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没忘了太乙,继续找寻,连续多年,一无所获。她不耐烦起来,心底的邪念肆虐生长。
血寒带回了一位某个古神的后裔,说是练了前所未有的神功,叫做破魔弑神剑。若在以往,红疫非领教不可,但她自有烦心事,一时难以顾及。
正一真仙云游四方,带回一只金毛老猴子,这猴子神通官大,变化无穷,自称受‘变化泉’洗涤,创出天罡万千变。
红疫很是惊讶,因为她以往也曾创出过这功夫,心法诀窍,与这老猴子一模一样,看来世间真理,殊途同归,到了最后,会有巧合。
这些山海门人学习彼此功夫,纵然有所进益,却无法跨越最后一步,否则有身死之危,血寒认定,这诸般奇法上干天和,故而不能奢求。
但红疫不同,红疫是最强的阎王,凡人的限制,落不到她头上来。
她看着这满门仙人,心中忽喜忽怒,找不到太乙,她只想动手,一举对上四人,她能否取胜?但她功力并未复原,单打独斗,纵然能赢,可多人齐来,她必败无疑。
她不想死,她还在凡间找太乙呢。
红疫望着那冥池,苦苦思索,决定铤而走险,入这渡化真仙的冥池一试。她乃是邪魔外道,这冥池能不能容下她?
如果不能,红疫便毁了这冥池,又有何妨?
终有一天,红疫跃入池中,感受正邪交战,龙虎撕咬之苦,她痛苦的大喊,浑身真气沸腾,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
她很欣喜,知道若逼迫自己到极限,便能恢复以前的神通。
忽然间,那池水炸裂开来,空间骤变,红疫昏迷过去,被水流卷走,不知去向。
她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回到山海门中,无人在那儿,连那冥池也已干涸。
红疫观血寒记载,知道自己失踪之后,这冥池逐渐恶化,期间又有两位山海门人诞生,后续则难以为继。
他们后来去了哪儿?血寒并未写明。
她虽全数复原,威能如昔,可却没了对手,更找不到太乙。
太乙,太乙,你去了哪儿?山海门呢?我的心血,我的猎物,又毁在我的手上?
她感到暴怒,感到憎恨,感到痛惜,感到 。。。 感到爱意。她早超脱了这一切,为何如今又想了起来?
或者她一直爱着太乙,恨着太乙,只是这思绪潜藏起来,她只当二者不存?
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我终会相见,你人呢?你人在哪儿?
你既然不出来,我便逼你出来,山海门人,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我将这凡间毁灭殆尽,你们总不能袖手旁观。
她得知在她昏睡的千百年间,那暴虐阎王又回来过一回。他准是从蚩尤那儿学到了些许把戏,准许他再度破开障壁。但万仙门的仙使几乎全数丧命,却联手将暴虐阎王逐回。
有此借鉴,红疫为何不这么来一遭?她人在凡间,从聚魂山招来部属,远比她自己穿世容易的多。
八十五 斩断枷锁苦中乐()
于是红疫找寻气象适宜,障壁薄弱之时,传达心意,随后魔猎来临,万魔祸乱。
但太乙并未现身,真仙也销声匿迹,她折腾许久,毫无收获。万仙与北妖联手起来抗击她,她心灰意冷,无精打采,只感到深深的失落。
她放纵不管,躲藏在深山中,靠冥想出神度日,凡人借此扭转局面。北妖的百举与万仙众人找上山来,向她挑战,她本不想理会,随手杀了敌人,但无意之中,她遇上太乙的师兄轩辕。
太乙早不知去向,轩辕已今非昔比,他文雅消瘦,似是逆来顺受的奴隶,却保护着那受创的百举。
他爱着她么?或是心慈手软?为何他始终受困俗间杂念,身手却不曾减弱?莫非太乙骗了我?莫非爱恨并不使人软弱?
红疫并不动摇,但这罕见的强敌前来,她不想放过他。于是两人激战,红疫逐渐得了先机,可她恶习复发,想将轩辕那两门新创的、前所未见的功夫学到手,终于自食其果,那两股内劲反攻自噬,她也被轩辕重伤。
她以为自己总算要死了,随后在聚魂山中醒来,凡间一切,宛如梦境。她不愿如此,她仍没见到想见的人,那个约定,那千万年不曾动摇的约定,他口中随波逐流,变幻不定的命运,两人之间的缘,纷乱的往事,那段不存在的爱,那早消逝的恨。
红疫心想:“莫非太乙已经死了?所以 。。。。 我才找不到他?可他这样的人,如果死去,必有惊天动地的剧变。为何世间全无他的消息,仿佛不曾有他这人一样?”
往事如走马灯一般闪现,她在人世间获悉之事清晰浮现,她想道:“泰家确实练得 。。。。 太乙之术,可关于太乙身份记载,却为何模糊不清,微乎其微?这创始宗匠,乃一门武学的重中之重,为何却皆指向伏羲?泰家 。。。 有诸般仪式,神神秘秘,到底在闹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泰家 。。。。 续梦蛇 。。。。 伏羲的梦!他人在梦中,他被人封印在梦里!”
她咬紧牙关,不愿放弃,不想就此回聚魂山了。她施展炼化挪移与血肉纵控念,转移伤病,灵魂脱壳。
她忘了自己是谁,再醒来时,已在一小女婴身体里,她叫做天珑,是天剑派一位大剑客的小女儿。
脑中有人说:“睁开眼,看看周围吧,都是些天赋出众之人,只可惜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她坏笑起来,像盯着小虫小鸟的猫,她管不住自己心思,却不知为何会如此。
她用血肉纵控念,迷惑天剑派门人心思,让他们发了疯般追求剑道,逼迫他们抵达极限,但他们太弱,太无能,总在半路夭折。
到她十二岁时,她感到厌倦,莫名的发火,她隐约记起自己在找人,似乎牵扯到爱与恨,可那人是谁?为何每想起那人来,心里便暖融融,又气呼呼的?
碰巧她同父异母的兄弟被她逼疯,想抱她上炕,得她身子。天珑怒气一股脑发作,将这人杀了,又七七八八的杀了许多人。她甚至恨上了自己,割下了自己娇美的胸脯。
她离家出走,浑浑噩噩,迷迷茫茫,途中偶尔生气,找武林高手麻烦,偷偷杀几个讨厌鬼,借以消遣。她越是发火,身上就越长出红斑来,那红斑出奇的呈现剑型,不疼不痒,天珑觉得很漂亮。
终于,在某个南边山中,她得知有吞剑族的怪人,举行残忍的仪式,祭奠巨大的、威猛的骷髅妖怪。
她心底有人说:“去瞧瞧,那骷髅妖怪,那所谓的剑神,没准与你有缘。”
她找到吞剑蛮族,显露身手,他们震惊,敬畏,惶恐,称颂,说她是“魔神化身”。他们喂她喝下毒药,将她悬挂,预备以滚烫的剑将她刺穿,当做那骷髅剑神的祭品。
骷髅剑神从何而来?那是以往罕见的疾病,患病者身躯肿胀,变成瘦竹竿般的巨人。
她心想:“那是某个魔神以往患的病么?”
毒性发作,她睡眼惺忪,头脑发麻,等候自己的死期,就在紧要关头,有一男一女现身,救了天珑。
女的很漂亮,举止很高雅,潜能颇高,若天珑不是这般沮丧疲倦,没准会整治她一番。
这装睡的小猫转个身子,偷张一双聪慧的、神奇的双眼,凝视那抱着他的男子。
那人贼眉鼠目,嬉皮笑脸,虽然还算英俊,可一看就让人有气。天哪,世上怎会有人看上这等 。。。 讨厌鬼?
但天珑的心砰砰直跳,她强压着心思,一遍又一遍的勾勒此人的脸庞,看他毛发,看他鼻孔,看他牙齿,看他笑容。
女人,麻烦。
下次见面时,你当助我超脱爱恨。
天珑一贯厌憎男人:这些好色无能之辈,如何能厚颜让女子替他们生养?
但天珑却愿意为 。。。。 为这“盘蜒”生娃娃,好可恨,好可恨,好害羞,好害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何管不住自己心思了?
忍住,忍住,镇定下来,不要让他瞧出来,以免 。。。。 吓跑了他。
不能再让他跑了。
一点一滴的记忆汇聚成洪流,汇聚成大海,天珑的心乐开了花,红疫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千千万万年的等待,找寻,痛骂,哀求,终于缩短在这一个瞬间,一个人身上。
太乙,我找到你了。
刹那间,红疫想起自己是谁,想起眼前人是谁,这飘忽不定的,胆小易惊的,害她好找的 。。。。 大坏蛋,大傻瓜。
但盘蜒显然不知自己是太乙,更想不起红疫来。他与他身边的婆娘 。。。。 啊,这两人做了什么事?他们有娃娃了?
红疫暗中暴跳如雷,险些就想将那“罗芳林”宰了。但她立即醒悟:争风吃醋,这并非她的初衷。她找太乙,本是想做什么?
两人有约定,她会让太乙想起那约定来,不可操之过急。他这会儿武功弱极了,更恍恍惚惚的,不记得往事。嗯,他准是刚从梦中醒来,红疫若逼得太狠,反耽误了他破解心魔。
想想,再想想,当年你抚养血寒长大时,你是如何历练她的?
找到他心中的软肋,提升他的境界,每一处关键都不可出岔,尤其是他,尤其是这深陷爱恨的大蠢蛋。
留在他身边,不可再与他分离,小心谨慎的走每一步,要他一会儿悲,一会儿喜,忽而上天,忽而坠地。弄清他这凡身的一切,摸清他的脾气,不远不近,像贪玩的小猫玩耍猎物一样的 。。。。
天珑装傻充愣,对罗芳林喊道:“妈妈。”
两人露出怜惜神色,软弱的令人作呕,天珑作势下地,盘蜒伸手来扶,天珑使出杀生剑诀,试他一试。
他体内有古时的炼魂,已算不得弱,但那并非太乙术法,反而耽搁了他。不要紧,不要紧,亲爱的太乙,我古老的知己,我会帮你去除这些杂质。
。。。。。
天珑伴随盘蜒回了万仙,得知他深爱上了一个叫陆振英的姑娘,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女子为他倾倒,尤其是他那师父雨崖子。
也许时机适当,天珑会将她们统统杀了 。。。 不,不可一刀切,正如栽花剪枝,需有章法,若杀得太狠,摧他断肠,他只怕会一蹶不振,寻死觅亡,这陆振英不可动,两人正情浓间,一人死了,另一人必难独活。
她选中了吕流馨,因这女子与盘蜒纠葛最深,盘蜒负她太多,眼下却与她分离,彼此绝情。也许某个时候,他会记起她的好,萌发怜爱,进而 。。。。 进而觉悟。
尔后盘蜒被万仙冤枉,与张千峰逃难,天珑追了出来,应他所求,找到了她那妖精般的哥哥天心。
天心恋上盘蜒,但盘蜒并不爱她。这倒不错,天珑对这哥哥有几分怜悯,不必拿她开刀。
事态发展,天珑始终藏身暗处,紧盯着盘蜒,一旦他遇危机,她立时会出手相助。然而她发觉盘蜒远比想象中悍勇机灵,他凭借才干,一点点儿增长修为,击败强敌。
终于,几年之后,他前往冷州国,重创细脖邪龙,又再遭遇蛇帝共工。
天珑静静听着这“蛇儿”对盘蜒一诉衷肠,这深陷情··欲中的阎王令红疫想起了自己,在嘲弄与气愤之间,天珑明白了天意。
盘蜒心中,对蛇帝有极深的情感,那情感不至于害死他,却足以令他顿悟。
她杀了蛇帝,将迷茫中的盘蜒推上了台阶。
只是那还不够,盘蜒受了启发,远离了女子。他开始试图隔绝爱恨,并逐步放弃脑中其余炼魂,专注太乙幻灵之术。随着事态进展,他仍需最后一击,一场终止一切反复的剧变。
天珑不再跟随盘蜒,她从漫长的追寻等待中,摸索出一条道理:宿命将太乙与红疫连在一块儿,太乙也必将因红疫而觉醒。她不必紧紧跟着了,太乙最终会回到她面前,然后,等待她的考验。
天珑唤起吕流馨心底对盘蜒矢志不渝的爱,在盘蜒最低落时救了他,再令吕流馨唤醒盘蜒心中残存的、摇摆不定的、对爱恨的执着。
随后,她手起刀落,赠予盘蜒这血淋淋的人头。
击穿梦境,粉碎爱恨,终结这场追逐,让他与她真正的重逢。
。。。。。
平静的红疫看着平静的太乙,她眸含笑意,轻启朱唇,语音动听,暗藏玄机。
她说:“我是山海门的人,特来引你入道,赐你长生不死,化你蒙尘之心。”
八十六 牵起情丝莫吝啬()
盘蜒问道:“你怎知这句话?阎王大人也曾遇上过山海门人么?”
他此时语气着实平淡,并未因爱而悲,也并未因恨而怒。
红疫道:“山海门正是我所创,其中颇多波折,太乙,你想要听听么?”
盘蜒沉吟问道:“阎王大人如何知我本名?我二人有何恩怨?为何阎王大人对我念念不忘,一路催促?”
红疫眼神忽然着恼起来,她道:“你不认得我?你记不得我了?我是红疫,是你将我变作聚魂山阎王的。”
盘蜒摇头道:“恕我神志不清,不明前尘往事,我委实想不起来此节。”
红疫叹一口气,道:“那也。。。也无妨,你或许发了疯,或许中了咒,总而言之,有人害你,可我如今兑现旧约,令你脱离尘缘,心无牵挂,无爱无憎,功德圆满了。”
盘蜒朝她微微作揖,说道:“多谢阎王大人。只是那吕流馨姑娘本不该涉及此事,阎王大人所作所为,未免太过了些。”
红疫冷冷道:“你怜惜那姑娘?”
盘蜒道:“虽不怜惜,她终究是因我而死,我虽无德,却需为她报仇不可。”
红疫笑了起来,心想:“不错,不错,他要为别的女人动手杀我,就像当年烧死我一样。我本在指望什么?两人携手共度余生么?好生荒谬。”
红疫找到他,点醒他,或许只是为与他一战,再见见那奇妙的太乙功夫。
她懒得多说,身上黑光流动,使出玄夜伏魔功,周围升起三柄白色剑芒,耀如雷霆,当年她使出此法,掌控失当,引发反噬,可如今她已能运用自如。
她身形一晃,掌心吐力,一道黑影打向盘蜒。盘蜒竖掌一推,身前真气化作大阵,扰乱迷惑之间,将那黑影反击回去。红疫收回那黑影,双足点地,倏然踢来,身法快的似黑光暗雷,撕风裂气,直袭敌人。同时三道剑芒骤然刺来,胜似雷霆。
盘蜒发掌按下,使出那蜃幻吞海掌,蜃龙由掌中破空而至,轰隆一声,震波传出,将红疫迫退数步。他踩着蜃龙,在空中盘旋半圈,蓦然掌力一压,只听一声震天响,惊心动魄,刹那间山碎石裂,摧枯拉朽,这安陌山已被这一掌打得矮了半截,沉入地中。
但红疫飞身而起,依旧是小巧招式,眨眼间击出数百招,快的有如一动,若击中事物,就会爆发出巨力来,必将其摧毁,此招已将杀生剑诀与天外之剑融为一体,威力无穷。
盘蜒仍以太乙招式化解,转动灵脉,幻象丛生,倏然间已至远处。
红疫笑道:“躲得好,太乙之法,最擅躲避。”手稍稍一合,无数树枝宛如铁牢,将盘蜒困住,隔离脉象。那树枝瞬间生出尖刺,尖刺上真气贪婪,急于吞噬,咬向盘蜒。盘蜒又重重劈出一掌,声如龙吟,将树枝打散,他稍一停顿,又有数百红色剑芒飞来。
盘蜒手指连点,指力变作百条黑蛇,缠住那红色剑芒,再一拧一转,连成圆圈,令众红剑自行斩刺,瞬间散去。此时,他眼前人影闪动,无数红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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