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的故事 [美]埃里奇.西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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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的故事 [美]埃里奇.西格尔-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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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西在这方面倒是挺随便的,”我说。
  玛西早已开心得欢蹦乱跳了。
  “那太好了。这么一看,没说的,她准是个挺可爱的姑娘。她叫玛西,是不是?嗨,奥利弗……你看她会喜欢我吗?”
  “包你喜欢。”
  “那十点半到车站去接我。说定了?”
  “说定了。”
  我刚要把听筒放下,听见他那边又喊我了:
  “哎呀,奥利弗!”
  “什么事,菲尔?”
  “感恩节倒是筹办喜事的好日子哩。”
  “那就再见了,菲尔。”
  我们终于挂上了电话。我对玛西看看。
  “你欢迎他来吗?”
  “只要他别不喜欢我,你看呢?”
  “嗨──放心好了。”
  “只要我能不下厨,看来希望就大些。”
  我们相对一笑。这话倒还真有一丝道理。
  “等一等,奥利弗,”她说。“你不是应该去伊普斯威奇过节的吗?”
  对了。感恩节是巴雷特家照例要聚会的四大节日之一。可是现在遇到我们律师所谓“不可抗拒的力量”了。
  “我打个电话去,就说地方教育董事会的那个案子星期一要开庭,我一时脱不了身。”
  玛西的原定日程也得作些调整了。
  “那天按日程我应该在芝加哥,不过我可以坐飞机赶回来吃晚饭,再搭最后一个航班回去。感恩节是零售业的紧要当口。早一个星期的星期五就开始动销了Ⅰ。”
  Ⅰ美国人过感恩节是在11月的第4个星期四。
  “那好。菲尔见了你该不知有多高兴呢。”
  “那就好,”她说。
  “好了,一切都安排停当了,”我故作滑稽地说,“那现在可不可以让我把内心憋着的感情流露出来?”
  “好呀。你内心还憋着什么样的感情?”
  “哎呀……我可真是伤心哪。哈佛输给耶鲁了。今天可真是个倒霉的日子。你能不能稍微想点什么办法,来安慰安慰我?”
  “你需要治疗一下,”她说。“能不能请你到床上,伸开手脚躺下?”
  “好的,”我就照办了。她也在床边上坐下。
  “好,你现在心里想啥,就只管干啥,”她说。
  我遵命照办。
  这以后我们就甜甜蜜蜜的一直睡到天亮。
  为了准备节日的佳肴美点,菲尔·卡维累里一连忙了足足一个星期。还不惜花上好大一笔电话费,时不时来电话问这问那。
  “问问她,火鸡的作料里要不要加上点胡桃?”
  “她在上班呢,菲尔。”
  “晚八点了还在上班?”
  “她星期三上夜班,”我就胡乱编了个理由来搪塞。
  “她那边电话什么号码?”他却急于想知道玛西到底是喜欢胡桃呢还是喜欢别的干果。
  “她那边忙着哪,菲尔。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对胡桃可喜欢了。”
  “那太好了!”
  电话挂上了。暂时算是太平了。
  可是在以后的几天里,这样的电话会议就没有断过,蘑菇是不是就用鲜的啦,南瓜用哪一种好啦,酸果怎么做法啦(是捣成浆呢还是就用整果?),反正各种菜蔬瓜果样样问到。
  “我的菜蔬瓜果绝对是刚从菜园子里采摘来的鲜货,”这来自罗德艾兰的长途电话还向我拍了胸脯。“哪像你们纽约人吃的,尽是冷冻货!”
  玛西是爱这还是爱那,当然都只能由我来“假传圣旨”了。这个星期她正好是去辛辛那提、克利夫兰、芝加哥一线。尽管我跟她通话频繁,而且晚上一谈就至少要个把钟头,但是感恩节的菜谱却是不大上我们的话题的。
  “地方教育董事会的那宗官司准备得怎么样了,朋友?”
  “我都准备好了。巴里的调查工作真是没有说的。我只要等着出庭辩护就是。列在禁书单上的那些书我还得都找来翻一下。他们不许初中的娃娃看冯内古特的作品Ⅰ。连《麦田里的守望者》Ⅱ都不让看!”
  Ⅰ库尔特·冯内古特(1922─):美国黑色幽默作家。
  Ⅱ美国作家杰·戴·塞林格(1919─)的一部小说。下文玛西所说的霍尔顿·考尔菲德就是该书的主人公,一个美国青少年。
  “喔,那本书真叫人看得难过,”玛西说。“可怜的霍尔顿·考尔菲德,多么可爱,又多么寂寞!”
  “你就不同情我吗?我也够寂寞的!”
  “哎呀,奥利弗,我对你又何止是一点同情。我对你的那份情,搂在怀里还嫌不够劲儿呢。”
  我的电话万一有人窃听的话,窃听的那位仁兄每天晚上听到了玛西的来电,会不被勾去半个魂灵儿才怪呢。
  感恩节那天一早,门口一只火鸡把我同醒了。原来是菲利普·卡维累里,挥舞着手里的火鸡,在向我致意。他直到最后一刻才打定主意,非赶头班车来不可。这样才有充裕的时间,可以把这一席盛宴铺排得像模像样。(“你那只老爷煤气灶我是了解的──见了这玩意儿我就想起我当年那只走了气的烤炉。”)
  他把两手的好东西一放下,就忙不迭地问:“嗨,她在哪儿?”
  (眼珠子偷偷一溜一溜的,东张西望。)
  “菲尔,她不住在这儿。而且这两天又到芝加哥去了。”
  “去芝加哥干什么?”
  “有买卖上的事。”
  “哦。她是做买卖的?”
  他显得很佩服。紧跟着就又问一句:
  “她欣赏你吗,奥利弗?”
  天哪,他说下去哪还会有完!
  “得了,菲尔,我们还是快动手做菜吧。”
  刷洗归我。掌勺归他。我摆开了餐桌。他把凡是可以冷吃的菜一盘盘一碟碟都盛好摆好。到中午时分一席盛筵就已备齐。只有火鸡,估计要烤到四点半,才能烤得油汪汪的酥透入味。玛西的班机定于三点半到达拉瓜迪亚机场。节日路上车辆不会很挤,所以估计我们到五点钟入席享用该是没有问题的。这等待的时候,我和菲尔就大看而特看电视转播的徽榄球比赛。尽管这十一月天清寒高爽,阳光可人,他却连出去稍稍散会儿步都不肯。这个一心扑在火鸡上的烤火鸡行家,不敢远离他的岗位──他还得随时去给火鸡抹上点油哩。
  两点稍过,来了个电话。
  “奥利弗?”
  “你这是在哪儿,玛西?”
  “在机场。芝加哥的机场。我来不了啦!”
  “出什么事啦?”
  “不是出在这儿。是丹佛那边的店里出了问题。我过二十分钟就要搭飞机去那儿。详细情况等今天晚上我再告诉你。”
  “问题很严重吗?”
  “我看是很严重的。处理起来恐怕得要好几天工夫,不过运气好些的话我们也许还可以挽回过来。”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嗯……请你对菲利普解释一下。对他说,我实在太抱歉了。”
  “好吧。不过这话怕不容易说呢。”
  默然片刻。要不是她急着要上飞机,这相对默然的时间一定还要长得多。
  “嗨,听你的口气好像有点恼火了。”
  我说话尽量注意分寸。她手里的事已经够伤脑筋了,我不想再惹她不高兴。
  “不过是觉得有点扫兴呗,玛西。我是说,我们……好了,不提了,不提了。”
  “可千万别泄气,等我到了丹佛我再跟你通电话。事情说来话长呢。”
  “好吧,”我说。
  “请说两句中听的话让我听听吧,奥利弗。”
  “我祝愿你在飞机上能有火鸡吃。”
  一个人陪菲尔享用这一席盛筵,对我倒也不无安慰。
  仿佛又回到了旧时。又是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菜点的味道之美,是没有说的。只是心里思潮起伏,很难排遣。
  菲利普对我极力开解,劝我要想开些。
  “哎呀,”他说,“这种事嘛,做买卖的人是常常会遇到的。做买卖就得到处跑。呃……要做买卖,这是免不了的。”
  “对。”
  “再说,不能回家团聚的人也还有的是呢。比方说当兵的不就都是……”
  这个比方打得妙。
  “既然人家那里少不了她,不用说这也就表示玛西是个要紧人,你说是吧?”
  我没有搭茬儿。
  “她是个什么经理之类吧?”
  “差不多。”,
  “啊,那她真是了不起。是个新派的姑娘。说真的,你应该感到自豪才是。这是个事业有成的姑娘。她还打算争取升级,是吧?”
  “可以这么说。”
  “那就好。有志气!有这样的志气就值得夸耀,奥利弗。”
  我点点头。那不过是为了要证明我没有睡着。
  “在我小时候,”菲尔说,“做大人的说起‘我的孩子有志气’,总是挺得意的。当然他们一般都是说的男孩子。不过这些新派的姑娘,她们是讲平等的,是吧?”
  “很对,”我回答说。
  他见我还是不说不笑,觉得这样说下去根本别想冲淡得了我这懊丧的心情。
  “嗨,”他于是就另辟蹊径,说道:“你跟她结婚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啦。”
  “怎么?”我来个故意装傻,却尽量不露声色。
  “因为女人嘛,终究是女人。嫁了人,就得留在家里,不能撤下丈夫孩子不管。这是天然的道理。──
  我可不想去反驳他那一套天然的道理。
  “我看这都怪你自己不好,”他说。“如果你索性跟她明公正道结了婚……”
  “菲尔!”
  “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了替一个还没见过面的人说两句公道话,他嗓门都吊了起来。“那帮妇女解放运动的好汉骂我我也不在乎,反正我知道《圣经》上是怎么说的。人就是应该跟妻子‘连合’成为一体Ⅰ。我说得对吗?”
  Ⅰ这“连合”一词,出自《旧约·创世记》2章24节。《新约》中也引用过此词《马太福音》19章5节,《马可福音》10章7节)。
  “对,”我想我这样顺着他的意思说,他总该不言语了吧。他果然不言语了。可是嘴巴只闭了几秒钟。
  “嗨,你倒说说,这‘连合’二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又问我了。
  “就是互不分离,”我答道。
  “她看过《圣经》吗,奥利弗?”
  “总该看过吧。”
  “你给她打个电话。对她说,旅馆里不会没有基甸《圣经》Ⅰ。”
  Ⅰ美国有个“基甸社”(现称“基甸国际”),成立于1899年,其宗旨之一就是要在各个旅馆的房间里放上一本《圣经》,人称基甸《圣经》。
  “好,我打,”我说。
   
  二十九
  “你的心情怎么样?”
  伦敦医生啊,这一回你可真得救我一救了!你问我的心情么?
  “气恼,想发火,按捺不住性子。”
  可还不止如此。
  “心里简直像一团乱麻。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按我们的情形我们已经快要……我也说不上这算是怎么回事。”
  不,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说不上来。
  “是这样……我们已经快要建立明确的关系了。至少也该说是尽量在作这方面的努力吧。可要是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在一起过,我们又怎么能知道这种关系到底行得通行不通呢?一定要痛痛快快在一起,可不能只做电话夫妻。我这个人是一点都没有宗教味道的,可要是我们圣诞夜还得天各一方,那我……”
  恐怕非哭不可了吧?说真的,即使是“撕人魔”杰克Ⅰ吧,到圣诞节那天也是跟朋友一起过的。
  Ⅰ英国伦敦东区的一个杀人犯。于1888年前后一连杀死七名妓女,并予分尸。这个杀人犯自称“撕人魔”杰克,身份始终不详。
  “跟你说,情况可严重了。是这样:丹佛那边的分店经营上出了大问题。玛西不能不去。去了就走不了了。这种事情又不能委托人家去处理。何况也根本不会有哪个好心人会出来劝她一句。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非得把事情委托人家去办理?为了要跟我相亲相爱?为了要替我做早饭?
  “别胡扯淡了──是她的份内工作她能不去办吗!我说什么也得‘认’了。我不好说三道四。心里意见当然还是有的。不过这只能说明是我还少小无知。
  “可是问题恐怕还不止是如此。我还很自私。不知道体谅人家。
  玛西是我的……反正我们两个……可以说已经是一对夫妻了吧。她在丹佛遇上了麻烦。这一点不假。尽管她是老板,当地却就有那么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觉得她手段太辣。所以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可我却在这儿闲荡,为了一点小事怨天尤人,说真格的,实在我恐怕应该到她那里去,帮她一把才是。可以从个人感情上给她一点支持。哎呀,事情不是明摆着的么,这么一来对我也会有意想不到之功。我要是去了,她就会从心眼儿里体会到……”
  我犹豫了。我这些缺胳膊少腿的话,伦敦医生又能听懂个多少呢?
  “我想我应该马上搭飞机到丹佛去。”
  一时寂无声息。我作出了这个决定,心里很满意。可是再一想,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不过,下星期一我本当出庭,去跟那个地方教育董事会打场官司。我早就巴巴的等着要去把那帮蠢货痛斥一顿了……”
  我停了停,好在心里暗暗合计一下。两件事,可得掂量掂量,奥利弗。
  “好吧,这回就让巴里·波拉克去挑大梁吧。其实他对这个案子研究得比我还透。当然,他年纪是轻了一点。说不定会经不起他们一纠缠,给弄得晕头转向。嗨,不是我吹牛,我要是一出庭,肯定就能把他们一下给镇住。这里边的区别可大着哪!”
  好哇,这一场心理对攻战一来一去打得好激烈。我一个人为双方设辩,自己也听得昏头昏脑了!
  “啐,别胡扯了,这区别再大,可到底不如玛西要紧啊!别看她有多了不起的本事,她可毕竟是孤身一人在外,身边能有个朋友才用得着哩。我说不定还真可以撇开自身的得失,一心一意去为人家谋划谋划哩!好,这辈子就来破例干一次吧!”
  这最后一条理由把我说服了。至少我自己觉得是这样。
  “我就乘飞机去丹佛,好吗?”
  我对医生瞧瞧。伦敦医生考虑了一会儿,答道:
  “不去的话,星期一五点钟来找我。”
   
  三十
  “奥利弗,你不能走啊──你一走我准垮。”
  “不要着急,包你没事儿。用不到这样紧张嘛。”
  我们坐出租汽车去机场,路上坑坑洼洼,车子颠颠跳跳,一路上我就极力开导巴里·波拉克,好让他把情绪安定下来,准备出庭去亮相。
  “可奥利呀,你为什么要来这一手呢?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突然这样拍拍屁股一走,把事情都撂给我呢?”
  “你于得了。这案子的材料你已经熟得可以倒背如流了。”
  “材料我倒的确很熟。可奥利弗呀,要说当庭辩论,抓住一点由头大加发挥,我比起你来那就差远了。他们会弄得我大出洋相的。叫我去打这场官司我们准输!”
  我就安慰他,还教他一些窍门,如果对方的猛烈攻击不好对付,可以怎样加以回避。记住,说话要口齿清楚,把节奏尽量放慢,可能的话嗓音要不高不低,对一些出庭作证的专家都要以“博士”相称,那才会博得他们的好感。
  “哎呀,我真害怕。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当回到丹佛去呢?”
  “因为我不能不去,巴尔。我不能说得再具体了。”
  我们默默无语,心里都很焦躁,坐在这颠啊颠的车子里,跑了足有里把路。
  “嗨,奥尔?”
  “什么事,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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