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累哈哈大笑,说道:“灵王,你妖法纵然了得,今天也逃不出天公地道!”
五十六 一代宗师亲恭迎()
灵王淡然一笑,仍然气定神闲。济累又道:“看你能猖狂几时?”单掌如轮,蓦地拍出,这次八条金龙冲天而起,分八处方位,同时迅猛咬下。灵王掌心向上,呼地一声,掌中鬼火粼粼,宛如大伞,挡住金龙攻势。
但这摩尼金龙掌非同凡俗,正是当年达摩祖师降魔除恶时妙悟而来,其功力源自虎鹤双绝神功,却削减其效,令凡人之躯亦可运用自如。一旦击出,那金龙暗怀轮回海虎鹤制衡之气,茫茫漠漠,矫邪正道,任何妖魔异怪,被此真气波及,立时溃不成形。
此时灵王、济累相斗,金龙与那鬼火伞一碰,顷刻间将鬼火伞撕得粉碎,就仿佛利刃斩开豆腐一般。济累大声念道:“吽!”催动掌心罡气,金龙如泰山压顶,直取强敌,巨力激荡,地面灰尘冲天,遮挡住众人视线。
济累心道:“我赢了,我赢了!”心花怒放,如登极乐,眼前竟浮现出将来无数美好前景——此战获胜,他顺理成章当上少林方丈,再当武林盟主,随后夜闯皇宫,向当今元帝宣讲佛法,元帝敬服,任命他为国师。济累再施恩天下,广得民心,不出十年,当世臣服,万众敬仰。
到那地步,他已功德圆满,天下无敌,元帝无可抗拒,只能被迫退位,奉他为天下至尊佛,济累再还俗,养儿育女,改朝换代,这数千年的江山,便由今日一战奠定。
他念及于此,脸上乐开了花,双臂向天,哈哈哈的一通狂笑。
突然间,身旁只听灵王道:“和尚为何傻笑?”
济累“咦”了一声,梦想暂灭,回归实情,见灵王站在数丈之外,正极淡定的望着济累,那目光全无敬意,更无扰动,仿佛看的并非武林至尊,更非伯仲强敌,而是一只疯疯癫癫,摇尾乞怜的狗。
济累没来由的大怒欲狂,喊道:“你怎地还未死?”双掌一托,八条金龙首尾相连,变作一大金轮,鼓足气力,朝灵王投了过去。
灵王摇了摇头,霍然拔地入空,手掌如刀,轻轻一斩,那大金轮旋即四分五裂,化作点点星芒。济累当场惊呆,脑子大乱,心防崩溃,不明白为何自己全力一击,这足以撕碎世间任何魔物的摩尼金龙神掌,为何竟奈何不了这平平无奇的魔头?
阳问天、赤蝇也心下惶恐,又大惑不解,阳问天道:“这金龙掌不是灵王克星么?为何。。。。为何毫无效用?”
赤蝇摇了摇头,道:“莫非这灵王另有诡计?默雪姑娘,他用了甚么邪法?”
小默雪正想运功查看,盘蜒阻止她道:“一力降十会,他不用任何邪法,单凭纯正内劲,便足以压倒金龙掌。“
赤蝇登时醒悟,心中却更生惧意:“这灵王压抑自身邪气,纯以精纯内劲攻来,只怕这一掌唯有两成功力,然则就是这两成,将济累毕生掌力打得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以此观之,实难测这灵王武学已臻何界。”
济累满头大汗,双手使力,再连连出掌,掌力如长鞭巨枪,好生强悍,但灵王闲庭信步般走过,护体真气弹开济累气劲,好似驱散薄雾一般。济累大叫一声,拔出腰间短刀,朝灵王脑门劈落,灵王巧妙一拂,济累半身穴道被封,神色惊恐,僵在当场。
灵王道:“区区金光,微如烛火,焉能与日月争辉?”手掌在济累肩上一拍,济累只觉浑身内劲飞速流逝,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长难等老僧虽然惊惧,但不顾凶险,齐声喝止道:“胜负已分,你快放了济累!”
灵王道:“此人练成这功夫,终究是个隐患,如今他一身金轮功已被我除去,再无法碍事。我饶他性命,倒也并无不可。只是诸位服不服输?”
在场有识之士、少林众僧,闻言皆心中悲痛,万念俱灰,长难黯然道:“灵王国师有何吩咐,我等自当从命。”
灵王道:“我胜了少林寺,你这方丈也不必当了,由马公公接管权柄,从此全寺事宜,皆由马公公向我禀报。”
济累咬牙道:“不。。。不可答应。。我宁愿。。。宁愿死了。。。。”
长难心知若一点头,从此这屹立千年的少林派便沦为这灵王手下傀儡,到此地步,若要答应,当真千难万难。可若欲拒绝,非但济累性命难保,全寺僧侣,也非被这灵王赶尽杀绝不可。
灵王颇有耐心,又道:“少林寺乃江湖领袖,武林至尊,我既赢下少林,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又岂能不兼任武林盟主之位?在场各位不妨都向我发个誓,由此刻起,皆对我俯首听命,甘愿效劳。如有不服者,我愿在此领教。”
群雄一听,无不震怒,有脾气暴躁者喊道:“你这舔鞑子的死太监,想与天下群雄为敌么?小心死无葬生之地。”
灵王手掌一扬,那人离他虽有二十丈远,却“砰”地一声,胸口裂开个口子,神色骇然,直挺挺倒了下去。
赤蝇、阳问天、郭远征、谷淇奥、鬼魅等高手见他这般霸道,无不恼怒,赤蝇心想:“我若龟缩不出,等若默认此事,宁愿战死,也不可丢了师父的脸。我即便不是他对手,但全力一搏,好歹耗他些气力,让问天等找到胜机。”
他念及于此,正想越众而出,忽然间,却见数个头戴草帽、身穿道袍之人走出人群,向灵王一拜,说道:“武当弟子,拜见灵王国师。”
灵王眉毛一扬,一拍脑袋,笑道:“啊,我险些忘了武当。”
阳问天惊呼一声,奔上前来,拉住其中一人,喊道:“贤弟!”
那道人摘除草帽,露出一张端正俊雅的面孔,正是武当张三丰首徒宋远桥,他笑道:“大哥,多年不见,我好生想念你。”
其余武当道人也露出本来面貌,皆极为年轻,却是张三丰亲传弟子。这四个道人面向灵王,一一报上名号,乃是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武当四侠。
灵王道:“好说,好说,听说除少林之外,便是武当派道士功夫最强,你们几个小道士,可也想连成阵法,与我过招么?”
宋远桥道:“承蒙国师言下抬举,我师兄弟四人武功粗浅,不及少林神僧,更如何能是灵王敌手?”这四位年轻道士,这三年来得张三丰指点,已然开窍,武艺突飞猛进,不逊于那少林五老僧任意一人,只是在灵王面前,却也全无用处。
灵王又道:“那四位挺身而出,又意欲何为?难不成是想消遣本座么?”
四道互相对视,眼神坚定,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同时点了点头。
宋远桥道:“恩师张三丰嘱咐,请咱们四人前来少林,恭迎灵王前往武当山,与他老人家比试身手,决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
刹那间,漫山群雄,无不目瞪口呆,心脏狂跳,汗流浃背,震惊得无以复加,场中哑口无言,再无半点声响。过了片刻,有人未能听清,问道:“宋道长说了什么?“
有人答道:“张三丰要与这灵王比武,决出天下第一。”于是又引发一通轰动,久不停歇。
灵王自也激动,目光一转,朝向武当方向,似想由此望见那潜隐山云间的不世高手。他心想:“当年我遇上明思奇时,得知他曾向张三丰挑战,被老道一招击败。明思奇纵然老迈,可早先武功鼎盛,也是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张三丰修为深湛无垠,确是强敌,我若能击败此人,才真正算作武道至尊,踏入仙神之境。”
宋远桥见灵王不语,又道:“恩师又言道:’灵王大人并非心急之人,他若不击败老道,名不正言不顺,焉能肆意妄为,意图慑服武林?’”
灵王大笑道:“张老道的意思,是我胜他之前,不得为难少林,更不得使唤此间武人?”
宋远桥沉声道:“是,正是如此,否则便是国师大人欺凌弱小,有失身份。灵王大人乃非凡人物,岂能不知其中关窍?“
长难等人听宋远桥称少林“弱小”,不禁羞愧,但知道他实为好意,将祸事揽在武当身上,心下好生感激。
灵王走到悬崖边上,静默许久,说道:”你告诉张老道,十天之后,我在武当山上,领教道家绝学。“说完此话,跃入层云,倏然再无踪影,仿佛腾云而去一般。
此人一走,他麾下那太监、随从与大轿也就此下山。群雄眼睁睁看着敌人远去,不由得再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心情又矛盾至极:灵王与张三丰比武,正是武林盛事,古今罕有,焉能错失?可万一张三丰也败在灵王手下,在场众人,必将重蹈覆辙,再受灵王侮辱要挟,那时可再无后路可走。
少林五老僧命人将济累带下去养伤,又向武当四侠道谢,宋远桥等神色不安,谦逊几句,又匆匆向在场高人招呼,遂急急忙忙离了山。
阳问天好生失望,喊道:“贤弟,等等我,我随你同去武当!”追了下去,赤蝇等人也紧随其后。
盘蜒找到虎斑、韩霏等人,告知比武结局,虎斑、吕似霞大失所望,仿佛丢了魂、失了心气,赤蝇叹道:“是那灵王武功太高,无法,如今唯有瞧张三丰道长的了。”说完遂一齐出发。
途中,宋远桥等骑上快马,加急赶路,虽对阳问天、赤蝇等客客气气,却无暇多说。偶尔停下用饭休息,阳问天抱怨道:“义弟,你对哥哥也太冷漠了,你到底有何心思?”
宋远桥苦笑道:“是,是小弟失礼,哥哥见谅。”四兄弟依旧闷声不响,并不作答。
盘蜒忽然道:“可是你这个小道士自作主张,代张三丰答应与灵王比武的?”
五十七 碑文拦路参不透()
宋远桥等四道立时脸色苍白,犹豫片刻,宋远桥叹道:“师父他。。。老人家并未让咱们来少林,更不曾让咱们挑衅灵王。”
众人一凛,忙问其因,宋远桥道:“师父闭关修炼,许久不曾露面。我等听说少林比武之事,心中好奇,遂赶来瞧瞧热闹,谁知灵王如此强横霸道,竟要江湖朋友臣服。我。。。。无法可想,唯有将此事揽在师父头上。”
阳问天见四人愧疚懊悔,心中反生敬意,说道:“义弟,你为大义,不惜将那魔头引上武当山,这份心胸气魄,不愧为武当弟子,侠义中人。”
四道苦笑起来,但笑容中殊无欢喜之意,那俞道人叹道:“这些年来,师父常常感叹自己威名太盛,争强过度,大违他原本之意。他老人家显露功夫的初衷,乃是发扬所悟武道,传授独门武学,令世人强身健体、明心静志,谁知眼下反引来数不尽的挑战之徒。”
赤蝇笑道:“几年前,我仰慕张真人武名,也想上山求教,可又怕唐突,惹他不喜,唯有作罢。如此看来,我这见识胸怀,可远不及这位大宗师了。”
另一位张小道说:“赤大侠何必过谦?师父他老人家也是顾忌太多了,不及这灵王如此果断。咱们在少室山上自作主张,回去告诉师父,他老人家定颇不高兴。”张三丰脾气极好,二十多年来从不动怒,这几个道人料想师父不会大发雷霆,可若累恩师因此困扰,又不免好生惭愧。
阳问天问道:“四位也曾见过灵王功夫,不知张真人与之相比,孰高孰低,他可有必胜把握?”
宋远桥想起灵王那随心所欲、轻重自如的功夫,心生惧意,但仍说道:“若师父也胜他不得,那咱们四个,可真成了本派的大罪人了。”
赤蝇说道:“若张真人也难以取胜,整个武林皆将罹受浩劫,但不管结局如何,咱们总受了武当派极大恩惠。”
眼下多说无益,唯有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路上依旧洪涝不断,行程艰难,终于在第八日早一步回到武当山。
武当山自古乃是灵山仙谷,山上道观、庙宇、宝刹、高塔、处处可见,漫山遍野。武当派所住道观甚是宏伟,打扫的也甚是干净,只是朴素简洁,无半点奢靡之气,这乃是一位富豪受张三丰恩惠,购买古屋,转增于他。
来到道观之外,见一块石碑立于石阶前,其上文字密密麻麻,又有人体图像,竟是一套由浅入深的武功。阳问天甚是惊愕,不明所以,但宋远桥等心下忐忑,行色匆匆,他也不便多问。
赤蝇早有耳闻,笑道:“师弟,这正是张真人了不起的地方。他将早年所创的功夫,全数清清楚楚的刻在这石碑上,若有人能将这石碑武学练成,他就收那人入门为弟子。如若练不成,也能从这石碑上受益。古往今来,各大门派,皆对自身功夫视若珍宝,岂肯示于外人?唯独这张真人胸襟广阔,全无门第成见。”
阳问天大感佩服,细看这门功夫,果然奇思妙想、精妙绝伦,处处可见这位大宗师的才华横溢。他观望一会儿,又道:“若有心术不正之人,习练这上头功夫,为祸世间,那又该如何是好?”
盘蜒笑道:“这也是那张老道精明之法,这门功夫,唯有本质良善、关怀弱苦之人才能习练有成,若是心怀叵测之辈,观此武道,连第一步都无法打通。”
阳问天惊呼一声,感慨万千,道:”苍鹰师父曾说过:‘武学练到最高境界,最难处不在于体、不在于气,而在于心。若心有滞碍,必有软肋。’原来张真人也持此见地。”
赤蝇指着山下层层庙宇房屋,道:“二十多年来,从这石碑上获得好处之人数不胜数,虽不曾得殊荣身列武当,可感激张真人恩德,于是在山边住下,自诩为武当弟子。唯有宋小弟、两位俞小弟、还有那位张小弟参透石碑,得蒙张真人亲传绝学。”
阳问天道:“原来义弟悟性这般惊人。”
盘蜒道:“并非他悟性如何了得,而是他心中正气不移,有舍己为人之心。问天侄儿、赤蝇老弟,你两人若习练石碑上的功夫,多半也能成功。”
阳问天忙道:“这如何敢当?”赤蝇也道:“吴大哥抬举了。”两人心中对这位张真人敬仰至极,急想与他见上一面。
步入山门,几个道童得宋远桥吩咐,将阳问天等人引入屋中,再走入后院,来到张三丰闭关之地。见一座铁门,牢牢闭合,挡住山洞,其中并无声息。宋远桥等跪在地上,正在静候老道答复。
吉雅低声问道:“怎么了?道长不出来么?“
宋远桥道:“怪了,师父为何不答话?他以往闭关,也绝不会一声不吭啊?”
张道人说:“莫非。。。。莫非师父在里头生了病?道童说他好几天不曾开门了,连送饭前来,他也不应答。”
众人绝不信这位大宗师竟会病倒,但离与灵王约定日期不过两天,非及早见到他不可。宋远桥等惶惶不安,拿不定主意,可对张三丰奉若神明,不敢擅闯禁地。
盘蜒走上前,飞起一脚,砰地一声,震脱门闩,那铁门就此开了。众人吃了一惊,宋远桥忙道:“吴前辈,你为何这般鲁莽?”
盘蜒哼了一声,道:“这老道压根儿不在里头,他早出门去了。”
宋远桥不由慌张,抢进去一瞧,洞中宽敞,约有二十丈方圆,乃是一间石室,里头空无一人,却唯有另一块石碑,镶嵌在石壁之中。
俞道人大感无措,道:“师兄,师父不在,这。。。。这可如何是好?”
宋远桥道:“师父没准只是出去一天,明晚便回来了,咱们稍安勿躁,静候即可。”
阳光涌入,颇为明亮,盘蜒环视这石室,其中并无异样,再凝视那石碑,看着看着,神色变化,眸中露出同情、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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