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崖子笑道:“你这月明星稀宝刀来头不小呢,竟能借助月光,莫非在明月之下,刀会变得愈发锋锐么?”
盘蜒沉吟片刻,说道:“书中说‘难言威能’,便是闹不明白其中秘密。我读到此处,也在月下试过,倒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说着说着,雨崖子有些困了,便在桌上睡去。
盘蜒看着身旁七本书册,心下自豪无比,想道:“若将来有人来此,读我书中所言,岂能不佩服的五体投地?”但转念一想,以万仙仙人德行,便是再过上百来年,也未必会有人阅览,倒不如将其带出,交给鲲鹏,由他发落。
他这一年全扑在书卷之中,此刻大功告成,心下舒畅,而他得此静修机缘,用功也颇为勤奋,已将飞升隔世功游江层练得颇为圆熟,等待明年此时,料想便可升入渡舟层阶。届时该如何应付那湮没怪人?他倒也颇为头疼。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只听有人搬动梯子,挪到书架旁,慢慢攀上,取出一书,随手一抛,落到盘蜒面前。
盘蜒大惊失色,心想:“为何深更半夜会有人来?”朝雨崖子看了一眼,兀自睡得香甜。
以雨崖子的功力,除非来人乃是蒙山、蝉鸣、菩提等顶尖高手,她岂能毫无知觉?莫非她中了迷·药,竟昏过去了?
盘蜒扶住雨崖子,轻轻摇晃,她并未转醒,盘蜒将她放下,站起身来,问道:“那位兄弟,你是何派的弟子?”
那人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敬师长,竟与自个儿师父亲亲我我,甜甜蜜蜜,我都瞧得一清二楚,你可抵赖不得。”
盘蜒道:“我与师父并未。。。并未逾矩,兄弟可别凭空污人清白。”
那人奇道:“并未逾矩?那你二人怎地睡在一块儿了?这女道姑又为何衣衫凌乱?衫不蔽体?”
盘蜒吃了一惊,回头一瞧,只见雨崖子衣物碎裂,露出大片肌肤,他惊怒交加,不知为何如此,急忙脱下长袍,遮住雨崖子,那人嚷道:“好,我这就让人来瞧瞧你二人丑态!”放声喊道:“来人哪,来瞧神藏派雨崖子与那盘蜒如何苟·且偷·欢!”
盘蜒大怒,手中长出骨剑,朝那人疾刺过去,但那人手肘挺出,正中盘蜒手腕,盘蜒遍体酸麻,被那人一拳打中胸腹,剧痛之下,滚在一旁。
盘蜒心想:“此人是谁?为何我。。。我功夫全使不出来?”
那人依旧处在暗影中,瞧不清面貌,他又叫喊了几句,随即住口,只听烛火哔剥作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等了许久,不曾有人到来。
那人“哈”地一声,说道:“算你运气好,那些人全数被我杀了,半句不该听的话也听不见。”
盘蜒冷汗直冒,问道:“你将看守弟子全数杀了?”
那人道:“可不是吗?你猜我是谁?”
他从梯子上跃下,露出面容,盘蜒见他脸色惨白,神色凄厉,登时认出他来。盘蜒喊道:“你是血云!”
血云淡然一笑,说道:“很好,亏你还记得我,咱俩两年不见了。”
盘蜒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奸贼懦夫,狗一般的杂·种,乌龟精,王八蛋,你有种。。。。”骂了几句,忽然醒悟:“我为何会如此恨他?就因为他当年揍了我一顿?”他生平几乎绝不动怒,此时情绪激荡,不可遏制,不免大觉奇怪。
血云又取下一本书,在盘蜒面前摊开,指着其中一页,上书:“立世百年之际,阎王‘暴虐’破边界,再入世。真仙已去,万仙率众与之一战,六位破云仙长丧命,诛杀阎王。”
盘蜒困惑不解,心想:“这是什么书?为何我先前并未见到?阎王‘暴虐’?这。。这是何时之事?”
血云哈哈笑道:“轩辕击败蚩尤之后失踪不见,其弟子领悟天道,升真仙,创立万仙门,随后天门开启,他与另五位真仙前往异界,追杀蚩尤。于是这世上唯有万仙,再无真仙。不料百年之后,那阎王暴虐竟又返回来了。”(未完待续。)
七 得道锦衣还乡来()
盘蜒道:“我曾。。。。我曾遇上过阎王,以万仙破云尊长之能,合力之下,轻而易举便可取胜,为何迎敌那暴虐,六人一齐丧命?”
血云道:“你说的可是那尸海么?那尸海不过是阎王化身,功力十不存一,倒也不足为患。那‘暴虐’全力以赴,万仙便难以抵敌了。”
盘蜒心中突地一跳,想:“这是我心底最隐秘之事,他如何得知?”
血云再翻过几页,手指比划,盘蜒读道:“万仙历一千八百三十二年,阎王‘斗神’临极北妖国,遣仙使魏物高等援手,与蛮‘百举’共败之,丧四大仙使,门人无算。”
盘蜒也从未听闻此事,暗想:“如此说来,万仙与聚魂山的阎王仇怨不小,那为何万仙上下,对阎王绝口不提,连张千峰以往都不曾听过?”
血云见盘蜒愣愣出神,抽了他一嘴巴,盘蜒面颊高高肿起,死死盯住他,血云不去理会,快手翻书,盘蜒见书中记载,皆是数千年来万仙诸般隐秘,极为详尽,这万仙号称创世万年,但实则不过数千载。
盘蜒满眼见万仙中争权夺利,恩怨情仇之事,不由得心惊肉跳,寻思:“若被万仙得知我看过此书,非要关我一辈子。”但转念一想,此书也不知真假,这血云更是不安好心,自己何必相信他的鬼话?
血云又指着一处,说道:“此处更是有趣,让人瞧不明白。”
那行文字写道:“历四千一百五十年,阎王‘蛇帝’、‘吞山’临凡。”其下文字皆失踪不见,不知结果如何。
盘蜒奇道:“蛇帝、吞山两个魔头卷土重来,万仙是如何应对的?”
血云神色雀跃,似见到有趣玩物的孩童一般,他道:“这就是其中玄妙之处,万仙为何不愿多提阎王之事?又为何将其中所录尽数删改?欲盖弥彰,岂不好笑?”
他将此书扔到一旁,身子高高跃起,隐入暗处,不久再度现身,手中又有一书,名曰“焚仙录”,其中写道:“历四千一百七十年,前往陆腾,焚骨于地窟。”
盘蜒骇然想道:“这血云的意思,两阎王乱世之后二十年,万仙前往陆腾焚烧尸骨?那陆腾离万仙群山又是万里之遥,他们为何要大费周章,去那儿火化仙人?莫非那尸骨极为危险,轻易焚化不得?”
血云让开几步,盘蜒突然间得了自由,不受拘束,他跳了起来,又要与血云拼命,但血云身上黑光闪烁,陡然掐住盘蜒脖子,哗啦一声,再将盘蜒脑袋撞在地上。
他声音鬼鬼祟祟,令人如入冰窟,他道:“我要你去陆腾,查清此事。”
盘蜒大声道:“你到底是谁?我为何要听你的?”
血云冷冷说道:“你自欺欺人,以为自己不知道?还是你不愿想起来?你欠我极多,我不杀你,已是天大的慈悲了。”
刹那间,四面八方的黑影如退潮般消去,盘蜒惨叫一声,猛一抬头,见缕缕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雨崖子轻哼一声,悠悠转醒,脸色极为妩媚,她想起与盘蜒同眠一夜,虽是伏案夜读,但仍不禁有些脸红。
门外传来哒哒脚步声,有一人懒洋洋的说道:“早上就要来受罪,还要伺候盘蜒那小子,真他奶奶的难受。”
另一人道:“你若气不过,在盘蜒茶水中放些泥灰,也就是了,保管他察觉不到。”
雨崖子微觉不满,就要找他们算账,盘蜒拉住她小手,摇了摇头,雨崖子气顿时消了,怕被人得知两人孤身过夜之事,施展轻功,蓦然不见,那几位轮值门人如何察觉得了?
盘蜒将那七册书拿了,回到鲲鹏大宅,见“山海门”众人又在苦练阵法武功。
这一年之中,山海门也有些进展,此时人手已过五十,鲲鹏偶尔问盘蜒查阅消息,倒也时不时能找着些稀罕事物,他慷慨分发,绝不私藏,人人得了好处,故而这山海门人各个儿对他极为敬佩,经过一番历练,门下众人精神抖擞,神态坚毅,不似其余万仙门人那般萎靡不振,贪图享乐。
盘蜒将编撰书卷交给鲲鹏,鲲鹏与张千峰一瞧,各自惊喜,连连赞叹。鲲鹏笑道:“贤侄,真亏你有这般钻研本事,旁人若无十年八载,万万成不了这等大事。”
盘蜒道:“我不过是耐心好些罢了。”犹豫顷刻,说道:“师叔,我有要事在身,须得下山一趟,前往陆腾。”
鲲鹏道:“陆腾处在洲陆之南,离此不近,此去少说也要数月,途中颇有波折,可要我派人同去?”
有声音说道:“你为何要听那血云差遣?那不过是个梦。”
“去查清楚,此事极为重大,关乎天下气运,关乎万仙,关乎你我。”
我还在梦中吗?
盘蜒摇头道:“此乃侄儿私事,不敢劳烦诸位。”
鲲鹏道:“既然如此,还请师侄带着这泪滴子母石,如有用得着,便将这石头松开,令它飞回,无论多远,咱们会尽快赶来。”
张千峰面带笑容,说道:“盘蜒师弟,我也有一天大的好消息,早想告知于你,只是你一直忙于正事,未能有闲,故而不曾开口。。。。”
盘蜒道:“有话快说,啰里啰嗦的,耽搁我正事。”
张千峰道:“振英已至第三层渡舟境界了。”
盘蜒身子一震,这当口真如做梦一般,傻了半天,问道:“什么?”
鲲鹏哈哈笑道:“这小丫头听说是你义妹?果然进步神速,灵气十足,入门第三年便踏入渡舟,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盘蜒自也替陆振英高兴,想道:“这岂不是我的功劳?若非我带她领悟那轩辕真气,而那轩辕真气与飞升隔世功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她怎能有如此进展?嗯,但毕竟她自身勤奋好学,苦练不缀,也是缘由之一,我倒不便占了全功。”
心下正自卖自夸,张千峰甚是得意,仰面叹道:“非但如此,之后那擂台比武,也是她独占鳌头,再度夺魁,咱们海纳派人人颜面有光,都说我张千峰教徒有方,嘿嘿,其实是这丫头争气,与我有何关联?但我这引路之功,倒也不算太小。”
盘蜒见不得张千峰占了好处,酸酸说道:“师兄面如冠玉,教徒如神,想必出门行路,都会被万仙的娘们儿围追堵截,处处遭饿虎扑食、拦路劫道,想要拜你为师了?”
鲲鹏大笑一声,张千峰脸上一红,咳嗽一声,说道:“师弟料事如神,这都猜得到?”
盘蜒大声道:“三年渡舟,也算不得难事,我盘蜒明年必迎头赶上,如若不成,我一头撞死在此。”
张千峰与鲲鹏不料盘蜒如此争强好胜,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不可胡乱发誓。”
盘蜒又问道:“那你另一徒儿东采奇呢?”
张千峰道:“她自知修为不到,今年并未入试,唉,她与振英两人天资皆佳,但总是差了一筹。她素来要强,今后一年,更要发奋苦练了。”
盘蜒道:“师父带进门,修行靠个人。振英如此出息,并非师兄之功,采奇稍逊一筹,并非师兄黑锅。”
张千峰笑骂道:“去你的,总是取笑我。快快下山去吧。”
盘蜒向两人告辞,又去找雨崖子,雨崖子二话不说,点头道:“正巧我也有事,我俩一同前往。”
盘蜒吓了一跳,忙道:“师父,此事非我独去不可。”
雨崖子道:“难不成你还有事瞒着我么?咱师徒还分什么彼此?不成,我非去不可。”
盘蜒道:“我此去陆腾,乃是在途中历练功夫,以备明年仙露泉会试。有师父在身边护着,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一路定然风雨无碍,不受半点苦,怎能有所长进?这叫砥石砺金,玉不琢不成器。”
雨崖子听他称赞自己待他太好,心下窃喜,嗔道:“原来你还有些良心,但你这话也有些不对头,莫非有我在身边,你便难有进步么?”
盘蜒急忙说道:“师父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怕其他同门怪师父偏袒。”
雨崖子点头道:“你呀,总有诸般借口,我偏要待你好些,有谁管得了我?好吧,你途中警醒一些,莫要惹是生非。如遇危难,千万莫要蛮干,相信以你所学,定能化险为夷。”
盘蜒道:“我有鲲鹏师叔的泪滴子母石,用以求救,百试百灵。况且以渊北辰手段,尚奈何不了我,你何必忧虑?”
。。。。
但你怎知陆腾有何危险?渊北辰与阎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那会有阎王吗?
我还会回来吗?
盘蜒无法作答,他向众人挥别,雨崖子送他至天门,由此离山远行。
他已有两年不曾领略凡间山河,俗世风貌,此刻徒步前行,只觉步履轻快,自由自在,只是空中气味儿有些污浊,不如万仙山中仙气令人心旷神怡,但盘蜒用力呼吸,反而更觉愉悦。
他本以为万鬼之事影响深远,凡间诸国必齐心共进,彼此言归于好,不计仇怨,谁知走过几处,又听闻武林厮杀,侯伯争斗,天子横征暴敛之事。他微觉滑稽,想起东采英来,不禁有些怀念。
那陆腾远在东南,盘蜒便取道玄鼓,顺道去瞧瞧这位昔日将军情形。(未完待续。)
八 忽而河东又河西()
约莫行了十来天,已抵达玄鼓城中,见城墙规模更胜往昔数倍,城楼之上,旌旗战戟连成一片,宛如刀山一般。盘蜒从城门走入,找一卫兵,拱手道:“我乃万仙弟子,道号盘蜒,特来求见你家将军。”
众卫兵不敢怠慢,前后拥着,将盘蜒送入宫内。宫中龙柱雕墙,飞檐凌轩,广场纵横数亩,态势非凡,更胜过昔日蛇伯城。想来城中王妃乃是天子的亲妹妹,自然赏赐丰厚。
亲兵进去告知公爵,盘蜒等候一会儿,只见一虎目大汉快步走过石阶,正是东采英来了。两人一见,那大汉欢喜的快要上天了,大笑声中,双手握住盘蜒手掌,喜道:“军师,我的好军师,你可总算下凡来见我了。”
盘蜒自也高兴,说道:“我不过顺路来此,见你家中宅子漂亮,岂能不来瞧上一番?”
东采英说道:“军师说的好,但只留片刻,可太把我当外人了。不住上一年半载,岂容你跑路?”
盘蜒笑道:“万仙有规矩,年轻弟子,不得师长首肯,不可轻易入世。我若久住,非得有天雷来打我不可。”
东采英大失所望,说道:“军师不帮我忙,三年来我只觉处处不顺,只盼军师能回来帮我一把,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盘蜒道:“若处处凭借天机取胜,算什么英雄好汉?将军何等豪杰,不可倚仗这灵幻占卜之术。”
东采英点头称是,问起东采奇情形,盘蜒道:“采奇在万仙门中倍受众人爱戴,万仙中真假仙女无数,却鲜有人风头能盖得过她。”
东采英挠挠头,苦笑道:“我这妹妹青春永驻,等我七老八十,她定然容颜不减,到时在回来瞧我,那可尴尬至极了。”又问起义兄张千峰境况,盘蜒如实相告。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前厅,只见一光彩照人的少妇迎了出来,却也认得,正是当年执意嫁给东采英的罗芳林。盘蜒躬身道:“贫道参见王妃。”
罗芳林此时风姿绰约,犹胜当年少女之时,但神色间有一股子威严,当真雍容华贵,眸光衬着宝石,雪肤配于彩服,容色不容逼视。
她微笑道:“你是采英的贵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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