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芮哑然失笑,尴尬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不过她的心底却好像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真香!”李冉塞住水馕递了回来,心湖的波涛刚刚平息下来的丁芮心底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说的是藤汁香还是另有所指?
几天的相处,两个人的关系转了几个圈圈,从最最初的互相戒备互相利用到互相合做,而今丁芮知道李冉有个博士师傅,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的戒备虽说仍然没能消除,可心里的尊重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生根发芽不断壮大。
这个时代,不管是知识上的优势还是体术技能上的优势都能得到足够的尊重,何况李冉是二者兼备?
丁芮一个劲地出神,李冉诧异地抖了抖水馕:“喂,你干什么去了?我手酸……”
分割
呃,这两章是不是太罗嗦了?其实写这么多,还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说明知识在世界末日之后的地位!
三十 朔日(五)
黑暗的夜无星无月漆黑一片,洞外伸手不见五指。洞里的丁芮和李冉背靠洞壁紧紧依偎在一起,用体温互相温暖着彼此路洞宽敞而平直,清冷的夜风穿洞而过,吹得丁芮全身直冒鸡皮疙瘩!
这是他们两个第二次靠在一起,上一次两个人都睡着了,可这一回却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靠在一起,黑暗中丁芮羞红了脸,一颗芳心跳啊跳啊跳,只觉得身子靠着李冉的部位一阵阵地发烫,而靠不上他的地方又一阵阵地冰冷。
越靠紧李冉她的心底越是泛出层层的罪恶感,总觉得这样不对,可冷冷的夜晚又让她欲罢不能……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明白拥有的可贵,平时毫无价值的温暖竟然如此令人贪恋!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她这样出身于大家族的女子在接近陌生男人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份矜持,贫苦人家的女儿十几岁,甚至更小就得为了生计奔波……对富有的男人来说她们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对贫穷的男人来说她们是发泄**的工具,在这样一个时代,绝大多数女婴的降生代表的就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悲剧。
她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有能力、实力和天份养活自己的毕竟只有极少数,而像丁芮这样的幸运儿更是少之又少。
大家族的女儿不愁吃穿,虽说不上锦夜玉食却也夜食无忧,但她们的地位远远不如同族的男子,通常,她们会在长大后嫁给门当户对的家族,成为维系各势力关系和家族利益的棋子。
联姻的女子待遇如何完全与娘这的势力大小而挂钩,至于感情……她们有资格奢望么?
她们的幸运从另一面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幸?只不过若是给那些贫苦的女孩儿选择的机会,她们只会将吃饱穿暖看做天堂!
而丁芮就是一只不想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有一位比她大七八岁的小姑姑,小姑姑每次见到她,都会悄悄地抱着她痛哭一场。
她本想证明自己对家族的价值免去和小姑姑一样的联姻命运,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的明天又在哪里?
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算她能将李冉、甚至说将李冉的师傅请进家族,家族里的老家伙也能说成是她的运气好碰上了机会,而不是说她的能力足够独挡一面!
该怎么办?
她窝在李冉的胳膊底下,轻轻地一声叹息。
“怎么了?”李冉半仰着头斜望洞顶,愣愣地出神。
三米多高的洞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点点闪烁的黄绿色光芒,恍若无月的晴朗夜空。
只是“星星”的密谋未免太强了些洞顶的亮点是趴在洞顶上的一层密密麻麻的萤火虫儿,刚刚进入路洞的时候因为光线不足,他和丁芮都没注意到洞顶的这些小东西,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萤火虫尾巴上闪亮的微弱光芒才暴露了它们的存在。
朔潮来临,就算是小小的昆虫也知道趋吉避凶,藏进路洞中的昆虫大异于往日的喧闹,安安静静地呆在洞顶一动不动,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只偶尔动一下尾巴亮出那点点亮光。
洞顶上肯定不止萤火虫儿李冉舔了舔嘴唇,虫类是优质的的食物来源,要不是现在看不清楚,只怕他会立即跳起来捕捉味好肉嫩的虫子当做补充食物。
师傅说过,人类并不是地球历史上进货得最成功的生物,进化得最成功的生物是小小的昆虫!它们的忍耐力适应力和种群分布远远超过人类,大灾难后最先恢复种群数量的就是昆虫!幸好洞里只有普通昆虫,若是跑进来几只变异的大号食肉虫……这么黑的光线还不要了他的老命?
朔潮最初出现的时间刚刚过千,就是说最强的大潮将在今天夜里过去,明天清晨潮势减弱,光线就足够他看清洞顶的虫子了。
“没事。”丁芮轻轻摇了摇头,这种女孩子的小心思她怎么会讲出来?况且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难道李冉还能替她解决了家族的问题吗?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脱离了家族她不可能有安然生存下去的能力,难道她要像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民那样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为了下一顿的饱餐而付出?
现实永远残酷无情,可理想必然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连肚子都填不满光知道扯理想叫做痴心妄想!这一点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她可能成为家族的工具不假,但她从来都没想过脱离家族工具也要有个工具的样子,家族必须掌握一名工具的必备基本技能和知识,包括审时度势。
丁芮额前几丝散落的乱发扫在李冉的脸上,嫩嫩地痒,让他忍不住想打个喷嚏,抽了抽鼻子才忍住了鼻端的酸意:“那你叹什么气?我们村子都让匪帮毁了我也没像你一样哀声叹气的。”胳膊底下搂着一个年轻女人,让李冉的小弟弟蠢蠢欲动,只是他对男女之事毫无了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只当和从前一样是睡觉时的正常反应。
他坐在靠洞口的一面,风从洞口进来,先打在他的身上之后才会吹过丁芮,不过他身上厚实的衣服有效地抵挡了寒风的侵袭,感觉虽然冷却不是不能忍受,实际上的感觉反而比丁芮好得多。
“那怎么一样?”丁芮幽幽地说,“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样的……”
“你烦什么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只想把他们救出来!”李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丁芮的话,他抿紧了嘴唇,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承你的情。”
不知道被匪帮抓起来的乡亲们现在怎么样了,找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躲起来。
丁芮抬头看向李冉的脸,黑暗中连他的一点点轮廓也看不清楚,更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不由自主地猜测李冉诚肯的语气背后是一副同样诚肯的表情还是一副诡计得惩的得意承情?在这个时代哪有什么情?只有一致的利益才能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情有个屁用?
丁芮苦笑着摇摇头,摸了摸怀里小东西柔顺的皮毛,小东西趴的地方被它的皮毛捂得暖暖的。
怎么才能让他和自己的利益一致呢?
两个人都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默默地靠在一起汲取对方的体温,不知道什么时候丁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里的风吹了又吹,始终令她半睡半醒睡不塌实,忽然间她觉得脸上有个湿漉漉的东西挪来挪去,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放大的小东西正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地舔着她的脸,看她醒过来,黑漆漆的小眼睛顿时露出欢喜的光芒,“嘻嘻”地叫了两声,使劲蹭了蹭丁芮的脸。
这小东西!丁芮宠溺地挠了挠小东西没在毛里的脖子。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四周已经不那么黑了,大概比天气阴沉沉的时候再差那么一点,勉强看得清身边的东西。
“几点了?”刚刚清醒加上一夜没睡好,丁芮的声音哑哑的,眯缝的眼睛和慵懒的神情与平时的精干天差地别。
李冉看着她的样子失神了片刻才说:“五点多了,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睡会儿?”
丁芮摇了摇头,撑着酸痛的身子离开李冉的胳膊。
丁芮离开的位置上温暖的热量迅速散失,不知道怎么了,刹那间李冉竟然觉得心底涌出了一股又一股的失望,不由地摇了摇头甩开莫名其妙的念头:我有什么可失望的?
“准备准备吧,咱们走!”李冉揉揉酸麻的胳膊,眼睛瞅着洞外说。
丁芮打开水馕先喂了小东西喝一些,再换过水馕喝了几口,随口接道:“是吗……呃!你说什么?”她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李冉说的话,下意识地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路洞外天光大亮,一掌高的草丛翠绿间夹杂着丛丛黄叶,再回头看,满洞的小动物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全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路洞。
“怎么,怎么这次这么快?”她的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弯儿来,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虽说她也知道朔潮的时间有长有短,可在她的记忆里最短的朔潮也持续了一天有余,长的甚至能够长达四天!怎么这一次才一夜?
李冉不由地好笑:“我哪知道为什么?朔潮去得快还不好吗?”他的心里热乎乎的充满了动力,比起长时间的朔潮,这么短的时间冲进大气层的有害粒子数量肯定要少得多,辐射量这样低,就算昨天夜里被抓的乡亲都暴露在野外,最多也只是大病一场,而不会丧命!
朔潮的时间为什么这样短根本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他早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洞顶,满洞的小动物和昆虫几乎全不见了,只剩下小家伙还趴在丁芮怀里睡得喷香。
这时他还没意识到是朔潮结束了,直到将目光转向洞外昨天为了躲避朔潮而枯死的草叶重新舒展开,又一次绽放生命了的光辉!
“这可真是个奇迹。”丁芮喃喃地说。
“没错!”李冉随口应和。
分割
不知道怎么了,写到两个人间那点破事就收不住,明天开始加快情节进度,男女关系先放放吧……
另外,书评区咋这么太平?
三十一 束手无策
三十一束手无策
跨过洞口几具扑倒的死尸,陈美沉默的走出洞外,一股清新的草木香冲散了他满胸污浊的闷气,耳中悦耳的鸟鸣和眼中嫩嫩绿色无不显现出一片昂然的生机。
他回首瞅着洞口前七窍流血的俘虏尸体冷冷地一笑,只有活下来的才有资格享受蓝天白云和鸟语花香!
“都出来吧,没事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洞里喊了一声,深深地吸了几口轻凉的湿润空气。
一众匪徒押着剩下的俘虏慢慢走出路洞,每一个经过洞口的俘虏都会看一眼扑倒在地的尸体,有的悲切有的凝重有的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一而足。
“头儿,他们怎么办?用不用……”一个小头目凑到陈美身边,指着刚从洞里押出来的三十几个有气无力的俘虏,伸出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废物,都这样了还能卖上价吗?扔在这儿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听您的!”小头目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回身安排去了。
陈美不杀他们并不是出于好心,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虚弱的俘虏难逃一死,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匪帮不仅找到了藏身之地,而且匪徒一个也没死,死的全是俘虏!
正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世界上的聪明人绝不止李冉一个,匪帮转为北上之后连续几天宿营在路洞里,朔潮的迹象刚刚出现,早有匪徒想到了路洞。不过路洞并不像想像中那样多,一方面陈美不想将有数的人员分散开给心怀不轨的手下以可趁之机;另一方面人员众多的匪帮也不像李冉丁芮只有两个人,说走就走那么灵活。
不得已只好让三百多人挤进同一个洞里。
可路洞再深能深到哪里去?眼看朔潮马上就会到来,陈美立即下令匪徒全部集中在路洞中部,将俘虏置于两面洞口路洞中央上方是厚实的路面,而两边洞顶却是斜坡!越是靠近洞口,危险性也越强!
俘虏死了可以再抓,可匪徒却是匪帮的根本,这样简单的道理陈美自然不可能不懂。
果不其然,还没到半夜,最靠外的十几个俘虏就完蛋了,再过一会,稍向里一点又有十几个俘虏软倒,眼看出气多入气少,仍然活着的俘虏一阵骚动。不过陈美根本不予理会。
谁敢在朔潮来的时候跑到毫无遮挡的野外?他根本不担心俘虏会逃走。
等到清晨发现朔潮已经消散,百多个匪徒已经死了三十几个,加上三十几个受了朔潮侵蚀还能苟延残喘的俘虏,百多人的俘虏一下子削去了一多半儿!
人命对陈美来说什么也不算,但俘虏的损失还是让他肉疼俘虏意味着什么?
大灾难令幸存的人口大量死亡,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力!
贩卖人口一本万利,俘虏是看得见的金钱,是会动的物资,若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放弃俘虏。
可眼下这还不是最让他肉疼的事儿,慢慢登上公路,三辆马车仍然停在路上,可拉车的马早就倒地毙命。
“来人!”陈美高声喊叫。
一个机灵的小头目赶紧跑了过来:“头儿,有什么事儿您吩咐!”
“带上几个人把车上能吃的东西带上,其它的全搬进下面的洞里!”陈美几乎中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满载的马车十分沉重,没了马靠人力倒也拉得动,但绝不可能连续拉上几天!车上的东西又全是沉重的铁箱,凭人力搬运?远路无轻载,何况是沉重的铁箱?人力才是匪帮的根本,再贵重也不能把手下的力气全耗在搬东西上。
说不得,只能忍痛放弃马车,车上的东西价值如何已经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事了,只好等今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把这些箱子找回来!
抛下三十几具俘虏的尸体和同样数量的残弱俘虏,背着有限的食物上路了,再有三四天他们就能走出这片要命的原始森林,陈美发誓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也不再踏进这里一步!
若不是该死的刘二相信那份该死的藏宝图,又怎么会把匪帮拖进森林里,硬是耗尽了匪帮三分之一的力量?
远远地树干上,李冉藏身在片片新叶之间,稳稳地端着钢弩,目光透过瞄准镜紧紧盯着渐渐远去的匪帮尾巴。
他的牙紧紧地咬着,咯咯响个不停。
刚刚发了新芽还没伸展开的草叶树叶让森林中的能见度大大增加,路基下被抛弃的几十具尸体和极力挣扎却不能起身的乡亲看得一清二楚。
收起钢弩抱着树干一溜滑到地面,面无表情地双脚落地,他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树下抱着小东西的丁芮一愣,怎么恨叨叨的?李冉根本没管她,大踏步走开,丁芮赶忙紧追两步:“诶,你慢点儿,着什么急,等等我……”丁芮敏锐地感觉到出事了。
她努力跟住李冉的脚步,直到李冉的脚步猛然间站住,她气喘吁吁地一把拉住李冉的胳膊:“我说你急什么啊……”她的话说了一半,眼角的余光正扫在满地的尸体上,剩下的半截话顿时堵在了肚子里。
但凡还有一点力气能睁开眼睛的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冉,只要有一个还能活动的,大家就有救了!
李冉一看大家的情况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把将小东西揪到自己肩膀上,小东西不满地“喳”了一声。
李冉将两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