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Dean!”黑羽盗一转过身,左手握着拳头大的雪团,右手高高举起使劲挥舞,示意还站在走廊上观望的Claudean加入。
未等对方有所举动,黑羽盗一先一步跑到离走廊前,他仰起头,露出灿烂的笑。
伴随着明媚的笑脸,少年手中结实的雪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出,抛物线的落点正是Claudean的脸。
走廊上的人见状仅是侧了侧头便避过。
黑羽盗一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立刻就地取材,弯下腰准备再制造一个雪球。
“哟,你们兴致很高啊,在打雪仗?”
门口传来的声音令黑羽盗一停止了举动,他扁着嘴,拍掉手上衣袖上沾染的白雪,将手插入裤袋,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来者穿着风衣系着深色围巾遮挡严寒,他取下宽大的斗笠,露出两个少年都极熟悉的脸庞。
正是下山归来的长谷川空。
走廊上沉默的少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流光。
长谷川空和黑羽盗一的互相抬杠斗嘴是两人见面必然发生的戏码。区别只在于每次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这次长谷川空到没有逗留太久,而是草草完毕就奔向佐久间辉的房间。
“切,临阵脱逃,Dean你快下来吧。”黑羽盗一对于这次的斗嘴很不满,他冲着长谷川空的背影努了努嘴,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转头呼唤Claudean。
只是走廊上的少年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我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去问长谷川,抱歉。”
“咦?”黑羽盗一原本兴致高昂,乍一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怔了片刻才到:“呃,那……你忙去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Claudean微微颔首,便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等等,Dean!”黑羽盗一突然开口,止住已经迈开步的Claudean,后者略感奇怪的回头,疑惑的望着他。
黑羽盗一几次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只能有些闷闷的说:“没事,我就叫一叫,你……去吧。”
停下脚步的少年弯着眉眼,留下一个宠溺的笑容,就此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立在原地的黑羽盗一心中没来由的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身体颤栗,本能的抱起双臂。
这个冬天冷的太过迅速,还没让人准备好,就猝然降临。
黑羽盗一环视了空无一人的银色庭院,歪着头想了想,跺了跺脚,对着手哈气,赶忙离开寒气深重的雪地跑回有着温暖的内室。
一个人的话,未免无趣。
他抱着热气腾腾的茶坐在暖炉附近,无奈地耸肩——
分割线——
长谷川空靠着墙,微弓着身体等待。听到脚步声,他脸上浮现了然的笑。
少年止于三步之外,视线的落点放在不远处的佐久间辉的房门。
他料到长谷川空没有先开口的打算,自己也没有与其对峙的欲、望。所以,仅仅沉默半饷便主动说:“怎么不进去?”
长谷川空站的很散漫,看起来还有点痞子相,口气很轻佻地答:“等你。”
少年依旧凝视着那道门,将长谷川空的表情一概忽略:“这次待多久?”
“明天就走。”
“去欧洲?”
“去欧洲。”
少年得到答案后就陷入自己的思绪,保持缄默。
长谷川空见状挑眉,却也未出声打扰,继续靠在墙上当背景。
时间过得令人压抑的缓慢,那种粘稠感是极度不适的来源。
长谷川空最终懒得继续活受罪,他耸了耸肩道:“你要是想跟我走,那就一道去找老头子报备吧。”
犹如石像般伫立的少年闻言终于有了动静,他用余光扫了眼说话者,幅度极小的点头,就抬起腿,走向那扇凝视了很久的门。
长谷川空似是解脱又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第一次见面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情景。
稍微有些令人头疼的是,时间这种东西总能让正常人生出很多奇奇怪怪的感情因素,从而导致了类似于不舍,惋惜,难过的心情。
长年奔波在外的他也许还好,看不到这些的Claudean不会在意,师傅和师兄是个明白人不会说出来……
只有盗一……
长谷川空觉得,长久对着这个叫Claudean的家伙迟早会早衰。
因为,总有叹不完的气。
佐久间辉的房间温度显然比走廊高很多。中村不在,老人一个人坐在软垫上捧着本书专心的看着。
敲门声得到的是简洁的有些不愉的“进来”。
老人的心思完全没有半分分给端坐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两个弟子,自顾自的看书。
少年有很大的耐心,他坐的姿势极为正式,且有种等到佐久间看完再开口的架势。
相比于他,长谷川空的性格只让他坐到基本礼仪的安静,在超过正常时间后,长谷川空不愿这么干耗着,于是冒着被批的危险,大无畏的开口:“师傅,我有事跟你说。”
“闭嘴!你眼睛长哪里去了?这么近还没看到我在看书吗?!”
长谷川空无所谓的笑嘻嘻道:“就打扰一下不碍事的。”
“哼!”佐久间辉虽然不满,但也真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事快说,别磨磨蹭蹭!”
“是这样的,明天我就要启程去欧洲了,这小子。”长谷川空毫不客气的把手搭在身侧少年的脑袋上,“也要跟我一道去。”
佐久间辉锐利的眼神投射在垂头的少年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单纯只是打量。他随后的问话也仅仅只是单纯的询问:“哦?是吗?”
少年身体前倾,鞠了一躬,接着直起身与佐久间辉对视,没有怯意,语气也是平平淡淡:“是的。”
他还未满十三周岁,身形却差不多有东方人十六、七岁的模样。
西方人普遍发育较早,也较为高挑,少年跪坐在长谷川空附近,两者身高的差距不甚明显。
他的长相随着年岁增长愈来愈明显的西方化,渐渐的,就只能依稀看出点东方式的柔和。样貌的出色更不消说。配上他随时保持的气度,俨然就是个标准的西方贵族。
佐久间辉眉头狠狠一皱:“你去干什么?”没等少年回答,老人就严厉的质问长谷川空:“你小子又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了些什么?”
长谷川空一脸无辜:“我可什么也没说过。我去欧洲不过是纯旅游。”
老人显然不相信这种谎话,他本想数落长谷川睁眼说瞎话的行为,但在眼角瞄到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少年之后,改为重重的冷哼。
“欧洲可不是日本,要走就别想着能轻易回来……而且,那可不是个安稳的地方……你不后悔?”老人低下头盯着眼前的空地,陈述的问句也不知是在问谁。
长谷川空只是笑:“完全不用担心啦。”
少年也适时的回答:“多谢您的关心。”
佐久间辉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锁定在少年浅笑的脸上。他脸上很快展露出极为明显没有掩饰的失望神色。
可就是这样反常的情景也没能撕裂少年脸上悬挂的面具。
最终,老人只是选择不耐烦的挥手驱赶对面的两人:“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大功告成的长谷川空立刻就从软垫上爬起来,准备马上跑回房间收拾东西。与他鲜明对比的少年则是恭恭敬敬的把一切礼数做完才单手撑着地,缓缓直起身体。
“去中村那里一趟,钱在他那儿放着。”
没有主语,但指向性却是鲜明的。长谷川空有着自己的经济来源,佐久间辉断不会对他说这种话。
少年的站起的动作顿了顿。待他完全笔直站立后,沉默着深深鞠了一躬,复又挺直身体随着长谷川空离开。
门被礼貌的轻柔合上。
佐久间辉置于腿上的手握成拳,越来越紧,最后狠狠地捶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得偿所愿,还附带资金支持,Claud,我可真的羡慕你,我当初可是只身闯荡来着。”长谷川空酸溜溜的语气倒真有几分嫉妒的成分。
少年牵扯嘴角,不做回答。
“快去找师兄吧,我相信以你的水平敲诈的钱财绝对是个很客观的数目,哈哈,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在这之前……”少年没有挪动脚步,“不如先去你那里拿资料?”
长谷川空眯起眼,开玩笑道:“感情你觉得我会诳你?”
“不,你的房间比较近而已。”
长谷川空玩味的注视着他:“难得看到你对一样事物如此关注,甚至急切……到是件稀奇事,那个什么组织……你真有那么大兴趣?”
少年脸上的笑容鲜明:“暂时性的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着……
求评论,打滚打滚,…0…,星星眼
1975·1月
1974年,连带着这之前的岁月和人或事一起,随着渐渐望不见的陆地,被远行的船只和船上的人抛弃。
在那个飞机还未成为主要交通工具的年代,和日本相隔整个亚洲大陆,需要途经马六甲海峡,驶过苏伊士运河,经由直布罗陀海峡,跨越大半个地中海的亚平宁半岛,几乎是只能在地图上才能描绘。
待重新踏上陆地,和最后的同行者——长谷川空告别后,挟着旅途风尘的少年在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之上,绽开既无奈又兴奋的笑容。
兜兜转转多少年,连死亡的滋味都品尝过,到头来,却还是回到这里。
希望这一次,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想,比如长谷川空口中的组织——这个世界的作者笔下最神秘的存在。
离开是必然,选择那个时候离开却是偶然。
那是一次无意间的谈话,长谷川空聊及自己的丰功伟绩时提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黑色势力。其中之一就是名为WINE的‘组织’。
据长谷川空所收集的少数资料来看,这是一个在二战时初步崭露头角的神秘组织。建立的目的不得而知。其势力在全世界都有分布。包括日本在内,世界各国都有其人员渗透进社会各界。
‘WINE’的核心设在法国,成员都以各种酒为代号。最高领导人叫Dionysus,源自希腊酒神,其年龄和身份都是个谜。
他还记得当时长谷川提到这个组织时候说的话。
“一帮酒鬼,脑子不清醒,所以才会搞反动。”
彼时他不过敷衍的笑,心里却升起莫大的兴趣。
一切未知的谜团存在的含义就是等待有人去揭开那层轻薄的面纱,挖掘埋藏的真实。
佐久间辉的学说他掌握的很好,易容的水准以假乱真,在催眠方面更是找到了一些具有攻击性质的突破。即使,在理论层面上还有很多不足,但不以心理学家为最终目标,很多东西并没有必要做过多的研究。
他从来就仅仅只把那个地方当做暂时的栖息地,打碎过往平淡生活,迎接未来挑战的转折点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WINE——这个组织摆在他面前,几乎是等同于直白的诉说,何为机遇。
他想亲自去探索,在这寥寥几字的文字背后,有着怎样有趣的内幕。
权当做……暂时性的追求目标。
很难分辨,长谷川空去欧洲是否是故意给他的离开做铺垫。他只知道,当他下定离开的决心,并且着手准备之后不久,长谷川空就有意无意的透露自己的行程。
如此举动的目的为何,极难确定。或许是觉得他的存在成了某种潜在的威胁?亦或者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不过,这都不重要,既然有一根帮助的橄榄枝伸到面前,他也有足够自信不存在脱离掌控的因素,那么,理所当然的,就该握住。
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来达成所期望的,本当如此。
有了长谷川空的帮助,离开变得轻而易举。
他走的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直直的照射在身上。原本以为泥泞的下山的路出乎意料的干燥,只有角落处还有些未化的残雪。
除了因为雪融化导致的气温降低,其余所有的一切都显示这是一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送行的人只有中村亦太郎一个人。
他们出发的很早,不曾知晓此事的黑羽盗一还犹自在睡梦之中。
而佐久间辉则老早发话,大意是出个门根本没必要送,命令中村也不准送。只不过这个老实人还是偷偷瞒着佐久间辉跑来道别。
中村亦太郎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把刚刚烧好的早餐递给两个远行的人,然后拍了拍和他差不多高的Claudean的肩,仅此而已。
于是就这样,分道扬镳。
那感觉形容起来就和天气一样——云淡风轻。
从箱根来到东京。两张车票。
从东京到意大利。两张船票。
长谷川空曾经好奇的问为什么不去法国而选择意大利。他给予的答复是模糊的“有些事要办”。
这番说辞委婉的表达了他不想透露内情的立场,长谷川空也没有继续追问。
漫长的航程就在一些无聊的废话中度过,然后在踏上那不勒斯的码头后,别离。
就简单的说了一句“那我走咯,自己保重”权当尽了心意。
于是也这般,各奔前程。
那场景形容起来就和海面一样——风平浪静。
所有的一切都了断在被丢进垃圾桶的纸质船票上。那是不需再花大把时间去思考去回忆的东西。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当下所需要去考虑的,就是如何白手起家。
没错,白手起家。
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意大利而不是法国的原因。这片熟悉的土地,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培植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WNIE的势力很庞大,没有任何底牌就贸然进入,是极为不明智的。
他寻求的是刺激是挑战,但决非盲目的没有理智的。那是构建在精密的计算,层层铺垫之上的追求。
诚然,即使进入WINE之后,可以选择暗地里发展,但是那个时候难免失了先机,而且,那张牌藏的不够深。
何况,WINE只不过是一个暂时的栖息地。一旦摸清这个组织的真面目,就失去了吸引力。他根本没有一辈子陷在里面的打算。
那么,如何适时脱离组织?是可以有很多方法保证到时候全身而退,然而没有人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备无患从不为过。
再者,依照资料上所写,那个组织的高层多半是社会名流。一个得体的身份,是一张良好的通行证。在没有真实的良好出身背景的情况下,借由非正常手段谋求就被自然而然的摆在台面上。
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意味着可以动用人手去谋求。再接着那个平台,进入组织。
此外,某种意义上来看,以他现在这样的年岁白手起家未尝不是一件没有尝试过的——新鲜事。
他下棋,向来喜好这样影响全局,一举数得的步骤。
即使,为了这一步棋不知要耗费几许。
而在这之前,他选择了前往罗马的列车而不是去西西里岛的航班——
分割线——
1975年1月的梵蒂冈,新年朝拜的热潮过去后,人流量就不再大。
亚热带地中海气候使得一月的梵蒂冈也并非特别的寒冷,平均气温为7摄氏度,穿着不算单薄的衣服就足矣。
他站在熟悉的圣保罗大教堂前,恍如隔世。
在这幢建筑物里说过的话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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