念了十几分钟，我终于能完整的说出这三个字，虽然发音还有点怪。
“库……库洛洛……”
库洛洛头都没抬，继续盯着那块糖发呆。
我又叫了一遍，他还是没动。
喂，别蹬鼻子上脸啊，我这辈子第一次的说话就交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满的。伸手按住他的脑袋，我凑近去又叫了一声。
这时才看到他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原来他不知道库洛洛是在叫他。
“……库洛洛。”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叫他的名字。
“库……”他歪歪头，疑惑的重复。
“库洛洛。”我指指他。
“库洛洛……”他跟着我念了一遍，好像明白了这三个字代表着他自己，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的微笑。
笑容还没维持一秒突然就僵在脸上，他呆了呆，扭过头不看我。
我有点莫名其妙，果然小孩的情绪很奇怪。
再揉揉他的头发，我把图册打开放在面前，指着字练习发音顺便教他。库洛洛最开始还不在意的样子，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回过头，盯着书上的字表情格外认真。
这时候我才发现库洛洛的学习力有多惊人，同样的图案只要看一遍就可以记住，难一点的发音也可以很快学会。
没多久我扔掉书趴在床上，库洛洛推推我似乎还想继续。继续什么啊，我会的你已经会了，剩下的都是我不会的，有点郁闷，他用了两个小时学会了我两年的量……
他看我没反应就自己翻开书，比刚才更加认真的看，一个图案一个字都会看很久，小手在旁边有样学样的写，但是看他茫然的眼神明显还没理解字的意思。难道他是在记字的写法？就算不理解也要学会怎么写？
……你生来就是打击人的吧。
我一边学着他的样子死命记，一边打量他，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库洛洛专注的看着书，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眼睛里写满贪婪、渴望和好奇。
不知不觉已经中午，我躺在床上揉揉眼睛，眼睛好累。库洛洛合上书，和我并躺在一起，习惯性的手脚就压了过来。
我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以前他还小无所谓，现在既然都会识字和思考了，就开始慢慢疏远吧。一个人的感觉更舒服，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和人太接近。
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我抬起头往门口看去，丽莎推开门走进来，一年前的那个长发男人跟在后面，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那个人又来做什么？丽莎把被我们弄乱的房间稍微收拾干净，对那个男人弯腰行礼后转身离开房间。我眨眨眼，还没见过丽莎给人弯腰……他的身份很特殊？
男人扫了一眼房间，看到我和库洛洛时表情变得柔和，抬脚走了过来。
走到床边，他像以前一样伸手将我们放好，然后指指自己，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我听懂了，之前学过，是“圣”，是他的名字？我一直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优雅，似乎带着韧性，只是听着就能感觉到一种干燥柔软的温暖。
他弯腰放下两个东西在我们面前。那是一团蓝色，比天空更深并且没有深浅变化的蓝色。
我疑惑的眯起眼，怎么好眼熟。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很长，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感。
能听懂的有：“你们自己选择”“命运”“名字”“生活”“离开”。
我们自己选择命运和名字？后两个词是什么意思，所做的决定和以后的生活有关？会决定到谁的离开？
晃晃头，似乎不是这样，他之前问我们谁要库洛洛这个名字，那么这里的名字可以先默认为“库洛洛”，我在心里重新排列一遍：我们选择自己的命运，决定作为库洛洛的人会离开这里重新生活。
应该错不了太多吧……不过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我们听不懂还要让我们自己决定。
圆圆的蓝色物体滚到我面前，阳光刚好直射到上面，蓝色几乎瞬间化开，在固定的圆形形态里似水般荡漾。
我猛地想起来，这是……团长的耳环！结合刚才那句话和耳环的含义，意思是只要拿了耳环就等于选择做“库洛洛”？就会被送离这里？
转头看向库洛洛，他一脸好奇的盯着那个蓝色，伸手似乎想去拿。
身体颤抖一下，我第一次真实并且清晰的知道，面前的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孩子就是库洛洛，他不仅仅会抱着我睡觉，会和我撒娇，会叫我哥哥，他更是未来幻影旅团的团长。这是他的选择，他会离开这里，以后还会去流星街，会找到最重要的同伴……
伸手打掉库洛洛的手，我抓起面前的两个蓝色圆球扔开。
库洛洛和圣都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库洛洛一脸委屈，手背微微发红。我沉默一会，抬起头看着圣，张口说：“我们……一起！”
04。成长
亲人是什么？
低垂的视线看到图册上的解释：让你想要亲近的人，或者跟你有亲缘关系的人。
那么有血缘关系的父母算是亲人吧，可是我并不想亲近他们。因为我们之间如同陌生人一般，陌生，冷漠，视而不见。
完全的陌生人。
库洛洛疑惑的凑过来，眼睛里有着明显的好奇和专注。黑沉如墨的眼睛倒影不出任何东西，却又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揉揉他细软柔顺的黑发，他半眯起眼小脸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我笑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容易让人放下戒心，无关他以后的身份，更何况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总是会有点在意他。
从现在开始吧，不管过去如何，这辈子我会认真生活，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人。
圣沉默的看着我们，神色莫名，良久之后他弯腰捡起被扔到地上的蓝色圆球，一人一个放在我们手里，说：“还有三年。”
他明白我的意思？三年后会发生什么？我看看手里的东西，把它递给库洛洛。
蓝色在手心里转动，库洛洛好奇的把它们举起来，眯起眼睛观察。
下午吃过蛋糕，丽莎抱起我们放在窗前的小椅子上，翻开图册摆在我们面前，高兴的说了句什么，然后指着图片开始教我们念。
对正常家庭来说，两岁确实是学习的时候，库洛洛刚好之前还没学够，书一打开就集中了注意力。也好，因为不想让人发现我不是孩子，很多字不认识都没办法问，现在就努力学习吧。
时间一晃而过，半年后库洛洛会的字已经比我多了，遇到不懂的却还是习惯抱着书来问我。我一直认为他是在讽刺我比他大却懂得没他多，面无表情的盯了他半响，那张傻笑的脸却没有一点变化。
“……好吧，这次想问什么？”面对那双闪亮大眼睛我妥协了。
“哥哥，这个是什么意思？”库洛洛的眼睛亮起来，兴冲冲凑上来指着书上的字。
“接吻。”我随口就念了出来，出声后才意识到那两个字的意思，瞥了眼单纯可爱无知等着答案的库洛洛，淡定的说：“就是手拉手的意思。”
“手拉手？”他看看自己的左手，再看看右手，然后把双手拉在一起，抬头看我：“接吻？”
“……”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的句子说不通。”他又指着书上接吻两字的前面，念了出来：“‘男人紧紧抱住女人，他想和她接吻’。抱住要怎么手拉手？”
库洛洛抬起头，黑色眼睛无辜的望着我。
为什么书架上会有这种书，我揉揉额头，无奈的说：“是亲吻。”
“亲吻是什么意思？”
“……晚安吻。”
“晚安吻是什么意思？”
“……”
“总有‘吻’这个字……”他低低自语一句，然后抬起头问：“哥哥只要告诉我吻是什么意思就好了。”
“……可以无视你么。”
“哈哈。”圣推开门走进来，忍着笑把手上的蛋糕和牛奶放在桌子上，一边分给我们一边笑着对库洛洛说：“不要为难他了，吃东西吧，一会还有事。”
我接过他递来的叉子，他和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同了，那时候对两个才出生的孩子都会用上恶念，现在笑容里却带上了温暖，动作温柔。
“可是，”库洛洛咬下一口蛋糕，含糊不清的说：“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字的意思？”
你要不要好奇心这么重啊……我继续无视他。
“可能他也不知道。”圣收起那本书，看了看封面，“至于这个字，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哦……”库洛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沉思起来。
吃完后圣给我们擦干净手，然后带着我们走出房间。
寂静的走廊里只回响着我和库洛洛的脚步声，昏暗的灯光，库洛洛抓着我的手紧紧靠着我，眨着眼睛四下打量。
没多久，圣在一扇铁门前停下脚步，打开门先走了进去，我拉着库洛洛也跟进去。
房间很大，比之前我们住的那个房间至少大两倍，没有窗户，墙上挂满了各种器具，没有灯却相当明亮。我抽抽嘴角，鞭子、铁链、手铐、铁架，居然还有S‘M用具……你带两个小孩来这里做什么？
“唔，是这个吧……”他从架子上取下几个小东西走过来，小孩手掌大小，很薄，看样子像是铁片，他半蹲在我们面前，把那东西扣在我们手脚上。
我和库洛洛直接被压趴在地上，这居然是重力扣，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我根本没一点心理准备。
圣又拿了一个红色圆盘，上面有个按钮，放在房间距离我们最远的地方之后说：“按下这个我会来接你们，当然，必须两个人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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