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个屁!我俩的事和正常的找女朋友无关!”
我被正常两个字蜇了一下,定定地转过头看着他们,原之靖浑身青肿,嘴角淌着血,对不起……
陈默也是衣服扯乱,周身散发着血腥暴力的野兽气息,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痛的我狠狠咬牙。“……是不是他使强?说!”
我看着他,一眼一眼,“……陈默你跟我干了这么多次会不知道?他强得了我吗?”
陈默脸色一凌,眼神亮了又暗,闪了几回,阴笑着捏捏我的脸,轻声说了句很好,挥起手就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我的血清晰的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他揪着我的头发抬起来,“……是不是他使强?说!”
我冷笑,对准他也是一个巴掌,“……陈默你跟我干了这么多次会不知道?他强得了我吗?”
来来回回,我们像两只咬红了眼的猛兽扇了彼此不知多少个耳光,我痛的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了。
“……陈默……秦瑞他喜欢你……”
原之靖靠在墙边,终于轻声的说来。
他一呆,忘了闪避,我的巴掌狠狠摔在他脸孔正中,重的我手掌麻木。
“……那王八蛋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陈默肿着脸,声嘶力竭地吼我。
我大笑,歇斯底里,“……他在告诉你,我喜欢你。秦瑞我喜欢你,陈默。”
他瞪住我看,脸上的神色凶猛而复杂。
我突然筋疲力尽,“……陈默,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做出喜欢你的样子。”
这就是答案了。
他犹豫地闪过挣扎,最后面色阴暗地用力把我一推,厌恶地挥了我一掌往外走,“……同性恋。你开学那天就招我……他妈的你小子是同性恋!”
我摔倒在地上,我惨笑,我想做一些女气的动作作弄他,可是我没有力气,而且真的不会。
没有了他,我不是同性恋。
满是绝望和痛苦的时光,我不会回头再看。
可是它却不容忽视的,一再跳出。
张开双臂,舔心头的旧伤痕,才能更觉得今日的美好。
*****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鼻青脸肿的被盛情邀入导师室记下处分。
我闪不过神,身边,陈默的气息明显散发出愤怒和鄙夷,这让我心里像被虫蛀般腐烂得痛,麻木地听着班导喋喋不休地训话,心里有豁出去的无所顾忌。
他咬着牙的“同性恋”三个字明白无误地宣判了我的刑期,我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失去,或者争取了。
“……原之靖啊,我一直相信你是能把握自己的前途,你和别人不同,你是靠获得奖学金才能离开那个山沟,上这儿读书的。”
听到这些话,我突然瞪大空茫的眼,导师惋惜的叹气,“……这么一来……哎,这么一来,你知不知道处分意味什么?”
原之靖苦笑一下,“……知道,奖学金没了。而且……”
“而,而且怎样?”这些事我以前压根没听说,恐惧的来回看他们,陈默狠狠地扒拉头发。
“退学。”原之靖和导师同时吐出这两个字,我呆的头晕眼花,强烈的罪恶感使脚步不稳地向后趔趄。
陈默一手支住我的背,撑稳以后狠狠甩手,神色不善,“……给我站好!要发病回去发。”
我脑子一片空白,原之靖的“心甘情愿”四个字像地狱里的咒语那样抽的心脏鲜血淋漓。
导师不停的叹息,原之靖恭敬的鞠了一躬,拿出学生证放桌上,转身就走。
我停顿三秒,冲着他的背影喊,“学费我来出!多少我都出!”
“不用。”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照常往前走。
我顾不上导师,直冲出去,在走廊尽头拉住他,他回过身冲着我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温和。
“……求你了,让我帮你出学费。”我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像一个乞丐祈求他的接受,“……真的,真的……求你了……”
我有些哽咽。
他轻叹,温柔地松开我,“……不用,给我的自尊留个后路吧。”揉一下我的头发,“……没事。”
我喉咙发疼,好像要流出血,埋着头紧紧拉住他的衣襟。
陈默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停在我俩后面,脸色发青的一言不发。原之靖看看他,甩了甩头往楼下走。
“原之靖。”我急叫,姿势难看地想拉他,被陈默一掌推开肩膀,拦了下来。“大白天的,你发什么贱!”他仇恨地瞪我,“……舍不得啊!舍不得等回你床上再拉他,别随便捡个地方就投怀送抱!”
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嘴唇咬得几乎破开,“你别以为我现在没力气揍你,你再说一句狗屁话,我就杀了你。”
他眼光烧火的瞪我,手用力捏着拳头,良久,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甩头离开。
一行十几人再次走在同一条路上,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们送走了两个朝夕相处的兄弟。
依然无语,心情比上次更难受,其他人来来回回看我们三个脸上的惨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叹息。
宁远安和朱萧看看我,又看看陈默,狠狠地跺下脚跟,跑去帮原之靖背行李。
我走在末尾,我没有脸上前。
经过林荫道下的路灯,想起上次送阿南。那时候,陈默陪我走在最后,他握着我的手,掌心那么暖,把我的世界裹了起来。那时候,他不知道我是这种意义的喜欢他,他会抱住我,胳膊绕过我的背弯,在月亮下面啄我的耳朵,捏起脸蛋呼呼笑着吻我。
我们站在公路上等车,大家轻拍着原之靖的肩膀说保重。
正要过去,陈默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往原之靖身边扯,我被抓的痛不可当,还没来得及挣扎,“怦嗵”一声,他拉我一起跪了下来。
碎石刺的我膝盖火疼,我睁大眼睛,陈默跪在我身边,他的气息强烈的冲入我的感官。
“对不起。”他直着背,硬朗而大声的说。
我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随着他的声音纷乱的滚落在嶙峋的碎石子路。
“……对不起,”我跟着说,哽咽了,自己是个侩子手,生生杀了原之靖的未来。
我不敢抬头,原之靖叹着气过来揉揉我的头发,“……没事。记住,没事。”然后一拳砸在陈默的肩上,陈默闷哼一声,不闪不躲的直起背。
我俩一直跪着,直到公车接走了人,灰尘一路喧嚣。我的泪水凶猛地滴落,陈默嫌恶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闪到一边去哭丧,看了恶心!”
他抖着腿站起来离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又划上把刀,我痛的习惯了。
我只是低着头哭,直到宁远安语声哽咽的过来抱住我冰凉的背,“……秦瑞,没事了,没事了。回去吧。”
*****
我和陈默正式成了死敌,彼此相见无视,偶尔视线纠缠在一起躲闪不开,就选择狠狠的怒瞪。
大一就在这样的疼痛中结束。暑假回家,我爸看着我乐,直说瘦了却结实了,也懂得照料自己了。兴奋地给我妈挂长途,你儿子越发是个男子汉了!
我听到我妈在电话里的尖叫,恨不得咬住电话就扑回来,自嘲的笑,如果他们知道我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可能会在祖宗面前相拥痛哭。
三个月后回校,我的心情好了许多,真理就是真理,时间治疗一切伤痛。我依然是清爽爽的踏入校门,站在438门口,恶狠狠的低咒,“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小别重逢,大家亲热的很,朱萧在隔壁乱窜,见谁都是热泪盈眶的动情一呼“……同志,可见着你了!”
我和宁远安抿着嘴笑,听见他不知拉着谁高喊,“……怎么一身奶香味?你喝牛奶了?”
“嗯?我没……”我手一抖,是陈默。
“嗷嗷啊?”朱萧来劲了,“那是谁?女生吧?杜京菁!我知道了,一定是杜京菁!”
“哈~”陈默轻笑,不置肯否,“……反正我没喝,又不是娃娃,十九还喝牛奶?!哈……”
宁远安也一抖,满脸痛苦的看着杯子里正准备冲水的奶粉。
两个寝室又迅速的恢复到好成一窝的样子,只有我和陈默,不再狠的像要杀死对方,代之以冰冷的漠视。大伙儿想劝又不敢轻易开口。
没多久,陈默就成了全校男生的眼中钉,因为他终于牵起杜京菁的玲珑玉手。俩人好的跟涂了万能胶那样,杜京菁看着陈默的美目里尽是温柔,这让校园铺满了破碎男儿心。
朱萧成天双眼发红地说陈默这小子够邪门的,你们知道那杜京菁有多少人在追啊!有个哥们哭了一宿,第二天在路上拦住陈默说你如果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们知道陈默那小子说什么?
什么什么?宁远安一听这些八卦,就像吃了鸡精一样的兴奋。
“……你还是男人?爱情电影看多了吧!”我出神的低语,想象着他的样子。
朱萧一愣,“绝!”手掌‘啪啪’地拍着桌子,“秦瑞你果然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字不差!”
我惊醒,强笑着骂他你这什么比喻,太恶心了。
朱萧只管心无城府的笑,“……你俩也该冷战够了,看哥哥的,一定让你们和好!”
然后不顾我的阻拦,扯起嗓子喊隔壁,“打牌!打牌!多久没开战了!”
十来人热闹得很,我和陈默各自嬉皮笑脸的和别人玩闹,坚持忽视对方。
“说个笑话给你们,甲乙是情人,一起过夜,”有人起话头,“甲半夜惊醒,狂叫一声‘流氓!’,乙还睡着,迷糊的哼着‘嗯……在呢在呢’”
大伙儿乐了,朱萧腰酸背痛的轮流指我和陈默,笑的说不出话来,我俩分开坐的很远,脸色都越来越阴暗。
宁远安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喷笑着拉住朱萧的爪子,也冲我俩眨眼睛“……对对对!他俩以前也来过这么一段,什么宝贝宝贝的。”
我的表情肯定难看极了,连嘴角都无力牵动,抬眼看他,也是一脸沉郁,灰暗地看不出心里想些什么。
“没错没错!”大家起哄着,卯足了劲给我们制造台阶言好,“……他俩都是一样的烈脾气!开学就打的跟野兽似的!”
“可不可不!过后好的比谁都铁!”
“对!那时秦瑞溺水,陈默都快疯了,见谁都骂!”
他们一句一句,砸的我眼前晕眩,过往无情的耻笑着面色苍白的我,我有些发抖,忍不住看他,他正也抬起眼,视线纠缠在一起……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好不好……
我的视线里只有他消瘦了的脸庞,心里满满的波涛汹涌,我想你……真的,我想你……
“……哈哈!”旁边不知谁在说,“……陈默总说秦瑞第一天就招他,招成了铁哥们。”
——同性恋,你开学那天就招我……
那句话像咒语一样在耳旁浮游,我心里急得发慌,看着他黑亮黑亮的眼睛,脱口而出,“……我没,我没招你。”
话才出口,自己先愣住了,他嘴角阴郁地一憋,盯着我,“……那你记得老死了也别来招我!”
大家都僵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俩,他冷哼声,把手里的牌一扔,摔着门就走了。
他扔下的牌正中是红心A,我看看手里另一张,哈哈的大笑出来。
我不再去图书馆晚自习了,那里没有我的位置,以前我坐的地方现在是个叫杜京菁的漂亮女生。
我只能躲在别的教室里发呆,有时候独自去厕所,眼睛一疼,死命开了水冲。
那晚,前面坐了一对情侣,热乎乎的瞧着彼此笑,握住了手看书。
我突然很想看一眼陈默,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怎样的?他们也如此亲热?我只看一眼,真的……看了我就走……
再也坐不住,一路埋头冲到图书馆,隔着他以前瞪我的玻璃,恰恰看到他俩靠后的侧影,很安全的位置,只要不大幅度回头,就不会发现我。
两个人正襟坐着,规规矩矩看书。杜京菁抬起头,满脸爱娇地冲他说着什么,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摇头,女孩子可爱的嘟嘴,象是在撒娇。他还是淡笑,摇头。女孩子脸色一沉,别了过去,他抬头看着前方发起呆来。
他的侧脸清晰的印入我的眼帘,瘦了,显得颧骨有些高。原就不温和的脸更加显冷。
我的眼又开始不争气的发疼,不舍得眨,他突然闭起眼睛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尖,满是疼痛的感觉。
我一下子尝到了崩溃的味道。
我来看你……我就在这边看着你……
我想你……每天都非常想你……
我喜欢你……我没有办法,做不到不喜欢……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脚步浮游,一跌一跌地沿着小路走到那个废弃的健身房。
软软的瘫坐在陈旧的椅子里,想起他在这里拖着我的腰。
他指尖CAMEL香烟的味道,他眉宇月亮练白的颜色,他唇瓣嗜血的笑容,他怀抱里又踢又扭的我。
“……你没招我?他妈的你敢说你没招我?”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用力从身后扯住了我的头发。
我痛叫,还没看清,他火烫的唇已经铺天盖地撒下来,狠狠地咬住我。
熟悉的悸动迅速从身体内部燃起,焚尽一般地烧。他很暴躁地拖着我的腰往怀里面带,丝毫不肯放松地持续吻我的唇,耳朵,脖子。
我轻哼着,乖乖地伸手圈住他的背,舔出舌头不让他的唇离开,引得他哑哑直骂死小子。我不用力地挣扎,但又乖顺的把脸靠在他的脖子上。
他和我激情地厮磨纠缠,恶声恶气地抵住我的额头,一下下磨我的嘴唇,“……你不招我,好!你不招,那老子来招你!”
我莫名燥热又兴奋,吃吃傻笑,胡乱地踢他的脚,“……我说过,你招我一次,我就扇你一次。”说着,半真半假的使着五分力掴他巴掌。
他恼火的哼,又被我疯玩的没辙,就低头用唇隔着衣服噌我的胸口,咬得我怪叫着往上窜,他便死死压住,“……扇啊!高兴怎么扇就怎么扇,到最后两个人都别想活!”
我大笑着,觉得这辈子算是陪给他了,索性用手指捏着他的腰,然后磨住他瘦了的脸,暖呼呼的一起笑。
“……秦瑞你这混蛋,我迟早死在你手里……”他抓住我的脑袋,狠狠吻了再往肩上藏,“……你下了咒,你他妈的一定下了咒,你下了让我变成疯子的咒……”
“俩个疯子……俩个疯子……”我拱起背,他捏紧我的脖子。
“……后天……他们去阿南那儿过夜……”他拢紧我,煽情的咬我耳朵,轻声说。
我一呆,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亮的妖异,唇角的笑容是久违的嗜血。
“噢……”我梗着喉咙,应了。
他拖着我的腰,我们额头对着额头,月色亮的暖暖,在一片艳白如水下,他拖着我转着小圈,间或轻柔的一个吻。
“……陈默,我喜……”我有些晕,幸福的感觉突如其来的让我不自主的微笑。
“……不许说那句话,”他俯下头,很温柔的吻了我一下,嘴角威胁而血腥的展开,“……这辈子不许让我听到那句话……否则我马上让你见不到我。”
*****
这是协定,我只能接受。
实话说,这并不坏。我喜欢他,但不会做出喜欢的样子,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折磨的相处,要是成天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一定吐血身亡。
一切回到原位,那天发生的事情犹如虚构,这并不坏,我乐于接受。
回到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