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挑眉:“巴黎的警局这是怎么了?”
少年皱着眉头似乎对这样的状况不喜:“两天前卢浮宫丢失了一顶绿宝石王冠……也不见得是什么珍稀无比的宝物,居然这么大动干戈。”
“绿宝石王冠?”
“嗯,去年收购的吧……好像还没拿出来展览保存在仓库里。”
少年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对警察的行为很不屑,这使得原本偏于精致的容貌有些阴鹜。
少年的长相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但更多的是继承了死去的母亲的五官。才十四岁,眉宇间早就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不常笑,笑起来像是在不自觉的模仿身侧的青年,但那笑容给人的感觉却有很大差距——有时会很不舒服。
他笑了笑,道:“物品倒是其次,政府忧心的怕是防盗系统的可靠性,担心更珍贵的文物失窃,所以才这么高调的寻找……假使是类似于蒙娜丽莎的微笑这样的文物,恐怕会暗地里查找——民众的情绪会比较激动难以控制。”
“一帮蠢货,据说没一个人察觉有小偷进来,还是那天无意中清点才发现的……所以,没人知道这王冠到底是什么时候失窃的。”少年轻蔑的口吻尽是对卢浮宫的防护体系的嘲讽。
他只是笑笑,没有搭话。
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他很快将其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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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到英国不过狭窄的英吉利海峡,他从希斯罗大厅走出,英伦三岛特有的阴雨又绵延而至。
淅淅沥沥的雨不大,轻薄的贴在发梢上。随身的行李里没有伞,他眯起眼,快步走向来接机的黑色轿车。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飞往法国巴黎的XXXX飞机即将检票,请……”
机场的女声已经听不到了,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很多原本没有打伞的人要么慌慌张张跑到屋檐下躲避要么赶紧撑起伞。
半开着的车窗里时不时飘进风吹来的雨丝,他坐在后座,等待司机把行李安置好。
“谢谢你!”
“小伙子下次可不要看错登机时间……快去吧!”出租车司机无奈的对一个年轻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亚洲少年道。
没带伞的少年咧开嘴,被雨水打湿的脸辨认不清,他向司机鞠了一躬,然后拖着一个小巧的行李包匆匆冲往机场。
“哎,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向被他撞到的一个正在搬东西的黑衣服中年人忙不迭的道歉,在得到原谅后又赶紧加快速度奔进前方的大厅。
雨铺天盖地的降落,密集的模糊了人的身影。青年按了下按钮,闭合的车窗隔绝了调皮钻进来的雨点。
“抱歉先生,刚才出了点小意外。”方才被撞的黑衣服中年人钻进驾驶室。
正手拿报纸看着的青年微微抬眼,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的衣服打湿了……开车吧。”
司机连忙拿起毛巾擦去肩头的雨水,然后踩下油门。
黑色轿车冲入雨帘之中,很快没了影。
而另一边,拿着登机牌喘着气经过安检的亚洲少年在奔跑时突然顿住脚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奇怪……那辆车好眼熟。”
皱着眉的少年把刚才匆忙一瞥记下的车牌号在心里默念一遍,突然一拍脑袋大叫:“阿嘞?!那不是那什么公爵家的车吗?!”
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少年盯着手中的登机牌苦恼的垂下头:“差点又……哎,白费了。”
沮丧了片刻,少年转身掉头跑向出口。
待他抚着胸口回到机场入口时,早已不见了黑色轿车的身影。
少年失望地长叹,有气无力的招来一辆出租车。
“去阿普斯……呃,不,去Berjaya Eden Park London Hotel,谢谢。”
“好的。”
透过车前座的后视镜可以看到,被雨水打湿了头发的少年托着下巴,一直在思考。
他的长相是典型的东方人,很轻的低语仔细去听能分辨的出是日语。
“得准备些什么呢——要有惊喜才好。”少年抓狂地揉着发,纠结无比:“该死的!想不出啊……哎呀,到底什么东西……”
他最后放弃般得吐出一口气,半睁着眼,盯着车窗外的景物发呆。
车驶进热闹的伦敦市区,少年托着腮,兴趣缺缺的打量着周围的街道。
出租车开得不快,他的良好视力能让他很清楚的看到那些店铺的名称。
服装店、酒店、大商场、发廊……
咖啡厅、茶吧、汉堡店、酒吧……
【“其实我喜欢的是一种叫……”】
少年一愣,嘴巴微微张大,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微蹙的眉头舒展开,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
“阿嘞?我怎么忘了这件事……”说着他颇为得意地捂着嘴窃笑,似乎对刚刚想到的法子极为满意。
“绝对会是惊喜……”
伦敦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天气阴晴不定变化多端。
少年站在下榻的酒店门口歪着头想了想,决定把护照和行李放回旅店,然后轻装上阵。
“咦?先生……您是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吗?”才在几个小时前帮少年办过退房手续的服务员奇怪地问。
少年不太好意的挠着头说:“啊?不是,临时决定要再住几日。”
“是吗?好的,请出示您的证件……唔,黑羽盗一先生是吗?您的房间号是1412……”
半个小时后,他招了一辆驶往国王十字车站的出租车。
作者有话要说:1981年2月24日,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订婚。
1981年里根总统上台,当时,美国经济陷入滞涨。
酒其实是有保质期的…0…即使是人们口中的白酒,有些也不是越久越好╮(╯▽╰)╭。
国王十字车站= =,哈利波特什么的……其实现实生活中这是驶往英格兰东北部的剑桥、约克和苏格兰地区。
恩,苏格兰╮(╯▽╰)╭
Berjaya Eden Park London Hotel,随便找的一家英国海德公园附近的酒店…,…靠近大叔家╮(╯▽╰)╭
1412= =……好吧,我乱来了╮(╯▽╰)╭
唔,有关那顶王冠。
是1819年珠宝商Bapst为Angouleme公爵夫人制造的,它由79克拉的1031颗钻石的49块华丽灿烂的绿宝石构成,其中最大的14块纯绿宝石来自法兰西第一帝国,中间那一块四边形的绿宝石重达15。93克拉。这顶王冠于1887年被法国政府拍卖,一个名叫Bachruch的人以45900法郎买下了它。从2002年起,这件珍宝被永久地保存在卢浮宫以供人参观,它是1980年卢浮宫博物馆从一个英国贵族的手中买下的。
这是图图
绿宝石的背后镀了金…,…
正文 1981·4月
很多年以后,他都会想起这个夜晚。
朗月,疏星,好风,美酒……故人。
蔷薇花的香气在晚间更为浓郁,雕花的玫瑰窗上,树影婆娑。
月华如水。
晚风抚在面颊上,带着低喃划过耳畔。
黑色的天穹,一抹亮白优雅地飘然落至窗台。
指尖托着的酒杯好似盛不住那太过迷人的月色,满满得将要溢出。
“好久不见,Dean。”
久未听闻的称呼,久未相见的样貌。
像是突然打开了一瓶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在时间里默默发酵的美酒。
他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蓦地心头一动。
将酒杯轻放在栏杆上,他在少年微讶的目光里上前一步拥住。
“好久不见,盗一。”
微凉的晚风让人有些贪恋人体的热度。
那一刻,贴近的距离仿佛抹去了七年的光阴刻下的一切,镌刻在生命里。
当时间流转,在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天翻地覆的未来,他依旧能清晰的回忆起那时的感触。
月下的魔术师。
这样的评价再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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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的热情……还真是……”黑羽盗一吐了吐舌头,对放开双手的青年略微无奈地感慨。
这拥抱并未持续多久,像是最普通的礼节性问候。
他但笑不语。
黑羽盗一把手背到身后,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会很吃惊……”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怎么会不吃惊?
这样的出场方式……以及这套衣服。
竟会是那个有名的怪盗。
对于这突然发觉的剧情相关,他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有些无力亦或者是自我打趣的心情。
不过很快,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滑落心底,消失无踪。
——因为,这不值得注意。
“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哦?是有点好奇。”他话是这么说,可语气却没有什么好奇的成分。
黑羽盗一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唉,算了,反正你一直这样,我不该报什么希望的。”
“唔,还真是有点好奇……”他将手贴在脸侧,“年龄有很大差距……”
“得了,你肯定知道我是照着你的名字还有长相才找到的……”黑羽盗一没有受用这半真半假的称赞。
他掩着嘴掩饰不断增加的笑意。
“喂喂!”
“好吧……外界没有我的照片,你要知道我的长相,除非是在公共场合无意间见到或者……”他指了指会客室的方向,“油画。”
“果然,哎……”黑羽盗一耸了耸肩,有过心理准备倒也没什么特别沮丧。
“这么说是油画?你……在画师那里看到过吗?”
黑羽盗一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猜不中一次么……嗯,就是在画师那里看到的……说起来,这倒是个挺长的故事。”
“哦?”
“简单的来说,我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但却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直到威尔士亲王的婚礼……咳,好吧,我想看热闹。
那时候碰到了一个贵族少女,她对着照片上的戴安娜王妃神情很低落……可能是鬼使神差吧,我就上前去问了,然后得知,她即将要成婚,可是家族却没有能力提供一顶王冠,因为家道中落,父亲是个刻板顽固的画师,要供养产业根本无力提供额外的花销去买珠宝。
所以……”
“所以你就帮她偷了卢浮宫那顶,他们家族去年刚刚卖出去的绿宝石王冠。”他接道。
“……对。”黑羽盗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来也巧,我到他们家的时候,看到了那副没有完成的画作,我觉得有点眼熟,Catherine就跟我介绍了你……听到Claudean的名字,我就猜着百分百就是你了,年龄大概是易容过。
说起来,你还真是懒,连名字也不换一个,摆明了让我看出来么,这个世界上长成你这样还叫这个名字的……有几个……”
他戏谑道:“我可不懒,我现在就打电话跟巴黎警局的人说,我抓到了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可恶小偷。”
“喂喂!”
“那可是一顶价值不菲的王冠……啧啧,黑羽盗一先生,你要怎么贿赂我才能保证我不供出你这个国际大盗呢?”
“我早就已经还回去了!是他们没有发现罢了……再说,就为了这件事,害我错过了好几次你在英国的时候。
我偷王冠的时候你还在英国,等我偷完了,你去了法国而我回了英国。等Catherine婚礼结束我还回去的时候,你在法国又不知所踪,完全找不到人影,大使馆的人说你可能回国了,我在法国逗留了几天就赶回英国……该死的你家仆人说你归期不定,我只好又去买机票去法国……
啊啊啊!我现在已经能背出法国到英国的航程表了!”黑羽盗一说了老长一串绕来绕去的法国英国,最终有些崩溃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无力的弓身。
“……”就连他也被这‘缤纷’的旅程震到,微张着嘴,想不出该说什么话。最终,他放声大笑。
黑羽快斗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嘀咕着:“有什么好笑的……反正最后那次我看到你在机场的那辆车,没去法国,起码省了一趟飞机票。”
他猛一挑眉,笑声顿了顿,继而在片刻后,笑得更为畅快淋漓。
他的长相和平常的举止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只有那些合乎礼节的表情才是该有的,否则会破坏那种温润的气质。
但事实上,不同于长年挂着嘴边的那一贯的笑容,这样的大笑,破除了坚硬的面具和冰冷的疏离感,更为灵动和——真实。
这一刻,他才像一个感情的人类,而不是冷漠的雕塑。
人,是有七情六欲,是会笑会哭,会喜悦会悲伤。
会恨,也会爱。
只不过他还只会笑,知晓喜悦,尚且不知道什么是哭,什么是悲伤。
他不恨别人,更谈不上爱。
他有欲,他只是单纯的想要。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比如那能支撑生命的目标。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比如这能带来不同感受的人。
他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要。
他无从分辨自己从未有过的感情。
就好像,你独自尝到了一壶没有贴着标签的美酒,领略了那番滋味,却因为从前没有尝过那样的酒,即使听别人口头书面形容了无数次,依旧无法知晓那酒的名字。
而爱情降临得没有征兆,外人无法参与其中。
同时,它绝无可能贴着标签。
莫大的悲哀。
而这悲哀——
从来不是在故事可以改变的开始就能明白。
它往往是在故事无法改变的结局才能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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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黑羽盗一还抱着双臂,带着欣赏的目光来应对这难得一见的奇景。见他完全没有停止的意图,只好郁闷地背过身来抗议。
“咳咳。”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但没有就这么放弃戏弄对方的打算,“俗话说封口费……你怎么也得给我点什么东西当做不把你的糗事到处宣扬的代价吧。”
“……”黑羽盗一狐疑的转过身望着他,歪着头想了想才猛地大叫,“你刚才——!”
极为懊恼和无奈的黑羽盗一抓着脑门,和身上穿的华丽服饰很不相称:“你居然趁拥抱的时候……”
“那么盗一到底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呢?”他眯起眼,“很期待……”
黑羽盗一半睁着死鱼眼,干瞪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放弃了挣扎:“嘛嘛,虽然和预期的实在差得太远……但好歹,哎……”
这么说着,少年向前跨了一步,垂下的头抬起时已然换上自信的笑容。
“Dean,你的酒杯空了哦。”
他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到放置在近在咫尺的栏杆上的酒杯。
“嗯?”
“魔术师是无所不能的。”少年抬高下巴,像在证明这一点。
“所以?”
少年端起酒杯,放到两人之间的位置。一手环住桶形杯遮住下半部,一手轻点杯沿。
“One ; Two ; Three。”一个响指过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盛着琥珀色的迷人液体的酒杯——以及少年灿烂的笑脸。
停顿了片刻,他接过酒杯,浅酌。
“麦卡伦12年……很不错,谢谢。”
“不错的可不止这个哦。”黑羽盗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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