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又问道:“听说雪岭境内,仍有许多神裔族人,是么?你可知道他们那首领底细?”
国君忽然脸上肌肉抽搐,目光骇异,宛如老鼠听到猫叫一般,低声道:“此人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便是你们两位,也未必能胜得过她。”
盘蜒奇道:“此人是男是女?”
国君说道:“听说是个。。。极厉害的女子,她名叫‘百举’,是从北妖那儿来的,她来此之后,唤醒了此地神裔族人,随后藏身幕后,只传令手下,操纵各国政事。神裔族人不能离我雪岭国境,只因这‘百举’不愿离开,他们非追随此人不可。”
盘蜒似听过这百举名头,仔细回想,愕然道:“数千年前,听说有一聚魂山阎王‘斗神’降临凡世,后为万仙与北妖联手驱逐。那北妖氏族头领,听说正是叫‘百举’的。”
国君连声道:“不错,大伙儿传这百举行径,她常常前往一峡谷,整夜整夜坐于冰雪中,凝视谷中雪景。”
盘蜒心想:“此人既然与斗神有关,必有击败斗神阎王的秘诀所在,无论如何,不容错过。”于是问道:“那峡谷又在何处?”
国君吓了一跳,说道:“那山谷于司空国境内,你要去招惹那百举?大仙万不可如此。这百举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可一旦出手,定掀起腥风血雨。。。。”
东采奇看向盘蜒,目光流露询问之意,盘蜒寻思:“莫说凡世间,哪怕聚魂山中,能与这斗神阎王抗衡之人也寥寥无几。那百举与万仙联手,又如何能胜?其中定有极重要的关窍。说不得,此行势在必然。”
东采奇此时武功卓绝,若借用大眼枭的天魔功力,武功更稍胜张千峰一筹。再与盘蜒联手,威力之强,着实可观,那百举纵然厉害,她也并无退却之意。眼见盘蜒神色坚定,于是说道:“那龙木巨怪横行霸道,人心相悖,如今局面顺利,白马国邻近各地皆有不少送来人质,诚心归降。”
盘蜒喜道:“那咱们战略也可稍加变通,径直前往青兰山,再北上攻打那司空国。途中如遇抵抗,料来也能应付。若并无意外,半个月内,可得雪岭各国。”
东采奇细看地图,笑道:“要不你我再联手上阵,去会会那‘百举’,倒也直截了当,省得不少麻烦。”
盘蜒摇头道:“这终究是冷州国的战事,十数万将士奔波千里,冒死求功,若咱们大包大揽,令他们白忙一场,反倒会引起内乱来。”
东采奇道:“但毕竟。。。。攸关数万人性命。”
盘蜒道:“若事物得来不易,方显珍贵,若唾手可得,谁又会珍惜?何况你那功夫若伤人过多,自身也饱受折磨,痛苦难忍。”
东采奇黯然叹道:“这般。。。挺好,令我得知这每一条人命皆乃天授,不可随意夺取。”
盘蜒点点头,正欲离开,东采奇又道:“师兄尊长,你当真与振英师妹破镜重圆了么?”
盘蜒愁眉苦脸,说道:“哪有此事?是小遥那丫头乱点鸳鸯谱罢了。”
东采奇顿了顿,又道:“你与她待在一块儿,可是像对我一般,想借此引她练成奇功么?”
盘蜒道:“并非人人如你一般。她到此地步,除了循序渐进,非大起大落所能助益。”
东采奇神情困惑,说道:“我这人才智蠢笨,远远及不上师妹,怎地我能。。。历劫开窍,她却不能?”
盘蜒笑道:“你这话可难道我了,我纵然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可其中道理,却也总不明白。天意浩荡,命运模糊,谁都看不破,想不透。”
东采奇皱眉叹道:“可这其中大有难处,若将来师妹她问我:‘师姐,盘蜒哥哥是如何教你的?怎地他手把手教我,却偏偏成不了事?’我又该如何回答?”
盘蜒听她模仿陆振英语气,当真惟妙惟肖,尤其那“盘蜒哥哥”四字,又是羞涩,又是深情,与陆振英一模一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愿实话实说,自也由你。你若要骗她,我也不管。只莫要伤了和气就好。”
东采奇眼睛发亮,笑道:“好,有你这句话,那我可不客气了。我便和她说:‘这其中曲折,当真一言难尽,叫人好生害臊。’”
盘蜒心中一凛,问道:“‘害臊’?”
东采奇唉声叹气,说道:“我又说:‘当年我与师兄尊长在雪山之中,发觉一前辈高人练功的大冰窟,这冰窟之中,有一本神功秘籍,还有一张寒冰床。’”
盘蜒奇道:“你这可张口瞎说了,咱们哪儿碰上过什么大冰窟?”
东采奇笑道:“你让我自行发挥,就别管我说谎话啦。”想了想,又道:“我再说:‘那本神功,来头不小,叫做龙凤双修妙法。那张寒冰床,更是奇异,唤作‘阴阳互通小床’。唉,原来这世上最高明的功夫,都得男女搭配,各出力气才行。没奈何,我俩只得在那洞中没羞没臊,没日没夜的操劳,整整一年,不曾下床。。。。’”
盘蜒怒道:“你若真这么说,我可被你坑得惨了!”
东采奇朝他狡黠一笑,说道:“放心,放心,我岂会真这么说?那岂不坏了你与师妹好事?”
盘蜒被她逗得手足无措,说道:“我与振英并无好事,劳烦大人口下留情,莫坏了我万仙破云老仙的声誉。”
东采奇格格娇笑,忽而正色道:“师兄对我有恩,但有旨意,我岂能不遵?”
盘蜒松了口气,道:“那算哪门子恩德?师妹也甭客气了。”朝她连连鞠躬,朝后退去。
东采奇蓦然又低声说道:“那些远征将士丧命蛇伯,本是我一人的罪孽,无可否认,无可推脱。你与我共担此罪,令我得一人倾诉,能喘得过气来,不至于为其压垮,在我心中,那是永不磨灭的恩德。”
她又道:“师兄尊长,我也想。。。。想分担你的罪,我想真真正正,与你成为无话不谈之人。”
盘蜒站在帘布前,停了许久,这才勉强说道:“我哪有什么罪?”于是逃也似的疾奔而出。
三十七 少年热血好杀伐()
盘蜒离了大营,在城中找一片安静树林,见寒风冷冽,渗透肌肤,冰冷彻骨,正是压熄心火的好去处,于是安坐树后,运功入定。
不料过了一会儿,只听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奔来,其中一人喊道:“唐子野,你给我说清楚了!为何要躲着我!”
盘蜒心道:“曹素?她与这唐子野来这儿私会么?”好奇心起,掩藏气息,融入自然之中。
唐子野大声道:“你瞧不起我,当我不知道么?我配不上仙女大人,还请仙女大人莫要纠缠小人。”
曹素一急,飞快一跃,拦在唐子野面前,唐子野想将她推开,曹素反手一牵引,反将唐子野摁倒在地。
曹素哈哈一笑,反扑在他身上,两人身子贴在一块儿,曹素呼吸急促,唐子野也血脉偾张,曹素柔声说道:“子野,我弄疼你了么?”竟一改豪放张狂的语气。
唐子野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听李老七的话,去。。。。窑子里找姑娘,我好生对不住你。”
曹素冷笑道:“你这人就是这般软弱,与那几个老兵痞子混在一处,非得被带坏不可。”
唐子野笑道:“我可不软,你这般对我,我可是硬邦邦的,管不住自个儿啦。”说罢吻上曹素脸颊,曹素任他行事,笑容甚是柔和妩媚。
盘蜒暗暗叹息,心想:“女大十八变,这小丫头前几年还是个毛躁丫头,当下已知风情了。”
唐子野渐渐情浓,伸手摸向曹素胸口,曹素突然挥手,啪地一声,唐子野痛呼一声,如被火烧一般缩回手去。曹素哼哼几声,说道:“你这碰过脏女人的爪子,我可不让你碰我身子。”
她这一下出手颇重,唐子野大为恼火,说道:“你不与我。。。相好,为何要撩拨我?”
曹素道:“你呀,就这么点出息,我稍稍一试,你便露出原形来了,就你这副窝囊难看的德行,令我好生来气。”
这话正说中唐子野痛处,火气顿生,忽一巴掌打出,曹素与他交往甚久,便是打骂,唐子野也从不敢惹她,怎料到他突使重手?全无防备之下,一下子被打的脸颊红肿,她怒喊道:“王八蛋!”手腕转动,霎时还了唐子野四个耳光。
唐子野跌了出去,在雪中滚了滚,怒道:“我是窝囊,我是难看,我是王八蛋!因为瞧你这婆娘与旁人亲亲我我,搂搂抱抱,我恨不得自个儿瞎了眼,再不想见你这贱·货!”
曹素身躯一晃,神色惊怒,但见唐子野眼中冒火,龇牙咧嘴的模样,却又不禁心软,她先前大放厥词,喝骂情郎,本是无心为之,不想出言太重,竟伤了他自尊,又听他提起这事,语气可怜,不由得心中歉疚,低声道:“子野哥哥,你知道我。。。我那时没法管住我自己。”
唐子野攥紧拳头,指着她道:“我当时可瞧得再明白不过,你哪儿是不愿的模样?那老儿吻你,你连舌头都伸出来。他入温泉泡澡,你。。。。光着身子,将他身上摸了个遍。我瞧你是兴高采烈,巴不得自个儿被那老儿。。。。被那老儿。。。。”
曹素想起这不堪回首的往事,“哇”地一声,痛哭流涕,说道:“是那老贼用手段害我,我。。。。真不愿,我恨不得将他零零碎碎的割了泄恨。”
唐子野道:“贱·货,贱·货,你不让我碰你,却任由那老贼东摸西摸,这是为了什么?你倒给我说说清楚了!你我相处已久,我还对你不好么?为你花钱,陪你逛街,大冬天的随你爬山,你连亲嘴都不让!”
曹素泪光盈盈,说道:“咱们。。。。年纪还小,我。。。。我。。。。师父说。。。。”
唐子野道:“休找借口,昨日之事,已令我想的明白。你是万仙的仙女,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我,只想瞧我。。。像条狗般跟着你,有时朝我扔根骨头,我便撒欢打滚,逗你开心。我是窝囊废、王八蛋,配不上仙女。你这****的身子,凡人不给碰,只让那些个老妖精亲亲舔~~舔的。。。。。。”
曹素哭道:“你说的这般难听,我哪有。。。。我哪有。。。。”
唐子野道:“从今往后,咱俩恩断义绝,再无牵连!你爱亲谁便亲谁,爱摸谁便摸谁。。。。”他起身要走,神色决绝,曹素慌了神,足尖一点,已抱住唐子野,红唇吻了上去,唐子野“呼呼”喘息,眼神惊喜万分,旋即怨气全消,唯有爱慕。两人在雪中相拥,彼此索取,彼此给予,只觉周身温暖,心底炎热。
过了许久,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嘴唇,曹素眸光如水,娇羞无限,仿佛一朵盛开的红牡丹一般。
盘蜒心如止水,波澜不起,暗想:“这丫头爱这少年,爱的刻骨铭心,生死不渝。这少年也甚是诚心,什么都愿意给她。我当年与振英也是如此。大抵一生初恋,总难掌控心思。”
曹素小声道:“你若要我,我今个儿。。。。便给了你。”
唐子野陡闻这天大的喜讯,反而生出敬爱怜惜之情,只觉自己好生卑微无能,配不上这位圣洁仙女,他双掌急动,打在自己脸上,哭骂道:“我不是东西,我是混账,我。。。。我窝囊废,我软弱无能,素儿,我这人有何本事,能。。。能得你这般青睐?”
曹素立时变得柔弱似水,流入他怀里,说道:“你莫妄自菲薄,在我眼中,你是全军第一的好汉,岂能不爱不怜?”
唐子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说道:“素儿,我已打定主意,此次征战,我非要立下首功,令人刮目相看。待我当了军中上将,再。。。。再来娶你,你定要等我。在此之前,我。。。。我绝不会亵渎了你。”
曹素喜道:“你这般有志气,我瞧着好生高兴。你放心,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咱俩同生共死,绝不分开。我一会儿传你万仙的功夫,你这般聪明,定能借此出人头地。”
唐子野怀抱这俏美可爱的姑娘,纵想今后美妙日子,心醉神迷,如登仙境,直至此时,才觉得自个儿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他又道:“素儿,你说,我若真立下奇功,你师父会。。。。同意我俩婚事么?”
曹素吃了一惊,想起万仙门规来,表情惆怅,说道:“我万仙。。。。门人,不可嫁给凡人。除非。。。。。你将来也投入我万仙门。”
唐子野急道:“那你教教我,该如何。。。。登入万仙?”
盘蜒打量唐子野身形,心想:“他此生不曾练过道家功夫,至今十八岁,已然太晚。”
曹素笑道:“你安心啦,就算咱俩不成亲,我也总伴着你。我这人说话算话,绝不会变心,这辈子都不会瞧上第二个男人。”
唐子野这才如释重负,两人有说有笑,相依相偎,从雪地中走开了。
盘蜒则另有打算,心道:“这唐子野急于求成,行事必冲,易于指挥失当,连累大局。他身为先锋,一旦分神,或是冒进,几乎必死。他既是曹素情郎,我总得设法罩他一罩。”
他练功至傍晚,来到军中,传令下去,将唐子野调至后军参谋,辅佐小遥处置军情。这后军参谋一职,与骑兵先锋不分高下,但却安全得多,并无凶险。
又过了一日,他与东采奇、小遥、陆振英等将领正商讨出兵大计,忽然帐外一阵喧哗,布帘一掀,两人走了进来,正是曹素与唐子野。
唐子野跪倒在地,说道:“小遥国主,我不知犯了何错?为何要我当这参谋?”
小遥眉头一皱,心想:“这是盘蜒仙长的主意,说是为曹素着想。”说道:“当这参谋有什么不好?我正要人替我出谋划策呢。”
唐子野深陷热恋,急着立功,好让心上人颜面有光,说道:“我这人愚笨的很,又不识几个字,当了参谋,全无半点用途,求你将我调往前线,哪怕。。。。当个小卒也好。”这打仗之时,乃是士兵立功升官最佳时机,若能冲锋陷阵,奋不顾身,只需存活下来,立时便有重赏,声名传开,受众人称赞。留在后方当文官,则颇受兵卒诟病,若是从前方调到后方,更是令人耻笑。
小遥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又看曹素一眼,笑道:“你莫要争执啦,在后头安全得多。我看在。。。。看在那人的面子上,又岂会亏待了你?”言下之意:你既是我徒儿爱侣,便是我信得过的心腹,无需拼杀卖命,一样能升官封将。
唐子野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一身打仗武艺,要凭真本事立功,无需。。。无需国主偏袒。。”
小遥闻言,颇为赞许,朝曹素笑了笑,示意她眼光不差,又道:“好一个胆大妄为、锐气袭人的小子。如此甚好,我便成全了你,封你为掌旗冲锋指挥使。那支白熊营,我便拨给你了,从今往后,听你调遣。”
那白熊营是小遥麾下一支重甲骑兵队,平素极受倚重。唐子野大喜过望,满心感激,朝小遥乒乒乓乓跪下磕头。
小遥笑道:“只是这白熊营各个儿都是精兵,未必肯听你的话。你若管不服他们,还是乖乖回来,当这后军参谋吧。”
唐子野道:“是,是,如若办事不成,我。。。。我提头来见国主。”
三十八 没了规矩好办事()
盘蜒、东采奇瞧在眼里,都不以为然:“这人当众违背军令,对长官出言不敬,本该责罚才是,岂能反加赏赐?”可小遥如此处置,两人也不便开口反驳。
那唐子野得令后,随曹素来到那白熊营地,宣小遥委任之命。他本就是军中颇为知名的少年勇士,又得曹素指点武艺,身手颇为不凡。白熊营上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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