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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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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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身子发抖,忽然跪倒在地,哭道:“夫人,赵杰将军他们。。。。他们全死了。”

    俦国夫人尖叫起来,声音绝望,仿佛乌鸦哀鸣,她问道:“怎么。。。。怎么死的?”

    宫女道:“我得。。。。得京指挥使传信,说在羽皇神像山谷中,找到赵将军大军尸首,全数被烧焦成炭,无。。。无一人。。。生还。”

    俦国夫人难以呼吸,往后就倒,宫女急忙将她扶起,俦国夫人气息微弱,说道:“那。。。。那可是蛇伯军队。。。。所为?”

    宫女摇头道:“蛇伯军队前些时日从城前经过,取了行李,朝玄鼓城去了。他们神情如常,盔甲上并无血污,料来。。。。料来并非他们所为,那山谷中更无。。。。更无其余尸首。”

    俦国夫人牙齿碰在一块儿,格格作响,问道:“你。。。。你是说。。。。是盘蜒一人所为?”

    宫女吓了一跳,说道:“世上怎会有这般人物?便是万仙的大仙,只怕也无这等能耐。”

    俦国夫人道:“那盘蜒人可回来了?”

    宫女点头道:“守城的杜将军说,那盘蜒不久前手捧一囊,骑马奔入城中,身上确满是血污。夫人。。。。咱们可要立即将他捉了?”

    俦国夫人面无人色,大声道:“你可想找死么?不。。。我眼下可如何是好?”匆忙思索,仓促间毫无计策,便将宫女遣退,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她想道:“他要杀我,我必死无疑,唯有亲自去见他,无论如何,也要讨好此人,求他手下留情。”

    。。。。。

    阳光照入霜然小屋,盘蜒身子一颤,转醒过来,四下一望,却不见霜然踪迹。

    盘蜒没来由的一阵慌张,仿佛不见了母亲的孩童一般,他连忙占卜,费尽心机,却丝毫不知霜然去向。

    他忙活半天,忽然停手,不由得苦笑起来:“师父恢复美貌,身手尽复,定是出去走走,风光风光,我何必大惊小怪?”

    便在这时,他见一旁案上有一书信,字迹娟秀,写道:“徒儿亲启”,盘蜒忽觉黯然,手指发颤,取出信来,读道:

    “贤徒,为师待你恩义微薄,反受你深恩厚情,虽感激涕零,也愧疚不安,你我同族,本当为亲人伴侣,奈何已为师徒,岂可有肌肤之亲?我得你眷顾,情意坚厚,实乃毕生幸事,心中实千愿万肯。昨夜一事,你不忍伤我,我又如何忍心伤你?如今我强你弱,食欲难耐,久必生事端,我实不可长伴于你。思来想去,唯有暂离,盼日后相见,宁死不负。”

    盘蜒攥紧书信,仿佛痴呆一般,过了半晌,突然间将书信撕得粉碎,跪倒在地,朝屋外连连磕头,他用力极大,砰砰声中,脑袋磕破出血,脑子发晕,一下子扑倒在地。

    他明白霜然心意:两人皆为贪魂蚺,心怀残忍欲念,彼此又暗含情愫,稍有不慎,这情·欲便会化作食欲,越是亲密,越易相残。霜然以往长久压抑心性,沉静如冰,面对盘蜒之时,自能镇定自若,可昨夜盘蜒令她吃下阎王脑子,她胸中压抑许久的欲·望如山洪暴发,不可阻挡,而她此时身手远胜盘蜒,只要稍一不慎,盘蜒便会沦为她腹中之物。她芳心苦楚,思量一晚,别无他法,唯有弃盘蜒而去。

    盘蜒疯笑几声,暗想:“我注定孑然一身,不可亲近于人,昨夜所梦,岂非自作多情?如今连老天都不让我知道她去哪儿了。”他心中食欲越强,占卜越准,但他对霜然思念太甚,加之霜然功力绝俗,那太乙卜卦的奇术便难有效用。

    正在自怜自伤,屋外有人说道:“霜然夫人,你徒儿盘蜒可在此处?昨夜有人见他来此了。”

    盘蜒走到屋外,见俦国夫人探头探脑,模样忐忑,身后仅跟着一宫女,盘蜒逐走烦扰,平静下来,问道:“夫人,你气色差的很哪。”

    俦国夫人犹豫道:“我。。。我能否进屋来?”

    盘蜒一让,俦国夫人低头走入,关上板门,忽然跪倒在地,哭泣道:“盘蜒先生,我求你饶我性命,我水·性·杨·花,毒杀丈夫,抛弃儿女,确实死有余辜,但。。。。但我已痛改全非,今后。。。今后必安安分分,老老实实,诚心诚意的对待扬明,先生宽宏大量,心怀公道,还乞先生网开一面,我愿做牛做马,服侍先生。”

    盘蜒察言观色,知道她怕的厉害,再无半点违逆之心,稍稍推算,料定她今后难以为祸。他并非执迷正道是非的铁面判官,先前之所以恐吓此人,便是为了借那赵杰大军对付尸海,如今达成所愿,自也不必刁难。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俦国夫人抬起脸蛋,泪光晶莹,目光惊恐,盘蜒想起陆振英来,登时再无怨气,说道:“我乃振英义兄,夫人便是我干娘,若夫人诚心悔改,我自不会再过问。”

    俦国夫人大喜过望,顾不得矜持,握住盘蜒手掌,热烈亲吻,盘蜒又道:“只是夫人需知我并非愚笨之徒,且消息灵通,擅未卜先知,干娘将来若再有丝毫对不起扬明之事,我盘蜒绝不再手下留情。”

    俦国夫人登时悚惧,连声道:“扬明是我儿子,我。。。我早已清醒过来,怎。。。怎会再有异心?”

    盘蜒挥手送客,俦国夫人十分听话,乖乖退出屋子,一直回到自己寝宫,这才安心下来。

    她暗想:“难怪这盘蜒对我无动于衷,他竟是我的干儿子。”但转念一想,此人昨夜睡在霜然屋中,与他师父必关系逆乱,也绝非善类,只是此人身怀妖法,能举手间屠灭万军,俦国夫人怕他能猜自己心思,立时收摄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盘蜒知俦国局面稳定,无意逗留,收拾一番,将霜然书信烧了,随后离了俦国国都,飘然远去。

    。。。。。。

    他依旧思念霜然,想要找她,可仔细一想,缘分如此,何必强求?如今有两条路走:一则,他对万仙门极为好奇,也想相伴陆振英,有心投效,只是万仙之门极为苛刻,隐秘至极,如今却不得其法。二则,他出生赫赫有名,势力雄厚的泰家,而泰家与万鬼联手,必然不容于人世,盘蜒有心回乡一探,只怕也难以如愿。

    盘蜒摘下几片树叶算卦,想要辨明前路,谁知蓦然头重脚轻,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草丛中。

    他晕乎片刻,逐渐缓过劲儿来,暗想:“是了,我前些时日接连揣测天意,早超界限,如无食欲支撑,不可再贸然使动,否则不是摔个狗啃泥,便是摔个狗吃屎,何苦来哉?更何况‘天意难测,随遇而安’,我如今再无牵挂,独自一人,随机应变,岂不快哉?而师父传授我五夜凝思功,我眼下清闲,为何不趁机修习?”

    他心意已决,推算时日,知道离那‘晴月’夜尚有一个月时光,凝思功曰:“晴月者,七阳三阴,天灵魂显魄淡,万里无云。”又曰:“阴时为凄鬼,晴时为怒鬼,圆时为疯鬼,缺时为厉鬼。”凄鬼如何,盘蜒已领教过了,那怒鬼又是怎样,倒不可不见识见识。

    他风餐露宿,自由自在,独行于天地山河之间,走遍崇山峻岭,明景丽地,也不辨东南西北,如此走了二十多天,来到一环山绕水的林间,从山上眺望,远处二十里外,有一宽敞广大的庭院雅宅,隐于竹林之中,屋檐若飞,石墙凝稳,端的是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偶然间,可听那院中传出击剑斗棍之声,想来也是一处武林人家。

    盘蜒心道:“这等隐居山庄,多半规矩古怪,只怕也视此山水为他家之产。我有意练功,又何必多惹麻烦?”遂找一隐秘洞穴躲藏起来,那洞中深处有一光棍儿狗熊,盘蜒与它打了个照面,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他静心修炼多时,终于等到那晴月夜,果然月色晴朗,月亮七分明,三分暗,空中更无一片云彩。盘蜒运凝思内力,嗅到空气中有硫磺之味,有焦躁之意,只要稍不顺心,便火气冲冲。

    盘蜒盘膝打坐,心中澄澈,过不多时,脑中现出景象,仿佛开了天眼,有许多凶神恶煞般的红衣孩童攀爬过来,手持燃烧刀刃,来刺盘蜒肌肉,盘蜒不由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些小鬼掐死,若是旁人,只怕早就怒气勃发,自残泄恨,但他本就精通幻灵内力,知道心火来由,以幻灵法术化解,将这怒气融入凝思功中,顷刻间内劲沸腾,如海水云气,滔滔洒洒。

    盘蜒暗暗欣喜:“这凝思功虽然凶险,但一夜苦练,便可突飞猛进。而似我这等聪明脑袋,这一晚足足抵旁人苦练十年。”

    正自夸自赞,得意洋洋,忽然间周遭酷热,口鼻中有血腥气味儿,盘蜒吃了一惊,知道那红衣孩儿惹来了鬼怪,只怕极难对付。

    果然如他所料,俄而一团大火从天而降,乃是一只通体红色的怪物,它身躯似虾,一对铁钳,一双尖足,偏偏鳞甲上生着厚厚长毛,红彤彤的,有如火焰。

二 天火烧身何处躲() 
那龙虾火怪连声尖叫,直冲过来,盘蜒展开身法,飘忽不定,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惊觉此怪行动迅速,竟不比张君宝稍慢。

    火怪双钳分合,一回臂,朝盘蜒脑袋夹去,盘蜒急运太乙游龙步法,足踏八将方位,再避数招,火怪勃然大怒,背上毛发如猫般暴涨,红光闪耀,隆隆声中,又似被火点着。它朝前一扑,化作一个大火球,滚滚如轮,疾冲而至。

    盘蜒见躲闪不开,顷刻间拔出长剑,运五夜凝思功内劲,在身前一拦,内力护体,耳中嗡地一声,被撞得远远飞出,他身在半空,拔剑一刺,深入岩石,手臂险些扯断,这才止住坠落,再去看那洞穴,已成一团火海,那狗熊多半也活不成了。

    盘蜒胸口热气翻滚,浑身无处不疼,暗想:“此怪只怕不比张千峰稍弱,凶残野蛮,犹有过之,也无法用花言巧语蒙混。”他体内幻灵真气涌动,缓解痛楚疲倦,拔出长剑,身子便朝下摔去,这山坡不高,盘蜒在地上一翻滚,化解力道,就此站稳。

    但头顶上又一通巨响,那火怪浑身冒火,如落星般砸下,盘蜒朝旁一躲,布下幻灵真气,刹那间林中满是他身影,各个儿惟妙惟肖,动作逼真,自身则隐于树后,与树木同色,朝远处溜走。

    谁知那火怪一眼识破,霎时又朝盘蜒追来,速度飞快,盘蜒脑中闪过一丝困惑:“纵然如冥坤那般眼力,也决不能在刹那间知道我方位。这火怪如何知我在这儿?”火怪临到近处,盘蜒无奈,使出庄周梦蝶,那怪轰隆一声炸裂开来,惊天动地,火光冲云。

    盘蜒招来蚩尤残魄,躲开致命火灾,但也难逃重伤,伤了一手一脚,他越使这庄周梦蝶的功夫,反噬之害越大,若稍有不慎,便会自残而死。他稍一思索,反观自照,忽然发觉心中有几头红色小鬼仍在作乱。

    盘蜒明白过来:这火怪乃是这红小鬼招引,晴月为怒,此怪果然张牙舞爪,嚣张如狂,凶狠无比。

    原来这五夜凝思功效用奇大,但也最为凶险,修士欲借月中灵气增长功力,暗逆天理,竟从异界中招来这等凶兽,一·门·心·思猎杀修士。故而修炼这功夫的修士往往找高人护法,竭力抵挡招来的鬼怪,修士越强,鬼怪越猛,但只要月夜一过,修士便得平安,也算练成了当夜的功夫。

    盘蜒摇摇脑袋,奋力站起,紧握长剑,哈哈笑道:“好狡猾的妖怪,居然也懂得这门门道道,早派你儿孙试探于我。若我不散去今晚所得真气,你便阴魂不散,非要夺我性命么?”

    火怪攻势接连落空,暴跳如雷,火气腾腾,盘蜒道:“火还不够大,非要再旺些才好!”突然疾冲而去,剑法变幻,将妙水剑刺入火怪身躯,这妙水剑乃是荼邪以巨神剑妙术铸造神兵,端的锋锐无比,而那火怪不料盘蜒竟有胆反击,一时发愣,被盘蜒割伤皮层,流出一些血来。

    火怪哇哇怪叫,双臂飓风般舞动,周身一丈内蒸汽缭绕,花草受热枯萎,盘蜒一击得手,更不逗留,直朝树上爬去,借树枝弹力,嗖嗖声中,远远逃开。火怪毛发膨胀,成了一团熊熊大火,比先前更是愤恨,刚想追赶,陡然间身躯放光,厉声惨呼,一通巨震,响彻山谷,竟被炸的支离破碎。

    盘蜒刚刚那一剑中蕴含太乙幻灵内劲,将今晚吸纳的月中怒灵全数汇入火怪心中,正如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这火怪本就暴怒异常,顷刻间抑制不住,体内真气大乱,竟将自己炸死。

    盘蜒绕了一圈,回到那火怪尸首身旁,目光狂怒,使劲儿一剑剑刺入它那僵直身躯之中,痛骂道:“不错,不错,你这寻死的残渣杂碎,你想要杀我?那我便先杀了你,我非但要杀你,我还可饱餐一顿!”

    他一时鬼迷心窍,想起霜然不告而别,若非她如此绝情,不助自己练功,他又怎会落到这般地步?这念头在脑中澎湃撞击,如同怒涛,他顾不得灼热,伸手剥开那龙虾火怪甲壳,取出烧的焦黑的肉,放入嘴中大嚼特嚼,他全是赌气,故而食不知味。

    过了半晌,盘蜒吃的干净,仰天大笑,站起身来,突然口中鲜血狂涌,他愣了片刻,怒骂道:“蠢货,蠢货,贪心不足的蠢货!”他一顿啃食,那火怪体内有剧烈火毒,侵入他经脉中,登时如遭火焚。

    他哀嚎几声,强撑着返回山洞,匆匆找那狗熊,见它躺在洞穴最深处,身上焦了一大片,受伤极重,痛苦至极,却也并未死去,可见它并非凡物。盘蜒顾不得自个儿病痛,长叹道:“老兄,我害了你,如今非得救你不可了。”鼓足剩余精力,拍打狗熊伤处,令它心生清凉,缓解伤痛。

    都说境由心生,这幻灵真气玄妙精微,竟令这狗熊一时吊住性命。盘蜒早在练功之时,便预料到会有外魔加害,只是不期会如此凶恶,他在林中转悠一圈,不多时便找了些阴冷治烫的药草,以泉水浸泡,捣烂成浆,返回洞中,敷在狗熊身上。那狗熊哼哼几声,眸中现出生机。

    盘蜒自身也难受的要命,取些药材吃了,就地躺倒,立时晕厥过去。

    昏昏沉沉,万事不知,到半夜转醒,自己伤势更无好转,脑袋发烧,盘蜒深知此乃体内驱逐外魔的功效,不可以幻灵真气麻痹过关,否则自身气血不加抵抗,反易深受其害,只得勉力忍耐,期间又费心替那狗熊换药,那狗熊颇通人性,眼神和蔼,对他缓缓点头。

    过了一天一夜,那狗熊竟好了许多,外出捕猎,不久捉回鱼肉,盘蜒早饿得狠了,更不品尝,连骨头一起吞落,他脾胃极为强硬,这区区鱼刺也难不倒他,那狗熊似瞧得傻了眼,与他一般,一口吞鱼,极为利落。

    这一人一熊困在洞穴之中,颇有相依为命之意,盘蜒采药,狗熊捉鱼,倒也配合得当。那狗熊伤势虽重,但恢复远比盘蜒迅速,盘蜒吞入腹中的乃是凡间一等一的霸道火毒,若非他肠胃特异,当场便已毙命,即便如今勉强活了下来,一时也难有起色。

    偶然间,盘蜒心想:“都说阴晴圆缺,相生相克,阴后必晴,圆必有缺,那阴月时的凄鬼,定能克制晴月时的怒鬼。”想通此节,精神振奋,潜运神通,令自己身临其境,想起阴月时那凄惨景象,果然与当时别无二致。

    他身负太乙幻灵内力,博大精深,乃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奇功,其变化诡异卓绝,远超泰家所传,眼下盘蜒令自己进入梦境,与彼时境况一模一样,连空中气味儿、冰冷体感、阴森氛围皆精细入微,只感无数白瘦小鬼伸爪子钻心而来。果如他所料,一旦陷入这情境中,那催命般的火气便渐渐衰退。

    盘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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