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双手捧起小白狗来,九嶷先是仰天大笑了一气,紧接着一头扎进小白狗的怀里,面孔紧贴着狗肚皮,他老实不客气的上下狠蹭了一气,皓月气得用前爪挠了他一把:“放肆,松手!”
九嶷被他抓痛了耳朵,抬头对着皓月一龇牙,他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反了你了,敢挠老子!你那爪子再不老实,我就一口把你咬成狗太监!”
说完这话,九嶷张开大嘴露出白牙,对准小白狗的圆肚皮“吭哧”一口啃了下去,皓月被他闹得心慌意乱,此刻便是吓得四爪一伸,夹着尾巴“呜——”的哀鸣了一声。
午夜时分,九嶷和皓月全闹累了。
九嶷侧身朝着床里,枕着大枕头沉沉睡去,一张脸依然埋在小白狗的肚皮里,而小白狗侧卧在大枕头上,抱着九嶷的脑袋也睡了。长夜寂静,小白狗偶尔在梦中蹬一蹬后腿,九嶷并没有醒,但是下意识的抬起手,他攥住了对方的小小后爪。
一夜过后,天光大亮。
九嶷继续晒着太阳睡懒觉,睡到正午时分,他又被一身寒气的皓月打了一顿。
皓月终于打听到了他前些天向对门人家说了什么鬼话——九嶷如今虽然病病歪歪,但是居然还有力量强撑着病体出门,四面八方的大嚼舌头,说自己是他养的兔崽子!
皓月虽然自命清高,不为凡夫俗子的流言蜚语所累,可是回到房内越想越气,气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冲进卧室先将九嶷痛捶了一场,等九嶷反应过来开始求饶时,他对着对方那光裸结实的肩头,恶狠狠的又咬了一大口。最后把九嶷搡在床上,他怒道:“往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要和你一刀两断!”
说完这话,皓月进入书房,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言语。
到了晚上,在他的怒气消散得差不多时,书房的房门开了,他扭头望去,就见九嶷斜倚门框对着他抿嘴微笑,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又很乖了。
二
白大帅坐在宽敞的大暖厅里,很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抽雪茄。玻璃窗外是寒风呼啸,但是因为大厅内安装了暖气设备,所以白大帅可以穿着单衣——即便穿着单衣,运动多了还是要冒汗。
这个时候,听差从外面掀开了大厅沉重的门帘,四名健壮士兵抬轿子一样抬进来一只大铁笼,笼内卧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瘦毛驴,这毛驴是一动不动的,之所以可以确定它还活着,乃是因为它的口鼻蒙了一层霜,正是热呼吸遇了冷空气凝结成的。口鼻蒙霜,它的长睫毛也蒙了霜,松弛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肚皮上已经缺了好几块毛。
士兵们把铁笼子放到暖厅一角,然后便一起退下。白大帅起身走到笼子前,得意洋洋的开了口:“清奇,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让你进来暖和暖和,算是有情有义了吧?”
那驴半闭着眼睛,一声不出。
白大帅命人搬来一把沙发椅,自己舒舒服服的在笼子前坐了下来。俯身对着毛驴的大鼻孔喷了一口雪茄烟,他又笑道:“到底是清奇啊,不畏风雪,我方才想起你时,还真担心你已经夜里冻死了呢!”
毛驴依旧不动。
白大帅饶有兴味的端详着它,又道:“清奇,说起来,你做人时风采不凡,如今成了驴,并且被我剁掉了尾巴,但也还是颇有几分可爱之处嘛!哈哈!来,抬头,让我好好的瞧瞧你。”
毛驴喷了个有气无力的响鼻,两条后腿虚弱的弹了弹,却是没有起身的力量。
白大帅抄起一根手杖,伸进笼子里拨了拨驴耳朵:“怎么?又想踢我解恨?没关系,清奇,你知道是我最念旧情的,绝对不会和你一般计较。你若是能活到明年开春,我还会再买一头公驴,给你作伴,哈哈哈,岂不是热闹?”
白大帅一边说,一边用手杖尖在驴肚子上乱捅一气,而那驴翕动着鼻孔闭了眼睛,就从眼角挤出了一大滴眼泪来。
三
吴秀斋意识到,自己是被姐姐骗了。
他这姐姐密斯吴向来是冷血冷心的,这回竟然大发善心,请他回家居住。吴秀斋虽然恋着皓月,但对九嶷却是多有嫌弃,既然姐姐愿意接自己回家住几天,他便欣欣然的向皓月告了辞,约定过几日再回来。
结果在姐姐家里刚住了两天,便有不速之客登了门——他那来自文县老家的大舅子和二舅子。
吴秀斋的太太生得那般富态,太太娘家的这两个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全有虎背熊腰的身量,其中大舅子名叫子文,身材相貌仅比狗熊秀气些许;二舅子名叫子儒,为全家第一美男子,气概大概和直立起来的老虎差不多。子文与子儒联袂登门,倒是彬彬有礼,见了密斯吴后,首先排队向她行了吻手礼,又将带来的文县特产递给了吴宅的老妈子。吴秀斋站在一旁,看自家姐姐对那二位舅子很不见外,明显是暗中勾结过的,心中便是一惊。迈步站到正房门前的台阶上,他占据高地,居高临下的质问舅子们:“你们来干什么?”
对待这位妹夫,舅子们依然是很和气。子文道:“秀斋,你们年纪轻轻的小夫妻,纵是有了矛盾,互相见面解释解释,也就罢了,哪里有长久分开的道理?我妹子正是花枝一样的年纪,你让她留在家乡独守空房,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此言一出,密斯吴立刻帮腔道:“是这个道理,你在家里有房有地,不比在这北京城里,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道士和尚们鬼混强?好好的家产媳妇你不要,你偏要赖在我这里,这叫什么道理?”
吴秀斋一听,立刻全明白了,气得一手叉腰,一手伸出又白又细的食指,从姐姐到舅子,一位一位的依次戳了过去:“好哇!你们串通好了要逼我回家,是不是?”然后他收回手,双手叉腰向上一挣:“没门儿!回家干什么?受那个胖娘们儿的气吗?”
子文解释道:“我妹妹也没怎么着哇……”
“呸!她一个姨太太也不许我讨,她还想怎么着?我这般的家世人才,没有姨太太像话吗?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凭什么你妹妹那个母夜叉就非要和我对着干?”
子儒道:“那你看我们哥儿俩不是也都没讨姨太太嘛……”
“呀呸!你们两个东西,还和我比起来了!我文能考上中学,武能当上旅长,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人吗?”
子文叹了口气:“可是妹夫,我妹妹说了,这回若是不把你找回去,她就要上吊呢。”
“嘻!真的吗?”
子文与子儒对视一眼,无奈一叹,末了对着吴秀斋说道:“秀斋,对不住了。”
话音落下,子文上前一步,弯腰便将吴秀斋扛上肩头,子文对着密斯吴又行了个吻手礼道别,密斯吴笑嘻嘻的问道:“不吃了饭再走?”
兄弟二人一起摇头:“不了不了,还得赶火车呢。”
说完这话,二人一起迈步走向院外,吴秀斋急得手抓脚刨,大喊大叫,然而事已至此,由不得他了。
翌日凌晨,吴秀斋被两位大舅子押回文县老家。进门之后,被胖太太劈头打了个大嘴巴。
四
四脚蛇坐在一条小小的木船上,望着黑沉沉的水面发呆。这几天他一直是个人形模样,因为上个月,他的黑狗伙伴偶然捉到一只小妖精,而他吃了那只小妖精,法力就明显的有所增强,可以让他比较长久的保持人形了。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水,他的黑狗伙伴——被他称为“大黑”的,则是正坐在船头摇桨。大黑很有力气,摇一只小船对他来讲不算事情,探头仔细看着四脚蛇的面孔,他开口问道:“你又不高兴了?”
四脚蛇道:“闭上你的狗嘴,不用你管!”
大黑沉默了,沉默不过片刻,他又开了口:“阿四,你看水里有鱼!”
四脚蛇不耐烦了:“有鱼就有鱼,要你告诉我?”
大黑满不在乎:“你要不要吃?我捉一条大鲤鱼给你吃呀?”
四脚蛇把头一扭,彻底的不理他了。
小船悠悠的向前荡,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四脚蛇望着水面上自己颤颤的倒影,忽然抬手捂住了脸:“大黑,为什么我长得这么丑?”
大黑想了想,然后答道:“大概因为你是只四脚蛇吧?”
四脚蛇悲切的望向了他:“四脚蛇都丑吗?”
大黑摇了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别的四脚蛇。再说你也不算丑,你多白啊!”
四脚蛇听闻此言,立刻一瞪绿豆眼:“放你的狗屁!你管我白不白!我告诉你,我生是九嶷的阿四,死了……也是九嶷的阿四,你少和我套近乎,我根本看不上你!哼,狗里头哪有好东西,都是臭不要脸的!白狗最烦人,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狗把眉毛皱成了八字:“我又没得罪过你,你怎么总骂我?”
“骂你还是好的,信不信本蛇大爷现在就捶你一顿?你这条流氓黑狗,说要陪我上京去,可是一路东走西逛,春天都来了,还没有进京城,你还腆着狗脸要吃鱼,吃吃吃,你吃我一记蛇拳吧!”
说完这话,四脚蛇跳到黑狗面前,并拢右手四指,对着黑狗的胸膛连戳了好几下。黑狗向后一晃,宽宏大量的只是说:“别闹别闹,船要翻啦!”
半小时后,小船平安到岸。四脚蛇先上了船,黑狗跟在后面,一手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番外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