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雷怒,這又是我矛盾的地方。
我希望與你和孩子一起,但另一方面,我又想也許完整的、常規的家庭對你們會更好。
即便不是阿芸,你也完全能找到一個溫柔善良、懂得珍惜你與幸幸的女人。
我並不是你組建家庭的理想伴侶。
盡管任性,我還是選擇暫時離開你,我相信如果繼續與你一起,我會逐漸習慣依靠你生活。
而這絕非我的期望。
我想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可以決定的生活,即便是永遠及不上你,但唯有這樣,我才能心安。
若將來真有機會,在事情解決之後你仍有那一夜的想法,我也只能在獨立的前提下,才能做到毫不自卑得面對你。
也許你會嘲笑我的固執,不滿我的任性,我亦唯有祈求你的諒解。
我仍會爭取孩子的監護權,為了自己。
雷怒,亂七八糟寫了那麼多,這都是我最真實的想法了。
我喜歡你。
真的很喜歡。
那一次有人問我,對你是什麼心情。
我想到你,居然就有了反應……也許很變態,但也是真的。”
後面是落款和日期。
另附有新居的地址。
信封內還有一筆錢,那是余多上個月的工資。
加上一張借條,寫明因租房之故,借去五千元整。
畫是鉛筆素描,佳佳與幸幸玩在一起,畫後面還注明:佳佳留給幸幸作伴,想來狗糧的錢你不會找我討要。
雷怒看完余多留下的枺鳎瑔∪皇Α
余多這麼一著,徹底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洠в猩鷼狻
其實雷怒一早即明白,堅持與余多同居,已經不是那麼必要。
周芸居然並不想要那個孩子。
如果余多願意撫養,周芸一定樂意順水推舟。
余多想也是知道這點,才毫不猶豫得辭去工作,搬離雷家。
他洠в性谛派蠈懗鰜淼男氖拢着瓍s也察覺出來了。
為了“大局”,余多清楚頂好不要讓孩子與周芸相見,只不過他恐怕很難做到。
既不希望雷怒生氣,又不忍心孩子難過,余多只好抽身離去。
這倒很符合他的性格。
雷怒心道。
他將信放進書房寫字台的抽屜,想了一想,取出紙筆,眩鹦艁恚
“余多:
如你所望,我看完了信,並且洠в猩鷼狻
你的期待與做法,我可以理解,只是對你洠в挟斆嫦蛭肄o行,多少有些不快。
我知道你素來是個獨立的人,但這段時日來,恐怕洠в薪o予你足夠的尊重,我向你道歉。
工作也好,住所也好,你的事情理當你自己決定。
與周芸的事,你不必插手,這事與你洠в卸啻箨P系。
我的確懷疑過你與她通氣,也曾經打算在離婚的時候讓你出面增加我的砝碼。
但你喜歡我,我就洠в羞@個顧懀Я恕
雖然不算自戀,我也知道你的喜歡不會摻假。
找女人的事,倒也不是洠в锌紤'過。
遺憾的是,除了對孩子好之外,我無論如何都得找自己喜歡的人。
這個人就是你。
所以你不是變態,因為我想到你,也會想到某些事情。
我認為很多事情你不必考懀У媚屈N眩s,孩子有兩個爸爸,不見得是壞事。
當然我不打算在這封信裏說服你。
那麼就按照你的想法,等官司結束後再說。
我只想告訴你,作我的情人不是可怕的事情。
狗糧我是不會吝惜,但你不在,給狗洗澡又怎麼辦呢?我是不會的。”
再署上簽名,雷怒輕笑著把信塞入信封。
這個余多,著實讓人洠в修k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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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多收到雷怒的信是在遷入新居後的第一天的一大早。
他從床上爬起,走過大門便發現門縫下有封信。
余多在一個小區裏租住了個單間,地段不錯,就是不帶家具。
堪稱家徒四壁。
他在地板上躺了一晚,精神不振,乍一見信還以為是出現幻覺。
待他通讀完全信,所有的疲憊一掃而光。
雷怒,雷怒。
余多深歎口氣,柔情井噴而出。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喜歡一個人,被允許喜歡一個人;被一個人喜歡,被一個喜歡的人喜歡。
思維再清楚,也無法參透這其中的奧妙。
(上部完)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贺小玉知道余多辞职,已是余多离开公司三天后的事了。
她虽不敢靠近余多,但与那男人有关的事情,她总在不被人察觉的前提下暗自关心着。
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余多相救相助的恩情贺小玉没齿难忘。
难忘归难忘,报答却无从谈起。
她只想着到底在同个一个公司,等到风平浪静,也许可以找到帮助余多的机会。
谁想出差几日归来,余多已经辞职走人。
贺小玉只有茫然。
尤其是同事们私下里传闻,由于公司易手,经理公报私仇,赶走了余多。
这让贺小玉更为不安。
她不是担心自己也有可能受到牵连,重蹈覆辙,而是为欠下人情的加重而难过。
父母显然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他们只是乐呵乐呵得数点着“意外”横财,然后宽慰贺小玉,若经理开除她,他们也将把经理闹个身败名裂。
这些话只能让贺小玉更加郁闷。
她无法排遣这样的愁思,于是养成下班后不立刻回家的习惯。
贺小玉深深得后悔,为何当初余多在时,没有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到他跟前,诚心诚意道一声谢。
即便人言可畏,终是问心无愧啊!
不应该怕的。
贺小玉的心事无人能懂,父母辞不达意的安慰只有增添她的阴郁。
她又不能因此发作。
便只有秉持“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
但能与余多重逢,贺小玉也必须感谢她这个游荡的习惯。
那是余多离开半个月后,傍晚,天色迅速得暗去,从西北角出现的一点阴霾在数分钟之内便蔓延开来。
阳光败下阵去,难觅一丝踪迹。
随着乌云的渐渐堆积,风愈刮愈猛,云层上方一道白光转瞬即逝,沉闷的雷鸣仿佛从地底传出。
不消一刻,黄豆大小的雨点便锐不可当得砸落下来。
贺小玉当时正在江边闲晃,雨来得这般突兀,来势汹汹,她左右张望,快步躲进最近的公车站内。
公车站里已挤有不少人,贺小玉进来,空间更加狭小。
贺小玉抬头向大家歉意得笑笑,就这么无意中一瞥,她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只是眼熟,并不能完全确定,但这足以让贺小玉冲入雨幕,和着雷声高叫起来:“余多?余多?!”
那人循声回头,贺小玉看清他的脸,欣喜若狂。
真是余多。
她跑到他跟前,喜不自禁,却不知如何开口。
幸好余多也认出她来,微笑着道:“贺小玉小姐。”
贺小玉点头,目不转睛得盯着余多的脸庞,顾不上矜持,脱口道:“我一直在找你,想跟你说谢谢,和对不起。”
余多笑了笑,声音温和依旧:“你已经说过了的。我能明白你的苦衷,没关系。”
他这么一说,贺小玉反倒要掉下泪来,所幸雨泪不分,她大可掩饰自己的激动。
摇了摇头,贺小玉颤声道:“不,是我太胆小,你离开,也……也都是因为这件事吧……”
“不是的。”余多打断了她,移开了视线。
“我选择离开,不是任何人的关系。”
他的话温和平淡,贺小玉却从中敏感得觉察到隐没于其中几近窒息的痛楚。
她怔怔得看着他。
雨中的男子,不见狼狈,朦胧中,添上几分魅惑。
但贺小玉知道,让她心动的,不是,或不仅仅是余多的俊美。
余多激发了她的勇气,她忘乎所以得握住他的手。
而余多显然为贺小玉的大胆举动而惊讶,但并没有挣开,倒是因此冷静了下来。
“我们不要在这里淋雨了,走吧。”
余多往前两步,停下来回头看贺小玉。
贺小玉毫不迟疑得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滂沱大雨中不急不缓,散步般来到一个大商场门口。
此时雨势仍不见小,商场门口虽已经有不少的避雨客,但他二人湿漉漉得进来,众人不得不退让,留出一个较大的空间来。
贺小玉全然顾不上旁人的反应,她一门心思只在余多身上,目不转睛得看着他。
余多一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冲贺小玉一笑,笑容未尽,肌肉倏然僵硬,他忙转向外面,生生打出个大喷嚏来。
商场内的空调威力奇大,便是站在门口,犹能感受到冷风渗入骨头的寒意。
何况这两只周身湿透的落汤鸡?
贺小玉虽也觉得寒意逼人,但见余多冷不丁得打喷嚏,禁不住莞尔。
她从手提袋中取出纸巾,递给余多。
不能作毛巾用,但聊胜于无。
“谢谢。”余多恢复了拘谨,“连累你也跟着淋雨,不好意思。”
贺小玉轻笑着摇头,她道:“这家商场的地下层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坐坐好不好?”
“咖啡厅?”余多浮起苦笑,他微叹口气,却还是答应了。
因着大雨之故,咖啡厅内来客盈门,他们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个位置坐下。
侍者上来,贺小玉让余多点单,余多看也不看,张口便道:“拿铁。”
贺小玉也要了杯拿铁,在等待咖啡上来的过程中,她发现余多的视线发直,虽似看着餐牌,表情却显示在神游太虚。
“余多。”她小心翼翼得开口,“你有心事?”
余多如梦初醒,没有作声,仅是笑笑。
热腾腾的咖啡端来后,他盯向咖啡,仿佛是平生初见,问话没头没脑:“贺小姐,你跟朋友来咖啡厅喝过咖啡么?”
心中莫名,贺小玉还是决定配合余多,如实作答:“有过的。跟一些要好的朋友同学。聊天什么的。”
余多微微点头,举杯品饮。
贺小玉只好照做。
两人一言不发,各喝各的。旁人看来,极像分手边缘的男女。
余多终于放下了杯子,面色凝重,语速缓慢,似经过深思熟虑:“其实那件事,贺小姐你不必挂在心上。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别人这么卑鄙,我们都没有办法。”
“谢谢你的体谅,”贺小玉展颜一笑,柔声道,“我还是需要向你道歉的,若我当时有一点勇气,你也不会……”
“我能理解,真的。”余多打断了她,也不觉微笑起来。
贺小玉再次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她明白这是余多的微笑。
她不懂的只是:为什么这微笑里隐隐含着悲伤?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夜。
单身公寓里,激情扭曲了静寂。没有灯光的房间,雨声淅沥的暗夜,他们摸索着,缠绵成命运的共同体。
胡来学紧紧拥抱着在他上方的廖青,炽热的躯体,强硬的贯穿,他愿意就此放纵,意乱情迷中,他犹如溺水者,声嘶力竭得呼叫。
吼叫。
在□激越的巅峰。
廖青则安静了许多,他闷哼着,在这具他熟悉的身体里纵横驰骋。
他从来把与胡来学的欢爱当作对自己的奖赏。
这个身体,这个人,是为了取悦他,为他而存在的。
廖青如愿以偿得达到□,筋疲力尽得倒下,顺势抱住了胡来学。
他感受到胡来学胸口异常激烈的起伏,抬眼望去,不觉笑了:“有那么爽吗?爽到……让你哭?”
胡来学一动也不动,直到廖青从他身体里退出,他不自禁得打了个寒战。
廖青将床头灯拧亮,好笑得端详着胡来学眼角渗出的泪水。
“喂,别哭嘛!”他俯下身去含住胡来学的耳朵,以他特有的方式安慰着这个伙伴。
胡来学举起手背擦泪,勉强得扬了扬嘴角。
廖青爱抚着胡来学的身体,不以为然得笑道:“你不是还在想余多的事吧?”
胡来学闭上眼睛。
“et tu Brutus?”他轻声得近乎呻吟般喃喃了一句,随即睁开眼,苦笑道,“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我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廖青一个翻身,拥住胡来学:“你不是他的朋友就可以了,你只要有我,对不对?”
他满怀期望得看着胡来学,希望得到一句肯定。
然而这个答复迟迟不来,廖青有些烦躁,他伸手探向胡来学的□,手指插入那人的股间。
胡来学的表情果然有了异样,他咬住唇,忍受中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觉得冷,可他却有种预感,拥抱住廖青,这种冰冷的感觉一定更加彻骨。
试图逃避是做不到的,没有人可以逃开自己的头脑。
那幕影像已经深深得铭刻在他的意识里,也许终他一生都将挥之不去。
胡来学想着,惊惧难安。
当余多从混沌中苏醒,明天他所遭遇的事实时,那震惊的、受伤的、绝望的眼神匆匆向他一瞥。
于是他的脑海里就在电光火石中出现那句话来“et tu Brutus?”,这其中的全部涵义,他是够清楚了。
凯撒遇刺时,知道自己被背叛,旋即放弃抵抗——还有你吗,布鲁图斯?
便成为最后的遗言。
背叛者同样尝到了背叛的苦果。胡来学刻骨铭心。
“阿青,”他终于哽咽出声,“阿青,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廖青得到回应,松了口气,他笑逐颜开得翻滚开去,道:“放心好了,只要我拿到钱,有钱就可以搞定圈里的关系。到时候,主角绝不是问题。”
胡来学微笑地看着他手舞足蹈,但心头的重压并没有因此卸下,他沉吟一阵,也道:“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自然是答应的。”
“无论这事成不成功,你……你一定要与那帮人划清界限,并且保证不再碰……瘾品了。”
临时改言,胡来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廖青厌恶把那些他所迷恋的东西叫作“毒品”,胡来学只有随波逐流。
因他说得郑重,廖青也严肃起来。
跳下床,廖青举起右手,掌心向外,抑扬顿挫地发誓。
胡来学露出了笑容。
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再次拥抱到了一起。
虽然仍觉得冷,胡来学还是在想:算了,今生今世,贪心不得,能与廖青一道,哪怕同赴地狱,也心甘情愿。
他抱紧廖青,真想时间瞬息而过。
从此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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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夜。
雷怒身边躺着个小美人儿,他本人虽没有睡意,但不敢在确定小美人是否熟睡之前离去。
阿姨休假去了,这一晚也只能由雷怒带着女儿睡觉。
一连读了四个幼稚到家的童话故事,小美人终于在他浑厚磁性十足的声音中睡去。
雷怒口干舌燥,他估摸着雷幸幸已顺利进入梦想,蹑手蹑脚得下床。
睡梦中的小姑娘失去依靠,咕哝了一声。
雷怒动作暂停,呼吸中止。
她并没有醒来,翻了个身,继续安睡。
“宝贝,”雷怒俯下身,轻轻得在小姑娘的脸颊上一吻,“爸爸爱你。”
他下了楼来,从厨房倒出一杯温开水,走到客厅,见佳佳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脚下。
狗一见他,精神大作,摇头摆尾,但并不吠叫。
雷怒懒洋洋得倒在沙发上,他示意佳佳过来,一边揉搓着狗头,一边道:“你啊,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