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空中人影闪动,有三人分别朝众人扑来。尤儿看得清楚,喊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双目发亮,金缚术施展而出,当先一人被她目光一照,瞬间磕磕绊绊,形体笨拙,到了三尺前头,终于再难动弹。
盘蜒认得此人,正是昔日那御前侍卫马法荫,只是此人眼下形貌狼狈,衣衫褴褛,头发稀稀拉拉,宛如枯槁,哪里像三年前那英气勃勃的宫中高手?马法荫见到尤儿,惊呼道:“公主殿下,你怎地来了?不是。。。。不是那妖魔么?”
与此同时,另两人则袭向泰慧、万仙六人。泰慧劈出金剑,金光缭绕,飘忽不定,那与她交手之人是那书生殷吴仁,也是一副潦倒绝望的模样。殷吴仁喊道:“你是主人?你。。。怎地找到这儿来?”
泰慧笑道:“你逃了我三年,还想再逃下去么?”一招“蝶梦回环”,长剑圈转,竟绕道殷吴仁背后刺出。殷吴仁本就虚弱,一见到她,更是士气全无,被她一剑刺入心脏。他惨叫一声,竟然未死,但再也无法起身。
那青三灯则与苏修阳等人相斗,此人武功本胜过众人联手,只是在这抛尸地窖中被困月余,早神智错乱,精疲力竭,出手时毫无章法,饶是如此,也令众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斗到紧要关头,苏修阳干冒大险,使法剑派的“法雷迎门”,数道白火燃起,青三灯大声怒吼,竟一头撞入火中,滚倒在地。庆美、江苑趁势双剑齐出,挑断此人脚筋。庆参、庆虹则刺破此人手筋。青三灯委顿在地,身上火焰熄灭。
苏修阳喘了口气,见索酒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心头有气,嚷道:“索大公子,你便比咱们旁人更加金贵么?为何人人出手,就你在旁看戏?”
索酒忙道:“我见大伙儿足以应付此人,未必。。。未必需我相助。”
苏修阳怒道:“我看你是胆小怕事,武功粗浅,装模作样,好酒贪杯的窝囊废!咱们神海剑派,决不能用你这般孬种。”
庆美先前被青三灯连出重手,险些受伤,当真凶险,也怨索酒畏缩不前,说道:“索酒师弟,苏师兄这几句话说的虽重,却也并非毫无道理,咱们结交为友,本就该不遗余力,齐心迎敌才对。你当年舍己为人的英侠气概,又跑到哪儿去了?”
索酒心想:“你们既能应付,为何要我出手?诸位各有潜能,如不全数施展开来,岂不可惜?如若身临绝境,仍使不出全力来,那是生是死,又有何异?我更无出手道理。”心魔肆虐,也不解释,只是低头不语。
江苑道:“咱们杀败强敌,应当高兴才是,为何要数落索酒师兄?”说罢握住索酒的手。
苏修阳火气反而更大,喝道:“索酒,你滚吧,咱们神海剑派,用不着你这等公子哥儿!”
江苑眉头一扬,道:“我与师兄共同进退,他若走了,我也不留。”
盘蜒见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劝道:“我看这位索酒小兄弟为人聪慧,洞若观火,即便不显武艺,也颇有助益。这位苏小兄弟为何这般恼火?”
苏修阳正要大骂,泰慧沉着说道:“诸位若要吵嘴,还请出去,咱们眼下还有正事。”转身面对那青三灯,说道:“青叔叔,你们好大的胆子。主人赐你们龙血,是信赖你们,要你们收获永生,你们倒好,没隔一月,便逃得不知去向,更劝走不少教徒。主人得知,好生失望呢。”她语气温柔,但却透着一股阴森严厉的寒气,叫人背脊发凉。
青三灯昔日乃是一豪迈勇猛的络腮大汉,眼下饱受折磨,生不如死,惨然道:“是咱们。。。咱们错了。咱们鬼迷心窍,想着既然长生不老,何必。。。受制于人?想要。。。自立门户,却。。。。落到这般下场。咱们已然一个月。。。不曾饮血啦。”
尤儿问道:“你们怎地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马法荫突然嚷道:“鬼心五子!鬼心五子!”身子急剧震动,五官拧在一块儿,惊惧万分,但在尤儿金缚术束缚之下,半点挪动不得。
盘蜒一凛,心想:“鬼心五子,那是阎王的名号,这人为何突然说起那阎王来?”
青三灯颤声道:“咱们活该倒霉,三个月前,在邵家村客栈之中,盯上一家六口。那是一。。。一穷酸老儿,带着。。。带着五个幼小孩儿。咱们将他捉到。。。。此地,一个没忍住,在他面前,将五个。。。。小娃娃饮尽鲜血。”
尤儿怒吼一声,一剑刺入青三灯胸口,青三灯痛的大叫起来,奄奄一息,但仍未死去。这鬼人体质之强,更胜过万仙不少。
庆美等人怒不可遏,喊道:“然后呢?你给我老实招来!”
青三灯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殷吴仁道:“咱们见事已至此,那穷酸也不想活了,干脆成全了他,将他也吸成干尸,一股脑全抛至此处。想不到。。。。想不到过了数月,那。。。。那穷酸活转过来,从此逃出,变得犹如鬼怪,将咱们手下杀的干净。咱们三人合力,仍不是。。。。不是那穷酸的对手。”
泰慧皱眉道:“所以你们反而逃到此处,将那。。。。穷酸关在外头?嗯,他眼下或许已不在庙中。那为何叫他‘鬼心五子’?”
殷吴仁指了指那尸堆旁,盘蜒走过去,举火把一照,见地上写道:“鬼心五子,天地凄厉,诚如所言。五子尽丧,世如地狱,吾受煎熬,得一鬼心。愿献残躯,杀尽仇敌,行走世间,传播君言。”
那当是那父亲临死前刻在地上,献心魂于阎王,换取重生复仇的咒语。
二十四 亲情流露反成贼()
众人看那刻字,当是指甲划地所成,细细读来,可知那临死者椎心泣血、悲痛欲绝的境况,然则此人血液已尽,又如何能活转过来?
盘蜒钻入尸堆,搬弄一番,取出五颗小石子来,那石子刻成心脏模样,各写道:“动、静、顽、劣、闭”。盘蜒脸上变色,说道:“这燕山庙乃是一邪教敬拜鬼心五子之地,尔等在此作恶,为此阎王察觉。那惨死的父子受此阎王蛊惑,来此受其训诫,被尔等所杀,因而复生成魔。”
殷吴仁惨声道:“世间真有阎王么?”
尤儿、庆美想起往事,心惊肉跳,连声道:“有的,有的,道行厉害至极。”
盘蜒道:“这三个妖魔本就丧尽天良,受阎王诅咒,更是恶念无极,这才做出惨绝人寰之事。而那惨死父子未杀死这三个罪魁,定然还在此庙中。”
泰慧心想:“马法荫三人武功高强,联手之下,更胜于我,却又被那活死人逼得走投无路。那活死人定极为可怖,不可硬拼,还是先走为妙。”
她计较已定,陡然手中金光绽放,噗呲两声,将青三灯、殷吴仁刺死。她转过身来,面向马法荫,不料马法荫仰天怒吼,肌肉暴涨,竟破开尤儿金缚术,朝上一跃,竟倒立在屋顶上,身子蜷缩,隐藏黑暗之中,仅一双眼闪着歹毒红光。
泰慧惊道:“不好!他作恶太多,久不饮血,变作‘蝠鬼’了。”
尤儿长久听闻这“蝠鬼”,今日一见,反而甚是好奇,笑道:“这便是你们龙血者常说的‘蝠鬼’么?”
泰慧如临大敌,道:“大伙儿都提防着些,化作蝠鬼,神智全无,气力倍增,更生出翅膀,可飞天遁地!”众少年见此情景,早心里惊慌,各个儿全神贯注。
那蝠鬼哗啦一声,扑将下来,一爪抓向尤儿,尤儿使出“金童玉女功”,一招“金童送子”,短剑刺向蝠鬼小腿。泰慧、苏修阳、江苑、庆美也各自响应,从旁夹攻。那马法荫叫了一声,尖音刺耳,众人脑袋嗡地一震,竟各自被其逼退。
尤儿身躯实则极为坚韧,远超凡人想象,中此妖术,浑不受害,反而短剑劈出,斩中蝠鬼左膝,那蝠鬼惨呼起来,又冲上天。尤儿兴冲冲的笑道:“胆小鬼,知道本姑娘厉害了么?”
忽然间,盘蜒道:“小心!”踏上一步,将尤儿纤腰一抱,转身避开,紧接着头顶“哗啦”声响,一团热腾腾的大血淋落下来,热气扑面,滚烫至极。尤儿“啊”地一声,被这血沾上裤管,痛的流下泪来。
盘蜒急忙卷起她裤子,露出小脚,见肌肤上一片焦黑,换作旁人,这腿就此报废,便是万仙也极难治愈,但尤儿不过稍稍受伤。盘蜒松了口气,掌心运气,按在尤儿伤处,这天香经功夫一使出来,尤儿立时愈合,仿佛不曾伤过一般。
就在他治伤之际,泰慧跃上高空,轩辕金剑骤然斩出,马法荫一见到她,登时遇上克星,吓破了胆,扑地一声,被泰慧一剑斩成两半。
泰慧飘然降下,见三个恶人已死,心中石头落地,长吁一口气,笑道:“此事已了,多谢各位相助。”一转眼,见盘蜒横抱尤儿,一只手正抚摸尤儿玉足,眼神古怪,真情流露。她勃然大怒,喝道:“淫··贼,快放下公主来!”
盘蜒这才察觉不对,将尤儿放在地上,尤儿被泰慧一喊,反应过来,自也恼恨,一巴掌打在盘蜒脸上。盘蜒低哼一声,掩面退开,泰慧厉声道:“你这奸贼,趁乱侮辱公主,这可是诛三族的大罪!”
盘蜒哭笑不得,说道:“在下岂有半分亵渎之心?只是事出突然,不得已而为之。我是替公主治伤来着。”
尤儿怒道:“我还用你救?你看看我腿上,哪里有半点伤?你这老。。。。老狗贼,脏爪子碰我。。。。碰我身子,我非杀了你不可。”
泰慧朗声道:“你若要活命,便自断***咱们只当此事未曾有过。”
盘蜒暗骂一声,道:“你们两个丫头好横,就因此小事,便要我终生残废?”
泰慧道:“尤儿乃当今圣上亲女,乃是圣躯神胎,岂同寻常?你这老狗如此大胆,做这等恶事,只怕非头一回,更不知有多少女孩儿因你受害!念在你几番提醒之功,我可饶你性命,却绝不容你再做坏事!”
万仙众人虽蒙这“煞气书生”救过一回,却又觉此人来历不明,未必有何好心。先前他救尤儿之事,不过转眼之间,也不曾看清她脚上焦痕,大多心中生疑。兼之此人眼神诡异,常常盯着尤儿偷瞧,众因果联系在一块儿,登时认定此人乃是举止不端、性情奸恶,令人发指之辈。
庆美脾气上头,嫉恶如仇,怒道:“老先生,真料不到你是这般人物!你一路跟着咱们,到底有何图谋?”
盘蜒道:“有何图谋?我是指望着救你们呢。”
尤儿道:“放屁,放屁,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救咱们?”
索酒见众人饱含敌意,半围着盘蜒,急忙抢上,拦在中间,道:“我看得清楚,若非吴奇先生相助,尤儿姑娘已受重伤,她脚上原有焦痕,但先生妙手如神,转眼将她治愈,这是极高明的身手、医术,他绝非奸邪之人。”
泰慧道:“你瞧瞧他那不要脸的眼神,你是真瞧不出来?还是蠢笨异常,分辨不出?”
江苑只想替索酒说话,但这调戏幼||女之罪,最为江湖人士不齿,她拿不定主意,顷刻间竟无言以对。
盘蜒叹道:“索小兄弟,多谢你仗义执言,想不到我吴奇一生清白,到得老时,唯有你信得过在下。”
索酒道:“此事显而易见,他们信不过你,那是他们愚蠢无能!”
泰慧、苏修阳、庆美、尤儿四人闻言大恨,一齐扑上,索酒更退半步,守在前头。泰慧道:“让开了!”身形拔起,一道金光,宛如长练,绕过索酒,刺向盘蜒。索酒大急,想回身相救,但盘蜒哈哈笑道:“世人无知,好人难做,罢了,罢了,在下就此告辞。”一边说话,一边闪身,将那金光躲开,身子一转,脚底生风,蓦然不见踪迹。
泰慧追之不及,在此险境,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儿跺一跺脚,死命擦被触碰之处,道:“这狗贼,非。。。非捉住他阉了不可,要他今后再不能害人。”
泰慧道:“公主放心,咱们知此人形貌,以血云相国之能,难道还捉不住此人么?”
索酒兀自说道:“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他是当世一位怪侠,绝非恶贼!”
尤儿朝索酒怒目而视,索酒顿时身躯麻痹,如被层层绳索捆得紧密无缝,他甚是惊愕,泰慧长剑振,索酒风门、太乙、膻中、石关等要穴同时一麻,身躯僵硬,不听使唤。
泰慧道:“若非你阻我一阻,这功夫蹩脚的书生如何逃得掉?你是此人同党,捉不到他,便将你拿住。”
索酒心想:“蛮横愚蠢,见识短浅,我也不来与你们争执,更不想与你们一般见识。”一咬牙,干脆再不言语。
江苑忙道:“泰姐姐,索酒他是好心,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苏修阳嗤笑道:“一时糊涂?他一贯自以为是,有的是小聪明。”
庆虹忙打圆场道:“错在那煞气书**猾诡辩,索酒师弟受他蒙骗,也是无辜受累。泰姐姐,你网开一面,放了他吧。”
泰慧也不想在此多耽,与尤儿对视一眼,尤儿点点头,双目闪烁,解了金缚术,泰慧则解开他足上穴道,叹曰:“你年纪还小,不知这世上丑恶之事,你是盘蜒叔叔的徒儿,我也不为难你。”
索酒漠然以对,泰慧、尤儿想起苏修阳对此人评语,都想:“盘蜒叔叔真看走了眼,这人胆小怕事,是非不分,又固执己见,远及不上他师妹。”
众人从那地窟中出来,回到洞中,原路返回。尤儿道:“只是那剩下的活死人,又该如何处置?”
泰慧笑道:“咱们将来再设法返回,诛杀此妖。只需红衣蝠卫任一人前来,那活死人料来也非敌手。。。。”
陡然间,她神情一变,面向前方,只见寺庙院中坐着一人。那人精赤上身,瘦骨嶙峋,头上半秃,剩下长发零星垂下,身上爬着五个孩童,各个儿不足五岁,僵直不动,这六人脸色死青,双眸发黑,腐尸般的臭气从这六人身上散发出来。
泰慧心中一颤,道:“是那活死人!”
活死人喃喃道:“鬼心五子,我那三个仇家已死,多谢恩赐,而眼前这五个少女,正好做我福家媳妇儿。”他顿了顿,又道:“什么?她们是活人?那我唯有将她们杀了,依样复生,陪我孩儿,等他们长大。”
他语气平淡,如唱着催眠曲儿,只是他身上那五个孩童已死,境况虽惨,却令人万分悚惧。
尤儿不禁颤栗,道:“大叔,那五个孩儿已死啦。”
活死人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死则死矣,我却非要他们娶妻,我生前穷苦,对不起他们,死后便要他们过得好好的。”
正说着话,索酒抬头一望,见屋顶上站起许多人影,慢慢爬了下来。来者面目惨白,神色麻木,皮肤腐烂,也是一群已死的活尸。
二十五 阴魂附体缠不休()
泰慧细细打量,见众活死人唇下犬齿凸出,双目充血,正是“鬼人”长久未饮血迹象,又见众人伤痕累累,当是被这五子活尸杀死后,施法重又复生。这等诡异本事,当真前所未闻。
一众活死人一步二颠,颇为迟缓,苏修阳挺架长剑,一个前冲,刺中当先一人,剑刃透体,正中咽喉。他一剑建功,哈哈笑道:“这些活尸倒也并不。。。。”
话未说完,那活尸突一掌拍来,居然来速颇快。苏修阳拔出长剑,削向此人手腕,一声轻响,应声而断。活尸恍若未觉,陡然间一扑,苏修阳“咦”了一声,只得退后,刹那间,只觉胸口厌烦,几欲呕吐。他道:“这活尸身上有邪气。”
泰慧道:“塞住鼻子,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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