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秘密议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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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秘密议定书-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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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雷斯顿摇了摇头。“只是来熟悉一下工作。”他说。
  “别担心,约翰。既然知道你管这一摊了,如果这里出现一些类似抢劫圣诞贷
  款的大事时,一定通知你。可是,朱莉妞怎么样?”
  “三年前,她离开我了。”
  “哎,听这话我真伤心,”卡普斯蒂克的脸上露出真正同情的神态,“又有女
  人了吗?”
  “没有,以前没有。我想现在快有了。不过这工作……你很清楚。”
  卡普斯蒂克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的贝蒂却一直很好,”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在外面飘泊了半辈子,她老是等着,满怀着希望。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是什么
  日子啊!我以前看到过,许多次啊!然而,命都不好。你常看孩子吗?”
  “有时看。”普雷斯顿承认说。
  卡普斯蒂克的话勾起了他的思绪。在南肯辛顿那座孤零零的小房子里,普雷斯
  顿保存着两幅照片。一张是他和朱莉娅的结婚照,他那时26岁,穿着伞兵团制服;
  她20岁,美丽动人,身披白纱。另一张是他儿子汤米的照片。他把儿子看得比自己
  的生命还要宝贵。
  他们住在一排军人家属房中,过着平淡的军人生活。8 年后,生了汤米。孩子
  的诞生使普雷斯顿如获至宝,但她却不高兴。很快,朱莉娅就厌烦当妈妈的琐碎事
  情了,加上他常不在家,让她过着只影孤灯的生活。她说掇他离开军队转到地方,
  以便多挣点钱,丝毫不理解他喜欢自己工作的心情。对他来说,坐在工商界的办公
  桌前会把他憋疯的。
  他调换到情报团,但这使他的处境更糟了。他被派到阿尔斯特,那里还不能带
  家属。后来他转人地下工作,跟老婆的接触便全断了。包格赛德事件发生后,她便
  把话挑明了。但他尽量努力改善关系。他到五局后,搬到郊区住,几乎每天晚上都
  回去。这样,他们没有分手,但他们的婚姻生活已变得无味了。朱莉妮的花销越来
  越大,不是他这个后来到五局的工作人员所能供养得起的。
  她找了一个工作,在伦敦西区一家时装店当售货员。当时汤米8 岁,在他的执
  意坚持下,他们送汤米到附近的一所地方自费学校上了学。这使他们的经济更紧张
  了。一年以后,她带着汤米离开了他。现在,他知道,她与她的老板住在一起。那
  人老得可以当她的爸爸,但却能供得起她的吃喝玩乐,并能供汤米在顿桥的住宿预
  科学校念书。现在孩子已经12岁了,但他很少见到孩子。
  他曾同意离婚,但她不干。已经分居三年了,他是可以拿到离婚证的。然而她
  恐吓说,既然他拿不起抚养费,那么,汤米就得归她。他很清楚,他处于被动地位。
  她允许,每个假期他可以把汤米接去一周,每学期接去一个星期天。
  “哦,我得走了,伯蒂。如果出了什么大事,你知道我在哪儿。”
  “当然,当然。”伯蒂。卡普斯蒂克赶到门口来送他。“多多保重,约翰。咱
  们这些好伙伴没剩几个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分手了。普雷斯顿回到戈登大街。
  星期六晚上,很晚了,几个人把车开到路易斯。扎布朗斯基门口,敲着门。他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跟平时的星期六一样,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他老婆贝莉尔出去
  了,不到后半夜她是不会回来的。他估计,他们已经知道了。
  他正在看电视的晚场电影,突然传来敲门声,他并没有当回事。他去开门,他
  们一下子拥进门厅内,随即关上了门。他们是三个人,与两天前拜访拉奥尔。列维
  的那四个人不同(他一点也不知道那件事,因为他不看比利时报纸)。这几个都是
  从伦敦东区雇来的打手,黑社会叫“渣滓”。‘两个是凶猛汉子,一脸横向疙瘩,
  只要第三个人一发话,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第三个人瘦长、麻脸、狠毒,一头
  黄色脏发。扎布朗斯基并不认识他们,只是“知道”他们一一他在集中营见过,那
  时是穿制服的。本能使他去反抗,但没有用。他们对他这样的人是想干什么就干什
  么的,反抗和央求都没有用。
  他们把他推回客厅,将他摔到沙发里。
  一个汉子站到沙发后面,弓下身来,将他按在沙发里,另一个汉子站在旁边,
  一只手揉着另一个拳头。黄头发拉过前边的一个小凳,蹲在上面,盯着钻石匠的脸。
  “给他一下!”黄头发说。
  扎布朗斯基右边的“渣滓”照他的嘴狠狠地给了一下。那人戴着铜关节。钻石
  匠的嘴立刻塌了下去,牙、嘴唇和血掺和在一起,像粘酱一样。
  黄头发笑了。“不是那儿,”他轻声轻气地说,“还得让他说话呢,下边点儿。”
  那家伙照着扎布朗斯基的胸来了第二下。几根肋骨咋吧一声响,扎布朗斯基的
  口里发出“嗷”的一声怪叫。黄头发又笑了,他愿意听人这样叫。
  扎布朗斯基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但他们并不在乎。黄头发朝他笑时,沙发后面
  的粗胳膊将他紧紧按住,就跟很久很久以前在波兰南部时他被接在石头桌上那两条
  胳膊一模一样。
  “你干了坏事,路易斯,”黄头发压低声音说,“你给我的一个朋友找了麻烦,
  他发现你拿了他的东西,他要把东西拿回去。”
  黄头发告诉了钻石匠是什么东西。扎布朗斯基满嘴是血,他抽了口气。“不在
  这儿。”他模模糊糊地说。
  黄头发想了一下。“搜,”他对伙伴说,“他不会捣乱了,别管他。”
  两个渣滓搜着,黄头发和扎布朗斯基留在客厅里。他们搜了个遍,花了一个小
  时。搜完后,所有的箱、柜、抽屉、犄角旮旯儿都翻个底朝上。黄头发感到惬意的
  是,一下子就让那老家伙断了几根肋骨。半夜时,两个渣滓搜完回来了。
  “什么也没有。”一个说,带着外国口音。
  “你说,谁拿去了?”黄头发问。
  扎布朗斯基不告诉他们。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打他。后面的人松开手时,他向前
  倒在地毯上,滚到一边。他的嘴唇发青,眼睛发直,呼吸越来越短并开始倒气。三
  个人低头看着他。
  “他中风了,”一个人诧异地说,“不行了。”
  “你们用的劲儿太大了,是不是?”黄头发讥讽地说,“走吧!咱们已经知道
  了名宇。”
  “你认为他说的是真话吗?”一个渣滓问。
  “对,一个钟头以前他说的是真话。”黄头发说。
  三个人离开房子,爬进车里开走了。他们顺着格林金匠街向南开。一个人问黄
  头发:“现在咱们还要干什么啊?”
  “少废话,我正在考虑。”黄头发说。
  这个小虐待狂总把自己当成罪犯的头儿。实际上他得到的情报有限,这使他进
  退两难。一方面,合同上只让他拜访一个人,寻找丢了的东西;另一方面,他们又
  没找到。快到雷金兹公园时,他看到了一个公用电话。
  “停车,”他说,“我得打个电话。”
  雇他的人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另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限定了三个打电话
  时间。第一个打电话的时间就剩几分钟了。
  贝莉尔。扎布朗斯基从周末的玩乐中回来时已经是早上两点了。她把自己的米
  特罗牌小汽车停到马路对面,自己进了屋子。她奇怪的是还开着灯。
  路易斯。扎布朗斯基的老婆曾经是一位漂亮的犹太姑娘,出身于一个劳动者家
  庭。她很早就懂得,希望生活十全十美是愚蠢的和自私的。10年以前,那时她25岁,
  在一个毫无前途的合唱队的第二排唱歌。扎布朗斯基相中了她,并要求她嫁给他。
  他曾经告诉她,他干那件事是不行的。但她不在乎,毫无条件地同意了。
  奇怪的是,他们的婚姻很美满。他非常善良,对她像慈父一般。她依赖他,也
  像女儿一样。他尽其所能给予她一切——好房子、漂亮衣服、小件饰物、零花钱、
  安全感——她也感到心满意足。
  当然,有一件事,他是满足不了她的。但他很通情达理,也能忍得下。他所要
  求的只是不要让他知道是谁,也不要让他跟那人见面。现在,贝莉尔已经35岁了,
  有些老练了,在那种事情上就更明显更大胆了,而且也更有招法了。这就更吸引了
  一些年轻人,而她也打心眼里有求必应。她在西区开了一个小小的工作间,以便作
  为幽会地点。每周六晚上都到那里去,寡廉鲜耻地鬼混一番。
  一进到屋内,贝莉尔。扎布朗斯基便哭了起来,并急忙给急救站打电话。6 分
  钟后,救护车来了,把这个垂死的人抬到担架上,一边抢救一边向皇家免费医院疾
  驰。贝莉尔也坐救护车一起来了。
  在路上,他有一会儿回光返照,示意她凑到他那血污的嘴边,她竖起耳朵听他
  讲了什么,眉毛诧异地挑了几下。这是他最后的话。当到达汉普斯特德时,路易斯。
  扎布朗斯基已成了另一个“人院死亡”的患者。
  贝莉尔。扎布朗斯基还恍惚地记得吉姆。劳令斯。在她结婚的前7 年,她曾与
  他有过一点交往。她知道,现在他的婚姻已经破裂了,又一个人住在王兹沃绥区那
  个顶层房间里。她常给他打电话,所以,还记得电话号码。
  她打通电话时仍在哭泣,开始时,劳令斯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他还没睡醒,懵
  懵懂懂地不知是谁来的电话。她是从急救站公用电话打出的。她连着投硬币,但老
  是嗡嗡作响。当劳令斯明白是谁时,便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头。
  “他就说了……这么点儿?好吧,亲爱的。你瞧,真遗憾,太遗憾了。事情平
  静后我会来的,看我能帮什么忙,啊,贝莉尔……谢谢!”
  劳令斯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马上打了两个电话。劳尼先到了,他是从废品
  收购站来的。10分钟后,希德也来了。按吩咐,他俩都准备好了家伙。他们来得正
  是时候。15分钟后,那一伙人就顺着楼梯爬上了八层。
  黄头发本不想承诺第二个合同,但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答应给那么多钱,他舍不
  得拒绝。他和他的伙伴都是东伦敦人,不愿意过河到南边来。东伦敦帮与南伦敦帮
  的仇怨在首都的黑社会是尽人皆知的,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如果一个南伦敦人不事
  先送个信儿就到东边的地盘上来,倒过来也如此,那就会惹出许多不愉快。然而,
  黄头发想,在3 点30分这样的大清早,鸦雀无声,他干完事马上就回自己的地盘,
  连神鬼都不会知道。
  吉姆。劳令斯一打开门,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把他推回到通向客厅的走廊里。两
  个渣滓先进来了,黄头发殿后。劳令斯就势急忙向走廊里退,好让他们都进来。黄
  头发刚把门关上,劳尼从厨房跳出来,一镐把就撂倒一个渣滓;希德从衣柜里窜出
  来,用钉起子敲到了第二个人的头上。两个人像两条牛一样倒下去了。
  黄头发正抓着门把手,想逃到外面安全的楼梯口去,说时迟,那时快,劳令斯
  从两个渣滓的身上跨过去,一把抓住黄头发的后身,将他的脸向圣母像的镜框上撞
  去。这个瘦小的家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圣母贴脸儿,玻璃碎了。黄头发的脸上
  扎进了一些碎玻璃。
  劳尼和希德把两个大块头捆起来,劳令斯把黄头发推到客厅里。几分钟之后,
  劳尼抓着黄头发的脚,希德抱着胸,把他伸到玻璃窗的外面,那里距离地面整整八
  层楼高。
  “你看到那个停车场了吗?”劳令斯问他。
  虽然是冬天的夜晚,他仍然能够看出下面远处街灯照着的一些汽车。他点了点
  头。
  “那好,20分钟后,那个停车场就会一片吵嚷,人们围着一块塑料布,猜测着
  那下面血肉淋漓、一片模糊的人是谁……”
  黄头发意识到了,这一瞬间就要决定他的生死了,便死命地喊道:“别扔,我
  全说。”
  他们把他抬进来,让他坐下。
  他竭力讨好他们。“你们瞧,我知道好歹,”头儿,人家只是雇我干点事儿,
  您知道。找回被借走的……“
  “金匠街那个老头儿?”劳令斯问。
  “啊,是啊,他、他说您借了。所以,我来这儿。”
  “他是我们一伙的,他死了。”
  “嗯,太对不起了,头儿。我不知他心脏有点毛病。伙计们碰了他几下。”
  “放屁!嘴都打碎了,肋骨也折了。你们究竟来干什么?”
  黄头发说了。
  “找什么?”劳令斯不相信地问。
  黄头发又说了一遍。“别问我了,头儿,他们只是给我钱,让我把它找回来,
  或者找到下落。”
  “那好,”劳令斯说,“我真想在太阳升起以前把你和你的伙计都扔到泰晤士
  河里,挂上绳子,吊着装满砖头的衬裤。但我不想让你们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
  我放了你,告诉你的老板,那东西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烧了……成灰了,连影
  儿都没了。你想想,我做了活还能留什么东西吗?我还没傻到家。好,滚吧!”
  在门口,劳令斯叫住了劳尼。“送他们一直过河,替我给那兔崽子一个小礼物,
  那老家伙,OK!”
  劳尼点点头。几分钟以后,来到下面的停车场。几个伤残的东伦敦人从他们自
  己的车后爬了进去,仍然被捆着。那个半昏半醒的人被放在驾驶座上,解开了手,
  让他开车。黄头发被扔到司机旁的座位上,两条断了的胳膊放在大腿上。劳尼和希
  德跟他们到滑铁卢桥,然后掉头回家了。
  吉姆。劳令斯有些纳闷。他煮了一杯咖啡,把事情好好想了一遍。
  他曾经真想把那只文件箱在那片垃圾堆烧掉。但文件箱的手工是那么精美,皮
  子发着乌亮的光,在火焰的照映下,就像金属一样。他曾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看有
  没有什么特殊的识别标记。但什么标记也没有。这次,他违背了理智和扎布朗斯基
  的劝告,决定冒险将它留下来。
  他走到一个高橱前,把文件箱拿下来。这回,他以一个职业盗贼的态度,认真
  看了一下。10分钟后,他发现箱子后面的折页上的铆钉用手指按时能滑向一边,他
  听到箱子里面有声音。他打开箱子,里面靠底部的一边翘起1 英寸高。他用纸刀把
  箱底撬高些,看到真底与假底之间有一扁空膛。从里面,他用镊子夹出来10张纸。
  劳令斯不是政府文件专家,但他认识那上面用红字印着的“国防部”,而且
  “绝密”两个大字是谁都明白的。他坐了下来,轻轻地打了一声口哨。
  劳令斯是个盗贼和抢劫犯,但他跟黑社会的大多数人一样,不允许任何人给他
  的国家“抹黑”。人人皆知的事实是,那些有罪的叛徒,从来不能和那些年轻的捣
  乱分子关在一起,必须隔离开来。因为,那些职业性的“脸儿”若是单独和哪个叛
  徒关在一起的话,那个叛徒准得不了好。
  劳令斯知道他“端”的那套住宅是谁的,但盗窃案始终没有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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