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气昏了头,有些口不择言,“那定是叶子那婆娘说了些什么!现在那罗三又找来兴师问罪,还伴着两个年青体壮的人。瞧他态度,嚣张的很!那日叶子当面就在维护着他,背后也定是鼓吹了什么!我方才去拍她家的门,竟是没人!”
筱叶在里头听的正恼火,屋内光线暗,她又站在靠里的墙侧,那戴氏定是没看见她。听戴氏说这话,她再也按捺不住,几步窜到门边,对着戴氏就笑道:“大嫂,我凑巧来四嫂这走动一下。”
戴氏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当即一脸的通红,竟是说不出话来。
筱叶眼神冷冰,偏又一脸子的笑意,“大嫂,您方才说我在背后鼓吹这罗三来闹事,这着实是冤枉弟媳了。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会巴不得您好么?我当日护着他不让大哥打,也是一片好心,万一这人被打死了,您不是得惹上这不必要的晦气?”
戴氏自知理亏,讪笑道:“嫂子气糊涂了,叶子莫在意罢?”
筱叶笑道:“咱做小辈的,哪能这般去计较。这话也是凑巧被我听着,也能辩解辩解,否则大嫂不得怨恨上我?”
戴氏一脸的不自然,尴尬道:“大嫂岂会如此心眼小,这过去的事,咱都别去计较了。大雷在家罢?”
筱叶心里冷笑了一声,你自个理亏倒知道说不要计较,刚才是谁不依不饶来着?腹中心思暗动,她仍保持微笑道:“大雷凑巧有事去了旁的村,傍晚才能回。”
戴氏一拍大腿,急道:“惨了,忘了正事!小小,快去喊上大力大中,操上家伙,随我去吼吓吼吓那吃鳖的罗三!”
车小小略微一迟疑,仍是应承下来了,转身便出了门。
筱叶头又痛了,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又得动刀动枪?
戴氏扭头朝她吩咐道:“叶子,你也是花家的人,花家有事,你不能袖手旁观,快随嫂子一起去!”
筱叶对这种事反感的很,偏偏又无法拒绝,只好安顿好几个娃,随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花大民家。
筱叶庆幸今天凑巧把花大雷支开了,否则万一动上刀枪,那几兄弟不得又推他去挡刀啊!反正这回她学乖了,不要像上次花小青的事强出头,缩在后头,冷眼旁观便好。
进了院门,见花大民梗着脖子红着脸青筋暴起在尖声叫骂着。一个庄稼汉打扮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冷冷地盯着他,后头只有一个身强体壮的年青人。
那男人见着筱叶,忙恭敬作揖道:“罗三见过小娘子。”
场面一度死寂,筱叶左右为难,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应了,不摆明着是站在罗三那边,与花大民一家抗衡吗?到时又会被花家人戳着脊梁骨子骂她筱叶是吃里扒外的人,哎,好人难做!筱叶一脸纠结,飞快地朝那罗三点点头,立即隐在车小小身后尽量不引人注目。
想不到那罗三,当日臭哄哄的乞丐,今日收拾妥当,倒也显得精神不少。
两军对持,拼的就是一个胜负。
现在花家仗着人多,在气势上明显压过这罗三。
花大民又在叫嚣,“想要我赔你的损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说着直晃动着手中的家伙,胜券在握。
那罗三任由着他的手直戳上自己的鼻梁,并不恼,只是定住身形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筱叶见这情形,突然心中警铃大震,糟糕,这罗三今天能如此悠闲状,定是有后盾!
卷二第八十章: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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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张村人来找碴的事仍历历在目,偏偏没过多少时日,相同的情形又发生了这回罗村的人,不久也浩浩荡荡操着家伙来助威。
又是群架!是犯法滴,偏偏这不是个法制社会。筱叶头痛的很,又无力阻止。为什么这花家老是触动众怒,引得整村的人操家伙来对付他们啊?百花村的人见惯不怪,躲在自家屋里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居多,会来帮忙的倒没一个。
车小小拉了筱叶躲在角落里,附耳冷笑道:“这大哥欺负人家罗三人丁单薄,上回这孤儿寡母的来找他理论,他极为嚣张地将人家赶走。这回可好了,这罗村的人倒也团结,竟肯一致来替这罗三讨个公道。”
筱叶低声叹道:“大哥这事的确做的很不厚道,也怪不得罗村人会全体出动了。我们做为一家人,都是看不下去的。”
“幸好你家大雷不在家。”车小小苦笑道。
筱叶却笑不起来,嘱咐道:“小心四哥莫傻傻地去出头。”
车小小紧张地点点头,却道:“但愿这罗三看在我几分薄面,不会去为难你四哥。”
“刀枪无眼,小心点总是好的。”
这话说的车小小却越发的紧张起来,低声道:“要不喊上你四哥,我们偷偷溜走?”
“这怎么好,大哥日后定会怪罪我们。”筱叶虽有些惧怕,但仍是摇了摇头。
车小小紧张地盯着花大中的一举一动,“万一你四哥似大雷那日般也受了重伤怎么办?他身子骨弱,比不得大雷捱捱便能过去。再说那日三姐的事,这大哥也躲在家里做缩头乌龟,我们也不必理会他!”
筱叶思量半晌,道:“好,你同四哥先走。”
“这怎么行!”车小小叫道:“你不走,更衬得我们胆小怕事了。”
筱叶苦笑道:“真是罪过了,我倒没想到这遭。这样吧,你偷偷劝四哥先离开。我们一下都走了,会引起他们注意。我一个女人家,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车小小点点头,偷偷上前去拽了花大中下来。偏偏那厮有骨气的很,死活不肯先走,害这车小小只有干着急。
“静观其变吧,担心也不是个法子。”筱叶安慰道。
情势一时来了个大颠倒,先前叫嚣的花大民立马做了个缩头乌龟,躲在花大力身后不敢言语。
先前那显得窝囊的罗三却抖擞起来,冷笑道:“花大民,我们今天就坐下来算算这帐!”
立马有两个壮汉撞开戴氏,自顾自冲进去端了张椅子出来,那罗三摆了个架势坐上去,那模样儿倒似个官老爷了。
筱叶皱了皱眉头,这罗三,一得势后,却有些人模狗样。
花大民的身影更显畏缩,见这罗三身后站了几排的壮汉,都抄着明晃晃的家伙,腿脚十分不争气地打起哆嗦来。这花大民,说白了,就一欺软怕硬的无赖。
“我又……又不欠你什么!”花大民挺了挺腰杆,咽了几个唾沫。
罗三冷笑,“不欠我什么?当日是不是你说这外省有个好差使,做满一年可以赚上地里几年的收成?是不是你花言巧语将我骗去的?”
“时隔好几年的事,我哪记得那么清楚?”花大民梗着脖子嚷道,下一秒马上缩回脖子。
“是么?那末我现在就让你想起来!”罗三一挥手,立马有几个壮汉逼上前来。
花大民大叫了一声,“好,我记起来了!”
罗三嘲讽地笑了笑,道:“识时务的,你就该知道下一步该怎么着了!”
花大民虽是十分不甘心,但形势所迫,他向来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只有硬着头皮道:“我赔两只小猪崽给你,我们之间就算一笔勾销!怎么样?”
“两只猪崽?”罗三撇嘴笑道:“了不起!花大民你真是了不起!一年的工钱,两年讨饭的生活,你用两只猪崽就一笔勾销了!”
花大民叫嚷道:“你还想怎样?又不是我卷着钱跑的!我舍下血本赔了两只猪崽给你,仁至义尽,你还想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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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横眉怒目立在罗三身后的壮汉附耳低声道:“莫与他多费唇舌,咱们人多,上他家猪舍抢就是!”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花大民耳里。花大民立马变得鸡冻起来,扬着手中的大刀红着脸吼道:“谁敢抢!我今天不要这条命了,谁抢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车小小紧张地抓住筱叶的手,小声叫道:“来了来了,要打起来了,怎么办?”
筱叶亦有些紧张,看样子,这花大民再胆小怕事,也是不肯舍下这两窝猪崽的。怎么办?看样子是免不了一场恶斗。
两方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气氛越显压抑,筱叶亦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她要是站出去,又该怎么解决?这罗三受了这等委屈,今日里又这般兴师动众,不得手是绝不肯罢休。就算自己出面,他也定不会因得她这份薄面,也舍了这赔偿。再说这花大民,要白白奉上两窝猪崽,几头母猪,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正当众人皆屏住呼吸时,人群中突地爆发了一阵乱吼,一个人拖着手中的砍刀冲进人群里一阵乱砍。
场面一时如炸开了窝,众人纷纷逃命。
卷二第八十一章:癔病
筱叶惊了一跳,那发了狂的人竟是花大雷的三哥花大力!瞧他模样儿极为不正常,那眼神疯狂得似要吃人似的,那罗家村的壮汉,一个个骇的四处逃散花大力抡着砍刀,杀红了眼,见人就上去砍。不消一刻钟,那罗家村的几十个壮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先前派头十足的罗三在两个壮汉的搀扶下,夹了尾巴逃了。
花大民得意地阴笑了几声,吩咐道:“老三,可以了!”
缩在角落里的筱叶与车小小互相看了一眼,怎么,是诈?
但花大力并没有停手,抡着砍刀将院当中那椅子几下劈成了碎片。花大民骇了一跳,尖声叫道:“老三,住手!”
花大力顿时停了手,缓缓转过身,一步步朝他走来。
花大民笑道:“老三,你今天这活干的着实不错!大哥等会请你喝酒!”
不对劲!
筱叶大叫了一声,“大哥,快躲开!”
花大民一惊,凭身体的本能往旁边一闪,那砍刀忽的从他脸侧过去。
花大民躲过攻击,怒道:“老三,自家人你砍什么砍,你疯了么!”
车小小苦笑,“三哥怕真是疯了!”
见花大力又扬起了砍刀,花大中急中生智,催促道:“小小,快扮双双!”
车小小闻言,硬着头皮跳上去,忽地变得极为妩媚,娇声叫道:“力哥,怎么,连你双双妹子也要砍?”
花大力突然全身僵硬,一双赤目朝她望来。
车小小其实紧张的想死,但仍鼓起十二分勇气扭摆着水蛇腰,眨巴着眼睛朝他抛媚眼。
筱叶其实也很怕,见车小小那模样,不禁捂住嘴巴憋住笑意差点内伤。
花大力手中的刀颓然落地,突然冲上前去紧紧抱住车小小,泣道:“双双,我想死你了!”
车小小挣扎了一番,但担心他又狂燥起来,只有着急地朝一旁的花大中拼命使眼色。
花大中偷偷潜到他身后,突地跳起一记手刀落下,花大力活生生地昏过去了。
车小小长嘘了口气,问道:“力道重不重?该不会将他打伤了?”
花大中苦笑道:“如果是大雷下的手,你再来问这力道重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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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门槛后头的戴氏终于现身,冲上来便啐上一口,“倒霉透了,碰上这力拐子发颠!”
车小小冷笑道:“大嫂这话您就说的不对了,如若不是帮你家对付这罗家村的人,三哥会这样么?”
“哎唷,四弟媳妇,方才被三弟这般搂搂抱抱,说出去真是会丢了我们老花家的脸!”戴氏冷嘲热讽道。
车小小一个气急攻心,竟没办法还嘴,气得腿脚都有些发抖。
花大中喝道:“别吵了!大嫂,说句咱小辈不该顶撞的话,这在场的谁不是一片好心给你家帮忙?您说这样的话,大家都该心寒了!”
戴氏咿咿呀呀,真当还嘴,花大民却一把推开她,叱道:“蠢婆娘,少说两句!”
这两兄弟合力将花大力扛起,抬回钟氏家去。
这边的戴氏则叽叽歪歪去猪舍接了几个孩子,再奔过来。而筱叶同车小小,都有些心有余悸,慢吞吞地在后头蜗行。
花大力这症状,怕是以前在电视中看过的精神病的一种吧?一旦爆发,就带有强烈的暴力倾向。这种病,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叫癔病吧?
“三哥怎么会犯上这病?”筱叶好奇地问道。
“你忘了?”车小小双臂环胸,叹道:“喜欢上一个富家小姐,又怎高攀的上,结果不就这样?”
筱叶忙讪笑道:“一时糊涂了,竟不记得。”
“所以说门当户对很重要,好的东西,不属于自己,就是一种妄想。”车小小扭头看了眼叶子,忙改口道:“当然,我不是在说大雷与你,嫂子的话里不会藏话。”
筱叶嘿嘿干笑了几声,却是不明白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怎么会扯上花大雷与自己了?
“走吧,我们快跟上去。”车小小催促道,忙加快了脚步。
筱叶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只想着过去接了小雷,两人回家吃午饭去。
一进院门,却见钟氏抱着花大力在号啕大哭。几个小屁孩脸上嘻嘻笑在看热闹,而花家兄弟则默默地垂首立在一旁。
钟氏胡乱地抹了把眼泪,喝道:“快去把你爹和你二嫂喊来!”
一旁手足无措焦急万分的花小兰忙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着,冲向那栋小木屋。
筱叶只想着隐身,喊上小雷,这就回去。凭直觉,肯定又要摊上啥好事。
钟氏眼尖发现筱叶,沉着个脸问道:“大雷呢?”
“有事出去了,晚上才能回。”筱叶不卑不亢,说完就朝小雷拼命使眼色。
“行!那你就留下来吧!”钟氏说罢,转过身子看着怀里的花大力。
花大中忙进言,“娘,让我们把三哥抬进屋里去吧,这样会冻着他的。”
钟氏冷冷瞥了眼众人,拂了拂袖,任由这两兄弟扛起花大力。
人被送走后,钟氏直逼刚进门的戴氏,叱道:“大媳妇,说说,怎么回事!”
戴氏心里一惊,却笑道:“媳妇哪里会知道,娘该问问四媳妇,又不是我将老三打昏的!”
车小小猛然抬起头,冷笑道:“大嫂,您还真会推脱。这三哥是在谁家出的事?”
戴氏跳脚,愤恨道:“不是你与叶子那婆娘那日插上那么一脚,多管闲事,会发现今天的事吗?不是你们在背后说了什么话,那罗三今日敢这么张狂吗!”
瞧瞧,戴氏为了撇清干系,真的有些不择手段了。她就不怕得罪人么?看来想与这种人好好相处,真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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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小小冷笑道:“大嫂,我们这好心还真是干坏事了!那日不是我与叶子好言相劝着,大哥不得把那罗三打死?你们今日还想好好地在这站着?早吃牢饭去了!”
“哎呀!你这不安好心眼的婆娘!”戴氏叫骂着,却扭头朝钟氏抹眼泪,“娘,您瞧瞧,这是什么样的妯娌!巴巴地就不安好心!就想见着我们不好是吧?”
“好了,别吵!”钟氏喝道,眼神却冷冷地朝角落里的筱叶望过来。
卷二第八十二章:打架
筱叶一惊,直觉便是这钟氏会朝她发难,心里打定主意,她要真敢怎么着,就将那日的事翻出来晒晒!
钟氏盯了她一会,脸上神情千变万化,末了,却道:“五媳妇,还不去看看你二嫂怎的还未过来!”
筱叶愣了一下,正待应答,那胡氏同花小兰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你爹呢?”钟氏有些凶言恶语。
花小兰应道:“爹睡了,怎么都唤不醒。”
“这个死老头子,家里的事一点都不上心!”钟氏嘟嚷了一会,扭头见花家那两兄弟进客厅,吩咐道:“人齐了,各自坐吧。”
众人都找位置坐下,车小小拉了筱叶,往角落里一坐。
钟氏环顾众人,道:“老三这样了,也该去镇里请个大夫回。”
众人皆沉默,无人接话。
钟氏撇嘴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