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丛云在给他喂药的人离开后,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了才睁开眼睛。他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遇见刚刚那个人就会反射性的恐惧起来。我以前应该见过他,慕丛云默默地想,心里却十分平静。既没有发现过去的期待,也没有不安的恐慌。
那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慕丛云无奈地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期待想起以前的事了。虽然关于很多事情他都只记得一些片段,但也足够他了解一些事情了。
慕丛云又想起自己那位坚强美丽的母亲,她也是这样期待着,才会选择让自己忘记从前的吧?
那么现在是在哪里呢?慕丛云开始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结果失望地发现,除了可以确定这里的主人是位女性外,竟没有什么能辨别的东西。
伸手摸了摸脚腕上的铁环,慕丛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
沙漠,遍布罂粟花的山谷… …一定很有钱,在沙漠里能说得上话。看这里的风格,还有可能是个女人。再一联想前几日薛穿心说过的事,慕丛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里和石观音有关系。不过既然已经放了他,为什么又把他抓过来了呢?
慕丛云想来想去,最后确定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只是不知这次的事又是否跟他已经忘记的过往有关。毕竟已经出现了一个很有可能相关的人。
慕丛云苦笑了一下,动了动被锁住的右脚。其实不锁他他自己也是逃不出去的。先不说怎么离开这里,就是离开后,他也不可能走得出沙漠。
明明知道却还要把他锁起来,真是恶趣味。
真是不放心啊,慕丛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就好。
不过也许是因为把他抓来是计划外的事,而抓他来的人又没时间理他。慕丛云倒是在房间里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再加上还有按时送来的汤药,竟是专心养起了病来。
这天,慕丛云正坐在桌边准备喝药,却发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前几次却是等他喝完了才会有人进来收拾的,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女人,十分美丽,却透着危险感觉的女人。她身着红衣,动作轻快,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慕丛云,先是一闪而过的惊讶,而后就化为一丝不屑。
她坐到桌边却并不坐下,也不开口,只是摆明了打量慕丛云。
来者不善。慕丛云心想,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那种不屑和挑剔的眼神实在是难以忽略。但他也不准备开口。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长孙红嗤笑了一声,上前挑起他下巴。慕丛云偏头想躲,却被她用力捏住,不由得疼得皱了皱眉。
“还真是个美人儿呢,怪不得他把你偷偷关在这里!”说着眸中透出深深的嫉恨,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脸颊。尖尖的指甲在白玉般的脸上留下了一排红色的印子,看起来十分显眼。
慕丛云疼得说不出话,只得用手去推她肩膀,却被躲开,但好在同时也松了手。
慕丛云捂着自己的下巴,有些生气地看着长孙红,道:“你是谁?为何伤我?”也许是因为疼痛,声音微微有些抖,却也清亮好听。
不想,对方听他说话竟似乎更生气了。一张俏脸显得有些扭曲,直直地瞪着他,眼神似要在他身上穿出几个洞来,却始终没有动手。
这种忍耐让慕丛云意识到了什么,他说:“有人不让你伤害我。”
“哼!”
得到她的反应,慕丛云确定自己推测的没有错。
看来抓他的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能让这样的女人全心全意喜欢上的男人。他应该是俊美的,武功也很高,还很有手段。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让一个优秀的女人为他嫉妒,却又十分听他的话。
而且听她的意思,自己被关在这里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么应该也没有人专门看住他。
长孙红不满慕丛云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举起手又想到不能伤他,只得又愤愤地放下,却怎么都不甘心不教训他一下。
眼睛一转,记起了一个东西。顿时看向慕丛云的目光变得阴毒起来,还不等慕丛云后退,就一把捏开他的嘴,塞了颗药丸进去,又灵巧的一动,就见慕丛云把药吞了下去。
长孙红颇为享受地看着慕丛云惊恐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脸,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好好享受吧,你会爱上这个感觉的。呵呵呵呵… …”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开心地笑着走了出去。
慕丛云用力抠着自己的喉咙想把药吐出来,却无力的发现根本没用。身体渐渐变得灼热,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药性发挥得很快,不一会儿慕丛云就感觉到身体里传出的诡异的快感,意识时不时地模糊起来,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他用力咬自己的胳膊,却更生起了一种不满足,将他的意识扰得更乱。嘴渐渐松开了,炙热的喘息喷洒在手臂上,清亮的声音变得甜腻,若有若无地呻吟着。
被子早就被踢开了,半挂在床边。慕丛云在床上无助地扭动着身体,金色的发丝散乱,碧蓝的眼睛像水洗过一样莹润,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粉红,手搭在衣襟上胡乱地撕扯着,露出了小半个胸膛。
好难受,感觉像是要死了。
茫然的眼中渐渐凝起了泪水,像清晨纯净的露珠。呻吟中加入了啜泣,像小动物般无助,惹人怜爱。
这种半梦半醒中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令慕丛云不知所措。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想通过自残清醒时,伸向瓷碗碎片的手被人猛的拽住了。
他喘息着抬眼看去,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只知道有人来了。
抓住对方的衣角,慕丛云断断续续地重复:“好难受… …救我… …”
☆、第五章
第五章
楚留香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纠结之中。
美色当前,他却无比尴尬。不仅仅因为只个美人是个男人,还因为这位是别人的心上人,自己前不久才接受了对方的嘱托照顾他。更何况,在他看来,能让南宫如此喜欢的人一定是个值得他人喜爱的,难得的妙人。谁会忍心伤害这样的一个人呢?
楚留香看着难受得在床榻间磨蹭的慕丛云,不由得微红了脸,摸了摸鼻子。
泪水随着慕丛云眨动眼睛的动作不断落下,衬得他精致易碎,似梦中仙。泪水滴在楚留香手上,似乎同他现在的悲痛一起,烫得他心神恍惚地把慕丛云揽在怀里,却突然瞥到了慕丛云脚上的铁链,顿住了动作,清醒过来。
他原本正是在满心伤痛下要去带无花离开,路过这间屋子时听见了些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就过来看了看,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想快些离开,但看慕丛云的样子又不能再拖,只能先用手帮他解了药性。
走的时候却拿那条链子没办法,只能让它继续留在慕丛云脚上,另一端缠在他自己手上。用毯子把人裹住,抱了起来。看着裹得只露出小半边脸颊的慕丛云,楚留香竟然有些脸红,见他已经沉沉睡去,微微叹息着在慕丛云额上亲了一下。
决定这件事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最后随着画眉鸟的指引见到龟兹王父女和胡铁花、姬冰雁四人时,楚留香竟生起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人见他把怀里的人护得严实,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在得知石观音已死后,匆匆辞别了父女二人,赶回姬冰雁的家里。
一路上,胡铁花都好奇地看着楚留香小心地抱着毯子,猜道:“老臭虫你不是抱了个美人吧。”
楚留香抹了抹鼻子,笑道:“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胡铁花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微笑的楚留香,不甘地说:“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这臭虫遇到!我不信!给我看看!”说着就要抢,被楚留香躲了过去。
“一会儿休息了你再看,人又跑不掉你急什么?”楚留香笑着说。
姬冰雁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了胡铁花一眼,胡铁花突然想起来来的时候自己添的乱,顿时老实了。只是时不时看向姬冰雁的动作,泄露了他的心急。
晚上一整顿好休息的地方,胡铁花就凑到楚留香身边,看他动作轻柔地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就猛的抖了抖,道:“老臭虫,死公鸡不是说这慕老板是个男的么?”
“是男的没错。”
胡铁花瞪大眼睛看了看他,转过头对坐在一边的姬冰雁小声喊:“死公鸡!你来看!老臭虫绝对不正常!他居然对一个男人怜香惜玉起来比对那些女人还厉害!”
楚留香抹了抹鼻子,全当没听到。想着算起来时间,慕丛云也应该快醒了。突然回想起怀里这人面色绯红婉转呻吟的样子,楚留香伸出去的手却顿住了,莫名的有了些犹豫。
这边胡铁花却没什么顾虑,又早就知晓是个男人,直接就把毯子掀开了。本想着看看是怎么一个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竟然连一向风流且自命不凡的楚留香都称赞不已,却在看清的瞬间愣住了。
半晌,胡铁花万分不可思议地对姬冰雁说:“我是不是看错了?”
姬冰雁难得没讽刺他,摇了摇头道:“早听过慕老板美名,却不想今日一见才知道半点不夸张。”
胡铁花转过头又盯着慕丛云左看右看,道:“今日才知道真的有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可惜可惜。”
“你醒了。”慕丛云一动,楚留香就感觉到了,看他先是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又盯着自己,开口解释道,“在下楚留香,这里是沙漠,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
还是迷糊状态的慕丛云看了看他,碧蓝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水光,颦了颦眉,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人,说:“难受。”
可能是刚醒来还不清醒,语气中带了些许委屈。
胡铁花顿时向后退了几步,嘴里说着:“罪过罪过。”又时不时转过来看看。
慕丛云一清醒过来就马上起来坐到了边上,微笑着道谢,优雅大方,丝毫不见方才迷糊的样子。
慕丛云:“有吃的东西么?我饿坏了。”
姬冰雁拿了一个干饼和一小壶水递了过去,难得开口嘱咐道:“少喝些。”
慕丛云接过来,把饼子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慢慢吃着。面色平静,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也没有半点嫌弃口中粗糙的食物。吃完后,也并不询问,只是看着远处。
胡铁花有些好奇慕丛云的平静,道:“你不问么?”
慕丛云闻言看向他,道:“我知道你们,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我了,还要再知道什么?”
胡铁花有点晕,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你就一点不为自己担心么?”
慕丛云:“还被关在那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几位来了。而能完好的从那里出来的,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我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不拖后腿罢了。”
姬冰雁:“不愧是能撑起海运的慕老板。原本对传言还有些怀疑,但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在下姬冰雁。”
胡铁花:“嗯,确实有些意思。我就是胡铁花了。”
楚留香:“在下楚留香。”
慕丛云微笑道:“慕丛云。”
再次回到皇都时,慕丛云的小店里迎来了两个客人,正是与姬冰雁告别的楚留香和胡铁花。两人都无所事事,便接受了慕丛云的邀请来他店里坐坐,正好可以观看两天后的花魁选秀。
皇都的选秀与地方不同,虽然都是烟花之地,风花雪月之事,却贵在一个“精”字。
能够参加选秀的无不是艳名远播。或姿容秀丽难挡,或有一两手他人难及的绝活,宁缺毋滥。而且选秀由官府主办,时间不定,观看的人除了皇都本地居民,其余多是应邀前来。这次楚留香和胡铁花二人正是沾了慕丛云的光才有机会得以一见,不过这并不是说两人不够资格,只是江湖人士居无定所,二人之前更是久未出现在人们视野中,难免有所遗漏。而慕丛云作为海运的重要人物,自然在受邀之列,还可以邀请同伴加入。
自从大漠归来,一路上,楚胡二人却是真切地见识到了慕丛云的诡异运气和绝佳人缘。只要是他们路过的地方,势必会遇到一些大大小小的新奇事情,有些充满趣味,有些十分麻烦,也有些伴着危险。但似乎无论是怎样的事情,只要慕丛云出面总是会变得无比简单,弄得两人全无动手机会。因为慕丛云总是能够遇到愿意帮忙的人,似乎只要是见过他的人都愿意为他事情出上一份力。
为此,胡铁花十分不解,曾经拉着慕丛云研究了许久,也看不出原因。有一次胡铁花实在忍不住拉住了一个问他为什么帮忙,结果对方只是笑着什么也没说。惹得胡铁花一阵郁闷难耐,好奇得不行。
相比之下,楚留香一路上倒是十分享受,一来他本身也是有魅力也会享受的,二来虽然没有麻烦需要处理,但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让人心情愉悦,不至于无聊。而且他并不像胡铁花那样毫无头绪,至少除了成功的商人这一点,在他看来,慕丛云身上的气质举动更像是个王公贵族,只不过没有那些烦人的气势凌人,眼高于顶。
而且就海运这一点来说,如果说是慕丛云只凭自己一个建立起来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定有一个极其强硬的后台。
楚留香躺在珠宝店二层的客房里,摸了摸鼻子,朋友有能力总是好的,尤其是慕丛云这种容易招惹麻烦的人。
而且这家店还真舒服啊… …下次一定要带蓉蓉她们一起来。品茶赏玩,闲坐幽里,听来往的人讲各种各样的事,结识各种各样的人。明明身处市井,却胜似桃源,实在是妙。
交这样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乐事。难怪南宫会生出那样的心思,之后更是念念不忘。
忽的又想起那天的旖旎景象,楚留香虽素来不近男色却也不得不承认诱惑非常。
正想着,就听门外慕丛云颇为熟稔地道:“楚兄可要来尝尝刚送来的酒?胡兄可已经下去啦。”
楚留香一个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边走边理了理衣裳,打开门,笑道:“那我们可要快些下去,莫让他一个人都吞进肚里去。”
慕丛云笑着摇头道:“要不是我实事先藏了一些起来,现在怕是已经一滴酒都见不到了。”
楚留香大笑。
当夜,珠宝店里灯火闪烁,平日整洁的店里略显凌乱,地上胡乱地堆着些酒罐,细瓶桌边围着三个男子,一个已经倒在桌边沉沉睡去,剩下的两个还在大口大口地灌着酒水。直到耗尽最后一坛,才意犹未尽地摇晃着趴倒在桌上,鼾声渐起。
由于三人早就遣散了珠宝店里仆人,第二天慕丛云浑身不是地起来时见到满地狼藉颇为头痛,强拉着两人帮忙收拾。
同样趴着睡了一晚,但比慕丛云喝得更多的两人倒是十分的精神。楚留香和胡铁花看着被慕丛云塞到手里的扫帚,左右比划了几下都觉得十分别扭,只好放在一边运起内力来配合掌法吸起酒坛,再轻飘飘地送到角落堆好。不一会儿就收拾停当。看得慕丛云直呼厉害。
三人坐在包子店里等老板送上包子,听周围的人交谈各种各样的事情,时不时勾起嘴角。楚留香耳力好突然听到有人提到慕老板,就好奇地听了听。听声音是两个青年男人。
“说到美人啊,不得不说这珠宝店的慕老板。那真是谪仙般的人物,任谁见过一次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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