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晋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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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晋演义-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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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晋兵袁真自为前部先锋,引大军一万,战将数员,又有铁骑军二千,从襄邑进发。日当亭午,来到虎尾坡附近。问向导官:“前面离城多少路?”答曰:“只有三十里。”王佃引探马数十匹先行,见坡前人马摆开。王佃拍马抢前,见依山傍岭,一簇人马,尽打青、红旗号,不知多少。晋将王佃把皂旗一招,三千军一齐向前,縻玉、刘同为两队进,青、红旗各居左右,二色旗不杂,队伍不乱。王佃扯住马,令休赶。左右曰:“为何不赶?”王佃曰:“前面必有伏兵,你们只就这里扎住,我自去禀先锋。”王佃一骑马来见先锋,袁真曰:“岂不闻兵法有虚实之论?此是疑兵,必无埋伏,速进兵追之。”
  佃再回坡前,提兵直入其左,遍于林下,追寻不见。
  此时红日冉冉坠西,袁真叫去抢襄邑安身。军士四门突入,并无阻挡,又不见一人。袁真曰:“此乃势穷,尚带百姓连夜走了。众军权且安歇,来日进兵。”军士各自饥饿,都去夺屋造饭。袁真在县衙安身。初更后,狂风忽起,把门军士来城报火起,袁真曰:“火是军人造饭不小心失火,不可惊动。”说未毕,南门、西门俱来报火起。袁真急令众人上马时,早已满城火着,上下通红,喊声大震。当夜袁真叫将士冒着烟火探路,报说:“东门无伏兵。”袁真冲出东门,门上火滚烟飞,军士逃出,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且说袁真方才脱得火危,背后却有车马赶杀,各军皆要逃命,那里肯回身厮杀。撞着縻玉、刘同,又杀一阵。到四更左右,人困马乏,一大半军破头烂额,却好走到河边,人马都下河吃水,水不过尺,人马皆在河内闹起。上流许云振望见襄邑城火起,约五更时分已到,只听下流人马喧闹,催军一齐掣起布袋,水势望下流一冲,人马皆溺于水。袁真望水势慢处夺路,来到博陵渡口,喊声大振,一军拦路,慕容德到也。当下慕容德引了军马,从下流头杀将上来,截住袁真掩杀。王佃交斗到三十余合,真不敢恋战,夺路走脱。慕容德赶来,接着厮杀,杀得晋军大败,杀死晋兵三万余人。
  时,袁真收拾残兵,来见桓温,称说失利一事,桓温大怒曰:“胡贼安敢如此?”尽起三军,遂至襄邑,漫山塞野而来,与慕容垂大军相遇交战。垂将兵马摆开,横持玉斧立于阵前,以待晋兵。晋兵阵中先锋袁真持刀出马与战,又战上二十余合,真不能抵敌,拨开军器,勒转马头,望本阵便走。背后慕容垂促兵追杀,晋兵又败一阵,走还原屯。
  桓温见军战不利,心甚烦恼。忽左右报军中粮尽,来日却无粮草支给于三军等众。桓温愈加忧闷。又探事军人报道:“长安秦王苻坚使邓羌率军三万来救燕。”参军郗超曰:“今吾军数战不利,粮储复竭,秦兵又至,难以进兵,不如焚舟车弃辎重铠仗,从陆道奔回本镇,若秦军一到,必为所擒。”温曰:“事已迫矣!今夜即行。”于是桓温至夜传令,将舟车烧讫,及抛弃辎重铠仗,乃领大军从陆路而走。诸军争欲追之,吴王垂曰:“温初败退,必严设警备,选精锐于后,不如缓之。彼幸吾未至,昼夜疾趋,俟其气衰击之,无不克矣。”
  至是温果兼道而进数日,吴王垂令人探知,自率八千骑追之到河南,与袁真、郗超等交战,又战上数十合,晋兵无心恋战,皆弃甲抛戈,望南走溃。又被燕军赶杀一阵。慕容德闻晋兵败走,乃以劲卒伏于东关中,见桓温兵至,两下夹攻,大破温众,斩晋兵三万余人,连追杀五十余里,方始收兵还燕。
  却说秦将邓羌闻晋兵败走,使其副将苟池领兵五千抄小路来赶。追至谯城,袁真见后有追兵,喝令军士摆开,自与荀池交战。二人又斗三十余合,袁真大败而逃,又被秦兵大杀一阵,又斩一万余人。秦兵追杀二十余里,亦收兵还国去讫。
  温只得收败卒屯于山阴。其时桓温深耻其败,恐朝廷见罪,乃归过于袁真。使人入朝上表云:“袁真为将失略,致败三军,宜贬之以为庶人。”于是晋帝下诏,黜袁真为庶人,诏使桓温还国。行经王敦墓第,读其碑记,叹曰:“可人,可人!”其心亦若是耳!
  却说燕王慕容暐谓群臣曰:“今既与秦结好,必得一不辱君命者,往谢之方好。”大傅慕容评曰:“参军梁琛有辩才,其兄梁弈仕于秦为尚书,使其可往。”暐遂使郝晷、梁琛,相继如秦。晷与王猛有旧,猛接以殊礼,问晷东方之事,晷知燕将亡,阴欲自托,颇泄其实。琛至长安,秦王苻坚方畋于万年,欲引见瑁琛曰:“秦使至燕,燕之君臣,朝服备礼,洒扫宫廷,然后敢见。今秦王欲野见之使臣,不敢闻命。”尚书郎辛劲谓琛曰:“天子称‘乘舆’,所至曰‘行在’,又何野见之有?又《春秋》亦有遇礼,何为不可乎!”琛曰:“天子以四海为家,故行曰‘乘舆’,至曰‘行在’。今四海瓜裂,天下分崩,安得以是为言礼哉?不期而见曰‘遇’,盖因事权行,其礼简略,岂可居容与之所为哉?昔者桓温窥我王略,燕危秦孤,是以秦王恤患,结好交聘方始,谓宜崇礼尚义,以固二国之欢,而忽慢使臣,是卑燕也,岂修好之义乎?”秦王坚乃为设行宫,百僚陪臣,然后延之。琛始入见秦王,称燕王使其谢救危之事。坚心大悦,命群臣排宴饮之。
  梁琛之从兄粱弈为秦尚书郎,秦王坚使弈与客馆,琛与弈舍。琛曰:“昔诸葛瑾为吴聘蜀,诸葛亮惟公相见,退无私面。今使之即安私室,所不敢也。”于是秦王坚命于别馆安下。又使弈数问东方之事,琛曰:“兄弟本心,各有所在,欲言其美,恐非所欲问;欲言其恶,又非使臣所得论之也。”
  秦王坚使太子延琛相见,秦人欲使琛拜太子,先讽之曰:“邻国之君,犹其君也;邻国之储君,亦何以异乎?”琛曰:“天子之子,尚不敢臣其父之臣,况他国臣之乎?礼有往来,情岂忘恭?但恐降屈为谄耳!”乃果不拜。
  王猛知梁琛忠贞,乃劝秦王坚留梁琛,坚不许,琛乃还国。
  却说慕容垂既破大司马桓温,大有功绩,威名益振,德望日新,士民皆惮之。时太傅慕容评见其威猛,愈忌之。垂奏将士功赏,皆抑而不行,垂怒之。评恐为患,评乃与太后可足浑氏谋诛太宰格子慕容楷及垂,后命奏知燕王啼。于是,评与燕王暐曰:“吴王慕容垂威名日振,恐不利于国家,陛下宜早图之,不然将难制也。”燕王暐曰:“叔父可缓图之。”于是评出朝,整日思想,计欲害慕容垂。

第二三五回 慕容垂逃降苻坚
  慕容垂舅兰建知之,急以告垂曰:“太傅慕容评密奏主上,欲害明公及太宰子慕容楷,明公宜先发制人,但除评及安乐王,其余无能为矣。”垂曰:“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吾不忍为也,宁避之于外耳。”世子令曰:“主上暗弱,委任太傅,一旦祸发,疾于骇机。今欲保族全身,不失大义,莫若逃之龙城,游辞谢罪,以待主上之察,感悟得还,幸之大者;如其不然,则内抚燕民,外攘群夷,守险要以自保,亦其次也。”垂曰:“善!”十二月,垂见暐,请畋于大陆,暐许之。因微服带家小将趋龙城,至邯郸,少子麟素不为垂所爱,逃回告知燕王暐,暐遣精骑追之,垂散骑灭迹得免。世子令请给数骑袭邺,垂曰:“不可。”乃与段夫人及令、宝、垄农、兄子楷、舅兰建及郎中令高弼,俱奔秦。
  秦王坚闻恪卒,阴有图燕之志,惮垂不敢发,及闻垂至甚喜,令人郊迎。即唤邓羌至曰:“你可引数十人,带果酒,先去迎接慕容垂,吾随后即来。”羌领命去讫,秦王坚随后即引王猛等亦出迎。时慕容垂自思无投奔处,闻秦王坚宽仁大度,纳贤下士,乃故逃走入秦。行至界上,忽见一队军,约有五百余人,为首一将,轻裘软甲,马首相迎,那员将忙问曰:“来者莫非燕中吴王乎?”垂答曰:“然也!”那员将忙下马诺声:“邓羌伺候已多时。”垂问曰:“莫非邓将军乎?”羌曰:“然也!奉主公秦王令,为大王远涉路途,鞍马驰驱,特命羌奉酒食就护,请大王入国。”言讫,军士捧过酒食,垂自思曰:“人言秦王宽仁爱客,今果如此远接。”羌进酒,垂立饮了数杯,上马同行,来到长安界口。是日天晚,前到馆舍,见两边百余人,拱手侍立门户,击鼓相迎,一将于马前施礼,曰:“奉主公秦王令,为大王远涉路途,特遣某洒扫驿庭,以待宿歇。”垂下马与其同入馆舍,早已安排筵宴相待,酒礼殷勤。
  垂父子饮酒至更深,宿一宵。
  次日,早膳毕,上马行不数十里远,见一簇人马来到,当中是大秦王苻坚,左有王猛,右有权翼。慕容垂遥见,早先下马。苻坚曰:“久闻大王高名,如雷灌耳。但云山迢遥,各分疆界,不得长听教诲;今辱远临,故特郊迎,请到敝邑,以救渴怀。”慕容垂见秦王坚龙章凤姿,心大喜,乃上马随秦王入城。设筵款待。
  坐间只说闲话,数问燕王起居,及平日想慕之情,并不谈及燕中一事。慕容垂待秦王开口,方好谈及投托一事,坚只不提。垂忍耐不住,乃曰:“大王守长安,今统几郡?”王猛曰:“虽有数郡,乃荒邑也。粮少兵稀,权且安身。今晋桓温不时兴兵来侵疆界。”垂曰:“东晋据六郡八十一州,民强国富,犹自不知足耶?”权翼曰:“吾主公生有神异,名应图谶,反不能占据大都,其他皆天地之蟊贼,以霸道居之,故智者不平焉!”苻坚曰:“二卿休言!吾有何德而望居天位,以守城池乎?”垂曰:“不然,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何况大王仁义充塞乎四海,占正统而即帝位,亦不分外。”苻坚拱手惶恐而谢曰:“如公所言,何敢当之?”
  自此一连饮宴三日,并不提起燕中事。
  次日复宴,坚举酒向垂曰:“荷将军不外,光降鄙邦,不胜之喜。”又执垂手曰:“天生贤杰,必相与共成大功,此自然之数也。要常与卿共定天下,然后还卿本乡,世守幽州,使卿去国不失于为之孝,归联不失事君之忠,不亦美乎!”慕容垂父子称谢不已。于是以慕容垂为右将军,以金五百与置田宅,每事必与议之。王猛言于秦王坚曰:“今观慕容垂父子,势如狼虎,非可驯之物。若借以风云,将不可复制,不如早除之。”
  秦王坚曰:“吾方收揽英雄,以清四海,奈何杀之?且其始来,吾已推诚纳之矣,匹夫尚不可为,况万乘乎?”乃又以慕容垂为冠军将军。
  却说梁琛为使于秦,还见太傅评曰:“秦人目阅军旅,聚粮陕东,和协不久,今吴王又往,宜为之备。”评曰:“秦王何如人?”曰:“明而善断。”评曰:“王猛何如?”琛曰:“名不虚传。”既以告,燕公卿皆不然之,惟皇甫真深以为忧。
  上疏请选将益兵,以备未然,燕王不听。
  却说王猛谓秦王曰:“燕国可伐,可使人去,诈说报燕谢师之礼,而观其衅,然后可发兵去。”是时秦王坚遣石越骋于燕,太傅评示之以奢,尚书郎高春曰:“越信诞而示远,乃观衅也。宜耀兵以折其谋,今乃示之以奢,益为轻也。”评不从,春遂谢病回。时太后尽将国政委评,贪昧不已,货赂流行。官非才举,群下炁愤。尚书左丞申绍上疏曰:为宜精选守宰,并官省职,存恤兵家,使公私两遂。删除浮靡,爱惜用度,赏必当功,罚必当罪。如此则温犹可枭,一刀可取,岂特保境安民而已?
  疏奏不从。石越见燕之衅回秦,秦王坚大悦。
  初,燕王许割虎牢以西赂秦,以退晋兵。晋兵既退,不与,秦王坚使人求其地,燕王谓曰:“行人失辞,有国有家者,分灾救患,理之常也,因是勿与。”秦王坚大怒,遣王猛及梁成、邓羌三人,率马步军五万伐之。先攻洛阳,洛阳降。

第二三六回 孙盛作两晋春秋
  却说晋大司马桓温闻秦王猛伐燕,急与郗超、王珣等议曰:“今秦将王猛伐燕,倘其得燕,必有窥伺江南之意,以何计防之?”郗超上言曰:“可发徐、兖二州民夫,筑城于扬州、广陵之地,明公以兵徙镇广陵,秦虽有百万之众,不能过也。”
  桓温然之,即遣使发徐、兖二州民夫二万人,筑长城于广陵,未经百日筑完。桓温引众徙镇广陵,其时征役频繁,加之疾病,死者什四,因此百姓皆怨恨。
  秘书监孙盛作《两晋春秋》,直书时事。史说孙盛,字安国,太原人也。博学善言,见桓温枋头之败,作广陵之城,百姓苦役,流亡将尽,故作《晋春秋》以直书之。桓温闻知,使人察之,使人去长沙窃访,回报曰:“《春秋》内书枋头之事,道明公进无威风来仪之美,退无鹰鹯搏击之用,徘徊湘洲,将为怪鸟。”桓温大怒曰:“虽有失,此安可书吾过事?”言讫,唤从事王珣至曰:“你代我往长沙巡按,收孙盛父子前来,改却枋头一事,免被后人谤议。”当是王珣领命,带从人去长沙,称孙盛受百姓赂贿,私谤朝廷,令使使收之。乃以槛车收盛父子到广陵。
  桓温问盛曰:“汝作《春秋》,吾与汝无仇,何故直书吾失?”盛答曰:“《春秋》之事,以正王法,安敢私意?韩信佐汉亦尝败于楚;孔明兴蜀,亦曾败于吴;枋头一失,书之无私,明公何故发怒?”温无以对,命左右放释之,喝其出去。
  而谓其子孙放等曰:“枋头虽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是史遂行,自是关君门户事耳。”其子放拜谢曰:“明公休虑,吾回请家父改之。”温始大喜,命其改易。
  却说孙放出与父孙盛回家,时盛年老家居,性方严,有轨度,子孙放虽斑白,待之愈峻。至是盛在家,经日闲坐,其子放等率诸弟侄,乃共号泣稽颡曰:“桓温奸雄,世之所知,大人若不改书《春秋》枋头之事,则吾家百口必遭其害。”盛曰:“若改其事,则此书无用,后人骂吾不公。”决不许之!时孙放无奈,只得私自改之,使人送与温看,温始悦。

第二三七回 王猛举兵伐燕国
  初,王猛屡劝秦王务须杀慕容垂,坚不肯,猛思一计欲害之,至是王猛欲令其伐燕也。故请垂子慕容令参其军事,以为向导。将行,猛自造辞慕容垂,垂留饮酒,猛从容谓垂曰:“今当远别,卿何以赠我,使我睹物思人?”垂解佩刀赠之,猛受之而辞去。至洛阳,赂垂所亲使,诈谓垂使者谓令书曰:“吾之父子来此,以逃死也,今王猛疾人如仇,秦王亦心难测,度东门此来悔悟,吾今还东,汝可速发。”令得书疑之,踌躇终日,又不可审复,乃走奔燕去。于是王猛上表称令叛状。垂惧之,而忙出走。及蓝田,秦王坚知之,遣骑兵追之,为追骑所获,来见秦王坚。坚劳之曰:“卿家国失和,委身投朕,贤子心不忘本,亦各其志。然燕之将亡,非令所能存,惜其徒入虎口耳。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何为惧过而狼狈如是乎?”
  待之如旧。垂始安不遁。燕人以令叛而复还,疑为反间,徙之沙城。却说秦将王猛攻打洛阳,洛阳守将武威王筑闻知大惊,乃使人入朝取救兵。燕王暐闻知大惊,急使宣太傅慕容评问之。
  评曰:“陛下高枕无忧,臣自遣将点兵拒之。”言讫,评与安乐王臧,点起精兵二十万,来救洛阳。安乐王臧自新乐发兵一万人,进而屯荥阳。猛遣梁成、邓羌击走之。
  燕州刺史、武威王筑等俱被猛围住,洛阳内无粮草,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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