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晋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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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晋演义-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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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贬垂为平州刺史,出镇辽东。垂以段氏女妹为继室,可足浑后黜之。以其妹妻垂,垂不就,由是益恶之,出镇辽东。
  己未三年四月,凉丞相张瓘性猜忌苛虐,专以爱憎为赏罚。
  郎中殷郇谏之,瓘曰:“虎生三日,自能食肉,不须人教也。”
  由是人情不附。宋混性忠鲠,瓘惮之,欲杀混,因废凉王玄靓而自代之。混知,率壮士五百人掩入南城,宣告诸公曰:“张瓘谋逆,太后令我以兵诛之。”乃率兵出战,瓘亦以兵与宋混战,大败,与张琚皆自杀。混既杀瓘兄弟,请玄靓去王号,复称凉州牧而降晋。

第二二七回 燕王托孤慕容恪
  冬十月,诸葛攸复将水陆二万,击燕人,自石门屯于河渚。
  燕王隽使上庸王慕容评,率步骑五万与战东门。攸病,三军无主,因此大败。晋穆帝闻知,遣迎诏书前来,使谢万、郗昙主讨。万、昙复伐之。万矜豪傲物,但以啸咏自高,未尝抚众,兄安深忧之,谓万曰:“汝为元帅,宜数接对诸将,以悦其心,岂有傲诞如此,而能济事耶?”万乃召集诸将,一无所言,直以如意指四座云:“诸将皆劲卒。”诸将益恨之。安虑万不免,乃自偏师以下,每亲造诸将,善言抚谕,厚相亲托。既而万不敢进师,众人皆赖以援洛阳。昙以病退屯彭城,万以为燕兵大盛。故昙退即引兵还,众遂惊溃。万狼狈单骑归,军士欲图,以安之故止。晋帝闻知,以诏废为庶人,降昙号建武将军。于是许昌、颍川、谯、沛诸城,相次陷没,遂为燕所有。
  庚申四年正月,燕王慕容隽宴群臣于蒲地阁。酒酣,赋诗,因与群臣谈经史,语及周太子晋,潸然流涕,顾谓群臣曰:“昔魏武追痛仓舒,孙权悼登无已,孤尝谓二主缘爱称奇,无大雅之体。自晔死以来,孤鬃发中白,始知二主有以而然。卿等言晔定何如也?孤今悼之,得毋贻怪将来乎?”时长史李绩对曰:“懿怀之在东宫,臣为中庶子,秉质志业,臣实不敢不知。
  先太子大德有八,未见有缺也。至孝自天,性与道合,此其一也;聪敏慧悟,机思若流,此其二也;沉毅好断,理情无幽,此其三也;疾谀亮物,雅悦直言,此其四也;好学不辍,不耻下问,此其五也;英姿迈古,艺业超时,此其六也;虚怀恭敬,尊师重道,此其七也;轻财好施,勤恤民隐,此其八也;有此八德,境内士民,实感慕无极。”燕王隽闻言泣曰:“卿虽过誉,然此儿若在,吾死果能无忧。今景茂幼冲,器艺未举,卿以为何如?”绩曰:“皇太子天资岐嶷,圣敬日跻而八德暗然,二缺未补,雅好游畋,娱心丝竹,所以为损耳。”燕王隽顾谓太子暐曰:“伯阳之言,药石之惠,汝宜识之!”言毕,罢宴归宫。是夜,燕王隽寝疾,谓太原王恪曰:“今二方未平,景茂幼冲,社稷属汝何如?”恪曰:“太子虽幼,胜残致治之主也。臣何敢干正统?”隽怒曰:“兄弟之间,岂虚饰耶?”恪曰:“陛下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岂不能辅少主乎?”隽喜曰:“汝能为周公,吾复何忧?绩忠迈清亮,汝善遇之!”召吴王垂还邺,至是疾笃,召恪及司空阳骛、司徒评、将军慕容根,受遗诏辅政。谓曰:“朕欲与卿等平一天下,不幸到此难逃,此亦天命也。”又指太子谓恪曰:“此子年幼,今托付与卿,卿宜以骨肉为重,以慕周公之德而辅之,则吾在九泉之下,不忘贤弟。”言讫,泪下如雨。慕容恪曰:“陛下善保龙体,不可怀忧。太子虽幼,吾辅之!岂待再三耶?”隽点首而崩。寿四十九岁,在位十一年,改元者三。
  却说慕容暐,字景茂,慕容隽之第三子也。隽因长子慕容晔死之故,乃立为太子也。燕王隽既死,百官举哀殓葬讫,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率百官立太子暐为燕王,即皇帝位,改元建熙元年。以慕容恪为太宰、录尚书事,得行周公之事。暐既立大位而庸弱,国事皆委之于恪耳。当恪奏少主曰:“李绩清方忠亮,堪任大事,先帝临终以为恪言。陛下可以绩为尚书右仆射,同辅朝政。”时燕王憾绩,往在先帝面前,言其所短,因而谓恪曰:“万机之事,委之叔父、伯阳二人,朕请独裁何如?”此时李绩闻少主之言进,忧疾而死。临终谓家人曰:“吾不听先人之训,果有今日之故也!”言讫而卒。
  先是李绩之父李虚,字子乔,初仕石氏,后始仕燕,历位尚书。前后固辞年老,不堪理政,燕王隽不许,转拜太子太保。
  临终谓子绩曰:“以吾之才,而至于此,始者之愿亦已过矣!我死之后,汝不可以西夕之年,取笑于来今也!”绩不能遵依是语而辞退,是以忧死也。
  却说将军慕容根自恃勋旧,有无上之心,乃私见太原王慕容恪而言曰:“主上幼冲,母后秉政,权在大王,何以不因其未定而取之?而甘在人下,非丈夫之所为也!”慕容恪愕曰:“公醉乎?何言之悖耶!昔曹藏、吴札并于家难之际,犹曰为君非吾节。况今储君嗣位,四海无危,宰辅受遗,奈何有私议,公忘先帝之言耶?”根乃大惧,陈谢而退。慕容恪以慕容根言告吴王垂,垂曰:“何不诛之?”恪曰:“今新遭大丧,二邻观衅,而宰辅自相诛夷,恐乖远近之望,且宜忍之。”时根私入宫,谬言于可足浑后及燕王暐曰:“太宰、太傅,将谋不轨,臣请发禁兵诛之。”后将从之,暐曰:“二公,国之亲贤,先帝托以孤嫠,必不肯尔,安知非太师欲为乱也?”乃止。根又思恋旧土,谋欲还东。恪知谮己,乃密奏根罪状,燕王暐使恪诛根及其党二十余人。
  时新遭大丧,诛夷狼藉,内外忧惧。恪举止如常,人不见其有忧色,每出入,一人步从,或说以宜自严备,恪曰:“人情方惧,当安静以镇之,奈何复自惊扰?”恪虽综大任,而朝廷之礼,兢兢严谨。每事必与司徒评议之,虚心待士,咨询善道,量才授任,人不逾位。朝臣或有过失,不显其状,随宜而施,时人以为大愧,莫敢犯者。或有小过,自相责曰:“尔复欲望宰公迁官耶?”
  燕所征辟国兵,去冬集邺,复遣伐晋,以燕王隽病,大阅而罢。至是,以燕朝多难,互相惊动,自邺以南,道路断绝。
  太宰恪大惊,急以吴王垂为征南将军,去镇蠡台。又令孙希、傅颜率骑二万,观兵河南、临淮而还,于是境内乃安。
  却说刘卫辰遣使降秦,请田内地。春来秋返,秦王坚许之。
  夏,云中护军贾雍率百骑袭之,大获而还,奏知秦王坚,坚大怒曰:“朕方以恩信怀戎狄,而汝贪小利以败之,何也?”乃黜雍以白衣领职,遣使还所获,并慰抚之。卫辰大悦,于是入居塞内,贡献相寻。
  时东胡独孤部及没弈干各率众数万降秦,秦王苻坚处之塞内。阳平公融谏曰:“戎狄人面兽心,不知仁义,其稽颡内附,实贪地利,非怀德也;不敢犯边,实惮军威,非感恩也。今与民杂居,彼窥郡县虚实,必为边患,不如徙之塞外。”坚从之。
  却说桓温聚集文武商议天下之事,群佐皆曰:“今燕王慕容隽新丧,主幼才庸,若兴三军去伐,指期中原可得。”桓温曰:“慕容隽乃英特之士,临死必以其子托付于太原王慕容恪,而恪又善抚国家,能为将兵,石季龙尚且被执,何况今日乎?慕容恪尚存,所忧方为大耳,何敢进之?”由是桓温未敢起兵。
  史说谢安,字安石,四岁时,桓温见而叹曰:“今此儿丰神秀致。”及总角神识沉敏,风宇条畅,善于书。弱冠时诣王溕,清言良久,既去。溕子王脩问父曰:“向客何如大人?”
  溕曰:“此客亹亹,为来逼人。”王导亦深器之。由是少有重名,寓居会稽,与王羲之及许珣、支遁交通游处,出则渔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无出世之意。除尚书郎,琅玡王交辟,并不起。常往临安山中,坐石室,临深谷,悠然叹曰:“此去伯夷何远乎?”然虽寓居会稽,以山水自娱,虽为布衣时,人皆以公辅期之。士大夫至相谓曰:“安石不出,如苍生何?”安石每游东山,常以妓女相随。时会稽王司马昱闻之曰:“安石既与人同乐,必不得不与人同忧,召之必至。”安妻刘惔之妹也,见家门贵盛,而安独静,退谓:“丈夫不如此也!”安掩鼻曰:“恐不免耳。”及弟万废黜,安始有仕进之意。安时年已四十,征西大将军桓温闻之,使人请拜为司马。安闻召即至,温大喜,拜为司马,深礼重之。凡有军国大事,悉皆咨之。
  辛酉五年,是岁凉奉升平之号。燕守将吕护遣使来建康降晋。晋帝拜为冀州刺史,护欲引晋兵以袭邺,燕太宰恪闻知,乃将兵二万讨之。护婴城自守,将军傅颜请恪急攻之,恪曰:“老贼经变多矣。观其守备,未易猝攻。然内无蓄积,外无救兵,我深沟高垒,坐而守之,休兵养士,离间其党,于我不劳而贼势日蹙,不过十旬,取之必矣。何必多杀士卒,以求旦夕之功?”乃筑长围守之。

第二二八回 晋哀帝登龙即位
  五月,晋穆帝因疾而崩,时年十九,而无嗣,在位十七年,庙号“孝宗”。百官举哀,葬于永平陵。是时孝宗无子,群臣立成帝子、琅玡王司马丕为皇帝,立皇后王氏,尊何太后为穆皇后,改元“隆和”。
  却说哀帝,名丕,字千龄,成帝长子。初封为琅玡王,及穆帝崩无嗣,大臣迎丕立之。在位四年,改元者二,曰:隆和及兴宁。
  史说中书侍郎范宁,字武子,少博学,多所通览。时以浮虚相标,儒雅日潜,宁以为其源始于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宁乃著论非之曰:“王、何蔑弃典文,幽沉仁义;游辞浮说,波荡后生;使缙绅之徒,翻然改辙,以至礼坏乐崩,中原倾覆,遗风余俗,至今为患。桀、纣纵暴一时,适足以丧身覆国,为后世戒,岂能回百姓之视听哉?故吾以为一世之祸轻,历代之患重,自丧其恶小,迷众之罪大也。是以人皆以此论贬之太过,吾观贬之宜也。”
  十二月,秦王苻坚下诏,命牧伯守宰各举孝悌廉直、文学政事,察其所举,得人者赏之,非其人者罪,由是人人莫敢妄举,而请托不行。当是之时,内外文官,率皆称职,田畴修辟,仓库充实,道不拾遗,盗贼屏息,因是凤凰集于东阙。秦王苻坚大喜,平旦召王猛、苻融入露台,悉屏去左右,密议大赦境内。王猛、苻融亲送纸笔,秦王坚自为赦文,正持笔间,忽有一大苍蝇,自穿牖孔而入,鸣声甚大,集于笔端。坚驱之复来,忽然去之。秦王坚在内为赦文,俄而长安城中,街上有一黑衣小儿大叫曰:“今日官家大赦天下。”须臾小儿去了,因此街巷市里,人人相告曰:“官家有赦!”境内由是喧哄,有司闻知,入朝奏请,闻赦何事。秦王坚大惊,谓融、猛曰:“孤与卿议于禁中,又无属垣之耳,事从何泄也?”遂问群臣曰:“其闻赦事,何处得来?”群臣奏曰:“长安城中士民在城中传说官家有赦,不知何人先说也?”猛奏曰:“可令武士出朝门外,执城中百姓入来问之,必知端的。”秦王坚曰:“卿言是也。”坚即使武士出去捉之,不一时,武士拥得老者四五人,至殿下。秦王坚问百姓曰:“谁人说道朕有赦出?你可从实说来。”老者咸曰:“有一小人,衣黑衣,大呼于市曰:‘今官家有大赦,’须臾不见。”坚知神泄其事,于是遣老者还。秦王坚即遣使颁书,大赦境内。
  时,秦王坚谓群臣王猛等叹曰:“其向苍蝇,身状非常,吾固恶之。谚曰:‘欲人弗知,莫若勿为。’声无细而弗闻,事未形而必著者,此之谓也。”于是秦王坚命广修学宫,集郡国学生通一经以上充之,公卿以下子孙,并遣入学受业;其有学为通儒、才堪干事、清修廉直、孝悌力田者,皆旌表之,于是天下号“秦多士”。
  壬戌隆和元年正月,征西大将军桓温与长史孟嘉等议曰:“吾欲威振朝廷,群臣不服,何计可施?”嘉曰:“为明公计,可上表诈请迁都洛阳以试之,朝廷若从公请,不待立威而群臣自服;若不允,百官逆异于公,正如昔日指鹿为马,以察百官也。”温曰:“其计大善。”次日,使人入朝上疏曰:江东自先帝立,今六十余年,气数已衰落矣。洛阳旧都,乃霸业之所,士民思之已久。请皇帝陛下与百僚俱各促装,治日北徙洛阳,以实河南都之,则中原指日可得矣!
  却说晋哀帝得桓温疏,读讫,大惊,谓群臣曰:“今大将军桓温主意迁都,其事若何?”时群臣皆惧温势,不敢言异。
  人情疑惧,虽知不可,莫敢先谏。惟有散骑常侍孙绰上疏曰:昔中宗龙飞,惟信顺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
  今自丧乱以来六十余年,河洛丘墟,函夏萧条,士民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老子长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忧,实为交切。植根外数十年矣,一朝顿欲拔之,驱蹴于空荒之地,瞻望万里,逾险浮深,离坟墓,弃祖业,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他乡,国家所宜深虑也。晋帝览疏犹豫。当散骑常侍王述曰:“陛下休忧,桓温欲以虚声威振朝廷耳,非实事也!但从之,自无事矣。”于是遣使人去回说从之,治吉起行。
  却说使人既还报于桓温曰:“帝与群臣皆乐从之,听将军之请,愿迁洛阳。”温大悦,问孟嘉曰:“先生计果奇,百官不敢拒意,而今朝廷要迁洛阳,倘若迁之,则秦、燕乘此起兵而国家乱,我等事务未备,事皆危矣!”嘉曰:“此事易耳!将军可复使人入朝再奏曰:“迁之宜矣,而关中残破,宜先使人修理,若移洛阳钟虡,权且暂停,候再择期。”于是温从之,复使人入朝奏知其事,暂且停止。
  晋帝遂问常侍王述日:“其事若何计议回之?”王述曰:“臣自作书回复,无劳圣意。”于是王述领使人出朝归第,作书与使,带回去复桓温。桓温得书开读曰:永嘉不兢,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尔,宜改迁园陵,不应先事钟虡。
  桓温读毕谓众曰:“朝廷大臣,明知不可,而惧我莫敢言之。既如此,权罢迁都,暂且停止。”

第二二九回 桓温戏星人王见
  却说桓温既有异志,闻蜀人王见善知天文,乃使使召至。
  至夜,温执王见手问曰:“闻卿善知天文,今国家祚运修短若何?”见答曰:“世祚方永,未必便终。”温不悦,次日召见入,送绢一匹,钱五千文,与之自归。因谓曰:“卿可将此自裁。”王见受之即出,自思曰:“桓温送绢一匹,钱五千文,命我自裁;其绢使我自缢而死,其钱与我买棺材葬;我无亲在此,无人收敛。”因哭,思半日,闻襄阳习凿齿为温府主簿,仁厚济人,乃驰入谒凿齿曰:“吾乃蜀州星人耳。蒙大司马桓温召至,问天文国家之事,吾以实对,大司马怪吾,送绢一匹,钱五千文,命我自裁。我家在益州,被命远来,今此无亲,无由致其骇骨,闻君仁厚,故来相投,乞为檩碣棺本以敛,吾在九泉之下,不忘大德。”凿齿曰:“君几误死耳!吾尝闻知,星宿有不覆之义乎!此以绢戏君,以钱供道路之资,是教君自去也!如何寻死?桓公杀汝,岂待汝自裁,何不明也?”王见大喜,拜谢凿齿曰:“若不造先生,误丧残生。”于是王见次日入辞桓温回蜀。温曰:“谁救汝还?”王见乃以凿齿言对之。
  温大笑曰:“昨忧君误死,今是误活!汝徒然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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