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没受伤么?”
阳问天道:“受些小伤,不碍事,不碍事。外头仍在下雨,你怎地会跑到这儿来?”
道儿低头道:“我来找那个既没良心,又爱闹别扭的公子爷呀。”
阳问天心头一热,喜道:“想不到你还惦记我?”
道儿脸颊微红,道:“你这人好蠢好笨,你瞧见我与宋大哥亲密,怎地不来吵来闹,也不为我吃醋?”
阳问天奇道:“你。。。。你是故意。。。。扮给我看的?”
道儿抿嘴笑道:“你呀,就不懂女孩儿家心思。你先前一口回绝我,半点不留情面,难道还要我自个儿向你投怀送抱吗?”
阳问天道:“我该死,该死,我之前猪油蒙了心,毒水瞎了眼,竟辜负你一番情意。”
道儿见他终于袒露心意,喜悦非常,说道:“小王爷,你将我从阴曹地府救出来,我早说过,我这人就是你的,哪怕做你小妾,当你奴婢,我也心甘情愿。”
阳问天那心头火烧至全身,将那恩师“苍鹰”教诲抛得干净,再难抑制爱意,吻上道儿红唇,两人从相识起,头一次这般温存,顿时感受到无上快意。
道儿急促说:“你这童子身。。。嘻嘻。。。不要也罢。我也不要当什么巫女、巫师了。”
阳问天道:“是,是,我非娶你不可,我娘不答应,我就与你私奔。”将道儿抱起,动手解她衣衫。
这时,两人身子一麻,酸软无力,被人分开,阳问天惊恐之余,只见那妩媚妖艳的秋羊儿笑吟吟的俯视二人。
道儿又惊又怒,道:“你又是谁?”
秋羊儿笑道:“先前我那凶巴巴的哥哥老说着我,你还猜不到?”
道儿登时想起,说:“你是。。。那个秋羊?你是那恶汉的老婆?”
秋羊儿嗔道:“我可不是他老婆,只不过见他孔武有力,与他消遣罢了。只是此人长得丑陋粗鲁,手段笨重,再讨好我不得,我便不愿与他好啦。反正世上好男人多得是,我又何必只爱他一人?比如你这个俊俏哥哥,嗯,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看的脸。”
道儿心想:“世上竟有这般无耻的女人?”
秋羊又朝向阳问天,笑道:“问天哥哥,咱俩刚刚亲到一半,你怎地又来找新相好了?”
道儿心中一痛,怒道:“你说什么?你俩。。。。你俩已经。。。。”
阳问天大声道:“道儿,你莫听她胡说,我并未对她怎样!”
秋羊眨眨眼,道:“你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还叫‘并未怎样’?是了,我断了你与这妹妹的好事,你怨我了,是么?你放心,姐姐先好好教会你这小童子,再让你去。。。嘻嘻。。。抱新娘子。”说罢脱去衣物,靠在阳问天身上。
道儿急的眼泪直流,骂道:“娼·妇,放开他!”
秋羊娇笑道:“你越是骂,我越是高兴。你这好哥哥头一个女人是我,你当他不愿意么?”
话音刚落,秋羊被一大布袋罩住,她闷哼一声,被提上半空,随后又有绳索捆住布袋,吊在树上。阳问天、道儿见那人一身长袍,容貌清瘦,留有长须,正是那“吴奇”书生,各自惊喜喊道:“吴奇前辈!吴奇先生!你果真逃脱了?”
盘蜒骂道:“老夫在水里遭难,你们在雨中争风吃醋,逍遥快活?老夫焉能让你们得逞?”
阳问天苦笑道:“我这哪里是逍遥快活?若前辈不来,我是大大的糟糕。”
道儿喊:“快,快杀了这不要脸的妖女。”
但听砰地一声,那布袋绳索已被震裂,秋羊翻身落下,神色惊怒,骂道:“臭老头,你想进棺材么?”
盘蜒上下扫视秋羊,这秋羊虽是不知羞耻的妖女,可被他目光一触,却深感不安,仿佛跌入冰天雪地里头,急忙用手挡住要紧处。
盘蜒问道:“先前那灵王是什么人?他为何吞服那地牛妖的灵元?”
阳问天、道儿脸上发烧,都想:“原来他早就到了,我俩亲密举动,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秋羊厉声道:“关你什么事?你死到临头啦!”将道儿身上长袍罩在自己身上,扎紧衣带,陡然间指甲暴长,朝盘蜒冲去,她轻功奇高,这般一动,快胜虎豹。
盘蜒手在背后一摸,又取出一块布来,秋羊眼前一花,撞在那布中,被盘蜒蒙住脸面,她尖声大叫,迸发怪力,将那蒙布粉碎,手臂连连抓出,喀喀声响,周围大酒缸般粗细的树木,在她手下接连断裂,仿佛纤细如筷。
阳问天不禁胆寒:“原来这秋羊武功不在那豪角儿之下,我实则远不及她。”
盘蜒躲了二十招,霎时反击,已抓住秋羊羊角,秋羊“啊”地一声,奋力抬头,将盘蜒朝后摔去,但盘蜒在她背上一踢,秋羊往前扑倒,尖叫声中,羊角刺破岩石,一时拔不出来。
盘蜒手掌抵住她脑门,道:“还不说那灵王身份?”
秋羊不敢叫嚣,惊声道:“他。。。。他。。。。我也不知他是谁,只是那天他突然找上我与地牛,说要我俩替他卖命。我见他英雄了得,便跟了他,他。。。。他还收服了不少。。。。古怪之人,若稍惹他生气,他。。。便动手杀人,吞了那人灵元。”
盘蜒低头沉思,秋羊眼中寒光一闪,霎时周身香气浓郁,笼罩盘蜒,阳问天、道儿远远闻着那香气,已然心烦意乱,昏昏沉沉,可知这迷··药何等厉害。
秋羊怪叫一声,闪至盘蜒身后,一招狠狠抓向他天灵盖。忽然间,她大声咳嗽,眼泪直流,喊道:“你。。。。你。。。。。反用我。。。气味儿。。。”她身上这夺魂香气,自来效用灵验,极少失手,自己则全然不受其害,谁知紧要关头,却蓦地反噬过来,令她头晕眼花,难以为继。
她自知讨不了好,双足一踩,登时跳上树,几个起落,已跑的不知去向。
十七 劫后余生战后事()
盘蜒也不追赶,替二人解了穴,笑容深奥,道:“两位请便,老夫去也。”
阳问天神情羞涩,道儿更是羞抬不起头来,阳问天忙道:“前辈,咱们。。。。与你同去,小默雪见了你,可不知该有多欢喜。”
盘蜒捡起那秋羊衣服,递给道儿,道儿脸上一红,连忙披上。依照中原礼法,她这等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若被夫婿之外男子看尽全身,乃是奇耻大辱,只怕要上吊抹脖子了。好在边疆民女,不注重此节,她只感羞愧,却不至于小题大做。
她发愣一会儿,突然眼眶湿润,掩面哭泣起来,阳问天大感心疼,柔声道:“好妹子,你怎么了?”
道儿声音断续,道:“你衣衫上。。。。有那妖女香气,你。。。。与她。。。你骗我,你俩好没羞没臊!”
阳问天大喊冤枉:“是那女子强迫我,我。。。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
道儿指着盘蜒道:“吴奇先生。。。。坏了你的好事,要不你早就。。。早就与她。。。那样了。你这人心肠坏,连那等妖女都。。。。都想。。。亲热。”
阳问天瞠目结舌,百口莫辩,盘蜒哈哈大笑,说道:“道儿姑娘,男女相吸,人之天性,莫说这纯阳童子,便是我这老迈之人,若被那妖女一勾,也未必把持得住。他就算爱你入骨,坚贞不二,可被那妖异奇美的秋羊贴上身,便管不住自己身子了。”
道儿稍稍安心,仍凶巴巴的瞪着情郎,道:“我改主意了,你我不成亲,我绝。。。。绝不许你。”
阳问天道:“正是,正是,我敬重妹子,岂敢再无礼?”说着向盘蜒投去感激目光。
道儿忽觉不对劲儿,在怀中摸索,取出一块令牌来,上书“崖江派”三字。阳问天奇道:“崖江派,崖江派,前辈,怎地又是这崖江派?先前那甘胆照。。。”
盘蜒也拿出一块令牌,对照一番,两者仅有新旧之分,其余一模一样,他道:“这秋羊是那灵王下属,这令牌当是灵王之物。如不出所料,灵王正是崖江派之人。”
阳问天道:“这崖江派又是什么来头?这灵王武功之强,足以纵横江湖,我看除了武当张道长与我梦中师尊之外,再无人是他对手。”
盘蜒叹道:“想不到世上仍有这崖江派。”点到为止,更不多说半个字,阳问天听他话说一半,不禁心痒,可他敬重盘蜒,不敢追问。
道儿鼻子深吸,只觉那衣衫香气怡神,突然嚷道:“是了,秋羊,地牛!秋羊,地牛!我听说过这。。。。这两人的故事。”
阳问天道:“真的?妹子快说给我听听?”
道儿心下吃醋,说:“你这么关心那秋羊做什么?我偏偏不说。”
阳问天搔搔脑袋,苦苦哀求,道儿微微一笑,这才说道:“我也是听巫师奶奶说的。”顿了顿,说:“听说约莫二十多年前,咱们滇地有一位极了不起的国王,他是以往汉人皇帝的后代,叫做赵盛。”
阳问天道:“啊,反王赵盛,此人当年起兵造反,声势极大,将整个云贵占据,击败亲王亲征,惊动朝廷呢。”他自知出生之地就在云贵一带,其父“阳离”当时正是剿匪大将,虽平复战乱,却不幸在此地惨死,念及于此,不由黯然神伤。
道儿说:“是啦,这事儿当年闹得很大,我凤依族也派人跟了他。后来赵盛兵败,战胜的鞑。。。。元人既往不咎,咱们才免去一场兵祸。关于这位赵盛国王,奇闻异事,着实不少。听说他麾下有一位常胜将军,叫做苍鹰,嘻嘻,手中一比划,一道白剑飞上空,敌人头颅滚滚而落,身子粉身碎骨,这是咱们凤依族人亲眼所见的。。。。。”
阳问天从未听闻此事,惊喜至极,喊道:“那位苍鹰。。。。莫非就是我师父?”
道儿笑着说:“我也是刚想起来,不过你师父武功这么高,当世之中,只怕没有其他苍鹰有此能耐啦。”
阳问天心想:“夷族传说,未必准确,但也不会差的离谱,我师父当年就在赵盛麾下。”想到此处,心情激昂。
道儿点着下巴,又说:“除了这苍鹰之外,这赵盛还有一神奇的义子,叫做地牛豪角儿。这人力大无穷,长着牛角,麾下有一群食人妖牛大军,战场上往往吓得蒙古人四散逃窜,难以匹敌。”
盘蜒眼神中闪过一丝内疚,似乎他对这地牛亏欠极多,但旋即又平静如常。
阳问天指着那巨汉尸体道:“此地牛就是彼时地牛?”
道儿神情厌恶,说:“是啦,听说那地牛当时还是个少年,可已极为好·色,就因为他这性子,终于将他母亲害死。”
阳问天奇道:“那又有何隐情?”
道儿说:“这赵盛收养了一位美貌如仙。。。呸。。。不人不妖的义女,叫做秋羊。这秋羊在滇地中也是众多鬼灵之一,很受尊敬,她长生不老,极为放··荡,竟与赵盛勾搭在一块儿,那赵盛从此沉迷美色,再不上朝,叛军从此江河日下了。
当时赵盛身边的皇后,正是这地牛豪角儿的母亲,她察觉不对,与豪角儿一起悄入宫中捉··奸,谁知这豪角儿也早迷恋这秋羊女妖,一通厮杀,豪角儿放任其母被秋羊杀死,带着她远走高飞。经过这场惨剧,赵盛的王国便真正溃败。”
阳问天连道:“好险,好险,差点儿着了这秋羊的道。”可想起这秋羊遇人不淑,生世也颇可怜,不由深深痛恨这地牛。
道儿说:“那王国毁灭之后,再没人见过那苍鹰在哪儿,过了这许多年,咱们只拿这事儿当做神话传闻,想不到地牛、秋羊确是真正人物,如此说来,那苍鹰自也不假。”
盘蜒看了看地牛尸体,道:“这灵王居然吞食地牛灵元而不死,体质怪异,确实棘手,好在未必是敌人。”
道儿问:“先生,灵元又是什么?”
盘蜒道:“灵元又叫内丹,人往往是没有内丹的,唯有古时妖魔后裔,得天地灵气,才可练成内丹。内丹混杂人血、真气、些许灵魂,若常人吞服此物,补气过度,魂魄作乱,不死也得重伤。所以说这灵王颇了不起,只怕有些门道。”
道儿想起灵王试探阳问天情形,不免担忧,道:“这灵王说。。。。小王爷身上或有内丹,莫非。。。。莫非他会来害小王爷?”
盘蜒道:“小王爷还是提防着些,莫要练些稀奇古怪的功夫,将来自无后患。”
阳问天心里咯噔一跳,暗想:“他莫非都知道了?”但见盘蜒也不追究,稍稍安心。
三人说着走着,不多时回到小默雪等人处,小默雪看见盘蜒,喜得一蹦老高,扑入盘蜒怀里,不及说话,泪水如洪,盘蜒笑道:“傻孩子,就爱哭,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地长不大一般?你担心谁死都行,可莫挂念老夫,老夫能被剥皮而不死,世上更谁能害我?”
小默雪气呼呼的说:“我就是长大懂事,这才担心你呢。”她此时已将盘蜒视作祖父一样,在他面前撒娇闹气,享受溺爱,甚是心安理得。
盘蜒心中闪过微弱念头:“这孩子把我当做亲人长辈,不愿与我分离。若在这荒僻丛林山寨中,这般与世无争的住下,照顾她娶亲成家,助她一生太平,又有何不可?”
但不成,不成,你有更重要万倍的事要做,不可贪图安逸,借口逃脱。
他想起天珑,想起万仙,想起万鬼,想起阎王,这念头变得荒谬可笑,瞬间粉碎。
盘蜒又看白铠伤情,不禁哭笑不得,他虽远不算痊愈,可已从黄泉边上绕了回来,小默雪这不知所云、误打误撞的治伤手段,总有莫名的神效。他若替白铠医治,眨眼便可令他活蹦乱跳,但此举大违常理,不到紧要关头,盘蜒不想如此。
雨滴叮叮咚咚,落入林中池塘,天地间雨幕朦胧,草木空气,由此一新。再等半个时辰,大雨消停,阳光洒洒,众人启程,走向凤依寨。
途中,白铠低哼一声,睁眼醒来,道:“我。。。。不能入寨。”
道儿奇道:“这又是为何?”
白铠道:“凤依族与鬼灵族有。。。有约定,你们不能去抑天山里头,咱们不能来凤依族寨子,否则。。。。否则必受追究,怕惹出事端来。”
小默雪皱眉道:“可咱们已去过抑天山啦。”
白铠道:“那是我。。。一力担保,你是天灵者,自然不同。”
小默雪道:“放心,咱们设法。。。。送你进去,待你伤愈之后,再偷偷送你出来。”
盘蜒道:“这事容易得紧,咱们以布条将他脸面缠住,旁人只当他是我,谁认得出来?”
众人齐声叫好,当即照办,小默雪撕下半边长裙,裹住白铠,白铠本不情愿,但想起这布条曾与小默雪肌肤相贴,如痴如醉,如何忍心拒绝?
来到寨前,守卫说道:“道儿,默雪,你俩跑去哪儿了?整夜不在,巫师她老人家说要传授呼风唤雨的祷告词,你两人有空,快去她那儿一趟。”
道儿、默雪皆感困惑:“咱们不过是她家中收养最平平无奇的两个孤儿,何时轮到咱们去学这崇高神圣的祷告了?莫非。。。。莫非闯祸之事,被她知道?”两人想到一块儿,不禁冷汗直冒。
十八 遮遮掩掩情流露()
阳问天道:“你二人自管去找她,我住处宽敞,可容白铠兄弟住下。”他乃蒙古亲王,虽在凤依族中暂歇,住所依旧阔绰至极。
道儿、小默雪答应一声,匆匆回屋,换上干净衣物,赶往巫师大屋,进入屋中,却不见其余姐妹,唯有那巫师一人。两人更是惶惶,齐声道:“巫师奶奶,咱们回来了。”
那巫师点了点头,问道:“你俩出去与其余男子游玩了?”语气平淡,不露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