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道:“六派皆已传令下去,要不拘一格,广招人才入门,壮大势力,也算是有所准备了。”
鲲鹏摇头道:“能入万仙门的,本就是凡间道学名家,精英好手,如任意扩张,多半招来的皆是些丧身泉水之辈,又有何益处了?”
蒙山老道眉头一皱,说道:“老夫已说的清楚,神刃山庄之事不过偶然,绝非万鬼大举生事,老夫不愿过问,尔等也当约束行径。即便你去问菩提宗主,答复必无不同。万一凡人与群妖开战,万鬼与我万仙皆置之不理。”
鲲鹏极不耐烦,跳了起来,说道:“尊长,你说的轻巧,我万仙数十万人,并非各个如尊长一般永世长存,不食俗谷,咱们所用兵刃、所穿衣物、一应吃食、书籍,皆需凡人供给。咱们与凡间关联紧密,唇亡齿寒,决不能袖手旁观。”
蒙山道:“今日我无心俗事,尔等速速退去!”已下了逐客令。
鲲鹏先前在别处接连碰壁,此时再也忍耐不住,说道:“还请尊长告知当日雪原商议详情,为何万仙要容让万鬼?咱们又不曾与敌人交手,岂能知道敌人强弱?莫非诸位尊长与万鬼是老相识么?”
蒙山站起身,踏上一步,问道:“鲲鹏,你是何意?”
雨崖子见蒙山神色不善,敌意尽显,生怕他一怒出手,忙道:“尊长所说极是,鲲鹏师弟,咱们这就告退吧。”
鲲鹏性子偏激,大声道:“若咱们在泉水之中,在湮没那书册上写下名字,是否便成了万鬼?”
刹那之间,一柄长剑朝鲲鹏直飞过去,此剑本不在此地,不知从何处现身,神秘无比,直到此剑飞过眼前,众人方才察觉。
鲲鹏霎时出剑,铛地一声,将那长剑弹开,瞬间鸣响震撼群山,似数口巨钟一同敲响一般,鲲鹏出手快如闪电,剑光如盾,与那长剑相抗,雨崖子心头巨震,暗想:“尊长真决意杀他,他若对我这般出手,我决计挡不住五招。这鲲鹏武功果然在我之上。”
又听一声闷哼,鲲鹏退到远处,掌中长剑已断,脸色如白纸,额头汗珠滚滚。蒙山老道愣了片刻,复又坐下,说道:“你何时将飞升功练到这般境界?”他本拟五招内将鲲鹏重创,废他武功,但不料十招一过,鲲鹏虽受轻伤,但竟勉力守住要害。他起了爱才之心,于是罢手。
鲲鹏昂然道:“我若不竭力苦练,将来万鬼来袭,诸位尊长不出手相助,难不成咱们坐以待毙么?尊长如此武功,不杀万鬼,反对本门弟子出手,我鲲鹏今日纵然一死,也算开了眼界,不枉此生。”说罢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激愤。
蒙山也不生气,沉默许久,说道:“你所料不错。”
雨崖子吃了一惊,问道:“尊长,什么所料不错?”
蒙山道:“万仙祖上规矩,在池水梦境之中,若在书册上写下姓名,无论那人是谁,皆必诛杀不留。我等自残身躯,借助天地正气重生,乃是无上毅力决心。然而在册中留名者,贪图捷径,受恶魔所惑,则必将倚仗世间邪气作恶,菩提宗主当日发觉那万鬼众人,正是由此法修行而生,与万仙正邪相对,只怕势均力敌,知道胜负难料,担心众生涂炭,双方这才立誓言和。”
盘蜒险些大笑起来,想道:“骗徒,骗徒,我偏偏在书册上留名,你们怎地查不出来?”
但或许他本就是妖孽恶魔,一直掩盖得极好,旁人发觉不了呢?
鲲鹏听实情与自己所料不远,问询多日,终有所获,面露喜色,磕头道:“多谢尊长释疑。”张千峰也随师父跪地稽首。
蒙山道:“与万鬼战事万不可开启,此事攸关苍生气运,需得慎之又慎,不可轻忽。。。。”
盘蜒忽然跪地说道:“蒙山尊长,弟子有一事禀告。”
蒙山斜视盘蜒,问道:“你又是何人?”
盘蜒道:“我乃一层涉水的弟子,本事低微,但恰好与师父亲历万鬼于神刃山庄的暴行。”
蒙山点头道:“你说吧。”
盘蜒道:“尊长,我听师兄说,咱们神藏派宗旨,乃是搜救天下遗失瑰宝秘籍,以防为邪人所用,也可壮大我万仙势力。那万鬼久居北地,手头有诸般古籍,记载古时神物所在,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他们或不会大举来袭,但若潜入冰墙以南,将这些宝物一一掠走,月明宝刀、离乱秘籍,不过是万分之一,咱们难道便眼睁睁的看这么?”
蒙山创立神藏派,对世间古物极为看重,心中一凛,瞧了瞧手中宝刀、书册,知道皆非同小可,心想:“若真是如此,咱们。。。。。决不能一再容让。”点头道:“说下去。”
盘蜒道:“那万鬼派遣精锐,游击各方,试探咱们底线,咱们万仙高手无数,难道就不能学他们模样,也来这么一出防贼妙法么?如今万仙六大派系,各自为政,主张不同,是以各派虽各有所长,但难以联手合作,委实诸多不便。
依我看,不如在六位破云尊长之下,再创立一小派系,受六位尊长督导,派中召集其余各派精兵强将,制定对策,专门应对扰我南方的万鬼群妖,如立功劳,必有好处。人数也不必多,千人左右足矣。”
鲲鹏喜道:“好办法,好主意!”他一心主战,有意团结诸派,但屡屡受挫,处处碰壁,不得诸仙使宗主支持,盖因他一味谋求诸派大统,所谋权力更在宗主之上,万仙门中无一人能够担当此任。如今盘蜒提议,这小派由六大破云尊长指挥,行动更为灵活,亦可抑制万鬼行径,比之他原先设想,乃是以退为进,暗藏玄机的妙招。
蒙山道:“此事单凭我神藏派足矣,何必联合诸派,调遣人员,岂不麻烦?”
盘蜒道:“各派皆有各派的好处,取长补短,方可事半功倍。比如我神藏派虽云游天下,但所知所学,毕竟不如海纳派渊博。又如圣阳派武艺精纯,克制诸般妖法。且各派参与其中,不曾有所偏颇,也可少些怨言,增进彼此默契,此乃一举两得的美事。更何况除魔卫道,我辈义不容辞,极为光荣,乃是流芳千古之举,定然谁也不愿落后。”
蒙山心道:“我与其余五位同僚常需闭关清修,不欲受琐事烦心,此举到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
盘蜒见他似有赞同神色,又道:“弟子以为:鲲鹏师叔为人热忱,武艺出众,乃是这小派首领最合适人选,其余各派,若有意愿者,也可入内辅佐师叔。”他瞧出万仙之中多得是无所事事之人,这小派若真能干出名堂,必然从者如流。
蒙山念及万鬼各处抢夺宝物秘籍,只觉如房中硕鼠,不堪其扰,非得设法制止不可,于是点头道:“我当将此事告知宗主与其余仙使,再行斟酌。”
鲲鹏忙谦逊道:“这位师侄捧杀我也,我何德何能?可堪重用?”望向雨崖子,说道:“师姐德高望重,我鲲鹏五体投地,此事非师姐莫属。”
雨崖子笑道:“这是你与盘蜒捣鼓出来的事儿,可别扯上我。”
盘蜒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师叔何必眼下推辞?”
鲲鹏心想:“咱们海纳派的仙使对我极为信任,想必赞同,但我需早些回去,向他禀明实情。其余各派尚需游说,此事殊为不易。。。。。”他数月来为万鬼之事发愁,此刻终于有所进展,眼前见到一丝光明,浑身上下充满干劲儿。
张千峰见师父如此,自也替他高兴,对盘蜒更是敬佩。
众人再向蒙山老道致谢,乘坐羽兽,振翅而去。
回到道观中,鲲鹏向雨崖子道别,张千峰道:“师父,我与盘蜒师弟尚有话要说,能否在此多留片刻?”
鲲鹏心想:“听千峰所言,这盘蜒才智卓绝,武道深湛,将来必出人头地,那小派若真能创立,他与千峰可为我左膀右臂,正要让两人多亲近亲近。”点头道:“他刚入门不久,你却是老资格了,有些事需提点提点他。”
雨崖子啐道:“师弟,瞧你说的,好似我雨崖子门下都是冷心肠,就你的好徒弟是热心人。”
鲲鹏哈哈一笑,拱手一让,乘风远行。
张千峰拉住盘蜒手臂,对雨崖子道:“师伯,我借盘蜒一用。”
盘蜒怒道:“什么借我一用?你当我是什么东西?”
雨崖子点了点头,笑道:“贤侄自便。”
吕流馨急道:“这位师兄,我。。。。我可以跟来么?”
张千峰见吕流馨对盘蜒神色依恋,不禁莞尔,心想:“大半年不见,这小子已有佳侣了?果然大有长进。”也替盘蜒喜悦,点头道:“自然随师妹所愿。”
吕流馨大喜,跟着二人,走上一处山峰。
三十三 一举成名争朝夕()
山上有一处凉亭,周遭红花绿叶,巨木林立,三人在凉亭中坐下,张千峰道:“可惜我不知盘蜒兄弟在此,不然带些好酒,通宵达旦的畅饮谈天,岂不美哉?”
盘蜒道:“以往不知万仙的好处,似你们这般日日游山玩水,饮酒作乐,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张千峰一怔,知道他又出言讽刺,微笑道:“盘蜒师弟果然还是老样子。”
吕流馨道:“千峰师兄,听说你武功很是厉害,在第三层渡舟弟子之中乃是第一高手,这可是真的?”
张千峰摇头道:“师妹说笑了,我一直不求上进,停步不前,若非与盘蜒师弟谈武论道,受了些启发,又岂能有今日功夫?”
吕流馨甚是好奇,盘问缘由,张千峰简略说道:“我练功之时,遇上心魔生幻,盘蜒兄弟出言提醒,助我突破壁障。”
吕流馨白了盘蜒一眼,说道:“瞧不出你疯疯癫癫,竟然是千峰师兄的恩人。”
盘蜒笑道:“我身怀绝学,道行高深,是你这小丫头肉眼凡胎的,不识大罗金仙罢了。”
张千峰斟酌词句,问道:“师弟,师妹,你二人。。。。二人可是。。。可是一对。。。那个青梅竹马么?”他见二人神色亲热,彼此颇有默契,不由想起自己那位失踪的情侣洁泽,心头一阵惆怅。
吕流馨俏脸晕红,瞥向盘蜒,盘蜒道:“我那古板师父不许咱们扰馨儿练功,那也叫无可奈何,我也只能暂且老实些了。”
张千峰哈哈一笑,说道:“那是自然,万仙门中,武功越高,地位越尊,我见不少人沉迷享乐游玩,功力终生停滞,师妹方才入门,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师伯这规矩也是为师妹着想。”
盘蜒问道:“振英、采奇两位如何了?”
张千峰听他问起两位爱徒,立时眉飞色舞,自豪之情油然而生,说道:“她二人进境奇速,这一年来飞升隔世功已有所成就,三日之后,便要参加试炼会考了,试入二层境界了。”
盘蜒说道:“义妹身怀轩辕真气,与这飞升隔世功颇为相似,两者互相催化,自然突飞猛进。但采奇姑娘又怎能跟得上义妹?”
张千峰道:“采奇有那寒星剑护体,此剑中蕴有寒冰真气,她又与那剑寸步不离,不知不觉间功力倍增,她们二人进步飞快,在海纳派中颇为轰动,便是其余门派,亦。。。。哈哈。。。。亦有不少拥趸。”原来陆振英、东采奇本就有绝丽之姿,两人姐妹情深,彼此寸步不离,倍加引人注目,不久之后,名声不胫而走,万仙门中的轻浮子弟,都知道海纳派来了两位天资卓绝、秀丽至极的少女。
盘蜒一拍大腿,笑道:“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王八羔子,见着美女,如饿狼一般。你这师父可得好好把关,莫让我义妹被人骗走了。”
吕流馨道:“那两位姑娘很美貌么?她们是。。。。是盘蜒哥哥的义妹?”
盘蜒道:“陆振英是我义妹,那东采奇却曾是我上司。”
吕流馨甚是气恼,心想:“我倒要瞧瞧这二人是怎般天仙模样?”她在神刃山庄之中受众人众星捧月,来到万仙,那歌乐子也对她大献殷勤,对自己容貌身段极为自负,听张千峰说她二人好似风华绝代,广受青睐,心底颇不服气。
盘蜒问道:“千峰师兄,你两位徒儿一年便登入游江之层,你不过区区渡舟,岂不寒碜了些?”
张千峰点头道:“徒儿尚求上进,我岂敢偷懒?三日之后,我也要投身试炼了。”
歌乐子曾告知两人这会试情形,一年一度,自觉习练飞升隔世功有成的门人可向派中提请,参与那试炼。众人齐聚万仙本宗一高山之巅,陆续投身仙露泉水之中,再会那可怖的湮没怪人。
若与会者功力不足,便会受泉水重创,往往要修养一年方可复原。若能通过湮没考验,从池水中出来,再与其余与会者比试武艺,最多选出八人,登入下一阶层,传授飞升隔世功更高深武学。如武功冠于众人,更会倍受本派器重,重赏无尽。
盘蜒道:“好,尔等如此上进,我又岂能堕后?我这便禀明师父,也要参加会试。”
张千峰、吕流馨吃了一惊,齐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别开玩笑。”
盘蜒哈哈笑道:“大丈夫若不语出惊人,技惊四座,岂能一举成名?师妹、师兄放心,我盘蜒必能轻易过关,与振英、采奇会师四强。”
张千峰又劝了几句,见盘蜒极为固执,全不妥协,却也只能干替他着急,说道:“师弟虽聪慧过人,但习练内功,决不能一蹴而就,那泉水只考验飞升功的进境,其余门道,一概无效,师弟如真有意一试,这三日之内,须得日夜不停的苦练,不能有片刻懈怠。”
他说了几句,知道希望终究极为渺茫,也觉没趣,长叹一声,告辞下山。
盘蜒拉住吕流馨道:“走,咱们去找师父。”
吕流馨道:“师父说过,即便再聪慧之人,这功夫少说也要修炼一年方能有成,她绝不会答应你,盘蜒哥哥,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心中忽然一颤:“他是想与那东采奇、陆振英相见,让她二人刮目相看么?”
盘蜒将她横抱而起,说道:“莫要多问,瞧我显显本事。”大步走了出去。吕流馨心中一甜,登时怨气全消,暗想:“他若受池水所伤,我必好好照顾他,何必担心那两个女子?我当加紧习练,一年之后,又岂会输给那二人?”
两人回到道观,盘蜒将吕流馨放下,却恰在大堂中见到雨崖子,盘蜒上前跪拜,说了要参试会考,其余众弟子皆大惊失色,喊道:“你可是疯了么?”
雨崖子压抑怒气,说道:“你这狂徒,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还不曾修炼那涉水层口诀,便想一步登天了?只要你一入那仙露泉中,当场便会被重创。”
盘蜒极为固执,只是不停磕头,其余同门皆想:“这小子可是急于出头?当真狂妄已极。”
雨崖子一见盘蜒,便想起解谷,对他极为疼爱,真有如爱子一般,见他心意坚定,怎么劝也听不进去,叹了口气,说道:“我神藏派规矩,不可阻弟子参加会试。你既然一意孤行,去池水中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大弟子三芝道人取出纸笔,让盘蜒写一封书信,自报派系、阶层、姓名,折好之后,叫来一送信弟子,前往本宗报考去了。
白素道人苦笑道:“小师弟,你可知我是入门第几年,方才得入第二层的?”
盘蜒道:“师姐这般人才,定然是第二年便大杀四方,技压群雄了。”
白素道人用力摇头,说道:“我是在第七年方才自觉练功有成,在师父门下,也算的第三快的了。”指了指三弟子洗水道人,洗水道人甚是得意,笑道:“我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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