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狐放心不下,他怀中有吴奇赠予抗毒的药物,取出分给陈、傅二人吃了,道:“小心呼吸,每一口皆需凝力化解。”陈、傅二人点头答应。
再前行一个时辰,雾气变绿,瞧来愈发诡异,但毒性却似消退不少。而雾气之中,倏然有一巨爪浮现,向四人招手,苍狐见此爪如此宏伟,大声道:“何方妖魔,想要诱咱们上当么?”
陈灵虚身子一颤,似心有灵犀,道:“大哥,它似是在指路。”
傅瑶儿道:“你这人太笨了,谁都相信,这摆明是陷阱呢。”
陈灵虚道:“你信我一次,这是龙爪,它在帮我们。”
苍狐缓缓点头,于是换作陈灵虚领路,越往前走,那青气色彩越浓,毒性越小,直至全看不清两旁事物,陈灵虚毫不动摇,只跟着那巨爪前行。
不知行了多远,眼前一变,那青气刹那全无,只见一块圆滚滚的大石卧于眼前。那大石前后里许,其上绕着一圈青色长绳,刻着一条极威武的巨龙,涂成碧绿色。
苍狐往身边一看,不禁心惊,原来道路两边皆是树藤蔓草,长满倒刺,若先前不跟这龙爪行进,非被那许多枝条缠住,即便不死,也非受重伤不可。
骤然间,那大石上传来声音,那声音极为洪亮,一旦传来,四面八方全是回声,说道:“天灵者陈灵虚,我已观察你许久了。”
陈灵虚不由敬畏,跪倒在地,说道:“前辈,弟子为解救世人而来,盼能借我神兵利器,能够守护世道。”
那声音又道:“我观你言行举止,以及生平事迹,皆无过错,确是品德无瑕、善心侠骨之辈,兼之身为天灵者,恰可得我真传。”
傅瑶儿笑道:“你是山神么?为何能盯着灵虚哥哥?”
声音答曰:“正因他是天灵者,我才传梦于泰家老者,命他带灵虚过来。那吴奇盗取蜃龙神针,冒犯天威,意图难测,只怕有极险恶的心思。我助你击败他后,你当将那蜃龙神针返回原处。”
苍狐心想:“原来师父那件法宝叫蜃龙针。”
声音说完此言,那大石上的长绳蓦然缩小,它本来约有数里之长,眼下变作一六尺长鞭模样,归于陈灵虚手中。
陈灵虚大喜而笑,又不住向那大石磕头,眨眼间,那大石上的绿龙浮雕消失,随后狂风呼啸,乌云涌动,雷声滚滚,空中传来龙吟,一条遮天蔽日的大青龙现身于层云之中。
三人惶恐万分,又不由自主的跪下,傅瑶儿道:“原来世间真的有神龙么?”
那大青龙道:“我乃世间青龙之祖,兄长夔龙、烛龙,兄弟蜃龙、麒麟,皆为乾坤所造之物,伴随天神而生,天神灵魂飞升之时,又融入天神残躯,将其铸造为神兵。你得此物后,需得先败万鬼宗主吴奇,夺回蜃龙针,再败万仙宗主张千峰,夺回夔龙琴,将两者物归原地。苍狐,你既是他义兄,自当助他完成此事。”
苍狐、陈灵虚皆感心惊,道:“那夔龙琴在万仙手中么?”若要击败吴奇,已是千难万难,再加上这久居南方、深不可测的张千峰,青龙交下的担子真重的无以复加。
青龙身子摇晃,陈灵虚身前出现三人,青龙道:“此三人乃我神灵凝聚而成,陈灵虚,你仗这青龙鞭,与三人交战,若能得胜,方可离去,如若不然,施展不出这青龙鞭效用,面对蜃龙针、夔龙琴,徒然送死而已。”
陈灵虚心想:“青龙前辈是助我练功来着,我需独斗三人,不可让大哥、瑶儿相助。”
傅瑶儿嗔道:“青龙前辈,你这边三人,灵虚哥哥只得一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苍狐挥手制止她,退在一旁,傅瑶儿嘟嘴不快,却也只能退开。
陈灵虚一振长鞭,只觉沉重异常,似有千斤一般,他看那三人,皆穿得破破烂烂,将花草堆成衣衫,面目黝黑,胡须数尺,各自手持一鹿角杖,不过长短不同,有的似是短棍,有的则是法杖。
三老者闷声不响,那持法杖者朝陈灵虚一指,一阵寒风袭来,悄然蚀骨,陈灵虚急忙躲开,所站之处一片霜寒,冰雹霜雪笼罩十丈方圆。
持长棍者转动兵刃,蓦然伸长,一根尖锐的树枝刺向陈灵虚,陈灵虚使心灵剑诀,气力倍增,以青龙鞭缠住尖刺,只觉敌人内力怪异,阴毒险恶,极难以防范。单此一人,武功已不在楚小陵之下。
持法杖者将杖子往地上一敲,轰隆一声,地面裂开,十道树根飞向陈灵虚,陈灵虚迫出全力,一下子挣脱那长棍老者。再甩动长鞭,将树根击落。
就在这时,短棍老者跃至近处,瞬间击出数十招,每一击皆蕴含风火,夹杂雷雨,凌厉绝伦,陈灵虚知抵挡不住,咬紧银牙,将心灵剑诀运至极点,猛然一击打出,只听喀喀两声,陈灵虚胸口中棍,那短棍老者脑袋被打的飞上了天,他一口鲜血喷出,翻滚数圈,脱离敌人猛攻。
傅瑶儿面无人色,惊呼道:“灵虚哥哥,你怎么样?”
苍狐心想:“这短棍老者功力太强,这一击已伤了义弟内脏,加上义弟催功太急,内力已所剩无几,这可如何是好?”他若出手,或许能与这三老者打成平局,但眼下却偏偏不能相助。
短棍老者脑袋在地下滚了滚,蓦地伸出蔓藤,与身子又接在一块儿,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
陈灵虚神情震惊,傅瑶儿哭道:“你赖皮,赖皮,今天不比了!”
苍狐望向青龙,神色满是祈求,青龙叹了口气,道:“陈灵虚,我借这青龙鞭于你,是想令你运此神器,而非用你那心灵剑诀。你感应不到这兵刃上的奥妙么?”
陈灵虚眼睛一亮,似大彻大悟,手上挥动长鞭,虎虎生风,隐隐散发灵气,但他伤势太过沉重,忽然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青龙将那三老者散去,道:“傅瑶儿,替他疗伤,一天之后再战。”
傅瑶儿急忙将陈灵虚搀起,查看他伤势,咬紧嘴唇,心如刀绞,苍狐见了,也是惊怒交加,原来那老者一击震碎陈灵虚大半经脉,若再贸然运功,立时变成废人,莫说一天之后,便是苍狐全力替他医治,十天也未必能复原。
傅瑶儿怒指青龙,骂道:“你是故意害他的!什么青龙鞭,根本屁用没有!他若用自己的鞭子,岂会被那老头伤成这样?”
青龙道:“树木之间,蕴山河日月灵气,可以伤人,亦可治人,此乃天人合一之法,亦是当年十二神中的农神所创绝学,唤作神农天香经。你虽学不会这功夫,但运用我这鞭子,效用也相差不远。”
陈灵虚睁开眼来,道:“瑶儿,你让开,让我。。。我试试。”他与小默雪一般,也是天灵者,与神器投缘,心中隐有感悟,握紧长鞭,挥了出去,卷住一树木,那树木蓦地枯萎,陈灵虚身子颤动,不一会儿功夫,脸色已然好转。
苍狐顿感欣慰,微笑点头,傅瑶儿大喜,道:“这才差不多嘛,不然还算什么神器?”
青龙低哼一声,又道:“若你将神农天香经练得炉火纯青,与敌人交战,身处树林之中,或是海洋之内,万千灵气,皆为你所用,几可立于不败之地,便是阎王也敌不过你。这神鞭虽未至最高境界,但与苍狐联手,或能与手持蜃龙针的吴奇一战。”
陈灵虚转动手腕,将神鞭再度挥出,砰地一声,击中一座小山,那小山飞快腐蚀,不久融出一个半径十丈的大洞来。傅瑶儿吓了一跳,苍狐喝彩道:“义弟,好强的灵气。”
青龙道:“树木间的灵气,实则不容于血肉之躯,故而以此伤人,潜移默化之间,敌人难逃一死。故而此鞭攻守一体,若运用得当,未必会输给苍狐。”
苍狐由衷替陈灵虚欢喜,笑道:“义弟天赋卓绝,若真能圆满,我自然甘拜下风。”
七十七 情场老手亦沉迷()
陈灵虚心气极高,跃跃欲试,修养半天,复又与那三老者比武。
那短棍老者身法最快,一招一式迅捷无比,那短棍打来时嗡嗡作响,实令人难以防范。长棍老者气力惊人,挥舞之际,有翻江倒海之威,且长棍伸缩自如,常常出人意料;法杖老者则精通多般奇术,时而落雪,时而打雷,时而木刺,时而毒雾,最为难缠。
陈灵虚领悟这青龙鞭上奇异灵气,运用时巧妙许多,已能抵挡三十多招,但终究败下阵来。青龙一面令他疗伤,一面传授这三老的功夫。
短棍老者借助乾坤灵气,激发身上野性,故而攻势猛烈;长棍老者根基稳固,吸取地下精髓,气力强悍异常;法杖老者则经历风雨日月变化,以此施展诸般法术。三者与青龙鞭乃是同体同魄,皆源于青龙,本该旗鼓相当,但陈灵虚火候尚浅,想要取胜,却也不易。
他苦练多天,连败十余次,终于开窍,能与三老斗得旗鼓相当,有来有回,至此方得大成。苍狐自忖若与陈灵虚切磋,若在丛林之中,胜机着实渺茫。傅瑶儿见情郎得了法宝,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鼓掌叫好。
青龙叹道:“我实不知吴奇功夫练到何等地步,但若将他诱进丛林,你与苍狐联手,多半能够胜他,再加上楚小陵的天罡万千变,应当足够了。”
苍狐心中泛起两个念头:“他怎地知道楚小陵?我当真要杀了师父么?”
直到此刻,他惊觉自己仍犹豫不决,他只确信一件事:他绝不愿以卑鄙手段去对付盘蜒,哪怕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哪怕他真的坏事做绝。
青龙低吼一声,一棵参天巨树伸下树枝,树枝间托着一人,此人秀丽异常,但五官稍有不谐,正是被苍狐逐走的楚小陵。
陈灵虚惊呼道:“楚公子!楚城主?”
青龙道:“楚小陵受伤不轻,被我所救,带到此与尔等相见。陈灵虚,一旦离了此处,我便再不能现形。从今往后,这诸般担子,皆需由尔等承担。你与苍狐两人皆为善徒,若齐心协力,则万难亦不能阻。这青龙鞭乃世间神器,望你善用。”
傅瑶儿嗔道:“神龙前辈,你怎地不提我?”
青龙笑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当是灵虚的佳侣,三位,我需陷入沉睡,咱们就此分别,后会无期了。”说罢回归大石上,又变作那青龙浮雕。
三人感念青龙教诲,心中万分不舍,又郑重万分的向那大石磕头,陈灵虚、傅瑶儿更是泪眼朦胧,哽咽说着道别的话。
苍狐将楚小陵抱起,只觉她身子柔软,面容绝美,更胜过蔓儿、鸣燕许多。他生性体贴,对美女更是怜惜,心想:“欺凌弱女,污人清白,世所不容。师父啊师父,你。。。。你为何会做这样的事?”
他听了青斩所言,再见楚小陵凄苦,毫不怀疑她会说谎,殊不知他那贤弟青斩对盘蜒由爱生恨,追忆往事时,颇有些神志不清,将脑中幻想的假象当做实情,数落的种种罪状,全是他心中勾勒出来,他自己却信以为真,丝毫不会动摇。
楚小陵低哼一声,幽幽醒来,见在苍狐怀里,尖叫一声,手掌变作龙爪,打向苍狐脑门。苍狐心念一动,魔音气壁展开,将楚小陵震得手腕酸麻。
苍狐道:“小陵,我并非敌人,而是朋友,已与灵虚结为兄弟了。”
陈灵虚也道:“楚公子,大哥所言不假,咱们正商议如何对付吴奇呢。”
楚小陵惊惧的睁大美目,望望他,又看看陈灵虚、傅瑶儿,渐渐变得平和下来。
苍狐在她耳边柔声道:“你是女孩儿,我这人从不对女孩儿当真动武,那天是我故意放你走的,你还想不清么?”
楚小陵脸上一红,低声道:“谢。。。谢谢。”
苍狐见她娇美可爱,忍耐不住,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楚小陵“啊”地一声,急忙从他怀中挣脱下来。苍狐微觉自责:“她一生如此悲惨,你怎能唐突佳人?如此待她,又与师父有何分别?”
他一贯风流倜傥,洒脱不羁,认为男人若在家中,当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若外出征战犯险,情缘上门,又何必推诿克制?盖因生死瞬息之间,命运绝无定数,他善待妻妾与情人,最终问心无愧,也就是了,算不得是背叛欺瞒。
陈灵虚见苍狐吻楚小陵,一时惊呆,待见楚小陵羞涩无措的模样,恍然大悟,道:“楚。。楚公子,你并非楚公子,而是楚姑娘!”傅瑶儿笑道:“原来如此,我想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男人!”
楚小陵这娇羞模样其实全是装的,她拂理秀发,站直身子,对苍狐道:“你师父害我一辈子,你也欺负我!我如何信得过你?”
苍狐有心讨好她,向她鞠躬道:“小陵,是我不对,我见你实在太美,这才按捺不住,我不该如此,确罪该万死,还请姑娘恕罪。”
楚小陵脸一红,傅瑶儿嘻嘻笑道:“灵虚哥哥,你看楚姐姐与苍哥哥好般配,对不对?”
陈灵虚道:“是啊,苍大哥与楚姑娘武功都高的很,样貌也好看得很,你二人若在一块儿,真是天作之合。”
楚小陵叱道:“你们两个口无遮拦的小娃娃,还敢戏弄本。。。姑娘?”
苍狐正色道:“贤弟、弟妹,楚姑娘,此乃青龙圣地,咱们当讨论正事,不得嬉皮笑脸。”
那三人齐声道:“还不是你先亲人家的?”苍狐惭愧一笑,不敢反驳。
楚小陵心想:“我若能吸取苍狐毕生功力,便足以与吴奇较量,最终夺得万鬼宗主之位了。可我经历这许多惨败,威望早不复存在,夺这许多内劲,未必能运用自如,加上被人认作女子,更是全无资格。到得头来,只怕仍如当年与廊释天那般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不如利用这苍狐,要他死心塌地的忠于本人,真能那样,大事可期。”
她瞧苍狐一眼,眼神含情脉脉,暗含深意,苍狐心中一动,心猿意马,可他修为深湛,远胜往昔,登时收摄杂念,神色端严。
陈灵虚将这几天遭遇如实说了,楚小陵听他竟然掌控了上古神器青龙鞭,心生妒意,但毕竟于己方有利,笑道:“我就知道陈小弟非池中之物,这下咱们可胜算大增。”
苍狐道:“我击败韩通、朱仙二镇的叛军,消息已然传出,师父定然欢喜,绝不会生出疑心。”
楚小陵怒道:“你还叫他师父?”
苍狐轻叹一声,道:“他永远是我师父,但他做错了事,我也不会昧着良心,放任他胡作非为。”说着握住楚小陵的手,楚小陵撒娇般将他甩开,朝他做了个鬼脸,她勾引男人的本事滚瓜烂熟,远比寻常女子了得,苍狐即使身经百战,也不禁一阵心神恍惚。
傅瑶儿道:“大哥,我看不如你设个计,邀吴奇出城到明月城来游玩,就说你打赢了仗,要好好庆贺,喝酒喝个昏天黑地,趁吴奇单独一人,咱们打他个以多胜少。朱仙镇上有风谷云溪,是天下一等一的绝景,邀他前来玩赏,他多半会中计。”
苍狐断然道:“不行。”
傅瑶儿奇道:“为何不行?莫非你怕他不会上当?”
楚小陵也道:“我看着计策着实不错,他将你视作心腹,更不会怀疑。”
苍狐尚未答话,陈灵虚叹道:“苍狐大哥义薄云天,他绝不会用这法子对付自己师父。换做是我,我也下不了手。”
苍狐向他感激一笑,道:“还是贤弟懂我。”
楚小陵叱道:“你好生迂腐,是不是并非真心反他?婆婆妈妈的,哪成得了大事?吴奇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当时怎地不大义凛然,口称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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