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找你?”岑沚忙拉住他,着急地问。
沈沂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地递给他,说明道:“这是我的名片。”
岑沚接过来看了下,上面的联系地址只给了工作地点,不过还好的是,有手机号码。
见岑沚收下了,沈沂准备走了。却不料那家伙根本就是没完没了,又把他扯到怀里去亲。
岑沚等到亲满足了才放开,笑道:“喂沈沂,记住啊,我们都说好的。”抓住他的手,难得笑得温柔:“再出现的话,回到我身边,不许反悔。”
“我说过这种话吗?”沈沂皱眉疑惑地问。
“……”
又是这招!
岑沚气得差点吐血!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想从对方眼里看出什么异色,却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能失望至极地说:“你又骗我……”
“……”
沈沂觉得莫名其妙,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这次,岑沚也没力气去拉住他。
岑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清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许久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拿出手机正准备打个电话给年晓的,对方却正巧打了过来:“喂?”
“BOSS!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对方又急又气地大叫。
“随便走了走。对了,你上次说王席贵的新助理很能干是吧?”岑沚问。
年晓有些莫名其妙,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吗?”
岑沚的笑容更大了:“咱们和他杠上了。”
“啊?”年晓还没反应过来,刚想问清楚的,电话就被挂了,只好无奈地转过头,一脸抱歉地看着站在身后的岑妈,说:“boss说,他一个人走走就回去。”
“谁要让他回去了!快叫他给我过来!”岑妈难得气急败坏地骂着,回头看着失落得脸都塌下来的陈澜,心疼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搂着她温声安慰:“阿澜,你别在意,他只是一个人惯了,突然之间有点不习惯。”
陈澜转过脸看着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岑妈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好孩子。”
……
沈沂走了许久许久,他有些迷路了,这个地方好大。
“怎么样?”
这时,正当他迷惑地时候,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沈沂不免惊了下,转头就见王席贵带着小张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笑眯眯地问道。
月光下,他那原本就霜白的头发此时更像是被上了层会发光的薄纱,模模糊糊的样子让人看不真切。
沈沂哧笑了声,目光变得深邃阴冷,悠悠道:“一切顺利。”
“喔?”王席贵有些吃惊,转过脸对着小张哈哈大笑道:“那蠢家伙竟然真那么痴情!”
小张奉谀地跟着一起笑着。
“你一定觉得恶心死了吧?”王席贵把脸凑到离沈沂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低声问道。
老人独有的气息夹杂着不知名的酒味全部喷洒在了沈沂脸上,他不由的喉咙一紧,胃开始幅度地翻滚了起来,作呕的感觉随时都要呼之欲出,却还是被他硬生生压下。
沈沂不动声色地退了退站起来,头也不抬地回答:“是啊……被一个大男人追着跑。”
王席贵微微一愣,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哈哈大笑:“真可爱。”
沈沂乖顺地低着头,任着他作乱:“……”
作者有话要说:
☆、C38、平行线
岑沚最后还是被年晓找到并且抓了回去。岑妈搂着面露苦色的陈澜就开始训他了,而陈伯母忙在一边劝说着没事。
两大家子闹哄哄的,最后还是答应了周末带陈澜出去逛街,所有人才消停。
回去的路上,岑妈又开始唠叨了:“陈澜这孩子真的不错,心细,人长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她人家喜欢你。”
岑爸听着,有些无奈地闭上眼,决定不加入这种话题。
“所以呢?妈?”岑沚干脆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打算和他好好谈谈。
“你知道的,我和你陈伯母一家关系也好的不行,能成为一家人自然是最好的,更何况你那边不是没什么消息吗?按妈说的,实在找不到好女人就把阿澜带回家吧?”
“……”岑沚顿了下,到嘴边的那个确定的答案突然说不出口了。
而那个答案,当然是不行的。
可是,他还没有对家里的任何人说起沈沂。沈沂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没能说,现在沈沂不在了,他还是没能说。
对于出柜这件事,他好像一直都在退步,不是害怕,只是没有契机。
岑沚黯了黯眼神,稍稍收回了神,对岑妈说:“你别瞎操心,我有恋人了,只是最近他在闹脾气。”
“……”岑妈呆住了,下一秒惊讶地瞪大了眼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岑爸见状,也不好再装死了,有些幸灾乐祸地插嘴道:“早叫你别瞎操心你不信。”
“不操心能行么!他还带着两个别人家的孩子,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看他?”岑妈气急败坏地锤了下岑爸,
“妈……”
“把自己当孤儿院院长似的……”
见她又要啰嗦了,岑沚无奈地摇头,重新发动车子,决定快点把他们送回去。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张妈正在看电视,见岑沚回来,连忙起身去厨房,把放在微波炉里的饺子端出来,笑道:“先生,吃吧,还热乎着。”
“还没回去?”岑沚有些惊讶,把外套脱下交给对方。
张妈把饺子放在桌上,笑着把围裙脱下放回厨房:“要回了,孩子们刚睡。”
说着,从电视机旁边拿走一串钥匙,又把自己的外套拿走,跟岑沚道再见。
“要我送你吗?”
张妈连忙摇头说让岑沚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岑沚还是把她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车之后才回来,又去了孩子们的房间看了下,帮他们拉好被子。
回到客厅,岑沚一边吃饺子一边盯着桌面上的茶几出神。
和沈沂短暂又不激烈的重逢画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幕又一幕重新放映在岑沚脑海里。
他回来了,你开心吗?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么问着。
岑沚想:开心,当然开心。
可惜那家伙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岑沚狠狠地咬掉最后一口饺子,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茶杯许久,最后哼地冷笑了声……
管他什么感觉,全部都是傲娇罢了。
……
果不其然,没过一阵子,沈沂就找上门来了,很从容淡定地、没给任何通告地来到岑沚的办公室。
正在跟客户商谈的岑沚微微愣了下,随后得逞地笑了下。幸好已经谈到了尾声,客人也有礼,双方互相道了再见后,沈沂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看着岑沚问:“好玩吗?”
这个月原本平稳如常的业绩突然间掉了大半,已经谈成的生意在他手上却纷纷被毁单,没签合同也就不能向人家拿违约金。这样下来,浪费了许多时间不说,手底下的员工这个月就要没工资了。
稍稍一调查,才发现原来是岑沚在身后捣的鬼。
岑沚从他进门的那刻,视线就从未从他脸上移开过,这下已经走到了面前,岑沚更是迷恋地盯着这个让他日思夜念的家伙,看着看着却突然皱起了眉,手伸过去摸他脸,问:“几天没休息了?累成这样?”
原来,为了处理这件事情,沈沂这几天一直在到处去追回那些客户,晚上回家就忙着处理文件,根本就没什么时间休息。黑眼圈无比的浓重,下巴还长了些胡渣,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脆弱。
他还没应岑沚,岑沚就,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就往自己这边带,深皱着眉注视着他,问:“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还上火了,长了个小痘痘……”
沈沂平静地看着他双眼里的焦急以及疼惜还有许多复杂的东西,什么特别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轻轻拍拍他的手,生疏地轻笑了声:“岑沚,你真幼稚。”
他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他就知道他今天来就是个错误,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互相争夺,靠各种狠戾的手段站在最高点,摔死也不会有人同情。可是这些东西,他突然间的,就忘记了,他竟然还蠢得以为……以为他来找岑沚的话,会得到什么宽容。
就算是现在的他,还是会天真。
沈沂平静了下此时此刻的所有心情,盘算着该怎么办。
见他要走,岑沚忙追上去抓着他:“坐会儿,我让人去给你泡杯茶……”
“没必要。”
岑沚沉默了下。抓着的沈沂的手在掌心里挣扎,而他却不肯放手。这副场景似曾相识,可惜岑沚在一时半会儿之间没能想起来。
他觉得再遇后的沈沂,有很大的不一样,具体要说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他是不管沈沂变成怎么样,都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心心只念想他一个人。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总是可笑地事与愿违着。
岑沚突然笑了声,平淡的那种,他问:”你为什么要跟我闹成这样?“
“不是闹。”沈沂说,“你要知道,两条平行的线是永远都相交不起来的。那么多年的时间,如果真的是注定的话,我们早该在一起了。但是……”沈沂停顿了下,目光清冷而淡然地看着他:“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
说完那些话之后,沈沂轻轻地挣开了岑沚,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没转过头,微软的声线在房间里回荡:“我回过家,我爸妈他们不认得我了。”
“……”
岑沚沉默了,沈沂也沉默着,他似乎是在等岑有什么话可以说,又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想要听的话,可惜过了好久都没听到什么。沈沂在心里冷笑了声,不作什么想法。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订婚了。”
在沈沂准备再次离开的时候,岑沚突然这么说着。
沈沂微微顿了下脚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沂走出大楼的时候,和风风火火的陈笹撞了个正着,手中的资料瞬间满天飞。
沈沂看着满地白纸微微皱了皱眉,还是蹲下去捡起来。陈笹忙跟着蹲下帮忙,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有点急事,没注意看路。”
这声音很熟悉,沈沂顿了下,疑惑着抬起脸,视线就跟陈笹撞在了一起。
不可思议的事情总是很多,世界总是很小。陈笹以为,她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沈沂的。
搜索了许久,陈笹发现自己竟然只能是这种反应,只能这么说:“好久不见。”
“对。”沈沂微微笑着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文件整理了下,准备走的时候见她还站着,就笑,“你干嘛?不是还有事么?”
“不重要了。”陈笹也跟着笑了起来,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就往外带:“我请你吃饭!”
“喂……”沈沂觉得有些无力,却还是跟着走。
到了一家日本料理,也是陈笹一直在点菜。她似乎比沈沂更加清楚自己的喜好,丝毫不犹豫地点了一大桌。
“吃不完的。”在她正准备继续点的时候,沈沂忙抢过她的菜单制止她。
“嘿嘿。”陈笹笑了笑,干脆地放开菜单让他拿走,双手托腮:“最近很辛苦?”
沈沂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苦笑:“那么明显呐?”
“你别总当人没眼睛好吗?那么明显。”陈笹不满地用筷子隔空指了指他,顿了下,问:“你这一年都去哪儿了?怎么没消息?”
“一直在S市没走,养好伤之后就找了份工作。”
陈笹不懂他口中的那个伤是从哪儿来的,但她直觉那应该是和岑沚有关的,所以,她不想问了,毕竟伤已经好了。
“那不错呢”
时隔一年,那个时候没能好好地跟陈笹道别,沈沂是一直想着的,因为对方是除了岑沚以外的一个,算是重要的朋友,如今这么巧合地相逢,却也是出乎意料的平淡。
陈笹成熟了,沈沂也是。
两人熟悉而又生疏地聊了会儿,留下联系的号码就告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重阳0。0下午我们这边有个汉服同袍会~
yooooooooo~
☆、C39、理解与不被理解
沈沂走后,岑沚又忙了大半天才得空休息。靠着椅背,岑沚长吁了口气,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半晌,坐起来,端起刚泡好的茉莉茶正准备喝,就听门被叩叩叩敲响。
“进来。”
岑沚用杯盖轻轻拨开浮起来的茶叶,用嘴唇试了下温度,这才喝了口。
陈笹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面无表情道:“我们谈谈。”
岑沚没着急回应他,只是把茶慢慢地吞咽下去,温热的茶水顺着喉道缓缓而下,湿润了因长时间没开口而变得干燥的喉咙,不适感得到了缓解之后,岑沚这才看向陈笹,问道:“谈什么。”
“沈沂。”
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岑沚把茶放桌上,看着杯上的纹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见过了?”
“对。”
“哦。”岑沚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打算再说什么了。
“他看起来很有精神。”陈笹拉过一边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想起那家伙刚刚来他办公室的时候,那副高冷的模样,岑沚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对啊。”
“现在是……朋友?”陈笹试探性地问。
听到这种问题,岑沚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是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眼神里不再如同往日一般黯淡无光,添了几分温柔和深情。
摇了摇头,岑沚说:“你说呢?”
陈笹看着他,没说话。
“他在我心里十年了,你总是让我放弃放弃放弃,那么……你呢?换做你是我,你做的到吗?”岑沚撑着下巴看着她,语气里有万分的无奈以及失望,“我做错过事情,我知道的。但是呢……每个人都应该有反省的机会。”
“一年了,我自我反省了一年了。现在,我在让那个人原谅我,然后,希望他回到我身边。”
“陈笹啊……你怎么总是不会可怜一下我呢?”
陈笹看着他的脸,听着他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泛起了淡淡地心酸。
她像忽略了什么,忽略了这个男人爱了沈沂十年之久,忽略了自己总是对他莫名泛起的敌意,忽略了这个男人的所有付出和坚持,还有他对沈沂的疼爱的关心。
只是牢牢的记住了他对沈沂的不好。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和伤心,他突然想起他们的初见。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高中时代的同学,岑沚在重点班,她和沈沂在普通班,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和沈沂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她还喜欢了沈沂好久。
后来,沈沂说有个朋友要介绍给她。直到见了面,他才知道沈沂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
那是住在他们隔壁家的那个胆子小得可怜的哥哥,父亲还嘱咐她不准去欺负他。
胆小的男孩子最不讨人喜欢了,所以陈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那天下午,吃冰棍的时候,她和沈沂走在前面有说有笑,高大的哥哥跟在后面缩着脑袋,认真地吃着吃冰棍,脸上是一副淡然而生疏的神情。
最后她记得,沈沂突然停下,特意等岑沚走上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和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然后把话题转到所有关于岑沚的事情上。
那是第一次,她到这个哥哥微笑的模样,温暖而温和。
后来——
沈沂一直都是那么温柔。
岑沚一直都是那么胆小。
胆小的人也有资格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