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喂，我还没死呢。”没走两步就听到拉克的声音，一把手术刀直直射到我面前的地面上。他从房顶跳下来，晃晃手里的酒瓶一口气喝完扔掉，打了个酒嗝才继续说：“想跑啊？天真的小鬼。”
我走回窗边翻进房子，关上窗继续睡觉。
他一身的酒味，脸颊泛红，头发更加乱了。我的警觉性也不算低，他是怎么拿了酒跑到房顶的？还有流星街这么容易弄到酒吗？
不过逃跑什么的真是白费劲……
没多久拉克也从窗户爬进来，经过柜子的时候从里面拿出瓶酒，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
以前似乎听说过，酒后洗澡容易晕倒。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的声音。哗啦啦的水声没响多久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半睁开眼，看到他只在腰间围着浴巾，全身湿淋淋的走到床边躺下，手里还抓着那瓶盖子都没开的酒。
既然不喝为什么要拿进浴室……
他翻身抱着酒瓶闭上眼睛。和眼睛同色的头发不再乱翘，柔顺的贴着脸颊，嘴微微张着，偶尔嘟囔几句。全身的水都没擦，很快身下的被单就湿透了。瘦弱身体上的伤痕很多，看上去最严重的是胸口心脏部位的刺伤。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触及的过去。
我突然想起这句话，但是作为一个变态，拉克会有这种过去么？
他的呼吸逐渐平缓起来，全身肌肉放松，也没有戒备。我刚刚坐起，手术刀就掠过我的脖子刺进背后的墙壁。
今天天气真好，我还是继续睡觉吧。
看到他的伤口，就好像知道了他的另一面。拉克也因为在我面前表现过脆弱，所以从这之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也不再折腾我……那是不可能的。
我拎起一件衣服，声音冷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你真笨，这个叫做裙子～”拉克笑眯眯的撑着下巴，歪头看过来。
“我当然知道它叫裙子但这里是流星街这种精致华丽的洛丽塔风格裙子你是怎么弄到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为什么流星街会有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啊！！”
“因为我以前就想试试看了。”他拿出一个大蝴蝶结，招呼动物一样挥着手，“来来，我帮你扎头发，一定很可爱～”
深吸口气，这么多天一直被困在这里虽然无所谓，却也够让我不爽了。今天直接被刺激到顶点，不行，没法忍了。
我跳上桌子蹲下来狠狠揪起他的衣领，居高临下的怒视他，“你给我适可而止！”
拉克满不在乎的把两手在眼睛前摆成方框，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来回打量我，“嗯，果然真实的表情最漂亮啊。”
“不要转移话题！也不要用漂亮来形容……”果然？我揪住他的衣服拉近一点，眯起眼问：“你是故意的？”
“当～然～啊～”他拖着长长的调子，撑起身体凑过来，“我是不是很厉害很聪明？是吧是吧？”
“你·去·死。”
真应该趁他睡着的时候杀了他啊！就算那时候他还能攻击，但是我也能挡得住！为什么没下手！我抱着头蹲在角落。
“迟了哟。”拉克很明显知道我在想什么，手里上上下下地抛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不要再有下次！”我已经在后悔了！
“你还太嫩了。”他停下动作，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还记得刚来流星街时别人送你的东西吗？”
“送我？”我回想了下，视线无意识扫过那块黑东西，一下子就想了起来，“就是这个。这块金属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和库洛洛刚到无关区的时候就用这东西换了食物，当时因为不能拿太多太显眼，所以只换了几包饼干，还心疼了好久。
“知道交易市场是怎么运作的吗。”他没有回答，撑着头用手指来回拨弄着那块金属，“交易市场都是由议会派人管理。那个照顾你们的圣，就是直接负责人。”
“你想说什么？”圣。我捏紧拳头，抬头牢牢地盯着他。
“他还在流星街。”拉克笑笑，“想见他吗？或者说，想杀他吗。”
＇番外02＇洋葱哥哥
“哥哥的能力有没有开发出来？”
某天兄弟两待在房里，一个看书一个玩游戏。库洛洛突然想起这件事，随口问道。
因为一直没看到哥哥用过能力，谁知道哥哥支支吾吾了半响也没说出话来。库洛洛反而起了兴趣，继续追问：“还没有开发出来？哥，你也太没效率了。”
“也不是，只不过有点那啥……”他犹豫了会，还是说了。
“这能力很强啊，只要碰到就有效果？唔……”库洛洛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摸着下巴思索。
“因为下了制约，否则没这么厉害。”看到库洛洛没在意，哥哥放心的继续玩游戏。
“制约？”
“一辈子不吃洋葱，和不利用这个能力杀人。”哥哥随口回答。
“也就是说不能利用敌人流泪的时候偷袭？那这个能力还有什么用？”
“笨蛋。我不可以，别人可以啊。”
两人了然的相视一笑。
“吃了会怎样？”库洛洛又问。
哥哥可疑的停顿一秒，“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库洛洛觉得奇怪。
“当时想的是不影响战斗其他随便。”哥哥解释说，警告的瞪了眼库洛洛，“不准试。”
“……知道了。”他慢悠悠的回答，继续翻书。
谁都知道库洛洛的好奇心天下第一，越这样他越想知道。于是当天晚上库洛洛在晚餐里偷偷放了点洋葱碎末，静静等待哥哥吃完后的效果。
哥哥的直觉和鼻子还是有点用处的，用筷子在碗里翻了半天，又盯着库洛洛看。
库洛洛无辜的眨眨眼，天真可爱的问：“怎么了？”
可能是错觉吧……哥哥想，笑了笑说：“没什么。”
于是他吃下了那碗饭。
晚饭后，库洛洛从戳了一个小洞的书后面紧紧盯着哥哥。哥哥走到左边，书放到左边；哥哥走到右边，书放到右边；哥哥蹲下，从书下面看；哥哥站到面前，库洛洛咳了一声，收起书笑笑，“怎么了？”
“……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哥哥嘟嘟囔囔的转过身，小声说着：“笑得真渗人。”
“……”
怎么还没效果？难道中招了？是绝无仅有的没效果？像这种随即决定惩罚的制约，是有细菌那么小的几率是无效果的。
库洛洛有点小沮丧。
却在下一秒看到坐在旁边的哥哥头上冒出两只毛茸茸的好像野兽的黑色耳朵，头发也在逐渐变长，直到铺满了整个沙发。
库洛洛惊讶的摸摸那对还在抖动的耳朵，从哥哥耳边挑起一缕黑发，“这是……真的？”
哥哥全身抖了抖，二话没说给了库洛洛一个过肩摔，掠过刚回来的震惊的飞坦冲出门外。
库洛洛躺在地上愣了半响，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
——此次事件以兄弟两单方面冷战十天最后库洛洛低头道歉并保证不再犯结束。
但是库洛洛二十岁时突然想到这件事，于是不思悔改的又试了一次。
这次是改变性别。
当时哥哥刚洗完澡穿着衬衫为了方便没扣。
看到哥哥脸红耳赤捂着胸口，黑色眼睛因为愤怒而水汪汪的怒视他，库洛洛觉得心里有把火，决定直接拉到床上压倒。
当然，过程各种血腥暴力不和谐……就不提了。
18。同类
——杀圣？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杀他？”虽然他离开的很突然，虽然他答应了我，转身又不当回事的把那个承诺扔掉，但他还是在我心里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拉克面无表情地玩弄着手里的东西，眼睛低垂，淡色的唇轻抿着。半响后他抬眼看我，眼睛里的褐色水亮亮的，甜腻声音柔和下来像棉花糖一样轻软，“因为你和我一样。”
我会和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一样？
还没等我反驳，他的嘴角轻轻扯开一个弧度，“你这种人，因为不在意反而偏执到可怕。对于已经被认定为自己的东西，你不会让他离开。”
“因为不在意所以偏执？你的逻辑有问题吧。”听到他这么说我反而放心了，他就是因为自己神经所以看谁都有问题，“偏执是一种极端的妄想，你觉得我是那种敏感自负的人？”
“妄想……”拉克怔了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更何况圣的身份与我无关。不知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但他对我来说首先是朋友，然后才是其他。”所以就算他莫名其妙的离开和不在意答应我的事，我也不会怨恨到杀掉他。最多是等下一次见面时狠狠揍他一顿。
“嗯……人和人果然不一样呢。”他喃喃的说，好像陷入了深思。
本来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所以拉克想挑拨我去杀圣。
我走到柜子边拿出食物和水，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肚子里空的难受。
现在看来，他是又犯病了。应该是调查到一些有关我们的事，就以为可以控制我们？但如果圣真的是交易市场负责人，那肯定会有敌人。难道拉克是那些人派来的？
我看着亮晶晶的水倒进杯子，这么干净的水和还在保质期的食物，在流星街并不是单凭武力就可以得到的。果然拉克还是有一些势力吧。
把面包和罐头放上盘子，我正想转身，就感觉背后有人贴了上来。
“虽然想法不一样，你和我也是同一种人。”被黑色布料包裹显得更加白皙的手从后面伸过来，耳边有人在说话，温热的呼吸和身体的温度。那人在笑，扭曲声音贴着皮肤钻进身体，“不要名字的鲁西鲁……呵呵。”
拉克？我端着盘子微微挣扎，他松开了点，笑却没有停止。
“因为过于空白，所以难得可以留下印记的东西，就必须紧紧抓在手里永不放手。”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不是吗？”
温度有点过高，这样亲密的距离除了库洛洛和圣再没有其他人，心里开始烦躁。我皱皱眉头，“就算这样，我也和你不是同一种人。放手。”
“你应该去抓住他，折断他的手脚，割掉舌头鼻子再挖掉眼睛，只留下听力。然后细微不致的照顾他，让他只能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只能听到你走路的声音，喂他吃饭时的声音和洗漱的声音。他会越来越依赖你，只习惯你的存在，每天每天在黑暗里等着你的出现。你会成为他生命里的光和唯一……”
拉克自顾自的往下说。随着这些话，他的手臂越勒越紧，额头紧紧抵着我的肩膀，说话时呼出的滚烫气息让皮肤都开始战栗。
不，或许是因为话里的内容。里面所说的人是谁？浓烈的怨恨和爱慕交缠在一起，深沉到恐怖的感情让人喘不过气来。
拉克应该是半跪着，我全身都能感觉到他的颤抖。肩膀被迫承受着重量，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我的腰，后背和他的胸口紧贴在一起。
想吐。
人体温热的感觉就像在皮肤上抹了一层黏软滑腻的东西，不仅恶心的让我无法忍受，还有了被束缚的窒息感觉。
还好有两层布料隔开着，如果是皮肤直接的接触大概会让我想杀人。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柜子，深吸口气再次说：“放手。”
拉克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就在我即将忍耐不住的时候，他突然说：“你讨厌人的碰触。”
“怎么办才好……”他更加紧挨过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格外潮湿暧昧，“别人越讨厌的我越喜欢呢。”
我紧抿着唇听他继续说，“真想扒光你，全身都亲密的贴在一起，欣赏你一脸厌恶却毫无办法的忍耐表情……”
“难怪圣从来没提起过你。”我突然冷静下来，垂眼看着地面，声音没有起伏的说：“你真让人讨厌。”
拉克还在继续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没有什么动作，空气却紧绷得好像马上要崩断的细弦。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我觉得情况不太妙。鼻子都有点不够用了，我张开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让身体不要有太大动作，捏紧拳头保持警惕。
“谢谢。”良久之后拉克放开手，微笑着说。
我怔了下，转过头却只看到他一点都不在意的笑容。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最怕的就是被人忘记。”之后有一天，他躺在地上这么对我说。我却更加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要说谢谢。
我本来以为拉克就算不杀我也不会再教我什么。没想到他反而更加大方，所教的内容甚至已经超过师父对徒弟，师父都会留一两手绝技，他却全无保留。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对我来说只要能学到东西随便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这么想着，躲过他的攻击。
“没有不可用之物。”拉克上下抛着从地上随手捡起的垃圾，一脸正经的说：“战斗中什么都可以用来进行攻击。地上的石子、偶尔吹过的风、声音，甚至包括对方的武器、身体等等。”
“比如这个？”我晃晃以不自然角度下垂的手，他居然折断我的左手用来抵挡右手的拳头！
“不是很有用吗？”
“……好吧，继续。”我捡起木条把手固定好。
“接下来我要认真了。”拉克勾起嘴角，“只要你可以用以上我所说的东西有效攻击一次，就结束训练。”
拉克穿着黑色衬衫和裤子，就算我状态最佳的时候也没法伤到他，那就只能用垃圾或者其他了。
因为身上有伤，我只能利用最小角度躲避以减少体力消耗，不过这样就没法攻击，而且时间越久对我越不利。为了配合我拉克特意降低了速度。他的攻击像蛇一样刁钻灵活，不管我怎么防守都没用，进攻也被随手挡下。
预判也没用，他比我更快。
我越来越急躁，不仅仅因为流血过多眼前开始发黑，还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一点点的距离会让人进步，遥不可及的距离只会让人绝望。
而且戒备根本没用，那还防守做什么。
最后的结果是我勉强躲过了拉克的侧踢，用之前绑在左手上的木条砸中了他的腹部，之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也算成功了吧？我迷迷糊糊的想，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的酥麻，好像被虫子咬的感觉。头脑逐渐清醒眼睛却睁不开，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真让人无力。
不过刚好可以休息下。之前拉克每天都会训练我，虽然我的实力确实在一天天进步，但是他的方法太容易死人了，每次我都是险险通过。
或者他真的是想杀了我吧……
想不明白他的目的。如果说他和圣有仇，那为什么还继续教我？如果说他们是朋友，又怎么会想让我杀圣。而且他说圣还在流星街……圣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就算是因为要负责什么交易市场也没必要离开，还不告诉我们原因。
还有库洛洛，分开都快半个月了吧。
“既然醒了就给我起来。”
左手的伤口被猛拍了一下，我倒吸口气直接被疼清醒了，睁开眼首先就看胳膊有没有变形。
“放心，之前不管多重的伤我都能完全治好，何况一个小骨折。”拉克穿着白色衬衫坐在桌前，拿着几瓶药看来看去，倒出几粒，“吃了。”
“有念很快就会好……”
“吃。”他干净利索的扔出一个字。
我叹口气，就义般把几片小小的药扔进嘴里。如果说拉克不是故意的我死都不信。比黄连还苦就算了，居然还有甜到腻的甜味，酸到牙疼的酸味和辣到吐血的辣味。
看我艰难的咽下药片，拉克满意的点点头。
“今天几号？”都已经半个月了，我都记不清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