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转峰回 by: 左摇右摆-船至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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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转峰回 by: 左摇右摆-船至桥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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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可以。”

        飞行组长满意的走了,留下看着恍惚的周至严有些忧心的BIELING——他知道飞行员最怕在天上精力不能集中,可又知道什么都好商量,只有在这方面,按中国人的说法,那是‘很多牛都不能改变’。

        周至严静静的吃了几口,突然发觉旁边的BIELING出奇的安静,略一思索就明白他在想什么,看看四周还有不少人,只能把自己的叉子悄悄调到右手,轻轻碰碰他的,

        “放心。有你,我摔不了。”

        BIELING看着那交叉在一起的叉子,笑了。

        今天虽然是周至严休息的最后一天,但BIELING傍晚还是要飞。中间抓紧时间去宿舍休息一下,周至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现在飞的是‘南线’,按说跳伞条件好了很多。可战争打到现在,老百姓们都成了惊弓之鸟,虽然军队也在一直宣扬不扰民的政策,可真要是摔下去的时候还活着,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索性起来把BIELING叫醒,

        “我教你几句话,要是真的跳伞下去遇到当地人,你就说‘我是好人,是来帮着你们打日本人的,请帮帮我……’”

        BIELING眨巴眨巴还没完全清醒的眼睛,半晌才明白周至严的意思,苦笑,

        “好了,周,你看,我有‘狗牌’,下去给他们看就可以了。你看,上面还有你们政府的公章呢。”

        国内现在军阀割据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给BIELING解释不清,周至严有些焦急的夺过‘狗牌’冲他正色,

        “没用,什么章都不管用,你也不能保证当地人都识字。听我的,跟着我说,来。”

        余下的时间,BIELING就像鹦鹉一样跟着周至严来来回回的学那几句话,直到快上飞机了,周至严都跟了过去,带着一脸的关切要求他再复述一遍。OMMY的飞机刚刚降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好奇的走过来问,听明白了之后随意的笑笑,

        “我现在才知道‘南线’一样不好飞,连刘都摔了……只能祈祷摔下去的都是旧飞机,把新飞机给人留下吧。”

        摇摇头走了,留下心情更沉重的俩人。还是周至严先缓过来拍拍BIELING的肩膀,

        “别听他的,好好飞。刚才我检查过这飞机了,没什么大问题。今天你就一班,到了汀江等着我明天过去。”

        “嗯,我在汀江等着你。”BIELING露出个笑容,转身登机了。

        周至严的飞机起飞得很早,一路还算顺利,到了汀江机场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BIELING站在跑道边上仰着脖子等着他,心里一阵幸福感涌上来,恨不得滑行的距离越短越好。从飞机上跳下来,拿着飞行囊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这边的主任就过来了,

        “紧急任务,你能不能现在就飞回去?”

        周至严还没答话BIELING先急了,

        “他们连午餐还没吃呢?就不能再等等?”

        主任也很为难,

        “不是‘他们’,就是周先生。那边拍电报说让他赶紧回去,副驾驶随便换一个谁都成。”

        “……那我和周一起回去。”BIELING觉得不对,抢着拦下了这个差事。

        “你不也没吃午餐呢吗?我再去找一个人吧。”

        主任急匆匆的走了,周至严拦住BIELING,

        “不行,你病才好,这么飞来回,我不跟着不放心。你先去走手续,我去拿飞行囊,场站见。”

        不由分说的拒绝,扭头往宿舍跑。

        一切准备完毕,两人各就各位,驾驶着另一架载满货物的飞机徐徐起飞。到了标准高度,BIELING催周至严把飞机转为仪表驾驶,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几个面包,周至严大吃一惊,

        “别那么惊讶,我顺路去餐厅拿的。看,还有黄油。啊,忘了拿餐刀。”

        BIELING献宝似的得意完,又发现了问题。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周至严握握他的手,笑着在那已经有些冷了的面包上咬了一口,觉得分外香甜。看他这样,BIELING也开心的在旁边吃起来,一大口面包,一小口黄油,外面是灿烂的阳光和晶莹的雪山。拍拍手上的面包渣,BIELING索性站起来从周至严座椅后面拥住他,

        “多美啊,我真希望咱们永远飞翔在这里。”

        周至严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看真的不像有什么危险才稍稍安心,

        “这种天气哪儿是那么容易遇见的?永远飞?你不觉得枯燥吗?”

        “有你在身边,到哪里都不觉得枯燥……啊,我忘了我带相机上来了,我要把这些雪山拍下来,有机会给LARRY看看——他从来到离开,一直飞得都是夜航。我要让他看看白天的雪山有多美。”

        说着就去飞行囊里拿相机,周至严笑笑也不拦他,自己悄悄把注意力集中回来,

        “你拍吧,但是别盯着看时间太长,当心雪盲。”

        “我知道啊,我忘过什么事?!”

        BIELING蹲在舷窗边上降低重心,兴奋的举起相机对着外面一座座美丽得让人眩目的雪山按快门。

        “嗯……让我想想,你只记得带面包,忘了带水上来,算不算?”

        “呃?”BIELING的动作顿住了——餐厅的饮料都是现磨的咖啡或者是热水,的确没法带出来,但要是有心也不是没可能找到容器的,不过他匆匆忙忙怕周至严扔下他先飞还真是没想到。把相机抱在怀里蹭到机长座位旁边,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你是不是渴了?”

        “嗯。”周至严操纵着飞机微微转向,飞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区域,突然转身一把捞住BIELING的脖子深深的吻过去,贪婪汲取,又突然放开,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做全神贯注状,好像对着窗户说话一样,

        “这下不渴了。”

        路上也遇到了气流,但好歹有惊无险的平稳落地了,看看时间,800多公里的航程不到3个半小时就飞回来了也算是非常快了。就像在汀江机场一样,一下机主任就迎了上来,

        “周先生,公司接到新的工作,要派几个飞行人员去重庆那边工作一段时间,你的技术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所以……”

        “什么工作?去重庆做什么?”

        BIELING先问了出来。

        主任看看他,解释得有些隐晦,

        “具体到那边做什么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国民政府要公司抽调几个技术好的中方飞行人员过去帮忙。”

        听到主任话里着重强调的‘国民政府’、‘中方’,周至严心里微微有些明白大概是什么工作了,叫住还要继续询问的BIELING,叹口气小声的询问主任,

        “我能不能不去,继续在这里飞?”

        主任也叹口气,

        “大家都知道你技术好,本来公司也不想让你去的。但唯独你是那边点名要的,实在是没办法。”

        周至严疑窦丛生,但他素来知道这位主任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虔诚的教徒,从来不说谎话的,既然已经这样了,真是不去也得去了。

        “那什么时候走?大概去多久?”

        “明天一早这边派飞机把你们送过去,到那边飞他们的运输机,不过改机型你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好吧。”

        周至严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办了交接饱饱吃了一顿,俩人搭车回到家,BIELING一进门就开始嘟囔,

        “什么意思?这边的人手都不够为什么还要你去重庆?要不明天我再和主任说说,咱们一起去?”

        周至严心里很沈,挥挥手打断他,

        “别找主任了,重庆那边要的就是中国人。”

        “反正都是飞,谁上去不一样?”BIELING愤愤不平。

        “在这里中国人美国人都一样,可那里不是‘中航’,那里,只能有中国人去工作。”

        BIELING闭上了嘴,瞪了周至严一会儿,转身出去敲王守业家的门,

        “王先生,公司要派几个技术好的飞行人员去重庆工作,找过你了吗?”

        “倒是问过我,不过我太太现在这样……我就拒绝了。”

        一出来就被逼问的王守业看看面前的BIELING,再看看跟着他后面的周至严,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周兄弟,派你去了?”

        周至严点点头,歉意的笑笑,拽了BIELING回去。

        “为什么啊?王先生的技术也是很好的,为什么就非让你去?!”

        “可是王太太都6、7个月了,他怎么离得开?应该没多久就能回来了,你在这边安心的飞,回来我找你。”

        BIELING终于跨下脸,一把拥住他,头埋在熟悉的颈边,

        “可是我不想你走,周,我有预感,你到了那边会过得不好,你走了,我在这边也会很想你的……”

        “咳咳……”两人拉扯着回来门都只关了一半,安慰了妻子找过来的王守业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多少有些尴尬的出声提醒。

        BIELING无所谓,周至严迅速推开了他,

        “王兄找我有事请吗?”

        “是啊,你要去重庆,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身后的屋子里分别住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两人很有默契得走出了一段才各自点起支烟开口,

        “周兄弟,现在外面什么情况这边多少也能听到一点风声,此去重庆,要多加小心啊。”

        “王兄的意思是……”

        王守业笑笑,直视着周至严,

        “这仗估计打不了多久了,以前咱们运得都是什么?汽油、子弹、医疗用品;现在咱们运得是什么?重型武器。”

        周至严点点头——他们都是有心人,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的区别。

        “咱们都是大家庭出来的,应该也都看见过。这家里有大事情,各屋各房的心没准能往一处使,真要闹腾,恰恰都是太平无事的时候。重庆现在是陪都,街上掉块砖头砸着的都得是带个‘长’字的大员。周兄弟这次去,千万记得少说话多做事,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想的别想啊。”

        “我知道,多谢王兄提点了……我走了,BIELING这边也烦请王兄多照顾下。他,还是个孩子呢。”

        “放心吧,BIELING这人我也观察过,看着嘻嘻哈哈心里很有主意呢。周兄弟你这是关心则乱,其实他才是大智若愚呢。”

        周至严笑笑——最好真是这样。两人又说了会儿别的,慢慢往回走,王守业嘴里念叨着,

        “重庆,唉,重庆。我王家在那边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故交,用不用我写个信什么的给你,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也多个照应?”

        要是别的时候周至严也就答应了,但那次月下谈心之后他是清楚的明白王守业躲在这里的苦处,自己要真拿着他的什么名帖出去,估计他们也很快就躲不住了,赶紧摆手,

        “王兄好意心领。我会多加小心的,等回来,咱们再一起喝酒。”

        “呵呵好,没准儿等你回来我儿子都抱上了,咱们爷儿仨一起喝,啊,再叫上BIELING。”

        第二天周至严醒来的时候发现BIELING竟然悄悄先走了,也没多想,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去机场了,直到坐上了飞机才发现通讯员是BIELING。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祈望他只是想送自己过去。

        可是到了重庆机场,BIELING就不肯回去了,非要留下不说,还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跟重庆方面接机的人说自己是中航方面派来的,要负责工作结束以后把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回去。跟着周至严来的全是中方人员,一时间竟也被BIELING唬住了,不知道公司是不是真这么交代的。接机的人气的七窍生烟,连核实的电话都顾不上打,直接找来了这边的驻军,一个鹰钩鼻的军官直接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上来就要把BIELING架走。毕竟都是同事,其他人赶紧上去拦,正闹做一团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JOHN,是你吗?”

        BIELING愕然转头,然后惊喜,

        “凯特,你怎么在这儿?”

        提着小箱子风尘仆仆的凯瑟琳笑着过来拥住了BIELING,不过周至严的目光却落在了跟在凯瑟琳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男人也看见了他,走过来先喝住了要动武的士兵们,然后斯文的伸出一只带着雪白手套的手,

        “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似曾相识的倨傲做派,周至严突然想了起来——他就是那次自己和BIELING带着飞到印度那边的中美大员之一,还给过BIELING名片的,赶紧伸出手回握,

        “松先生是吧,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松先生笑笑,转身冲着鹰钩鼻,

        “你们都下去吧,这都是熟人。”

        鹰钩鼻有些不情愿的敬了个礼,狠狠的刮了周至严一眼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边凯瑟琳带着BIELING过来介绍,

        “这位是松先生,这位是我的表弟,JOHNBIELING。”

        “松某之前和这两位先生都见过,青年才俊啊。却没想到竟然是凯瑟琳小姐的亲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呵呵。既然BIELING先生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抬手招来了那个负责接机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就带着其他中航过来的人先离开了。

        BIELING见着凯瑟琳开心得要命,倒是真没想起来这位姓松的是谁,只是抓着凯瑟琳的胳膊不停的问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去看他之类的。凯瑟琳抚慰性的拍拍他,

        “我刚刚到,很快就要走,还有工作实在不能去看你。”

        BIELING叹口气表示理解,随即又高兴起来,拿出相机招呼周至严过来照相,

        “上次你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合影,这次我们三个一起照一张。”

        左右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了,只能把相机交给松先生,

        “这位先生,麻烦你帮忙按下快门好吗?”

        周至严有些尴尬,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军用飞机,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身子,避开了那些不应该被摄入镜头的背景,拿着相机的松先生眼睛微微一眯,赞赏式的笑了笑,帮他们照了一张,

        “凯瑟琳小姐,下一班飞机已经准备好起飞了……”

        “哦好的,我很快就过去。”

        看松先生先走了,BIELING又非要拉着凯瑟琳和周至严合照一张——这让两人都有些尴尬:凯瑟琳是着急要走,这次见到两人还在一起心里有疑虑也没什么再问;而周至严,更是不知道要怎样站在她身边才好。

        看着镜头里僵硬的二人,BIE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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