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英卯足全力,运功相抗,蛇帝面带微笑,任由她挣扎抗拒,说道:“可怜的女娃,明知无用,为何还要自找苦吃?”
陆振英心想:“盘蜒哥哥当真死了?那。。。那我也不想活下去。”看看海中猎林,它焦急万分,在水中转圈,想要救她,却又哪里能够?
就在这时,蛇帝身躯颤抖,抿紧嘴唇,侧过脑袋,似在聆听声音。陆振英微觉奇怪,也凝视倾听,只觉海水之下,浪潮之中,隐约间竟似有乐声。
那乐声极为宏大,乃是由海风吹动,潮汐拨动,一环接一环,连成一片,密集成乐,激流涌来,漩涡回荡,奏出宫商之音,发于海面,随风远传,直达九霄。
陆振英目瞪口呆,暗想:“我听过这乐声,那是。。。那是在魔猎之时,有仙人以此救助咱们,随后有一条白龙。。。。”
蛇帝露出愤怒紧张的神色,她厉声尖啸,想要将陆振英拉扯过来,刹那间,一条庞大无比的白龙从水中钻出,顶着猎林,撞破海浪,救下陆振英,载着一人一马,须臾间直入万里高空,上击苍云,伴随海中乐曲,蜿蜒随风飞去。
蛇帝疯狂大喊:“泰乙?你还活着?你这狼心狗肺的王八蛋!狗杂种!”
饶是她叫的再响再恨,但那白龙已然消失,她如何能追赶得上?(未完待续。)
三十五 祖祖辈辈挖坟头()
陆振英紧紧拉住那巨龙龙角,匆忙四顾,见猎林被龙鳞卡住,一时也掉不下去。她虽自身脱离险境,但想起盘蜒,当真伤心欲绝,正犹豫着该不该松手坠海,追随他而去,却听身旁有人大喊:“你可松手,这龙甚是平稳。”
陆振英听出是盘蜒声音,当真如死后还魂,一回头,见盘蜒正盘膝坐在她身边,身上湿漉漉的,陆振英尖叫一声,扑入盘蜒怀中,脑袋用力在他脸颊上磨蹭,哭的如大雨倾盆,泪水不尽。
盘蜒被她感染,竟也低声哽咽起来。陆振英稍稍冷静,问道:“你。。。。怎地。。。。。。怎地唤出这神物来了?咱们当年在黑荒草海,也曾遇上过这神龙。”
盘蜒摇头道:“这神龙或是来救你的,我不过是它顺手捞上罢了。”
陆振英笑道:“我怎不知道自个儿有这般能耐?”
盘蜒道:“这神龙叫做‘蜃’,传闻海上渔人往往被这蜃所造幻境所迷,在幻梦中失踪数十年,随后方才找回家中,却往往物是人非。你屡次得它相救,莫非真是仙女么?”
陆振英登时信了,说道:“它。。。。它救我两次性命,对我恩重如山,我该如何报答?”跪在地上,朝白龙磕头道:“蜃先生,蜃前辈,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我陆振英若不弄明白,心中委实难安。”
这蜃龙巨大如山,陆振英在它身上,如同蚂蚁附在人身,那蜃龙也听不清她所说。陆振英不敢大声,又拜了拜,这才回到盘蜒身畔,盘蜒道:“你对它说,咱们要去陆腾,否则它胡乱转悠,咱们岂不是要飞到天边了?”
陆振英有些为难,说道:“我岂敢对它发号施令?”
盘蜒道:“这叫老实不客气,有便宜不占,枉称君子。”
陆振英啐道:“君子抑己随人,哪里会占旁人便宜?”
盘蜒道:“好,你不敢得罪它,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当仁不让,便由我对它说吧。”
陆振英见他说的英勇无畏,心下暗赞,却见盘蜒五体投地,如毛毛虫般拱到神龙角旁,说道:“这位漂亮英俊、天神下凡的美丽神龙大人,在下乃你身上一条毛虫盘蜒,求你能否在百忙之中,将咱们在陆腾放下?或者找一处有海港的岛屿,咱们好自行乘船过去?神龙大人恩德盖世,毛虫我今后必躬身舔痔,把屎把尿,报答您的恩情。”
陆振英听得啼笑皆非,一扯他耳朵,喊道:“喂,你这骨头也太轻太贱了,神龙大人岂能瞧得起你?”
谁知那“蜃”低吼一声,陡然增速,两人站立不定,相拥摔倒,正好跌在龙鳞之中,那龙鳞如同屏风般将两人挡住,虽然坚硬,但倚靠在上,倒也不觉疼痛。
两人不明所以,可彼此陪伴,也毫不害怕,反而这般乘龙御风而行,真乃生平未有的奇遇。陆振英喜道:“都说自己是万仙万仙,如今吃苦之后,享此仙福,那才不枉这称号。”
盘蜒上上下下打量她,说道:“奇怪了。”
陆振英好奇问道:“什么奇怪了?”
盘蜒道:“这位仙女,你今个儿怎么了?为何瞧你仙气十足,比以往要漂亮一些?啊,是了都说这人靠衣裳马靠鞍,此刻身在龙背,岂能不仙气倍增?”
陆振英哈哈笑道:“你言不由衷,讽刺于我,当真可恶,我要狠狠罚你。”
盘蜒惊呼:“仙女心狠手辣,这刑罚又是如何?”
陆振英往他身上一躺,任由他接住,说道:“我罚你抱我一天,不得松手。”
盘蜒怒道:“果然好生厉害,当真是催魂夺命的酷刑,不知姑娘可否讨价还价?”
陆振英啐道:“怎生讨价还价?”
盘蜒道:“我要抱你十天十夜,如此方可心满意足。”
陆振英一阵娇羞,说道:“好哇,你不长记性,以罚为荣,我罚你抱我一生一世,不得离手。”
盘蜒道:“莫非吃喝拉撒都在我身上?”
陆振英笑道:“你当我是婴儿么?你胆敢顶嘴,更是罪加一等。”
两人眼下打情骂俏,全无顾忌,一路其乐融融,只恨不得一辈子在龙背上独处,那猎林见两人亲密,也上来凑热闹,用鼻尖触碰各人脸庞,更惹得陆振英欢声笑语,盘蜒大惊小怪。
如此飞了一天,“蜃”又吼了一声,数片白色龙鳞离体合拢,将盘蜒、陆振英、猎林各自裹住,用羽毛缠住,抛离身躯,陆振英只觉自己飘飘荡荡往下降,又是紧张,又觉刺激,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龙鳞震动,哗啦一声,破裂开来,陆振英翻身滚出,见到盘蜒、猎林就在一旁。
盘蜒抬头望天,大喊道:“神龙大人,多谢你相助之恩,毛虫盘蜒铭记在心,今后必替你立长生牌位,每日跪拜烧香,磕千万个响头。”
陆振英嗔道:“你这不是骗神龙前辈么?千万个响头,磕了百来个,你早就头破血流了。”
盘蜒笑道:“骗他又怎地?他难道还真跟我计较么?咱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分得清清楚楚,这叫君子骗人有道。”
陆振英拍打他脑袋,说道:“我这叫‘君子抽人有道’。”
盘蜒捂住脑袋,大声道:“姑娘美貌无比,做什么都有道理,这叫美人之道,更大于天。”
陆振英轻笑几声,说道:“算你会拍本姑娘马屁,好啦,我也不罚你了。”
盘蜒定下心来,往四周一望,见身处海滩边上,取贝壳算卦,卦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盘蜒喜道:“是了,这便是陆腾,那神龙大人可不马虎,舒舒服服,一路顺风。”
陆振英精神一振,只见天色阴沉,山岭森然,一棵棵奇树怪花,一块块鬼石妖柱,虽不荒凉,但暗有阴寒,难免有些不安。
盘蜒道:“陆腾乃数千年前古人埋葬祖先之地,故而礼教之坟,巫教之庙,贵族之陵,圣人之碑,齐聚在此。风水幽冥,鬼气吐咽,瞧来是有些不对头的。但此地并非杳无人烟,也有村落人家,豪门大派。巢国统领南蛮夷民,不服礼化,更有不少以挖盗小坟为生。”
陆振英微觉气恼,说道:“这些人怎地毫无良心?别人埋骨在此,他们岂能惊扰,不怕天打雷劈么?”
盘蜒道:“都说鬼魂怕恶人,这些人有胆无知,那些孤魂野鬼,纵然有所知觉,也不愿招惹他们。况且据说巢国国主已下了严令,设立岗哨城寨,严厉监视,不许擅自挖坟,更何况这陆腾占地辽阔,群山中古墓无穷无尽,越往深处,墓中越有凄厉鬼怪,作恶凌厉,谁也不敢冒犯。”
陆振英问道:“那摩崖山庄也在陆腾,不知又在何处?”
盘蜒摇头道:“最好找人问上一问,但其中有个难处。。。。”
陆振英登时明白过来,说道:“不错,这巢国与万鬼勾结,他们知道咱们目的,岂能毫不设防?虽未必来的这么快,但咱们不可暴露样貌。”
两人一合计,若带上猎林,更容易被人认出,碰巧山坡后有一大片草地,一群野马扬纵狂奔,陆振英对猎林道:“好孩子,去与它们玩闹,等我忙完正事,便回来找你。”猎林于是追上马群,它奔行飞快,与马竞速,立时成了其中首领。
别了猎林,二人继续前行,不多时见到一处村落,青山之下,茅屋座座,炊烟袅袅,甚是幽静。
盘蜒暂时使出幻灵真气,变化形貌,自己脸上罩着一层黑厚胡须,变得五大三粗,大腹鼓胀,而陆振英则成了面黄肌瘦的少年,她眼睛又大又美,盘蜒便令她眼上长出伤疤,胡须稀稀落落,衣衫也变了模样,这么一来,两人面貌全非,陆振英不禁心悦诚服。
只是盘蜒这幻术极耗心血,只能持续半个时辰,否则便难以逼真,破绽百出。
两人走入村庄,盘蜒这真气非但可迷眼,更可迷耳,但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以免分心,他令陆振英嗓门粗豪,向一村中汉子问道:“老兄你好,我二人乃杀鹿山的猎人,路过此地,被坟中一半鬼半兽的东西缠上,闹得灰头土脸,不知能否买几件衣衫、食物?”
那村汉最是贪财,但见两人模样凶狠,宛如土匪,也不敢索要过度,说道:“我家倒有几件富余衣衫,给我一两黄金便可。”
陆振英装出恼怒模样,说道:“价钱太贵,你当我杀鹿山的好汉是好相与的么?再敢相欺,小心我这位兄弟‘冷面铁拳’手下无情。”她头一回装出土匪模样,只觉声音古怪至极,大感有趣,心下暗暗好笑。
村汉大骇,朝盘蜒望了一眼,见这壮汉满脸横肉,只怕不仅杀鹿,还会吃人,忙道:“我。。。我这就去取。”回屋片刻,拿出两件衣物,皆是男子样式,倒也整洁合身,陆振英心想:“如此无妨,军装都穿过,何况布衣?”哈哈一笑,说道:“算你乖觉!”取出一两银子,交到村汉手上,村汉唯唯诺诺,满头大汗,逃也似的跑开了。
离了村庄,来到一深山处,将万仙衣衫换下,挖洞埋了,再换衣衫,陆振英找一泉水,查看自身样貌,只觉英姿煞爽,甚是满意,在盘蜒面前飘然一转,微笑道:“盘蜒哥哥,可还看得过去么?”她本不注重自身容貌,但既然深陷爱恋,自然非博得心上人喝彩不可。
却见盘蜒羞羞答答,扭扭歪歪的学她一转,嗲声道:“这位仙女,你瞧奴家姿色,可能及你此刻万一?”
陆振英被他一逗,不禁捧腹大笑,作势要踢他,说道:“人家。。。人家哪有你这般臭美?”(未完待续。)
三十六 万箭齐发心肠毒()
陆振英又嫌自己容貌太美,易惹人注目,想在脸上涂些泥巴,盘蜒道:“不必如此麻烦,我教你个法子,只需在人中、印堂两处穴道运三阴七阳之力,立时便有奇效。”
陆振英奇道:“真的?”对着河水一试,只看得火冒三丈,原来竟不知不觉成了个斗鸡眼、兔子唇的怪人,她叫道:“好你个盘蜒,胆敢骗本姑娘。”
盘蜒笑道:“姑娘要以泥巴易容,泥土里没准有老鼠屎、苍蝇卵,岂不糟糕?还不如扮作白痴傻子。”
陆振英啐道:“什么话到你嘴里,反而加倍恶心。好啦,咱们也不易容,就这般走着瞧吧。”
两人沿小道赶路,初时道旁还有农田农家,行了二十里地,入了深山,只见条条山道蜿蜒盘旋,上下起伏,山里头时时有浓雾涌出,神出鬼没,而松树柏树,杂草灌木,皆呈黑色,不似仙府,更像鬼洞。
翻过数座山头,远远见到前头有两群武人对峙,一群武人人数较少,约莫七、八人,另一群人数目多了一倍。那七八人穿的是纹衣华服,腰配长剑,很是讲究,另一群汉子则清一色黑白丧服,手持弯刀、铁锹、背着圆滚滚的行李。
华服汉子身前站着一人,乃是人群首脑,留一丛美髯,打理得甚是精巧,那美髯公冷冷说道:“姓洪的,可别给你脸不要脸。那未欢王爷征召高手之事,咱们花墓堂已然包了,尔等莽汉下人,名声破烂的起庙会,还不就此打道回府?否则我可要不客气了!”
丧服汉子前也立着一人,灰色脸庞,模样精瘦,眼神极为凶狠刁钻,他道:“杨老兄,这陆腾墓群方圆千里,可是由你老兄包下来了?未欢王爷广邀巢国高手,要去掘开那埋仙旧墓,可没说是你们独门独家的事儿。”
美髯公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杨隋既然发下话来了,大伙儿可不敢不给面子,你起庙会胆子可不小。我劝你一句,未欢王爷此行未必有什么好意,你与我争执,得不偿失,将来必后悔莫及。”
姓洪的冷冷说道:“我洪惊鬼横了十多年,便是万仙的半仙,万鬼的恶鬼,老子也从不服软。咱们两家以往和和气气的,你管白山,我管黑山,井水不犯河水,我也给你几分颜色,你如今可非要得寸进尺,姓杨的,今个儿咱们不争别的,就争一口气。”
杨隋收敛笑容,神色严厉,说道:“如此说来,起庙会是不肯让了?”
洪惊鬼道:“黑山白山,总得有个说话的主,今个儿大伙儿都明白,要是谁在未欢王爷面前走上一遭,从此这黑山白山的坟头事,便归谁家管辖。”
杨隋点头道:“好一个倔牛脾气,咱们既然都是武林中人,手底下见真章吧。”
盘蜒见两人要打斗,对陆振英说道:“最好能混在其中,瞧瞧那未欢王爷有何图谋。没准能问出摩崖山庄所在。”
陆振英问道:“如何能混进去?”
盘蜒道:“两家半斤八两,咱们帮那花墓堂吧,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我瞧那长胡子多半敌不过那洪惊鬼。”
陆振英细看那杨隋身形动作,功力显然胜过那洪惊鬼一筹,不知为何盘蜒会认定那杨隋会遇险。
洪惊鬼道:“好!是熊是王八,兵刃上分个明白!”取过一根哭丧棒、一柄短铁锹,哭丧棒贴在脚边,短铁锹直指敌手,忽然一动,铁锹劈出。
杨隋长剑出鞘,稍一转,再一振,已将铁锹远远荡开,洪惊鬼连声暴喝,哭丧棒竖劈横斩,短铁锹下挖上撩,招式紧密,环环不断。而杨隋一柄长剑使得花巧百出,内力也颇为了得。
两人招式上难分胜负,这内功修为便极为关键,洪惊鬼外门功夫凶猛异常,但毕竟敌不过内家高手,两人兵刃稍一相接,洪惊鬼身躯总是一颤,连吃暗亏。陆振英心想:“如此下去,不出十招,洪惊鬼非吐血受伤不可。”
杨隋占据上风,一柄剑运的是花繁叶茂,百变千奇,越来越是潇洒,洪惊鬼节节败退,已无还手之力,他退到一处,蓦然哭丧棒铿锵一声,竟节节分开,化作一根九节鞭来,鞭身弯弯扭扭,卷向杨隋脖子。
杨隋吃了一惊,长剑一挡,洪惊鬼趁势回夺,杨隋怒道:“不知斤两的老狗!”力贯手臂,内力激发扬撒,砰地一声,洪惊鬼九节鞭就此折断。
忽然间,洪惊鬼那短铁锹分成两截,那铁锹头如飞刀般直掠过来,杨隋“啊”地一声,身子急转,左腿被划出深深一道血痕,黑血瞬间流出。杨隋面露惊恐,说道:“朱颜毒?”
洪惊鬼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正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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