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不解地道:“既然小云朵这么喜欢武功为什么不学呢?”
薛穿心拿着包子的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进餐。楚留香发现了,知道是薛穿心想起了什么。
慕丛云却没注意到,只是对胡铁花解释:“其实很多小时候的事我都不大记得了,只是听母亲说过我原本也学过一些,但后来似乎是受过伤,就不能再用武了。”
受过伤。。。。。。南宫灵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慕丛云的左肩,直觉与那里的伤有关系。不过他曾经查过慕丛云的背景,但除了知道他14岁时随母亲入关,在一个小镇被一对老夫妇收留,经营些小生意后,直到他出海遇到海难,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之后就是两年前再次出现,那时他已经做起了海运,再往后就是这家珠宝店了。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但这种经历放在慕丛云身上就不怎么合理了。
先不说慕丛云那种莫名招惹麻烦的特质,单从调查到的资料上看,慕丛云背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势力,但偏偏就他能够领起海运,还得到了朝廷的同意这点,就不可能是他一个人能办到的事。光海运带来的利益就必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吞得下的,各个世家,各种势力不可能放弃这块肥肉。但实际上却没有哪一部分对慕丛云动手,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慕丛云身后有那些人得罪不了的后台。但那究竟是什么?南宫灵其实也有些猜测,最可能的就是与皇室有直接关系,但他始终没有找的更确切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慕丛云身世成谜,南宫灵最初接触他除了自己感兴趣外,还有探一探他虚实的成分在内。谁知。。。。。。
南宫灵看了眼从早上见到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薛穿心,一定有什么事是慕丛云不知道,但这个人却已经知道了的。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慕丛云,南宫灵觉得自己可以相信薛穿心知道了的对慕丛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岳大哥,岳大哥?”听到慕丛云的声音,南宫灵忙回神歉意地说道:“抱歉,刚刚走神了。丛云要说什么?”
慕丛云疑惑地看着南宫灵,为他刚刚的走神感到不解,道:“岳大哥可是有什么事?选秀第一天先是游行,如果有事的话,是可以不用那么早去的。”
南宫灵把刚刚的打算压到心底,笑了笑,道:“没什么事。难得有机会能欣赏到如此多的花魁们共聚一堂,如果白白浪费岂不是太可惜了?”
慕丛云点点头,道:“既然岳大哥也没有问题,那就按楚兄方才说的,我们一会儿就先过去会场好了。”
胡铁花点点头,又对慕丛云要求道:“小云朵你可不能忘了让人准备老胡我的美酒啊!”
楚留香笑他:“就你要求多!既然会场由丛云负责酒水,又怎会少了你的美酒?”
胡铁花想了想,笑道:“不错,不错,小云朵最够意思了,自然不会少了老胡我的酒。”
一旁正组织人收拾的碧秋听了,又因为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便笑着插嘴道:“老板可是准备了很多美酿呢!保管您满意!”
说着又偷偷看了看没什么表示的薛穿心,吐了吐舌头,退下为慕丛云准备一会儿要换的衣物去了。
薛穿心看着三人说说笑笑,想了想手下送来的消息,薛穿心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自己那一瞬的杀气,对楚留香和南宫灵的视线视而不见,淡定地看着和胡铁花说得开心的慕丛云。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就好。
☆、第八章
第八章
如烟隔着纱帘,遥遥地望着对面揽月阁上正微笑着欣赏台前表演的人。璀璨的金发,碧蓝的眼睛,还有那抹笑容。恍惚间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关外,回到了那个曾经寄托了她一生期望,又将她打入地狱的地方。
帘外叫好声响起。
微垂下眼帘,葱白的手指轻柔地拂过膝上古琴。“叮咚”两声音起,轻轻柔柔,飘飘渺渺,还未听清就消散在空气中。如烟停了弦,抱起琴身跟着引路的人穿过重重纱帘来到台上自己的位置放好琴,随着同自己一起表演的姐妹娉娉婷婷地福了福身。
起身抬眼的瞬间掠过那张温柔盈满笑意的脸,不由得在心底轻叹。
抬手抚弦。
这一曲,你应当记得。
琴声响起,慕丛云惊讶地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薛穿心,求证道:“哥?”
薛穿心掩下心头的不安,锐利的目光盯住台上正专注弹琴的如烟,拍了拍慕丛云抓住自己袖角的手,轻声道:“先等一等。”
慕丛云怔怔地看着台上,喃喃道:“果然,是母亲的曲子。。。。。。”
薛穿心压下心底的烦躁,他昨天得到消息后就担心会出现问题。看了眼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慕丛云,薛穿心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有一天真相来到了慕丛云的面前,那他就不会再阻拦。但这次。。。。。。虽然明知是陷阱,他却无法,也不能阻止。
把玩着手中白玉的酒杯,薛穿心垂眸敛去眼底的冷意。他知道这次不能算是偶然,一定有什么人计划了什么。否则他不可能在昨天才得到消息,让他无从安排。
不过,不论是谁,他都会把他揪出来。任何想要破坏丛云现在生活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一曲终了,如烟平静地随其他人一起微微福身下台,全然不见之前若有似无的惆怅纠结。回到休息的地方后,如烟独自回到房间换了件正式点的衣服,重新化了妆。准备好后就坐在窗边的小凳上怔怔地看着窗外,她在等,而且一定会等到。
其实从她选择来到这里开始,如烟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而且。。。。。。如烟看着天上吹动的浮云,又想起了方才匆匆一瞥得见的那张微笑的脸。那么干净,那么美好,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仍旧不负“宝珠”之名。可是自己呢?不但陷入了地狱,还丢掉了良心。真是,不甘啊。。。。。。
想着想着,如烟不由得在心底嗤笑自己,不论怎样,她都会继续下去的。
那边被慕丛云和薛穿心的小动作勾起了好奇心的楚留香正微笑着同胡铁花喝酒,而南宫灵刚收回视线就见楚留香对自己眨了眨眼睛,而后又对着胡铁花举起了酒杯。南宫灵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的疑惑,装作不经意发现慕丛云的忐忑,担心地问道:“丛云,你怎么了?”
慕丛云看了看南宫灵张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南宫灵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无措。
似乎是南宫灵温和坚定的神情安抚了他的情绪,慕丛云看着已经换了人的舞台,有些不确定地说:“方才那人弹奏的,是我母亲的曲子,除了我之外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了,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慕丛云确定自己对那人曾经是十分熟悉的。
面对如此接近的曾经,慕丛云觉得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去见那个人。对于过去,他最信任的两个人都希望他忘记,而他也确实忘记了大部分,甚至从偶尔闪现的记忆来看,那也不是能带来幸福的回忆。
可只要一想到母亲时而流露出的那种每每让他不忍心打断的幸福神情,慕丛云就忍不住好奇。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很美丽,很坚强,知道很多东西,还有那种令他沉醉的气质。虽然他不记得了,但这样的母亲一定有着不一般的过往。还有,慕丛云虽然从未说过,但他其实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并不怀疑是父亲抛弃了他们,因为他相信能让母亲露出那样幸福神色的男人,也相信母亲的眼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每次想到这里,慕丛云都能感到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痛苦绝望。
他犹豫了。
南宫灵把慕丛云眼底的纠结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没有问,只是在他身旁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虽然他也有很多的疑问,虽然想知道他在为何事烦恼,但南宫灵希望此时慕丛云下的决定,会是他心底最希望的。
我会在你身旁支持你。这是南宫灵给的承诺。
虽然他也许永远不会告诉这个人,但这是他的决定。
我会陪着你,不再是夜晚默默的守护,我会站在你的身边。
“我想好了,”慕丛云收回目光,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南宫灵道,“我还是想要知道。哪怕会有难过的事发生,我也想要知道,我的家,我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南宫灵看着下定决心后显得坚定稳重了不少的慕丛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慕丛云得到鼓励后,又对薛穿心道:“哥。”
薛穿心看着他难得的坚定和倔强,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金灿灿的脑袋,算是妥协了。
“我帮你安排。”
“好。”
至于是怎么回到珠宝店的,慕丛云完全没有印象。他从薛穿心答应了会安排自己见那位叫“如烟”的琴娘后,就有很多问题在脑子里晃来晃去,不由自主地猜测一会儿的情形,让他很是犹豫。结果还没等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人就被请来了。
如烟站在门口,并不靠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而慕丛云也被自己的熟悉感蛊惑,碧蓝的眼睛清澈又迷茫地看着门边的人。两人隔着大半个房间站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如烟开口唤了一声:“小殿下。”
仅仅一句,就让慕丛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怎么确定地吐出了个名字:“。。。。。。柳絮?”
如烟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是奴婢。”
慕丛云微微眯起眼,疑道:“你是谁?为何唤我‘小殿下’?”
如烟垂着头恭敬地答道:“奴婢是服侍皇后娘娘的人,小殿下是彦国的太子,唯一的继承人。”
“。。。。。。什么?”
这回不止慕丛云,在门外听墙角的几人都愣了。
如烟抬起头,坚定地道:“小殿下是彦国太子,唯一的继承人!”
☆、第九章
第九章
如烟抬起头,坚定地道:“小殿下是彦国太子,唯一的继承人!”
胡铁花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张着嘴顿住了。
楚留香单手抱胸,靠在柱子上,道:“怪不得。。。。。。”
胡铁花凑过去,一脸求解地问:“老臭虫你又猜到什么了?”
楚留香摸摸鼻子,看了眼浑身冷气的薛穿心和面无表情的南宫灵,道:“从大漠回来的那一路上,我就有些猜测了。虽然有些差别,但大体上还是差不多。我一直以为丛云跟皇家有些关系,但没想到会是别国的太子。”
胡铁花若有所思地道:“我就说怎么总觉得小云朵身上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呢?”
楚留香接着说道:“其实就丛云的生意来说就可以看出来一些问题。首先无论怎么说皇帝不可能任由一介商人来掌控海运,其次在皇都的这几天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论平日里多么嚣张跋扈的贵族子弟,没有一个人敢对丛云出手。据我所知,就算是皇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薛穿心看了一眼正侃侃而谈的楚留香,沉默了片刻,道:“随我进去便知道了。”
说完不等三人的反应,直接走了进去。路过仍旧跪着的如烟的时候,冰冷的视线刺得她微微颤抖。走到慕丛云身边,拉着呆住的某人坐到椅子上,无视掌下微微颤抖的手,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响起:“说清楚。”
如烟攥紧了拳头,掌中的刺痛让她又鼓起了些许勇气,声音微微颤抖地道:“是。奴婢原是在宫中伺候皇后起居的,小殿下出生后又调去照顾小殿下生活。直到小殿下7岁的时候,大将军夺权,彦国换了新王。原本伺候小殿下母子的宫人全被赶出了皇宫,奴婢也在其中。之后便随路过的商队辗转来到了关内,又意外流落到了烟花之地。小殿下,奴婢。。。。。。”
薛穿心却打断了她的话,扶着慕丛云的肩膀,担心道:“丛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灵闻言看向慕丛云,发现他面色苍白,紧紧地抿着唇,眉也痛苦地皱着,忙走近,担忧地道:“薛兄,不如我先带丛云下去休息一下。”
却被慕丛云按住了扶他的手。
“丛云?”
慕丛云摇了摇头,道:“无事,我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说罢,闭上眼沉沉地吐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看向垂首跪在地上的如烟的神色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来人。”慕丛云拂开南宫灵放在他小臂上的手,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对下人吩咐道:“带她下去,看好了。记得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
“是。”
“小殿下?!”
如烟惊惶地爬起来还想说什么,却见慕丛云不耐地挥了挥手,就被人捂了嘴,拖下去了。
慕丛云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沉沉地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薛穿心也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安静得压抑。
“。。。。。。”
胡铁花抓了抓头发,张了张嘴,可看着这样的慕丛云却连那句“小云朵”都叫不出了。只能有些别扭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对楚留香使个眼色。
结果这回老臭虫看都不看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儿。
很尴尬,很别扭。别扭得胡铁花直想跳起来大吼一声,来打破这种折磨人的沉默。但看慕丛云那样子,他又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坐下来别扭着。
良久,慕丛云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是混血,父亲是彦国的国王,母亲是汉家的公主。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备受宠爱。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家庭和睦,国家安宁,人民安和。”慕丛云慢慢地说着,神色中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但在我7岁那年,曾经与父王亲如兄弟的大将军竟然勾结外国发动了叛乱。。。。。。”慕丛云叹了口气,闭起眼,继续说道,“他们与敌国里应外合夺了王宫,残忍镇压了王都人民的反抗。曾经因为信任赐予的力量,就这样回报给了我们。”
“母后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温柔的人了,父王很爱她。他们在一起时总是让我感到那种令人沉溺的温暖,似乎他们可以就这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对那时的我来说,幸福,是那么的清晰。”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我就被你弄哭了呢。”慕丛云笑了,碧蓝的眼睛弯弯的眯起来,看着薛穿心,笑得开心。
薛穿心把慕丛云的头按进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叹息道:“。。。。。。不要再笑了。”
然后看向楚留香三人,微微点了点头,待三人离开后,轻声说道:“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
怀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思念,悔恨与沉重的痛苦。。。。。。
薛穿心任由慕丛云紧紧搂住自己,在他怀里颤抖着哭泣,发泄心中的痛苦与思念。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像小时候一样的安抚,让慕丛云哭得更凶了。
感觉到胸口被浸湿。晕染的温度,灼热地燃烧在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慕丛云仍旧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哥,我想回去。这么多年,我。。。。。。竟从未给父王上过一炷香,妄他那般疼爱我。”
“好。”薛穿心应道,并未告诉慕丛云自己曾经寻遍周边,也未曾寻到前王之墓。
看着慕丛云哭累了沉沉睡去,为他掖了掖被角。薛穿心坐在床边,轻轻揉开慕丛云紧皱的眉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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