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结。
两人客套几句,吕西悬问道:“兄弟,咱们开门见山的直说,你带这许多人来,当真只想回来瞧瞧?还是遇上麻烦事,要哥哥我帮忙么?”
吕西垂道:“好说,我有两件要事,需与哥哥商量。这第一件事嘛,我在东湖堡得了消息,说有泰家众高手,勾结万鬼妖人,意欲找咱们神刃山庄的麻烦,我心知此事重大,不及多想,便急匆匆的赶来相助了。”
吕西悬吃了一惊,问道:“泰家好歹也算武林豪门大家,行事竟如此乖戾么?万鬼又为何要找我山庄麻烦?他们与万仙议和,岂能跨越那冰墙边界?”
吕西垂道:“泰家倒行逆施,早已投敌叛国,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而万鬼更是不讲道义的妖人妖道,行事无诚意可言。我门下有一得力弟子打探的清楚,据说咱们山庄方圆近百里地之内,有一极古老的遗迹,其中有一本仙法秘籍,极了不得,故而万鬼对此志在必得。”
吕西悬道:“这可真是莫名其妙,本山庄立于尘世数百年,从未见过什么遗迹,更不知有仙法之事。”
吕西垂郑重道:“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那弟子听说这遗迹乃是万仙之祖所遗留,其中宝贝,当真非同小可。”
吕西悬听得心痒难搔,贪念丛生,问道:“兄弟可知那遗迹何处?”一言问出,登时明白吕西垂此行目的,并非全心助自己抵挡万鬼与泰家联手,而是要分得山庄遗迹中的好处,又道:“兄弟不计前嫌,远来相助,这等高义,令我好生惭愧感动,如此事能成,我两家定当冰释前嫌,同归一门,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吕西垂哈哈笑道:“我肯前来,自是早不计较当年小事。”顿了顿,又道:“我还听闻:咱们山庄的祖师爷今年要来挑选门人,不限人数,这可是真的?”
吕西悬心头一震:“我千叮咛万嘱咐,此事不得对外宣扬,又是谁传出去的?又为何偏偏落入此人耳中?我山庄之中定有奸细,此事确凿无疑。”稍一沉吟,说道:“兄弟如何得知此事?道听途说,不可轻信。”
刹那间,吕西垂脸上闪过一线怒意,但转眼又平静下来,淡淡说道:“我为哥哥千里奔波,哥哥若连这事也瞒我,那可太伤我心了。哥哥先前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话可作数么?”
吕西悬问道:“你要怎样?”
吕西垂指着身后徒儿,说道:“登仙之事,既然为我神刃山庄殊荣,我虽为山庄旁支,数十年来远居荒地,不曾受益,实在不公道,如今与哥哥重归于好,又有如此机缘,哥哥何不大力推举我门下几位弟子,让祖师爷认识认识?”
吕西悬心道:“好哇,原来你大举前来,是为了与我在祖师爷面前争利。”露出为难神色,说道:“兄弟,你也知咱们山庄的规矩,我乃本宗,你乃旁系,我向祖师爷举荐人才,自当以我本宗弟子为主。”
吕西垂微微一笑,说道:“哥哥,当年我二人闹不和,你曾说道:‘庄主之位,力强者居之’,我当年功夫不及,自无话可说,但如今向祖师爷推荐人才,咱们也当唯才是用,这才是对祖师爷真正的恭敬。”
吕西悬板着脸,冷冷说道:“依你之见,咱们俩还是要切磋切磋,手底下见真章了?”
吕西垂叹道:“咱们都上了年纪,有儿有女,岂能如年轻时那般不知轻重?我知哥哥练成了祖师爷失传的‘天运掌剑’功夫,纵然这些年我有所突破,只怕也未必能胜得过哥哥。”
吕西悬怒道:“谁告诉你这事的?你在我身边安插奸细,有何居心?”
吕西垂道:“哥哥名扬天下,威震武林,一举一动皆备受瞩目,这等大事,不传自走,哪有什么奸细?我这一粗浅手段,可入得哥哥法眼?”说罢拉住椅子,往旁一挪,只见地上那坚硬青砖上有椅子腿的印记,化作一条笔直细线,直划过一丈远。
众弟子齐声低呼,吕西悬心下一凛:“椅腿乃是软木所制,他传功于上,硬化其质,竟能在铁石上刻印,又悄无声息的发功及远,划破地面,功力之高,绝不在我之下。他这些年际遇非凡,若当真动手,我并无全胜把握。”
吕西垂道:“这功夫甚是简陋,在哥哥眼中,自是不值一哂。我这些弟子也得了我真传,正要与哥哥门下弟子比试比试,以武会友,再以武择英。”
吕西悬心下明白,说道:“你这比试,规矩如何?”
吕西垂道:“倒也简单的很,我派出门下三位不成器的弟子,哥哥也选出三位好手来,咱们三战两胜,推举人才之事,便全由胜者说了算,败者不得有丝毫异议。”
吕西悬知这吕西垂来意不善,意欲在祖师爷面前一举压灭自己威风,但若他那‘万鬼袭来’之事为真,自己在此事上决不可与他翻脸,而得先攘外,再安内,否则双方大打出手,非但令敌人有机可趁,若被祖师爷得知,更会大受责罚。
他不愿示弱退怯,心意已决,点头道:“便依兄弟的意思,咱们各派三人比武,三局两胜,这仙门选人之事,也由胜者说了算。”
吕西垂见兄长服软,微觉得意,他此次重新出山,便是为了借此次危机,竖立威信,一举重夺庄主之位,他手下弟子虽多,但人数毕竟远不及山庄本宗,故而需祖师爷大力支持,只要她点一点头,吕西悬纵然不愿,可也违逆不得。
双方商议妥当,众弟子听得明白,垂门弟子有备而来,跃跃欲试,悬门弟子各个儿恼恨,眼神不善。
吕西垂早有人选,指着一高个儿汉子说道:“他是我门下首徒,宇平,你出来见过师伯。”
那宇平上前行礼,悬门弟子一瞧,无不惊怒,原来此人身躯如铁塔一般,两条眉毛粗糙,像极了毛毛虫,这形貌与那劫镖的蒙面人相近,吕西悬愤愤想道:“定是此人所为,这老小子是故意找茬来的。”但眼下并无实据,也奈何他不得。
他沉住气,说道:“兄弟一上来便派出大弟子,可是要我好看么?易安,你入我门中最久,由你去试试他身手。”
易安应了一声,一振袖袍,昂然出列,面向那宇平,说道:“宇平兄,你胆子可当真不小。”
宇平听易安语气无礼,冷笑道:“我胆子一贯大的很,易安兄却又是如何知道的?”
易安冷声道:“你做下的案子,唯有你自个儿知道。”使一招‘南征西讨’,朝宇平袭去,他修习神刃山庄内功已久,功力深湛,这一出手声势惊人,悬门弟子都大声喝彩起来。
宇平以掌做刀,反击过去,两人各自变招,顷刻间斗得极为激烈,掌风虎虎,激于数尺之间,一时难分胜负。
十 金棒银剑翩翩舞()
易安见此人功夫,确是本门嫡传正宗,只在要紧处稍加修改,变化不定,应对起来极为别扭,但易安身经百战,经验老道,顷刻间便有应付之道,出手时稳扎稳打,处处小心。
宇平招式再奇,终究是擅自更改,不及原本功夫那般千锤百炼,发力收力,微有滞涩,难以持久,百招一过,身法便渐渐迟缓起来,易安大喜:“旁门左道,终究不过如此!”蓦然变招,出掌出拳,风声大作,宇平慌乱之下,躲闪不开,砰砰几声,被打得跌跌撞撞,总算他皮糙肉厚,功力不浅,这才未受重伤。
易安嗤笑一声,说道:“宇平兄,你四处抢钱夺镖,身怀金银,可是拿人参灵芝当饭吃?才有这一身健壮筋骨?”
宇平怒道:“胡说些什么?”突然蛮横的直冲过来,易安见他动作太大,这一招已颓势尽显,心中暗笑,一招“西荡雁山”,跃上半空,指尖点向宇平眉心,这一指凝聚全力,便要当场将这宇平打的半死,讨好师父。
谁知他忽然眼前一花,这一指竟然落空,易安大惊失色,发觉宇平已到了他身后,易安心想:“为何我看走了眼?他明明就在我前头,怎会。。。。”
宇平也觉莫名其妙,本来易安那一指势头凌厉,他败局已定,却料不到易安对着空气指点,仿佛突然发疯一般,危急关头,宇平无暇细思,一转身,施展擒拿手段,抱住易安,往地上狠狠一砸,易安脑袋着地,咚地一声,饶是他头颈刚硬,内力深厚,也被摔得头晕眼花。
宇平大喝一声,打出数拳,正是血染红土刀法的变招,易安接连挨打,穴道被封,身子转了几圈,终于软倒在地,悬门弟子齐声怒吼,厉声痛骂道:“强盗奸贼,真不要脸!”
宇平莫名其妙,但战胜强敌,终究十分喜悦,朝众人转了一圈,举止洋洋得意,十分刻意做作。
吕西垂笑道:“哥哥,我徒儿功夫还算过得去么?”
吕西悬脸色铁青,心中起疑:“人人都瞧出易安刚刚胜券在握,却不料他忽然胡乱出手,尽皆落空,似刻意相让一般,而吕西垂对本门之事了如指掌,那奸细莫非便是易安么?”
他默然片刻,命人将易安扶回,没好气的说道:“这一场算你赢了,让后一人出来吧。“
吕西垂拍了拍手,垂门弟子中走出一各自高挑纤瘦的女子,这女子叫关尤佳,既是他徒儿,也是他的义女,年纪虽不过二十出头,但已得吕西垂功夫真传,兵刃上尤其厉害,更获赠一柄六尺乌金杖,此杖乃一柄罕见奇物,可克制诸般刀剑,一触既裂,可谓无往而不利。
吕西垂道:“尤佳,你向伯伯问好。”
关尤佳傲然道:“西悬伯伯,我常听爹爹说起昔日旧事,听说爹爹曾败在你手下,此事可是真的?”
吕西悬见她神色倨傲,心怀不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确有此事,侄女为何有此一问?”
关尤佳道:“我常常困惑不解:我爹爹如此高的功夫,岂会败在伯伯手上?若非伯伯本事当真高强,便是当时以诡计取胜,今日一战,当可稍见端倪了。”说罢昂首挺立,神情中满是不屑。
吕流馨心下恚怒,主动请缨,说道:“爹爹,这位姐姐瞧不起爹爹功夫,想来自身功夫定是极高,不如让女儿去会会她,向她学学妙招?”
吕西悬心想:“我对馨儿悉心指点,她武功已得我神髓,更胜过我年轻之时,如由其余弟子出战,未免有以大欺小,以男欺女之嫌,由馨儿出手,最是合适不过。”于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事关重大,不可轻忽,万万不能输了。”
吕流馨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笑道:“爹爹放心,瞧女儿替你挽回颜面。”一转妙水剑,跃入场中,说道:“姐姐,我来与你过招。”
关尤佳见吕流馨年轻美貌,远胜于己,心生嫉妒,说道:“好个可爱的小丫头!”朝前一突,乌金杖扫向吕流馨脚踝,这一招去势飞快,暗藏内劲,只要打在实处,脚踝立时粉碎。
吕流馨竖剑下挡,只听锵地一声怪响,宛若敲锣,那乌金杖被妙水剑削去一段,关尤佳大骇,急忙后退几步,吕流馨也不追击,巧手舞剑,转动剑花,身姿曼妙讨喜,摆一个架势,回话道:“好漂亮的姐姐,这杖子也当真好看。”
她这番卖弄身姿,双方门中男弟子皆瞧得心中一荡,无不神色痴迷,关尤佳见状更怒,寻思:“她这剑比我这杖强上不少,但我内力招式可胜于她,非要将她打的鼻青脸肿不可!”她有心一洗义父之耻,报这断杖之仇,顷刻间双手持杖,有如撑舟划桨,杖子晃动,招式变化无方。
吕流馨潜运龙虎功,脚踏采莲步,身形一闪,刺向关尤佳左臂,关尤佳陡然变招,后发先至,点向吕流馨面门,吕流馨惊呼一声,急忙避开,关尤佳踩上一步,乌金杖由身后抡过,已至吕流馨头顶,吕流馨急忙挥剑格挡,但关尤佳再度变招,犹如风雪飘摇,全无定式可言。
吕流馨练成龙虎功,单以内力而言,不逊于这关尤佳,兵刃上更是远胜,但关尤佳铁杖功夫太过巧妙,非但招式怪异,且与轻功步法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旦运转开了,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吕流馨凭借宝剑突刺横削,硬是招架,这才勉力维持不败,可她心生怯意,气势溃败,眼见便要输了。
就在这时,盘蜒突然说道:“这关尤佳身子像铁棒,手臂像铁棒,两条腿也像铁棒,再舞动一根铁棒,这棍棒大法使出来,加上她一张丑脸,真如棒子精变作人样,叫人瞧着害怕,气势上输了一筹,否则小师妹怎会敌不过她?”
关尤佳向来自诩美人,但见吕流馨如此容貌,不免稍自惭形秽,暗怀嫉妒,此刻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热血上涌,狠狠砸出几棍,力道沉重无比,但招式太过简单,使到第三招时,吕流馨一剑上劈,声如裂纸,再将那铁杖斩成两截。
关尤佳尖叫一声,双臂各握一截,狠狠刺向吕流馨双手。吕流馨本以为分了胜负,稍觉松懈,这一招已躲闪不开,却听盘蜒又喊道:“使‘足踏边塞’!”
这“足踏西塞”乃是采莲步法中的一步,乃是朝前之势,并非躲避的功夫,吕流馨全不思索,一步稳准迈出,恰好从关尤佳双臂中穿了过去,如此已突入关尤佳门户,肩骨正撞中关尤佳膻中穴,关尤佳闷哼一声,神色难以置信,松脱双手,再也动惮不得,伏在了吕流馨肩上。
吕流馨又惊又喜,朝盘蜒望去,见盘蜒朝她眨眨眼,神色欣慰,由衷替她高兴。她心花怒放,却又满面羞红,心头小鹿乱撞,不敢再瞧他,将关尤佳送回吕西垂身边,说道:“叔叔,我侥幸取胜,但论真实功夫,我赢不了这位姐姐。”
吕西垂顺手解开关尤佳穴道,朝盘蜒怒目而视,哼了一声,说道:“这话不假,若非这小子满口胡言,扰乱我女儿心思,她怎会输给你?”
吕西悬胜了一场,心情极好,更感激盘蜒救了自己女儿,对他更是欣赏看重,听吕西垂出言斥责,怎能不替他出头?立时说道:“习武之人,讲究心如止水,不受外扰,我这徒儿不过随口说两句玩笑话,又岂能左右战局?”
吕西垂身边走出一人,乃是一器宇轩昂的青年,名叫步光,他与那关尤佳乃是一对恋人,见她受辱落败,早已按捺不住,指着盘蜒道:“这位师弟只言片语,便有立竿见影的奇效,可见武学深湛,我步光不才,欲与你一战!”
吕西悬望向吕西垂,见他并无阻止之意,心知这步光功夫极高,定是吕西垂压场的人物,他不忍盘蜒被此人打伤,斟酌道:“盘蜒毕竟乃是我小徒,入门不久,未必。。。。”
盘蜒道:“师父,这位师叔口口声声说起本门‘天运掌剑’,似乎对其颇为不屑,我蒙师父恩重,曾从师父手里习过这功夫的一些皮毛,一直不曾有机缘施展,不如眼下让我试上一试,看看这功夫威力如何?”
吕流馨低呼一声,问道:“爹爹,你曾教过盘蜒哥哥本门绝学么?你怎地不告诉咱们?”心想:“爹爹连这功夫都教他了,莫非。。。。莫非真有意让他。。。与我。。。”其余门人也啧啧称奇,望向盘蜒,有的眼神怀恨,有的目光惊讶,玉家兄弟则由衷为他叫好。
吕西悬笑道:“那也是一桩巧合罢了,但盘蜒天资过人,确实不假。”他见那步光身形稳重,动作柔和,却又余力不绝,远胜过自己门下其余弟子,实无人能敌得过他,又见盘蜒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一动,想道:“莫非他真已将我这功夫运用纯熟?反正此战难胜,不如让盘蜒一试。”
他想到此处,说道:“盘蜒,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