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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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 第4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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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不散,穷凶极恶的痛楚,这才拖延至今。

    腾角牙虎虎几拳,将盘蜒打退数尺,大喊:“全给我上!将他给我宰了!”也是他自知自身武学弱点所在,此刻心境大乱,料想再奈何不了此人,便毫不犹豫的想倚多为胜。

    盘蜒趁他说话之际,心念一转,猛地踏上一步,长剑隐秘,藏于身后,忽然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光扬起,腾角牙厉声惨呼,整个人从胯部起,直至头部,被盘蜒一斩两段。盘蜒道:“阉你之时,顺便杀你,此剑可慈悲的很。”但这话腾角牙却万难再听见了。

    楚小陵眼睛一亮,大声喝彩,荒芜则悲喜交加,心情难言。众鬼虎派之人大感惊怒,发出吼声,如浪潮般涌向盘蜒,荒芜大喊:“住手,住手!”却哪里劝阻得住?

    盘蜒持剑在手,有心悉数屠灭,此刻,天地间骤然一片漆黑,似乎一下子从白天到了黑夜。

    众虎人登时停步,忍气吞声,不发出半点声响,盘蜒不明所以,双目透过黑暗,看见众虎人表情惊恐万状,不停四顾张看,像是被鬼盯上了一般。

    阿道问:“怎么了?”

    楚小陵急忙打个手势,示意她莫要出声,荒芜身躯发颤,几乎缩成一团。

    过了半晌,只听岩石之下,洞顶之上,裂缝之中,悬崖各处,皆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那无疑是大量毒蛇游过地面,身躯碾动石块,因而才有这声音。

    盘蜒双臂发颤,心中又激动,又害怕,似乎坠入遥远的、刻骨的噩梦,噩梦里头,有无比恐怖的妖魔,吞噬万物,无法阻挡。

    无可挽回的绝望面前,师父,师兄,师弟三人,唯有四处躲藏,不断逃离。

    生灵灭绝,无边无际的大地上仅存这三个活人。

    那时,没有神,没有魔,只有毁灭。

    盘蜒脑中传来回响:“黑蛇,黑蛇。。。。太乙,快逃,快逃。。。”

    只听楚小陵传音说道:“不可动弹,不可说话,这黑蛇看不见静止的人。”

    忽然间,有一鬼虎派门人大声惨呼,在黑暗之中,被黑影吞没,鲜血如雨,消失不见。

    那人死后,恐惧感急剧增长,似乎冤魂索命,一旁同门忍不住放声大哭,瞬间又被黑影缠住,喀喀几声,骨骼绞断而死。

    血寒急忙向盘蜒传音,说道:“这便是传说的黑蛇么?”

    盘蜒答道:“此地有数百条黑蛇,即便你我使出全力,也无法轻易脱困,小心,小心。”

    血寒潜运神功,变出一双夜眼,看得明白,暗自惶恐,心想:“这每一条黑蛇皆身法奇特,一击毙命,咬人时直击魂魄,隐约如围困之阵,纵然我功力完好,遇上这等情形,也必鏖战良久,代价惨痛,方能战而胜之。”

    鬼虎派群人站的贴近,一人惨死,另一人必然发出哀嚎,恐惧似是瘟疫,急速散播开来,叫人再也忍不住声息。此地虎人,数目极多,乃是剩余鬼虎派倾巢而出,可不过一顿饭功夫,已死伤大半。但众人心胆俱裂,竟全不逃跑,更不阻挡,似乎心知抗拒全无用处。

    荒芜痛惜同胞,虽然远离,可突然也忍不住抽泣一声。盘蜒大惊,纵身上前,已将荒芜抱起,一条黑蛇如游魂般现身,张口咬向盘蜒,盘蜒拍出太乙幻灵掌,隔绝脉象,迷乱方位,但那黑蛇却透过阻碍,獠牙瞬间袭来。

    盘蜒变掌为拳,已使出八成气力,砰地一声,瞬间将黑蛇击毙,但那黑蛇身有诅咒,一旦死去,恐惧感钻入心脑,盘蜒、血寒倒能抵挡,但楚小陵、荒芜、阿道一齐尖叫起来。

    血寒拉住阿道,盘蜒再抓住楚小陵,这当口两人施展轻功,全速狂奔而下。

    众黑蛇身形隐去,再度露身,已在两人身前,游移之际,竟有伏羲通天道之妙,血寒毛骨悚然,心想:“这些黑蛇劲力传递,合在一块儿,力道速度已不逊于我山海门人。这到底。。。是怎般骇人的灾祸?“

    黑蛇身子一盘,陡然化作一道黑色长枪,刺向阿道,血寒身子微转,避开要害,挡住阿道,但盘蜒动作更快,将她拉至一旁,扑哧一声,黑蛇刺入盘蜒腹部。

    盘蜒惨哼一声,血寒急道:“你这是何苦?”

    黑幕笼罩山谷,暗影浓厚,牢不可破,其余四人不知发生什么,但隐约知道盘蜒受了重伤。楚小陵黯然叹息,心想:“除非万鬼鬼首,或是万仙破云,否则被黑蛇一碰,毒性噬魂,必死无疑。”阿道则哭喊:“你。。。你怎么了?我不许你死,你说话,说话啊?”

    痛楚蔓延,侵蚀魂魄,但盘蜒猛地若有所悟,他想起在那死寂的天地之间,伏羲、太乙、轩辕建起屏障,以乾坤的力量隔绝了灾害,让三人得有喘息、避难之处。

    盘蜒浑身真气鼓荡,在黑暗中幻化成一条大黑蛇,黑蛇灵气四分五裂,变作六条一丈长短的黑蛇,围绕在五人之外。

    众外来黑蛇在真气中转悠一圈,再无敌意,摇摇扭扭的游开,血寒又惊又喜,急忙扶住盘蜒,感到他体内灵气不断向外发散。她心想:“是太乙他的手段么?果然了得。”拉住盘蜒手掌,传入内力。盘蜒心中一暖,气力增长。

    两人相互扶助,加快脚步,在黑暗中远远逃离。

六 烟尘过后心如镜() 
疾冲半天,终于走出那山谷。楚小陵、荒芜、道儿昏厥不醒,想来是心魂受震,性命却是无碍。血寒见盘蜒脸色白中有黑,吓了一跳,道:“快停下歇歇吧。”

    盘蜒答应一声,突然一口血呛在喉咙,连声咳嗽,他心情跌入低谷,一片冰冷:“原来蝶梦庄生施展之后,身躯暂时再无自行复原之能,需得找伤药疗伤才行。”

    血寒找一棵大树,扶盘蜒坐下,探他脉搏,眉头紧皱,道:“徒儿,这黑蛇之毒如此厉害,连你也一时压不住么?”

    盘蜒故作轻松,眉头舒展,笑道:“不打紧,这些黑蛇与我是老相识,换作旁人,多半难活,但到我身上,多半难死。”

    血寒笑道:“多半难死,那也凶险得紧。”指了指道儿,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徒儿,道儿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索性殷勤些,热忱些,只要你一句话,她定然欢欢喜喜的嫁给你做老婆,一年半载,便有孩儿,如此成家立业,艳福无边,岂不美哉?”

    盘蜒苦笑道:“我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思玩笑?”

    血寒肃然道:“非也,非也,我是看你伤重,怕你一命呜呼,不及留种,这才道出这金玉良言,天机玄妙。”

    盘蜒心想:“我早有女儿,不过却不能让你这口无遮拦的假道士知晓。”摇头道:“狗嘴之中,无象牙也。古人诚不我欺。”

    血寒喊道:“狗嘴无知,专咬好人,这叫狗改不了吃屎。”

    两人互相数落几句,盘蜒只觉稍稍放松,痛楚稍减,逐渐能够思考,想道:“这黑蛇不及黑雨招来的人面黑蛇那般厉害,但数目太多,且毒性更强,我这太乙术数本能寻脉象逃脱,但太久不用,居然一时疏忽。不过黑蛇灵气却极为管用。”

    血寒恰好也在想此事,吐吐舌头,道:“厉害,厉害,我对这黑蛇仅有耳闻,想不到这般凶恶,这百来条聚在一块儿,我若功力完好,或许能胜,但也得被咬的七荤八素不可。当年十二神能驱逐此患,真乃无上神法。”

    盘蜒“嗯”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恐惧之情,血寒道:“徒儿,你是此地东道,对这黑蛇,想必熟知,不如说来听听,为师下回遇上,也好有个防备。”

    盘蜒脑中涌出云雾,似要再度令他迷惑,令他遗忘,但猛然间,痛楚如一柄利刃,数次挥舞,将那云雾劈散,盘蜒一声痛呼,冷汗直流,血寒道:“你。。。这伤势。。。”握住盘蜒手腕神门穴,血肉纵控念急速流转,过了片刻,盘蜒身子稍稍放松。

    血寒与盘蜒四目相对,心中一凛,竟有些望而生畏。

    她活了数千年,见识何等丰富?但当她此刻与盘蜒对视,见他目光深邃,偶尔现出智慧,仿佛从太古洪荒时中照来一丝光芒,令血寒通体寒冷,不禁震慑。

    她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盘蜒颤声道:“黑蛇,师父,师兄,还有。。。还有一些。。。。可怕的事。”

    血寒柔声道:“你都说来,给我听听,好么?”她知道他口中的师父,定然不是自己,那师兄也不知是何许人。他心中恐惧传染开来,令血寒想起许久之前,面对生死未卜的情形时,藏在村庄密室中的那止不住颤抖的少女。

    血寒轻拍盘蜒手心,令他温暖,令她自己温暖。

    盘蜒勉强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或许已活了几万年,在十二神诞生之前,我。。。与师父伏羲,师兄轩辕,还有。。。还有她。。。。是世上仅存的活人。”

    血寒“啊”地一声,心中震撼:“伏羲、轩辕?那都是上古的人物,我仅在传说中听过。她。。。又是谁?”定了定神,仍道:“我不管,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仍是你师父。”

    盘蜒哭笑不得,道:“此节无关紧要。”

    血寒调皮一笑,道:“要紧得很,你继续说下去。”

    盘蜒道:“我还是孩童的时候,这些。。。黑蛇。。。毁灭的雨。。撕裂天空,汇聚成永不消散的乌云,先是庄稼枯萎,再是世间寒冷,然后农田中生出黑色的、不祥的草来。

    伏羲师父说,那草是黑蛇的征兆,是这世界为迎接黑蛇到来,而将土壤变得令他们舒适,就像这黑荒草海一样。”

    血寒点头道:“这草里面全是扭曲的冤魂,是未出生的、畸形的魂魄变作的东西。”她感到这世间灵气浓厚,即便她原来之世已与聚魂山临近,依旧远不及此地。

    灵气会凭空催生魂魄,但也有残缺不全的产物,这广袤的黑草。。。。或许正由此而成。

    盘蜒又道:“紧接着,黑蛇来了,在黑暗中,它们杀人,将人的灵魂炼化,成为它们喜欢的食物,再贪婪的吞吃,永远也吃不饱。我的爹、娘、哥哥、姐姐,还有部族的人,全数死了。唯独我不同,我从小就懂得奇怪的道理,不知不觉间,我施展太乙逃遁之法,暂且逃过那杀戮。

    但我无法停留,只能一刻不停的跑啊跑,我路过的地方,再没见到一个活人,直到我遇见了师父、师兄。”

    血寒道:“是伏羲、轩辕两位前辈么?”

    盘蜒声音喜悦,充满希望,道:“是他们。我的太乙异术是逃遁之术,顺着游灵,不能停留。他们的伏羲术法是守正之术,凭借脉象,可以避祸。我遇上他们,总算能停下来,吃口饭,喝口水,睡上一觉。我当年还是个小孩,也许只有三、四岁,轩辕师兄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可他能耐比我大得多了。”

    血寒叹道:“我倒不知太乙术法有这等渊源。”

    盘蜒道:“我与师父、师兄一起,还有。。。师父的女儿。。。藏在一处山谷中,那山谷是伏羲师父精心布置多年而成,若遇上寻常黑蛇,能够迷惑感官,令其游开。但有时天象剧变,脉象出现破绽,那就极为凶险了。师父说,是我那稀奇古怪的太乙术数,与伏羲术数相辅相成,补齐三十二卦的诸般奇变,咱们这山谷,才彻底安全。

    但咱们几人一时平安,那山谷却非无忧无虑的天堂,咱们三人也并非不老不死。有些时候,食物短缺,咱们需出去找吃的回来,又有些时候,布阵的金铁破损,咱们又得去找矿藏,修补阵法。每一次外出,需得师父暂时扩大阵势,师兄与我一同算天地魂魔方位,才能活着来回,但每一次总把咱们三人累得半死。

    师兄心肠好,他总盼着仍能遇上活人,救回山谷中,他心里便好过一些,运气好时,咱们能走上好几天,好几百里路,却从未遇上过生者。师父观月色,感悟生灵,说这世上再无其余生命了。”

    血寒问道:“连小猫小狗都没了么?”

    盘蜒一愣,道:“天上地下、海里土里,什么都没了,只有黑蛇占据世道。”

    血寒又道:“你那师妹叫什么名字?她长得漂亮么?啊,是了,你定然与轩辕前辈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对不对?”

    盘蜒见她只关心鸡毛蒜皮、细枝末节,又好气,又好笑,道:“哪有此事?洛儿她。。。。她喜欢的是师兄,怎会看上我这瘦猴?”

    血寒出神说道:“原来她叫洛儿,嗯,嗯,这名字好亲密呢。”

    盘蜒忙道:“她本名叫洛,咱们那会儿,还没有姓氏传承,我加个‘儿’字,是大伙儿在一起叫惯了的。”

    血寒道:“这个‘儿’字,加上之后,意味便大不相同。比如你叫我血寒,师父,却万万不会叫我‘血儿’,‘寒儿’,不然非亲非故的,我听着便会胡思乱想啦。”

    盘蜒恼道:“我叫你老血,老寒怎样?这叫法可当真威风,身份又高,资格又老。”

    血寒最喜盘蜒还嘴,嘿嘿笑道:“这‘老’字大是不错,但若将后一字换做‘娘’,那更是锦上添花、画龙点睛的手笔了。”

    盘蜒平素也是个言辞刻薄,冷言冷语之人,闻言气势振作,正想争锋相对,血寒却道:“你这人当真不好,正事不说,尽往歪处拐,又是老娘,又是老妹,又是老。。。。,你想占我便宜么?”

    盘蜒心想:“我何时说过老娘了?”心知再吵下去,更是不知所谓,万劫不复,咬牙忍耐,说道:“说来也怪,咱们布下那伏羲太乙之阵,身在阵中,集天地灵气,越来越生出妙用。过了二十年,咱们逐渐不再肚饿,无需睡眠,只需喝水便能过活,连面貌都不再苍老。每次外出,我与师兄步法越来越快,渐渐能瞬间布阵,随心所欲。

    咱们心血来潮,大着胆子,有时奔上一天一夜,行过万里,所见依旧不过是成片成片的尸骨,更无半个活物,直到此刻,咱们才确信世上再无幸存之人了。除了树木之外,小猫小狗、小鸡小鸭,什么都没剩下。

    黑蛇是不灭的,它们无物可吃,更加凶恶好杀。咱们今天遇上的,不过是当年最常见的小黑蛇,此外仍有人面黑蛇、巨大黑蛇,各个儿。。。。令人丧胆。”

    他说到此处,饶是一身神功,仍抖得厉害,眼神畏惧万分。好在他与血寒手掌相握,彼此支撑,这才抵受得住,说得下去。

    血寒问道:“后来呢?”

    盘蜒道:“后来,我与师兄又各自吃了几次苦头,吓破了胆,心灰意冷,灰溜溜的逃回家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共。。。过了数万年之久。”

七 无情无欲唯知心() 
血寒暗忖:“数万年?只怕你数错了吧。”

    盘蜒见血寒神色怀疑,怅然道:“咱们那伏羲太乙阵法时候越长,效用越奇,咱们三人又不断钻研改良,那阵法中时光流逝与外界不同,正是此处一天,人间一年。”

    血寒道:“那你们又如何知道外头年月?”

    盘蜒傲然道:“以咱们三人玄学术法,观星占象之能,岂能测不准时日?况且洛儿练成了天眼功,可从藏身山谷,观看外部情形。”

    血寒拍拍手,道:“好了不起呢,那洛儿是不是个大美女?这般才貌双全,可真要将人迷死啦。”

    盘蜒不去理她,又道:“这般日月轮转,天行地移,洛儿流露些许异样,她。。。。看的太多,知道的太多,被异界吸引,迷了心窍,一天,她突然冲了出去。咱们急坏了,也出去找她,才知这千年之间,局面已然不同,洛儿却不曾告诉咱们。”

    血寒听他语气激动,似能感到当年之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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