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柏说我没有!
那边的小朋友听何柏这么说就嚷嚷,说他推我!他把我推倒的!
箫诚听了问何柏是不是真的,何柏就哑了。
之后那孩子倒是有理,指着何柏说他不推我,我就不摔,我不摔飞机就不能坏。
箫诚听了又问何柏是不是真的,何柏抱着坏了的小飞机,心里着急又解释不出来,支支吾吾的还没想明白该怎么说,那边箫诚就拉起那个孩子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回头跟何柏说:“小飞机弄坏了你拿走吧!你以后别来我家了,我不跟不诚实的孩子做朋友!”
说完,箫诚就领着那个哭哭咧咧的孩子下楼去了。何柏见了连忙去追,拉着箫诚的胳膊,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说哥真不是我,我没不诚实。
箫诚本来就气,这会儿小脸刷的就冷下来了,反手一推何柏的肩膀说你就是不诚实了!你怎么欺负人了你还不承认!何柏你撒谎!敢做不敢当!我瞧不起你!
何柏听了心里委屈,肩膀虽然生疼面子上却再低不下头去,之后转身他就跑回家去了。直到进了门,他才发现箫诚的空军一号还在自己怀里抱着呢。耷拉着脑袋回到房间,何柏把空军一号和自己的空军二号放在一起,来回的看,直到有人喊他吃晚饭,他才出来。
晚上,王雪梅回家看儿子情绪不对,就多问了两句,何柏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当时王雪梅觉得没什么,按大人的观点,不过是小孩子吵架了,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再者,自己儿子倒是真不该先动手,那毕竟是人家家的客人。于是王女士慢慢跟何柏说,道理类似于出了问题,要先从自己身上找错,看自己有没有不对的地方,总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箫哥哥还是你箫哥哥,回头道个歉,妈给你买点儿好吃的你带过去,就没事儿了。
小何柏听他妈这么一说,原本堵着的心也就顺多了,在一夜好眠之后第二天就从冰箱里挑自己最爱吃的小零食装了满满一大袋给箫诚送过去了,结果箫诚那时候没在家,上那个叔叔家学打架去了,东西是家里阿姨帮着收的。所以何柏等于东西拿过去了,道歉只是转达,却没亲自说成。
为此何柏忐忑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家里有人敲门,何柏去开,来的人是箫诚,手里还拎着一袋子东西,何柏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昨天拿过去道歉的。
箫诚看何柏出来了,把东西往门口一放,说你的东西我不要,我不稀罕。
说完,直接往回走。
何柏站在门口没啃声,等箫诚走没影了眼泪才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第二天,何柏再次登门,手里没有零食,只有自己的空军二号,他找箫诚,然后把飞机递给他,说哥哥,我把我的赔给你行么。
要说空军一号和空军二号两架子弹壳飞机基本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空一上面画的一颗五角星是红色的,而空二是蓝色的,何柏是个有心的孩子,他怕箫诚不喜欢空军二号,还特意拿水彩笔把空军二号的那颗星给涂红了,但谁承想箫诚依旧不买账,连手都没伸就把门关上了。
之后的没几天就开学了,何柏这几日心中一直纠结,又想要面子又怕他哥真不理他了,在左右斗争了几天后,赶着快开学了到底决定先低头,开学当天一早比平时早起十分钟跑到箫诚家门口等箫诚,可左等右等都没人,他又不敢去敲门,后来看时间来不及了才跑着去上学的。
到了下午放学,何柏跑到箫诚班级的教室门口去等他,可箫诚走出教室的时候一直无视他,和同学说说笑笑就像没看到他一样,何柏心里难受,咬着牙在后头跟着,结果连跟着走了几天,箫诚的回头没等来,倒是被同学当面笑话是厚脸皮的跟屁虫。
可就是这样,何柏也没停,每天上学放学就跟在离箫诚十米左右的后面。
这样的日子坚持了大概三星期,在三个星期的最大影响就是箫诚不和何柏玩儿了,小朋友们也就不和何柏玩儿了,原因是大伙儿都怕被孤立,与是何柏就被孤立了。
等到了第四周周一,那天天气预报说下大雪,天阴了一天,到下午三点多竟然下起了雨夹雪,何柏当天值日,等出来的时候天都晚了,那时候箫诚他们班的同学都已经走光了。
何柏知道箫诚不能等自己就一个人往家走,谁知才进小区就被五个孩子围住了,他们问他你就是以前总跟着箫诚的小子吧。
何柏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孩子比自己大,转身便要往家跑,可无奈年纪太小,才跑几步就被人赶上来从身后推倒了。雨夹雪的天气让地面很脏,何柏摔倒了就弄了连泥带水的一身黑。那几个孩子看他摔倒了围过来,一边笑着骂他,一边踢他,何柏几次想跑,却都没躲过,直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把那群孩子吓跑了,何柏才有机会站起来,把手上带着冰碴子的泥水甩掉。
他应声抬头往回看,发现帮他的是箫诚的爸爸箫广雄,何柏站在那里,不声不响的被这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抱起来送回家,一路上箫叔叔问他怎么没跟箫诚回来,他没说话,之后等进门了,箫广雄站在门口揉他的头发,说回头让你哥教你打架,揍死那帮不长眼的小兔崽子。何柏低着头,脸上脏兮兮的却挂了两道干净的细痕。
说起来还真是,那帮孩子那么欺负他他都没哭,可一听箫广雄说到箫诚他就绷不住了,为什么绷不住了,因为箫诚和他生气了,他哥不会教他打架了,他哥不要他了。
浑身又湿又脏狼狈不堪,那天来看孙子的何婉欣一看到自家大宝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心疼的直抽抽。回头给何柏洗澡的时候听他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老太太一瞪眼,一边给孙子擦头发一边说咱不道歉了,咱就是惹了天皇老子咱也不低头了,这算什么事儿,老箫家那么个屁大的孩子竟然敢拿这么大的桥!
何柏听了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跟何婉欣说:“奶奶,能不能让爷爷用我的小飞机把空军一号修好了,我试过很多方法,可是都不行,胶水,大米饭粒都粘不住。”
何婉欣对孙子一向有求必应,眼下不过是个黏弹壳的事儿,何家爷爷何文生自然满口答应下来,然后按照孙子的要求从空军二号上拿下两个弹壳,细细磨亮后再用强力胶把空军一号修补好。
等第二天晾干了何文生一早把小飞机拿给何柏看,却发现孙子小脸发红,说话声音是哑的,老爷子伸手一摸孩子的脑门,发现自己家的小祖宗竟然发起烧来了。何婉欣那会儿正在楼下做早饭,听说了上来一看,也顾不得吃什么了,赶紧擦了手换上衣服带何柏去了医院。
回头再说箫家这边,箫广雄回家看到儿子,原本就黑的一张脸上便更添了几分严肃,箫诚下楼和父亲打招呼,结果三句话没出箫老虎就问他怎么让何柏一个人回家。
箫诚当时回答的理直气壮,说我们掰了,不是兄弟了。
箫广雄一瞪眼,说小兔崽子你说啥!
箫诚回答的不卡壳,说我们不是兄弟了,他撒谎,弄坏了我的东西不承认不说,还欺负咱家来的客人。
老箫听儿子这么说便拍大腿,说你放屁!何柏那孩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有个坏心眼儿,他能骗你!他比你都有礼貌他能欺负人!
箫诚无缘无故挨骂心里也委屈,梗着脖子不肯再吱声。
箫广雄看他不说话心里就更气,顺腰抽出皮带就往箫诚的屁股上抽过去,一边抽还一边骂,说就你好!你全对!那他妈是你兄弟你知不知道!你比他大,你惹事儿了让他替你扛着!我箫广雄什么时候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箫诚站在那儿死扛着,咬着牙说我没有!
箫广雄看出今儿这小儿子是当定了犟驴,又打了几下心里也怕打坏了,再说也是真舍不得,便把皮带扔到一边,四平八稳的坐下问箫诚到底怎么回事儿。
箫诚一开始不说,后来觉得冤得慌就把事情大致的说了,当然,还包括何柏来道歉自己把人堵回去的事情。
老箫一听觉得这原本就是屁大的事儿,说难听点儿为放这种小屁连撅下屁股都不值,可让他好奇的是自己的儿子咋就能做的这么绝,后来刨根问底才发现全是学校那些狗屁良好校风教育的,一根标杆直到底,自己儿子又太要强,好坏不能差一点儿,不然就弄得跟阶级斗争似的。
而就在爷俩这边斗鸡斗得厉害的时候,张静文也回来了。彼时张女士正大包小裹的拎着菜回家,她也没想到老公难得回家,自己一进门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个样子。回头左右一瞄再问两句,这事儿她也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箫广雄说今天回家才进小区,就看到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欺负何柏,一边欺负还一边说让你跟箫诚好,打你都是因为箫诚之类的话。
张女士听了看儿子,心里知道这小子大概在学校太拉风,招惹了不少妒忌人家又收拾不了他,这事儿才惹到何柏身上,所以对这事儿她没说什么,不过就那架空军一号的事儿,张女士可觉得不管不行了。
趁着晚上做饭,张静文把儿子叫到身边让他帮忙,一边炒菜一边跟他说,“你郑阿姨家的那个孩子是年尾生的,何柏是年初,算起来俩个人好像还没差上一个月,但按年份倒是错开一年了。”
箫诚听了一愣。
张女士不理他,自己继续“那天你们吵架的事儿我知道但是没在意,不过回头你郑阿姨打电话了,说她家小子看你俩生气气的挺凶,小伙子害怕了,就把事情全承认了,说是自己要拿飞机,何柏护着不让,结果抢的时候是他把飞机摔了,弄坏的。”
箫诚瞪大眼,但没吭声。
张静文往锅里添了点儿汤,回头看箫诚,她说我本以为你俩没事儿的,可没想到你们能闹成这样。
箫诚被老妈说的脸红,手里一棵葱这时候都快让他剥没了。
“儿子,”张静文放下锅铲看着箫诚“你和何柏也算从小玩儿到现在了,我和你王姨平时忙,没啥时间管你俩,所以我今天问问,你凭良心老实回答妈一句,何柏对你好不好,什么时候跟你玩儿过心眼儿,你觉得他是那种会玩儿花花肠子的孩子么?”
箫诚被问成了没嘴的葫芦,脸上又涨红了一层。
的确,他弟不是那种人,从小也是一直对自己特好的,何家给他的东西一般自己都有份,有时候何柏甚至自己不要都把好东西给他留着,所以被妈这么一说,箫诚还真觉得自己这阵子做的过分了。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箫诚倒不怕承认错误,当天晚上就要去,但无奈这么一通闹下来时间太晚了,张静文想想,说这样吧,你明天早上早点儿去他家门口等,然后你俩一起上学,有啥话你跟他说开也就是了。
结果箫诚第二天在书包里装了一堆零食,一早就去何柏家门口等着,可眼看着都要迟到了,这人也没出来。箫诚上前敲门,老半天家里也没人应,他想不出原因就只能先去学校了。
等晚上放学,箫诚跑去何柏他们班才知道何柏今天请了病假。二爷听说了赶紧往家跑,原本想着到家放下书包,写了作业就去何家看看,可没想到一进自己那屋他就看到他的空军一号正好好的摆在他的桌子上,箫诚瞧见了,立马顾不得那么多,跑出房间就问客厅里的箫广雄,说:“爸,何柏今天来了?!”
箫广雄看着报纸说:“没,是你何爷爷来的,给你送的飞机我放你屋桌上了,哎,小子,何柏病了你知道不,医生说弄一身湿冻的,今天一天就给打了两个吊瓶呢。”
箫诚一听就呆不住了,转头把零食用个大袋子装上,之后跟老爹喊了一嗓子我晚点儿回来吃饭就跑去何家了。
箫诚跑去开门的时候,开门的是王雪梅,王女士一看门口站个倍儿有气势来负荆请罪的小伙子,就忽然觉得这娃今天要撞枪口,但一想自己家的宝贝儿子正病着,当妈的那颗小心眼儿就作了祟,何妈心里叹气,心说箫诚你今天就自求多福吧。
箫诚进了门,第一关就是何婉欣,何家奶奶看到这虎头虎脑的小子自然是喜欢,不过那是从前,眼下欺负了自己孙子的管你花好月圆,那就都是小混蛋!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何婉欣倒也不是不晓得除了箫诚,就没人能让何柏顺气的道理。再加上这孩子倒还算有诚意,她这个大人也就不干预了。
回头把人领到孙子房里,要怎么折腾可就都是何柏的事儿了。
那会儿何柏才打了针从医院回来,烧退了,可脸蛋还是红红的,再加上这阵子为了箫诚的事儿上了火,那可怜劲儿就别提了。
箫诚进门,才站在门口那边何柏便翻身骨碌到床里头,背对着他装睡去了,二爷瞧见了没吭声,等王雪梅把门掩上了他才凑到床边,因为是头回这么正式的看病人,所以箫诚有点儿紧张,他琢磨着自己该说点儿什么,挤到床边挨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还烧不?”
何柏没吭声。
箫诚知道何柏气自己,便从袋子里按样拿出零食在床边摆了一排,说我给你带了吃的,别人买的(张静文给预备的),我不吃,就都给你拿来了。
何柏依旧不吭声。
箫诚没辙了,看何柏不理他,他又往床里靠了靠,问何柏,“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啊?不然你咋不跟我说话呢?”
何柏往床里又拱了拱,算是哑巴到底了。
在床边坐了能有十分钟,箫诚最终扒拉着手指头说:“何柏你再不理我,我可走了。”
“·······”何柏动了一下。
箫诚看着了,以为得逞了赶紧接着威胁,起身下床假装往外走,边走还边说:“你不跟我说话我可当你睡了,我真走了啊!”
眼看着都要走到门口了,何柏终于绷不住了,一骨碌身坐起来,大眼睛水汪汪的就这么看着箫诚,嘴巴抿的死紧,小摸样又倔强又可怜,箫诚一开始以为他要说话,可等了半天都没瞧见他有反应,便伸手放在了门把上,说你不说话,我可真走了。
这时候就看何柏猛的撩开被子下床,气恼的把箫诚带来的东西全装进袋里子,然后走到他跟前,全堆到他怀里,之后一边推他一边哭,说:“你走吧,你走,我不要你东西,少拿你不要的东西来糊弄我,你不是不拿我当兄弟么,你不是把我当跟屁虫么,我以后不叫你哥了,再不叫了,也不跟着你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你不信我,呜呜呜呜·····臭哥哥······呜呜呜呜·······我不跟你好了,不当你弟了,他们欺负我你都看着不帮我·······呜呜呜呜·······”
箫诚当时抱着一堆东西,被何柏哭的一团乱,不过好在他还分得清啥是眼下的大小王,最终二爷把东西一扔,任由什么果冻巧克力薯片果奶满地滚,给何柏来了一个相当有爱的熊抱。当然,只抱着哪够,箫诚看着何柏哭的凄惨,手忙脚乱只得胡乱哄着,说别哭了,哥知道错了还不行么,以后不的了,咱俩以后不吵了,一起上学,放学,谁欺负你了哥都替你找回来,不哭了啊,生病了哭不容易好,咱以后遇到事儿讲道理,我不说你了,等你好了要吃啥俺都给你买,不哭了······
后来可谓割地又赔款,箫诚终于把这个小祖宗哄好了,小心翼翼的把人弄回床上,又被拉住告知不许走,今夜必须留宿,箫诚为难,说我作业还没写呢,不回家不行,何柏听了立马嘟嘴,二爷急的直呲牙,说那我去拿书包再回来,何柏翻白眼不乐意,赶巧这个时候何婉欣刚好给何柏送粥,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